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這個香味，有人大膽猜測：“不會是紅燒rou吧？”

    “紅燒rou？不過了？”有人驚呼一聲，說出來也想到汪振東剛剛的話，頓時又忍不住驚呼：“不會吧？”

    有人接道：“會不會等一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br>
    十一點四十五，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出來，本該回家做飯的軍屬們朝食堂走去。

    正往外抬菜的幾人見狀，瞬間決定把紅燒魚留到最后。先上燉冬瓜和紅燒rou。

    軍屬們一看當真有紅燒rou，就問賣飯票的職工，多少錢一份。

    一份冬瓜加一塊紅燒rou等于一份葷菜的價格。

    有人不禁嚷嚷：“不單賣？”

    “不單賣?！辟u飯票的職工很堅決。

    軍屬們問出口也知道不可能。

    豬rou限購，食堂出面買也得用票。除非她們拿著錢和票買。

    可雖然只有一塊，也聊勝于無。

    軍屬們等自家孩子過來，就買兩份冬瓜。

    她們不強買，食堂職工也不用藏著掖著，把紅燒魚弄出來。

    紅燒魚不需要跟素菜搭配，然而魚里面有刺，也只有不怕卡著的學生敢買。不過小學生敢買，食堂職工也不敢賣。

    甜兒姐妹幾個都是高一學生，不屬于禁賣的小學生，就一人要一份紅燒魚和一份冬瓜加紅燒rou。

    毛蛋還是小學生，只能吃酸菜魚。

    王金氏不需要再接送毛蛋上下學，倒是想自己做。孫瑾和王旅長工資高，不差錢，就讓她歇著，中午跟毛蛋去食堂吃。

    王金氏可以吃魚，就買了一份紅燒魚和冬瓜。她吃紅燒魚和冬瓜，毛蛋吃酸菜魚和紅燒rou。

    少年看著甜兒吃紅燒魚，忍不住說：“我也想吃紅燒魚?！?/br>
    王金氏：“有刺?！?/br>
    “我可以吃慢點啊?！?/br>
    王金氏態(tài)度很堅決，“那也不行。趕緊吃你的酸菜魚。”

    少年氣鼓鼓地說：“我不想吃。”

    王金氏跟他斗智斗勇好幾年，斗出經(jīng)驗來了，不急不躁地說：“這個酸菜魚也是你杜姨做的。你不吃我這就告訴你杜姨?！?/br>
    少年不甘心地拿起筷子，眼角余光看到身邊的甜兒，問：“好吃嗎？”

    甜兒想笑：“我挑一塊沒刺的給你嘗嘗？”

    毛蛋使勁點了點頭。

    甜兒：“別想了?！?/br>
    毛蛋頓時很失望，一臉幽怨地看甜兒。

    甜兒：“回頭讓你媽做給你吃?！?/br>
    萬一被刺卡到，毛蛋的爸媽也不能怪任何人。

    毛蛋的第一反應是看他奶奶。

    四年前的毛蛋只知道點頭和搖頭。

    這幾年甜兒她們和杜春分有意無意地引他說話，他又天天跟同學在一起，不像以前整天被關在家里，所以如今的毛蛋在熟人面前就是個有點內(nèi)向的正常小孩。

    王金氏：“想吃自己跟你媽說去?！?/br>
    毛蛋吃一塊酸菜魚，墊墊肚子，嘀咕道：“我mama不會做啊?！?/br>
    王金氏朝甜兒努努嘴。

    四年前的邵甜兒只知道吃飽等餓，啥也不會，包括刷鍋洗碗。

    四年后的邵甜兒周歲十四，虛歲十五，是個大姑娘了。這兩年刷鍋洗碗做飯的活沒少干，別說紅燒魚，紅燒rou她也做過。不過是過年的時候，還是在她爺爺家做的。

    毛蛋不知道，試探著問：“甜兒，你會嗎？”

    甜兒點頭。

    毛蛋心中一喜，下午放學到家，見到他媽就把人往邵家拽。

    孫瑾好笑：“找甜兒玩還得我陪你？王毛蛋，你十一了，不是七歲，大孩子了。”

    毛蛋的眉頭微蹙：“不許喊我王毛蛋?！?/br>
    “我不喊你王毛蛋，喊你什么？跟你老師一樣？”

    少年使勁點一下頭。

    說話間已到邵家門口，孫瑾看到院里只有杜春分：“甜兒她們呢？”

    杜春分：“在屋里寫作業(yè)?！?/br>
    孫瑾不禁說：“還這么認真？”

    杜春分點一下頭：“老杜說，一顆紅心，兩手準備?！?/br>
    孫瑾一時沒聽懂。

    杜春分小聲說：“老杜說大革命真能結束，高考就不遠了?！?/br>
    杜局職位高，以前是副廳，去年已轉正。去年初全國代表大會他就參見了。他在某方面的消息可以說比軍首長還靈通。

    孫瑾驚得張口結舌，不敢相信，捂住嘴問：“真的？”

    杜春分：“事業(yè)單位缺人才，機關單位缺真才實學的干部，上面想搞好，肯定得恢復高考。不過老杜沒說幾年。有可能明年，也有可能是后年，反正不可能今年?！?/br>
    孫瑾不禁說：“肯定的。這都十月份了，上面還沒敢真正表態(tài)，后年能恢復就不錯了。早兩年批儒家那么一鬧，很多老師被斗下去，他們就算有那個心，學生弄到學校也沒老師教?！?/br>
    這點杜局沒說，杜春分也不知道，聽聞她的話仔細想想：“你說得對?；仡^人家要是問起，甜兒她們高中畢業(yè)是當兵還是下鄉(xiāng)，我就說等她們滿十八再說?！?/br>
    孫瑾點頭：“甜兒她們漂亮，年齡小，你不舍得她們下鄉(xiāng)也能——”手被扯一下，低頭看到兒子，恍然大悟：“甜兒在屋里，你去找她吧?！?/br>
    毛蛋搖了搖頭，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不找甜兒，找我？”

    甜兒在寫作業(yè)，毛蛋覺得不能打擾她，“紅燒魚?！蓖ｎD一下，“紅燒rou?！?/br>
    杜春分：“喜歡吃紅燒魚和紅燒rou？”

    毛蛋轉向他媽。

    杜春分瞬間懂了：“讓你媽跟我學？”

    毛蛋抿嘴笑著使勁點一下頭。

    孫瑾想揍她兒子：“我就說，你找甜兒干嘛把我往這邊拽。你可真是我親兒子?！背X門上戳一下。

    毛蛋氣得松開他媽。

    杜春分見狀想笑：“你干嘛不自己學？學會了想什么時候做什么時候做?！?/br>
    毛蛋眼中一亮。

    孫瑾心疼兒子，道：“他還太小?！?/br>
    杜春分：“你忘了？甜兒她們就是十一歲開始學的?，F(xiàn)在他在你身邊，你能幫他洗衣服做飯。往后呢？咱們這邊可沒幾所像樣的大學。毛蛋這么聰明，將來要是考上首都的學校，吃不慣學校的飯，總不能天天出去下飯店吧?！?/br>
    毛蛋沒想過那么遠：“首都的學校？”

    杜春分點頭：“咱們國家最好的大學就在首都。不過離咱們這邊很遠。你要是考上首都的學校，就只能自己去。到了那里可就沒人幫你洗衣服刷鞋了。一切都得你自己動手?！?/br>
    毛蛋想一下，“甜兒去嗎？”

    第103章 升遷

    杜春分被問的一愣一愣。反應過來，覺得好笑，“甜兒就算去也沒法像現(xiàn)在這樣天天跟你玩兒?！?/br>
    “為什么?。俊?/br>
    孫瑾很無語，她兒子可真笨，“首都又不止一所大學，除非你能跟甜兒考入同一所學校。”

    毛蛋不禁點點小腦袋，原來要考同一所學校啊。

    他懂了。

    孫瑾不禁問：“想跟甜兒考同一所學校？”

    毛蛋歪頭看著他媽，“不可以嗎？”

    孫瑾：“可以倒是可以。甜兒學習成績那么好，這么多年就沒考過第二名，你想跟她同?？刹蝗菀住！?/br>
    毛蛋忍不住反駁：“我學習也好?！?/br>
    孫瑾點頭：“行，你學習好。好學生，我們是不是該回家寫作業(yè)了？”

    毛蛋又轉向杜春分。

    杜春分好笑：“我還以為你忘了?！?/br>
    此番過來就是為了紅燒魚，忘不了啊忘不了。

    可杜春分家里沒有魚，也沒有rou。

    杜春分就帶他去堂屋讓甜兒把做法寫下來。

    毛蛋接過去就給他媽。

    孫瑾道：“今兒才四號，這個月的定量還沒發(fā)下來，過幾天再做好不好？”

    七歲的毛蛋或許不知道買豬rou需要票，因為他很少跟外界接觸。十一歲的毛蛋上了幾年學，天天在外面，即便不跟同學打交道，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些。

    毛蛋輕微點一下頭。

    孫瑾看到兒子這么乖，再一想到兒子的身體比同齡人弱，不禁說：“冬天是溫補的好時節(jié)，能弄點羊rou就好了?！?/br>
    杜春分：“羊rou可不好弄。汪振東三天兩頭去農(nóng)副市場，別說羊rou，雞rou也不能保證天天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