囚金枝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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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帶著他一起走。 但他不肯見外人,又容易受驚,萬一在逃跑的路上鬧出什么動靜,那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柔嘉攥緊了掌心,沉思了許久只說了一句:“我不會放棄桓哥兒,我會想辦法帶他一起走。只是……在走之前要想辦法先治好他的病,至少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膽小,受不了一點驚嚇?!?/br> 一旦萌生了心思,這些念頭便像藤蔓一樣鋪天蓋地的蔓延開。 她仿佛已經(jīng)看見帶著桓哥兒一起到江南的山林隱居,過著桃花流水,種豆南山的自在生活,又或者是去塞上也行,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若是能遇上個不嫌棄她們的人,興許還可以結(jié)一段連理…… 然而一回到陰冷的大殿里,躺在那張床上,夢里的江南和塞上在皇兄一出現(xiàn)后,便驟然消散。 皇兄陰沉沉地看著她,冷笑了一聲,隨手丟了一個東西過來。 隱約間聽到些骨碌碌的聲音,她頭皮發(fā)麻地向下看,一定睛才看清是個血淋淋的人頭……赫然是她那剛找的夫婿! 柔嘉被嚇的驚叫著醒了過來,驚魂未定地大喘著。 平復了許久,她覺著袖子被拉扯著才回過神來,一偏頭,入眼是一張極為天真的臉,桓哥兒不會說話,口中只是發(fā)出著“啊,啊”的模糊聲音,一聲一聲極為焦急地喊著她,試圖把她從夢魘中叫醒。 直到看見她睜開了眼,他那扭的像一條蟲子一樣的英氣的小眉毛才慢慢舒展開,踮著腳尖努力用袖子去擦她額頭上的汗。 柔嘉看著他什么都不懂,只會一個勁兒的親近她的樣子,噩夢才慢慢平復下來,一點點拿下了他的手,包住他小小的掌心輕聲安慰道:“jiejie沒事,jiejie只是……只是做了噩夢罷了?!?/br> 桓哥兒鼓著腮,對這打擾jiejie休息的噩夢很是生氣,用力地揮著袖子要幫她驅(qū)趕走。 春捂秋凍,柔嘉沒經(jīng)驗,不敢給他隨便減衣服,因此他現(xiàn)下仍是穿著冬天的夾襖,整個人被棉衣裹的圓滾滾的,吃力地揮了一會兒手,臉上便熱的通紅,看著格外可愛。 柔嘉被他這傻氣的舉動逗的笑出了聲,連忙握住他的手,把他拉進懷里:“好了好了,jiejie知道桓哥兒最關心jiejie了,桓哥兒真厲害,讓jiejie做噩夢的小鬼已經(jīng)被趕跑了?!?/br> 蕭桓聽到她的夸獎有些害羞,臉上立馬就浮出一層薄紅。 柔嘉摸了摸他的汗,伸手替他減一些衣服。夾襖一脫,沒了那么多束縛,他整個人就像個小太陽似的,暖烘烘的。 柔嘉替他換著衣服,動作一頓,才發(fā)現(xiàn)弟弟已經(jīng)被她養(yǎng)的又長大了不少。 僅僅一個冬天,他的褲子已經(jīng)短了一個指節(jié),整個人雖還有些胖墩,但是長手長腿的,和皇兄的體格頗為相似,看著將來估計也會像皇兄一樣高大。 柔嘉欣慰之余,一想起昨晚的決定又不禁有些憂心。 他越長越大了,但是病癥卻還是像從前一樣,極為怕生,這樣的他怎么跟著她長途跋涉逃出這臟污的皇宮呢? 她微微斂了神色,摸著他的頭試圖勸解道:“桓哥兒,今天天氣很好,我們一起去御花園放風箏好不好?” 放風箏桓哥兒是很高興的,但是一聽到要出去,去御花園,他又有些為難,指了指外面的院子,眨著眼看著她,意思是在院子里放風箏不出去不可以嗎? 柔嘉搖了搖頭,耐心地勸著他:“院子里太小,放不開,御花園很大,現(xiàn)在是春天,很多花都開了,還有蜜蜂,蝴蝶,桓哥兒不是最喜歡春天嗎,我們一起去御花園看看好不好?” 桓哥兒猶豫了一番,小跑著出去了片刻,又捧著一大捧玩具回來,九連環(huán),小木馬,還有一副字帖……全都摞到了她的床邊,眼巴巴地看著她。 “桓哥兒是想說不出去,讓我們一起待在房間里玩這些嗎?”柔嘉仍是好脾氣地問著他。 桓哥兒連忙點點頭,將他最喜歡的小木馬遞到她手里。 柔嘉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神心間滑過一絲不忍,但現(xiàn)在縱容他,反而是害了他,他必須得學會和別人接觸。 于是心硬地收緊了手,反手又將那小木馬推了回去:“jiejie不要,jiejie對這些東西已經(jīng)不敢興趣了,jiejie現(xiàn)在只想去外面走一走,要不要跟過來你自己決定?!?/br> 她說著便不再看他,徑直起了身,一步步朝門外走去。 從她推開那木馬的一刻起,桓哥兒先是震驚,然后看著jiejie真的不再看他了,又覺得有些委屈,抱著小木馬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床邊站了許久,希望她能像從前一樣心軟。 可是沒有。 jiejie好像真的忘了他一樣,一個人自顧自地收拾東西,又東挑西選,選了一個色彩極為艷麗的五彩鳥,臉上微微笑著拿著走出去。 桓哥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委屈地快哭了,他想叫她停下,可是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什么聲音,只好傷心地眼淚啪嗒啪嗒地直掉。 眼看著她要走過院門了,還是沒回過一次頭,桓哥兒看著那道院門猶豫了許久,終于忍不住丟下了木馬朝她小跑著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手臂已經(jīng)很有力了,柔嘉被他這么沖過來一抱,險些站不穩(wěn)。 她方才也沒什么把握,一步一步走的極慢,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蕭桓對她的依賴罷了。 真的被他抱住的時候,柔嘉那一刻心情極為復雜,她既高興桓哥兒愿意為了她克服恐懼,又不禁有些擔憂他太過依賴自己。 但一低頭看見他哭的一抽一噎的,柔嘉到底還是有些心軟,拿著帕子俯著身一點點擦干他臉上的淚,最后摸了摸他汗?jié)窳祟~頭哄了一句:“出來就好,別哭了,跟jiejie一起走吧?!?/br> 擦干了眼淚,蕭桓看著那高高的門檻還是不敢邁,張著手想讓她抱過去。 柔嘉卻是溫柔而堅決地搖了搖頭:“門檻不算高,以后凡是你可以邁過去的,jiejie都不會再抱你。” 蕭桓聽了她的話愣在了那里,似是不明白jiejie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狠心。 柔嘉動了動唇,可他年紀太小,說出來也無法為她分擔任何壓力,于是只是斂著神色,眼睜睜看著他試了好多次,才終于邁過去。 整整一冬,蕭桓幾乎都沒出過門,此時一走在著陌生的皇宮里,他看什么都覺得害怕,害怕中又有些好奇,攥著jiejie的指尖躲在她身后不敢抬頭。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還有巡邏的侍衛(wèi),每當他們經(jīng)過行禮時,蕭桓立馬便縮的更厲害,躲在她的袖子后面。 一連幾次,柔嘉終于有些忍不住把他扯了出來,決定好好給他講一講這宮里的人群和等級。 “桓哥兒,你不用怕,你是皇子,這些穿粉衣服的,藍衣服的都是宮中的侍者,是需要向你行禮的人,你不用躲,這宮里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除了……”她聲音頓了頓,“除了那個穿明黃色衣服的人,你見到他的時候,要乖乖地低著頭行禮,不要惹他生氣知道嗎?” 蕭桓隱約記得那個很嚴厲的人,乖巧地點了點頭,這才沒那么縮著,終于能偶爾探出頭看一看沿路。 到了御花園,正是上午天氣最好的時候。 風和日麗,草長鶯飛,不時有些太妃、太嬪在侍女的陪同下慢悠悠地逛著,間或還有幾個皇族的年紀不大的子弟大約是隨了父母進宮覲見,結(jié)伴在在花叢里拿著網(wǎng)兜撲蝴蝶。 和同齡人相處興許會容易一些,柔嘉想了想,便蹲下來指了指那花圃對桓哥兒說:“你看那邊多熱鬧,都是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在撲蝴蝶,你要不要主動過去跟他們一起玩?” 蕭桓聽著那清脆的笑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撲到她懷里。 “這些都是你的皇姑,皇叔家的孩子,脾氣都很好,你如果去了,他們一定會歡迎你的。”柔嘉細心地哄著他,又從叫染秋拿出了一包糖食遞給他,“這是糖耳朵,你拿去跟他們分享一下好不好?jiejie就在這里看著你,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蕭桓看了看溫柔的jiejie,又看到那邊的幾個小伙伴似乎也有些好奇地在打量他,終于也有些動心,柔嘉見狀輕輕推了他一把,他才終于捧著一包糖耳朵走了過去,盡管走的很慢,一步三回頭,但他畢竟還是過去了。 那幾個孩子都是柔嘉看著長大的,教養(yǎng)都極好,見到蕭桓過去,十分妥帖地行了禮,又遞給了他一個網(wǎng)兜,拉著他一起玩耍。 蕭桓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但看到人家這么熱心,有些不好意思地遞了糖食過去,幾個孩子一分食,立馬便熟了起來。 柔嘉遠遠地看著他們玩鬧,心頭的一塊巨石總算移了開,站到了一棵粗壯的柳樹下打算遮遮蔭。 可是腳步一動,身后的牡丹花叢里卻移出個人影。 “好久不見,柔嘉公主?!卑讖乃⑽⒁桓?,叫住了她。 她剛剛還在勸桓哥兒,可是一輪到自己身上,一想起自己和皇兄的那些見不得光的關系,再看到眼前這位可能成為皇后的人,又忍不住想退避,稍稍側(cè)了身:“白姑娘有什么事情嗎?” “這邊有些嘈雜,公主可否移步對面的水榭一敘?” 她態(tài)度少見的親近,越發(fā)叫柔嘉有些疑心。 白從霜見她微微凝眉的樣子,這才吐露了一絲內(nèi)情:“是有關您的婚事,太后娘娘叫我先來談談您的口風,這里人多眼雜,萬一叫別人聽到可就不好了?!?/br> 她的婚事,為什么要白從霜開口? 柔嘉心里發(fā)緊,朝著花圃看了一眼,桓哥兒正和那些孩子玩的起興,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頭。 快走幾步移到了水榭,白從霜這才不賣關子,有些親熱地開口:“是這樣的,太后娘娘最近在為您尋一門親事,恰好我的長兄進宮拜見,娘娘一打眼,覺著你們二人頗為合適,于是便叫我先來問問您覺得如何?” 她的長兄? 柔嘉猛然攥緊了手,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張頹靡的臉,國宴的時候她曾經(jīng)遠遠地見過一面,記不清具體面容了,只是那眼神隱約還記得叫人不舒服。 “大公子不是已經(jīng)娶妻了嗎?”柔嘉忍不住問她,她怎么說也是一個公主,總不能讓她做妾吧? 白從霜聽著她的語氣笑了笑:“誤會誤會,白家哪敢叫公主做妾?我長兄的確娶過妻,但長嫂已經(jīng)去世一年了,正室之位一直空缺著。” 那意思是叫她做續(xù)弦? 可這位大公子的年紀如果她沒推算錯的話,大約大了她十歲還有余。聽說是個有名的紈绔子,成日里眠花宿柳,放浪形骸,如今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了嗎? 她還沒卑微到這種地步。 柔嘉斂了眉,平靜地推拒道:“多謝娘娘好意,也多謝大公子抬愛,只是柔嘉暫無婚嫁之意,怕是要辜負二位的好意了?!?/br> 說實在的,要不是兄長像入了魔一樣成日里惦念著這個災星,白從霜又怎么會愿曾經(jīng)出身這樣卑賤的人踏入他們白府做妻。 可這樣的恩典竟然還被回拒,白從霜當下微微有些不快,諷了一句:“公主,我們白家是累世的簪纓世家,真錯過這一樁,您可就再難尋到這樣的婚事了。” 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兒未必就比皇宮中的少,柔嘉抿著唇仍是不松口:“柔嘉確無此意?!?/br> 白從霜從前是京中一等一的貴女,入了宮后又得太后庇佑,從未遭過人當面這樣徹底的回拒,當下便變了臉色,欲抬出太后來壓她,可話還未說出口,對面的花圃里忽傳來了一聲嚎啕。 柔嘉猛然回過頭去,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趁著她們說話的時候,花圃那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打起來了,遠遠地看見桓哥兒新?lián)Q的藍綢小褂被壓在地上,她匆忙下了臺階快步朝那里走去。 “你們在干什么,快松手!”她焦急地斥了一聲。 可那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正打的火熱,完全無視她的話,原先的幾個孩子都已經(jīng)遠遠地避到了一邊。 柔嘉仔細看了眼,才發(fā)現(xiàn)那掐著桓哥兒脖子的正是五皇子。 蕭盈怎么會過來了。 柔嘉略略一想,便明白他一定是跟著白從霜過來的,看著桓哥兒被按在地上的樣子,她又愧疚又心疼,怒斥了一旁干看著的太監(jiān):“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拉開!” 可一聽見聲音,蕭盈惡狠狠地叫了一聲:“誰敢動!” 那眼睛白珠子多,黑珠子少,看著沒有皇子的雍容,反倒有幾分亡命之徒的樣子。 小太監(jiān)們大約是見的多了,連忙退后不敢去拉,柔嘉亦是有些古怪。 眼看著他伸手又要掐桓哥兒的脖子,柔嘉顧不得許多,親自上了前去擋在他身前:“你做什么,你是要當眾殺人嗎!” 可蕭盈年紀已經(jīng)不小,平日里跋扈慣了,便是柔嘉親自過來,他也絲毫不放在眼里,翻著眼白反過來還要拿頭來撞她。 柔嘉心里一悚,連忙閃身一避,蕭盈一個趔趄沒撞到她,反倒自己栽倒在了地上,額頭一磕,瞬間便鼓起了一個大包。 他摸了摸額,一絲鮮紅的血順著他的太陽xue流了下來,登時便愈發(fā)狠戾,指著柔嘉大吼道:“你敢推我?” 明明是他自己撞人不成才摔倒,怎么反成了她推的了? 柔嘉護著桓哥兒,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眾人都看著呢,五皇子你不要倒打一耙?!?/br> 蕭盈大約是做慣了這種事,當下?lián)P了揚下巴:“就是你推的,他們都看見了,不信你問,你如果不向我賠禮,我就要去告訴母后,讓她來罰你!” 他說著,一個個地走過那些小太監(jiān)面前,眾人紛紛低了頭,喏喏地稱是。 他身邊的那個嬤嬤也不分青紅,一臉兇相地看著她:“柔嘉公主,您怎么能傷害五皇子呢?” 晚到一步的白從霜更是連問都不問,張口就指責她:“公主,你一個已經(jīng)及笄的大人,這般欺負一個小孩子實在是令人不恥!” 柔嘉被他們一唱一和攪和的又生氣又想笑,干脆不再理會,只是俯著身檢查了一番桓哥兒:“沒事吧?” 桓哥兒新?lián)Q的衣服上滿是泥水,頭發(fā)也被扯的亂糟糟的,臉頰上,脖頸上還有掐痕,整個人一副又驚恐又害怕的樣子,躲著身不讓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