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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坐在月明里 第24節(jié)

    說著提她的行李上樓,周和音沒好氣地跟著后面走。她有點喜歡他家的樓梯,帶著感應(yīng)小夜燈,在人走過的腳踝位置。

    感應(yīng)到你,走馬式地會亮。

    他把她安置在樓梯口的一個房間里,說是客臥,里面一應(yīng)陳設(shè)也是都有。

    “柜子里應(yīng)該有毛毯,自己找。”

    “什么叫應(yīng)該?”周和音不滿他的待客之道。

    “應(yīng)該的意思就是阿姨應(yīng)該放在里面了?!备涤陼D一只手還在房間的開關(guān)面板上,他替她調(diào)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至于其他,由她自己料理。“我反正只是個臨時借讓房間的民宿房東?!?/br>
    周和音站在床邊的地毯上,回頭橫一眼他,該死的傅某人,徑直給她關(guān)了房間的燈。

    有人當(dāng)即就叫了,她最怕黑的一個人。

    摸黑去看床頭燈,一隅燈亮后,傅雨旸抱臂站在房間門口,他全程沒有踏進來,最后也冷嘲熱諷地說,“早點卸妝早點睡,房東小姐?!?/br>
    *

    天朦朦亮,周和音就先被手機語音電話再被敲門聲給折騰醒了。

    她感覺她才睡著半個小時,那種困頓的感覺,誰讓她起床,不如拿把刀殺了她。

    她即刻就反悔了,“不行我不去了。我真的好困?!?/br>
    “周和音,遛我呢,???”傅雨旸在外頭一邊敲她的門,一邊在語音通話里恐嚇人,“你最好給我現(xiàn)在就起來。不然,我進我自己的家門,可不要跟誰打報告的?!?/br>
    床上的人胡亂應(yīng)了聲,就起就起。

    有人不答應(yīng),讓她先起來把門打開。她門反鎖了。

    無奈,周和音一臉迷蒙且起床氣地去開了門,直到她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才清醒過來,原來她說話的對象不是春芳女士……

    丟人丟大發(fā)了。門外的傅雨旸倒沒甚所謂,讓她一刻鐘洗漱,下樓吃早飯,六點半準(zhǔn)時出發(fā)。

    “一刻鐘哪里夠??!”

    “你和我磨牙,又耽誤一分鐘?!?/br>
    周和音最后沒轍,真的花了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洗漱換衣服下樓了。她篤篤沖下來的時候,一身米白色的衛(wèi)衣和仔褲,頭發(fā)沒來得及梳,手里抓著個化妝包。

    她說可以先吃早飯,車上化妝。

    傅雨旸被她能屈能伸的時間管理逗笑了,“車上化出來的妝能看嘛?”

    “能啊。我經(jīng)常這么干?!?/br>
    周和音告訴傅雨旸她每天通勤路上的變化與見聞,最夸張一次,她在地鐵上補口紅呢,坐她邊上的一個大哥突然抽搐倒地,給她嚇得,腦子一片空白。那是她第一次見癲癇患者發(fā)作。

    周和音嘴上的口紅還花著,和邊上的人手忙腳亂地給大哥圍人墻,直到急救人員趕到。

    她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自己跑題了,連忙跑回來??吹阶郎现形鲀煞N早餐,中式的是素三鮮面,澆頭和面分開放的;西式的是素火腿三明治。

    傅雨旸說,去燒香就要有燒香的樣子,所以早餐只有素的。

    周和音都可以。她吃了碗素三鮮的面,都吃到見碗底了才想起來問他,“是你做的?”

    “叫人送的。我這里沒食材了。”

    哦,言外之意好像他還是會點。周和音吃完一碗面,要幫著收拾碗筷的,傅雨旸讓她放那兒,待會會有阿姨來收拾。

    說話間,他們就預(yù)備著出門了。廚房島臺見,傅雨旸把一杯清咖裝進旅行杯里,再把一個蓄著熱水保溫杯遞給周和音,她嫌重不想要,“其實我們可以喝瓶裝水?!?/br>
    “隨你?!?/br>
    她把保溫杯擱回島臺上時,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個楠木盒子,很精致的回紋圖案。傅雨旸不經(jīng)意地告訴她,是對甜白釉的壓手杯,他回來就是為這個,要送上回視頻會議的那個江老師的。

    周和音很喜歡收藏杯子,她有次去景德鎮(zhèn)帶回好幾套杯子,上次她招待他們喝茶用的就是她在那里買的。只是她買的頂多幾百塊一只,比不上傅雨旸用來生意往來的。

    她好奇,“我可以看看嘛?”

    某人闔目允許。說著揭蓋,取出來。

    她謹(jǐn)慎小心,“可是我手里有香水。不要緊吧?”

    “你別給我摔了,就不要緊。”

    有人更小心了。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托在手里,迎光欣賞甜白釉的白與透的時候,傅雨旸突然惡趣味地冷不丁出聲一嚇,

    周和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炸毛,啊啊啊啊啊,驚慌失措間,什么都顧不上,只握緊手里的杯子。等她回味過來,“啊啊啊啊啊,我被你嚇?biāo)懒?!?/br>
    “啊啊啊啊,”她一口氣恨不得啊個一萬個,眉毛也都氣得倒豎了,“碎了怎么辦,算你的算我的?我的天,救命!”

    “算我的?!备涤陼D渾不在意他惡作劇的下場。他從她手里接過杯子,“我害你弄碎的,自然算我的?!?/br>
    她以為他在說這套杯子,其實,他在說昨晚的“冷玻璃”。

    他再安撫她,只是民國復(fù)刻的,算不上精品,打了就打了。

    周和音不太懂行,說即便是復(fù)刻的,她也覺得好好看,甜白釉真好看。

    某人認同,嗯,是好看。走吧。

    *

    黃金周時下的b城,實行嚴(yán)格的交通管制,非本地牌照,嚴(yán)禁通行。

    寶相寺山下的停車場更是車比人多。饒是傅雨旸鮮少來這里,也門清。他昨天關(guān)照朋友買票時,就已經(jīng)安排了停車處。

    驅(qū)車一個半多小時,八點多一點,把車停在朋友的工程院所里。

    徒步過去也才十分鐘腳程,時間足夠。

    朋友院所里植著株紅楓,不算高大,勝在開得熱烈。

    紅得鮮秾、開闊。

    周和音說他們江南也有賞楓,不過得進十一月,他們公司今年預(yù)備還要去團建呢。

    殊不知她從小到大去過多少回了,還去。嗐。

    傅雨旸由著她跑開去拍照,手里旋開旅行杯喝兩口清咖提提神,再把后座上一件短款的防風(fēng)衣拿出來,喊她,“周和音,過來?!?/br>
    等人走近來,他把衣裳蓋到她臉上去。

    周和音一把揭下來,聽到他說,“穿上,你知道我們這里的楓樹為什么比你們紅的早了吧。凍得!”

    這個人的笑話,永遠這么……腹黑且幼稚!

    周和音套上他這件北面的防風(fēng)衣,衣擺還好,當(dāng)bf風(fēng)的穿也無妨,就是袖口太長了。

    她低頭預(yù)備卷的時候,傅雨旸快一步,快一步撈起她的長袖管,替她卷幾道。

    輪到另一只袖口,他如法炮制之時,聽后耳后有個聲音喊他,傲慢且饒有深意,

    “傅飛。”是汪幼實的鐵瓷,宋曉喻女士。

    第21章

    ◎菩薩低眉◎

    汪幼實和傅雨旸四年感情存續(xù)期里, 她的閨蜜圈,好的時候就喊他老傅、雨旸;

    自己姐們一和他鬧不愉快了,那幾個女人就喊他傅老二, 傅飛飛!你當(dāng)你是誰!

    汪幼實個沒出息的,還不肯呢, 不肯她們亂喊。傅雨旸的jiejie是早夭, 家里就沒給他行二,小名更是連著jiejie的音,更不肯她們喊。

    宋曉喻:那喊他什么, 喊他祖宗啊。

    宋曉喻很看不慣傅雨旸那副作派。傲慢冷漠,撩眼皮子看人的那股子輕蔑勁, 宋曉喻說這個人娘胎里帶出來的狂妄。

    當(dāng)初她們閨蜜局,在西山的溫泉度假酒店, 經(jīng)朋友介紹,認識了傅雨旸他們。

    其實那場攢局, 汪幼實說話不多。但傅雨旸對她印象很好,好到第二天網(wǎng)球友誼賽, 她們這邊有人因為熱身不到位拉傷了,傅雨旸徑直越網(wǎng)過來汪這隊支援了。

    成年人很直球的火花。汪家本身也不差,和傅家算是門當(dāng)戶對。

    汪幼實和另一個在娛樂圈的發(fā)小自立門戶的工作室,多少也得了傅雨旸的聯(lián)絡(luò)和資源。

    一切往花好月圓處牽的時候,二人倒常常鬧一出不愉快。汪幼實其實和傅雨旸很像,兩個人都是務(wù)實派,正因為是同類人,當(dāng)初能極快地被吸引, 久處后, 也能很快到看到對方身上的自己。

    傅雨旸認識老喬的契機就是汪幼實, 她默認旗下的藝人和已婚金主的來往過密,被媒體偷拍到了,眼見著摟不住的時候,老喬出面摁下了風(fēng)波。事后,汪幼實要傅雨旸陪著去酬酢還這一波人情。

    汪幼實私以為他們的問題就出在這樁事上,她和傅雨旸吵過,你不該的,不該這么婦人之仁的,不像你!

    傅雨旸淡淡朝她:我說什么了?我什么都沒說啊,幼實。

    他是什么都沒說,甚至因為這個契機,還入了老喬的合伙人。但汪幼實太懂這個男人,他談生意歸談生意,識人心歸識人心。

    混凝土澆筑出的墻還能因為承重下沉的問題剝裂出紋路來,更別提人心隔肚皮營造出的感情。之后又?jǐn)偵狭烁蹈溉ナ?,傅雨旸有段時間,人頹靡淡漠極了,汪幼實跟她們說,我感覺不到他愛我了。他連那事都在應(yīng)付我。

    后續(xù)某一次日常爭吵里,汪幼實意氣之下,提了分手,這話她從前也經(jīng)常說,傅雨旸最忌諱這一點,他以前就說過,吵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分手掛在嘴邊。

    那一次汪幼實以為還會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傅雨旸氣過了,也就算了。誰知,他平靜地答應(yīng)了。

    幼實,我們分手吧。

    汪家出來的姑娘,并不是任由人揉圓搓扁的性格。汪幼實即刻從他住處搬出來了,這兩年,她并不缺伴侶,老的中的少的都經(jīng)過。

    但就是不對。她和曉喻說,找一個男人,有性有愛有趣,太難了。

    宋曉喻一向爽利,罵閨蜜,你就是犯賤。明明就是心里還惦記著傅雨旸,可惜,這個男人什么都不缺,他身上沒口子,讓你能馴服他的缺口。

    當(dāng)初傅先生在茶歇局上一眼相中她,也許就弄錯了,他以為汪幼實和她們不一樣,確實不一樣,幼實才是她們當(dāng)中最世故清醒的一個。

    傅母此番過世的喪儀,外界太多人客不請自來,傅雨旸疲于應(yīng)付,到頭來還是汪幼實過去幫他的。

    二人私下聊過,她曉得傅雨旸并不領(lǐng)情,很多不知情的,甚者以為她就是女主人。

    他去江南支援,汪幼實也是從別人口里知道的。那一刻她才徹底明白,有人已經(jīng)move on了,可她還惦記著舊人。

    惦記著當(dāng)初拿球拍撥網(wǎng)越過來幫她的舊傅雨旸。

    *

    宋曉喻眼前這一幕,證實了幼實的話。有人確實已經(jīng)move on了,透透地。

    事實也不該強勉的,都分手兩年了。他媽就是喪偶的孝也守夠了,憑什么要別人對你矢志不渝呢。

    但是,宋曉喻怎么就這么不待見傅雨旸呢。尤其是看見他對面女生的模樣,年輕過頭了,要死的,有二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