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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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似乎無法聚焦了,明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韓知竹,但韓知竹的樣子被泛起的水光糅成了一片模糊。 就是不要用不理我來罰我,我受不了這個。 韓知竹終究在程雁書那直白的委屈里敗下陣來。他張了張口,卻又抿緊了唇。如此幾次,才長嘆一口氣,視線和程雁書凝著水光的眼睛一碰,心里泛起大片不可控的情緒,左右拉扯,層疊翻滾。 不管未來如何,他持續(xù)了多年的漠然無謂,終究是被惹得他心思翻覆的四師弟打破了。 程雁書給自己倒了杯冷泉茶,借著仰頭喝下冷泉茶的動作吸了吸鼻子,同時若無其事地擦去了眼里泛出的水光。 很丟臉,不想讓大師兄看見。就怕他看見了,更只會覺得自己矯情,軟弱,不堪大用。 韓知竹的視線拂過那倒著冷泉茶的手,跟著手的動作流連在仰頭喝茶的側(cè)臉,輕輕動作咽下茶水的喉結(jié),和故作自然擦過眼睛的手指。 不罰。他說,不會罰你。 真的?程雁書連茶杯都忘了放下,剛剛擦去水光的眼睛晶亮得燦如星夜,那大師兄,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沒有生氣。程雁書聽見韓知竹略帶壓抑的回答。 真的嗎?昨夜因為和合之法,不是生我的氣,直接走了嗎? 不算生氣。韓知竹不想多說,也不做解釋。 程雁書依然鍥而不舍:那今天呢?我跟著白公子下萬妖塔,你不是生氣了,說我肆意妄為嗎? 難道不等韓知竹回答,程雁書自己說,不是因為前晚和合之法還生著氣所以不想理睬我,而還是因為擔心我涉險,所以不高興? 是不是?程雁書的目光越發(fā)透亮,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寶貝而異常歡喜,更是湊過去仔細盯著韓知竹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看,邊看邊確認自己的結(jié)論是不是對的。 見韓知竹極淺的點了頭,他長吁一口氣,終于放下一直捏在手中的杯子,釋然卻又一時難以紓解委屈地皺了臉,大師兄,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何事?韓知竹移開視線,不與他相視,語氣卻極盡溫柔。 就是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們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不要冷戰(zhàn),不要互相猜測嗎?程雁書又倒了杯冷泉茶,一飲而盡,這樣好累,又很難受。 韓知竹注視著他,久久沉默著,眼神里流淌著交雜著憂傷和落寞的光,和融融月色中清冷的月光交織在一起。 程雁書看著韓知竹的目光,在心里漫起無數(shù)遠闊荒冷的悵然,卻又不知道這種悵然到底是韓知竹的,還是自己的。他又倒了一杯冷泉茶,煩躁地仰頭喝下,像是想要澆熄心里那股子難受。 喉結(jié)一動,咕嚕咕嚕把那杯茶咽下之后,程雁書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一個完美的主意。 完美到他甚至踏前兩步走到韓知竹面前,再屈膝半蹲下仰頭去看他,說:大師兄,要不這樣如果你不習慣這樣,那么我們換個方法。 什么方法?看著近到一抬手就能被自己攬進懷里的四師弟,韓知竹不動聲色地挺直脊背,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不想要再別扭的猜啞謎了。如果我問,你要答我。半蹲著的姿勢讓腳微微發(fā)了麻,程雁書說著話,同時把重心移動到另一只腳上,卻一時失了支撐,向前伏倒。出于穩(wěn)定身體的本能,他的一只手搭在了韓知竹的膝蓋上。 下一瞬,他干脆把兩只手都疊放在了韓知竹的膝上,仰著頭像個單純天真的孩童一般,殷切地追問:大師兄,你答應我嗎? 韓知竹的身體微微戰(zhàn)栗了一瞬,又平靜下來。 他說:好。 好。 這一個簡單的字,讓程雁書徹底放松了下來,他用手一推韓知竹的膝蓋,借力站了起來,迅速給自己倒了杯冷泉茶,又在韓知竹的杯子里注入茶水,然后自己舉著兩個杯子相對一碰。 清脆的干杯聲響中,程雁書笑得眼睛彎彎,成交! 他咕嚕咕嚕地把自己那杯茶一口氣喝下,又將韓知竹的杯子遞了過去。 韓知竹看著那伸展到自己面前的杯子和端著杯子的手指,良久,抬手接了過去。 喝下手里端著的那杯茶,韓知竹道:你該好好睡一覺了。 看程雁書明顯打算說些什么而打算不睡,韓知竹放下杯盞,杯底輕輕磕碰桌面的聲響和他的聲音重疊起來。 是一個簡單,卻有無限溫潤的乖。 程雁書借著那個乖字在心中蕩出的歡喜,急急道:你讓我給你上藥,我馬上乖乖去睡,保證一閉眼就睡著。 淡鹽水浸過傷口時,雖然知道沒有任何效果,程雁書還是忍不住一邊用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韓知竹的手背,一邊一口一口輕輕地往傷口上吹著氣。 那氣息微涼,落在有水漬的手背上,幾乎毫無感覺,但韓知竹看著程雁書專注而緊張的側(cè)臉,微微撅起吹著氣的唇線,總覺得呼吸間的溫度不一樣了。 用淡鹽水清洗過一次,再換溫熱清水清洗之后,程雁書換了條干布巾,一點一點極輕地蘸去韓知竹傷口周圍的水漬。 那一點一點的觸碰像無數(shù)個細密的親吻,落在手背,發(fā)散出看不見的燥熱,順著呼吸融進血脈,游走向心臟,再隨著心跳一下一下地蔓延全身。 即使面上沒有絲毫變化,耳垂卻是紅得要發(fā)燙了。 程雁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韓知竹手背的傷口上,他放下干布巾,把玉瓶里的藥粉認認真真灑在傷口上,左右看了許久,才滿意地放下藥瓶,又取出包扎的布條,把傷口好好地包上了。 他這才放下韓知竹的手,滿意一笑:好了! 唇角彎彎,眉眼也彎彎,活脫脫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他收拾好桌子,立刻快速解開外衫上了床榻,又自己往床榻里邊移動到幾乎貼著墻壁的位置,躺了下來。 韓知竹走過去,放下床尾端的床簾,低低道了句好夢。 程雁書仰著頭看韓知竹,驚訝到:大師兄,你不就寢嗎?你今天可也很累了。 我再靜修一刻。韓知竹手指挑上床頭端的床簾,看一眼還待說話的程雁書,保證一閉眼就睡著,嗯? 那個上挑的尾音太過綿甜,程雁書就著那溫軟,乖乖地閉上了眼。 他倒也沒有說謊。因為和合之法鬧了一夜,又入萬妖塔底,加上情緒劇烈地起伏震蕩,疲倦不過是被他硬撐著的精神壓住了而已。 此刻高床軟枕,又和韓知竹之間紓解了隔閡,放松下來的程雁書不過片刻后就進入淺睡。待韓知竹再慢慢喝過一盞茶,回到床邊給他掖被角時,他眼皮的輕顫已經(jīng)止住,呼吸也綿長均勻,小扇子般的睫毛蓋住下眼瞼,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蝶翼般地又潛入了韓知竹的心尖,扇動著酥麻的心動。 熄了燭火,韓知竹也輕輕上了床榻。 原本貼著墻壁睡著的程雁書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移動到了床榻正中間,韓知竹給他掖好被角,慢慢躺下。 月色透過窗欞,影影綽綽地照亮了睡著的人的臉,一半陰影一半模糊的光線中,韓知竹側(cè)躺著,靜靜看程雁書近在咫尺的臉。 自從習慣和四師弟同房共枕之后,他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在黑暗中安靜看著他的側(cè)臉,看他時不時皺皺眉呢喃幾句,看那又長又軟的睫毛微微顫動又歸于平靜,只是這么看著,就能讓心境默然平靜,以往暗夜里的虛無空寂、會糾纏的心魔噩夢,和從不示人的寂寞,都于這觸手可及的咫尺之間,被擋在四師弟清晰可聞的呼吸之外。 過了一會,程雁書忽然左右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呢喃出幾個意味不明的音節(jié),便湊近韓知竹,雙手摸索著抱住了他右手臂,又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再含糊地又溢出幾個音節(jié)后,再度沉入深睡中。 韓知竹也輕輕閉上了眼。 睡夢正酣中,房間外響起了王臨風的連聲叫嚷和急促敲門:大師兄! 程雁書被聲響驚醒,迷糊地睜開了眼。他看了看正待起身的韓知竹,唔了一聲,又慵懶地閉上了眼。 敲門聲持續(xù)響著,韓知竹卻沒有任何動作。程雁書又迷蒙睜眼,側(cè)看向韓知竹,唇齒不清地道:大師兄,二師兄叫你。你不去看看? 韓知竹莫可奈何地開了口:手。 手? 程雁書依然迷糊地轉(zhuǎn)頭看了看,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把大師兄的手臂當成了枕頭。他噌地坐起來,臉紅了紅,呢喃一句我睡迷糊了 韓知竹并未在意地起了身,披上外衫,去開了門。 門打開的瞬間,王臨風幾乎立刻便沖進屋內(nèi)。 看著程雁書迎向他的錯愕目光,他急急道:白大小姐,她發(fā)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28 23:23:03~20210930 00:12: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抖來抖去君 5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5章 諸人皆已匆忙趕到白家人起居的后院中, 唯有薛明光當真喝醉了,宋謹嚴便留著他在住所休息,壓根沒告訴他白映竹之事。 是今日在魔魅之窟外中的飛蚊。宋謹嚴檢查過后, 向白清明解釋, 原本飛蚊不足為懼,但這飛蚊是煉化過的,探針里有魅妖的胎血。 中了魅妖胎血的人最初會狂躁不安,見人便咬, 被咬之人也會沾染魅妖胎血, 同樣被胎血所控。如沒有壓制或根治之法,其人一百日內(nèi)會逐漸失去神志, 最終無知無覺, 不知何謂生死, 何謂人間,連進食這種本能都遺忘。 如有人照顧, 便是胎血逐漸入心, 奪魂取魄后油盡燈枯而死。無人照顧, 便是生生渴死餓死。不管何種死法,死后如不把尸體焚燒干凈, 便又是一個絕佳的飛蚊孕育之所。 很難治嗎?程雁書小聲問韓知竹,有宋少掌門和熏風堂在, 具足那么陰毒的鉤子都能解, 這個飛蚊胎血,應該是有辦法? 難。王臨風低聲答他,胎血融入人的血脈中,除非用靈力,別無他法分辯分解。但中了魅妖胎血的人, 一旦接觸到靈力或是旁人對其使用靈力,便會立刻氣血攻心、血脈逆行而亡。這是胎血自保的方法,幾乎無法可解。 程雁書在心里暗自思忖:誰說魔只靠兇殘蠻力?這套邏輯,歹毒,卻完全自洽。 白清明急得手都發(fā)了抖,甚至忘了禮儀,牢牢抓住宋謹嚴的手腕:宋賢侄,你一定有辦法的。熏風莊施醫(yī)用藥獨步天下,無論如何要救映竹,不管要什么天材地寶,什么絕世奇珍,就是要我的元神金丹都好,何種代價我都能付。 白映風也跟著哀求:宋少掌門,求你一定救救我jiejie,哪怕要我的命都 他話音未落,白清明已經(jīng)一個耳光拍了過去。白映風生生向后撞倒在墻壁上,撞擊著頹然跌坐在地,嘴角頓時滲出了血跡。 孽子!若不是你!你jiejie,你jiejie 白清明瞪眼怒斥白映風,說到白映竹時又不再理睬他,再度牢牢抓住宋謹嚴的手臂。 白映風扶著墻面想站起來,但大概受傷著實嚴重,腳底一滑又跌坐下去,悶悶地發(fā)出了一聲壓抑的痛呼。 程雁書踏前想去攙扶,比他更靠近的王臨風已經(jīng)先一步搶了過去,扶起了白映風,低聲安慰道:白掌門此刻實在是憂心大小姐,正在氣頭上,小公子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省得。白映風孱弱地靠在王臨風身上,慘白的臉色被嘴角那抹血跡映襯得更為慘淡。他吸了口氣,小聲道,我先出去吧,在這里不過是平白再惹我爹生氣煩心。他為了jiejie,已經(jīng)夠煩了。 王臨風躊躇一瞬,看一眼白映竹和白清明,又看自己扶著的虛弱的白映風,轉(zhuǎn)向韓知竹道:大師兄,我陪白小公子到外邊透透氣。 白清明只瞥了眼被王臨風攙扶著跌跌撞撞走出門的白映風,又更用力抓緊宋謹嚴手臂:宋賢侄,我們現(xiàn)在如何施為? 宋謹嚴猶豫良久,終于還是搖頭道:白掌門,魅妖胎血,我解不了。 不會!白清明絲毫不肯相信,十五年前,有中過魅妖胎血的人,我記得清楚,便是熏風莊治好的。 是。宋謹嚴答,確有此事。十五年前,熏風莊確有一人,能解魅妖胎血。 如此,我就便馬上啟程去熏風莊就是。白清明急著忙叫弟子備車,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映竹! 宋謹嚴躊躇著,說:白掌門,此刻,縱然是去熏風莊也是徒勞。 為何?白清明瞪大眼睛,臉上瞬時泛起一絲隱約絕望卻又不愿承認的神色,莫非那人那人已經(jīng)故去了? 他忙忙又道:但即使人已不在,解法定然有記載傳承,宋賢侄一定能找出來,你小叔,宋掌門,他也應該有辦法,他一定有辦法! 看著素日威嚴無比、執(zhí)掌四極盟主之位的白清明為了女兒的傷,還原成一個最樸素的老父親,程雁書不由得哀嘆口氣。 他父母去世得非常早,早到他根本想不起他們的樣子。輾轉(zhuǎn)在親戚家長大的他對于這種父母毫不掩飾保留的真心關(guān)切毫無體會,卻依然能夠共情。 宋謹嚴仍然躊躇著,卻是側(cè)頭看向韓知竹。 韓知竹也顯得有些躊躇,他和宋謹嚴交換了一個旁人無從了解的眼神,又沉思了半晌后,對宋謹嚴點點頭:既如此,便去四鏡山試試吧。 宋謹嚴似乎松了口氣,那口氣松了之后,表情卻又復異樣的復雜。 白清明又急又不解,連聲問:去四鏡山?為何去四鏡山?為何不去熏風莊? 白掌門。韓知竹沉聲道,天下唯一能解魅妖胎血的人,在四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