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湘眉撇了撇嘴，倒也不再耍什么小把戲，咕咚咕咚大口喝到底。

    謝柏寧順手拿回杯子放在桌幾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他的兩顆眼珠似乎在墨水里滋養(yǎng)過，像黑寶石似的熠熠發(fā)光。

    她說，“你坐到我旁邊來。”

    謝柏寧依言坐下去，許湘眉脫了鞋盤著腿，面對著他，笑瞇瞇的望著他，一片深情不做絲毫遮掩。

    像一把火，燒到了他心上，灼灼的。

    他在她直白而熱烈的注視下，竟有點慌，不太自在。

    許湘眉發(fā)出極輕微的笑聲，“柏寧，真是遺憾呢，你似乎從來都沒有問過我，你不好奇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謝柏寧一愣，想了想，他的確沒有問過。

    下一秒，許湘眉輕輕的，同時擲地有聲的說道，“十年前，我十六歲的那年?！?/br>
    謝柏寧詫異，身體震了下，他抬眼看她。

    她得意，“很意外？”

    他“嗯”了聲，嗓子低啞，

    這是一個完全超出他意料之外的答案，十年前，謝柏寧記得他就是在那年回國的。

    許湘眉笑笑，“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很意外，竟然可以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喜歡你，沒有想到我還是個專一長情的女人?！?/br>
    謝柏寧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許湘眉也沒有打算讓他回應(yīng)，她慢慢的訴說著。

    “十六歲的女孩，都喜歡長得好看而且高個子的男孩，我也不例外。我在書城遇見你的那天，天氣很好，微風(fēng)不燥，你穿著白襯衫，陽光籠罩，一身清貴，就像從畫里走出來的美男子，又高、又帥，特別迷人。我看得呆了，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就這樣動了心。”

    她頓了下，繼續(xù)說道，“說起來，我很后悔，當(dāng)時應(yīng)該找你搭訕的，如果這世上有時光機或者后悔藥，我最想改變的就是那一刻……當(dāng)然，可能也沒有什么作用吧……畢竟十六歲的喜歡不太深刻，也不太現(xiàn)實……那時候你有一個年齡相當(dāng)?shù)呐笥?，我很傷心，還偷偷哭過。不過因為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所以羞于啟齒，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你，只是把自己的大把時間都花在陶藝上?！?/br>
    許湘眉自嘲的嗤了聲，“后來我長大了，到了可以光明正大談戀愛的年紀，卻發(fā)現(xiàn)你的影子一直種在我的心頭，怎么也抹不去?？上У氖?，那些年我經(jīng)常跟著老師在國外辦展，或者閉關(guān)燒窯，時間金貴，根本制造不了接近你的機會。直到我收到你結(jié)婚的消息，新娘是溫佩，我的好姐妹，你知道我當(dāng)時的感受嗎？平地炸響一聲驚雷，我覺得被全世界背叛，整個人都快瘋掉了……卻……找不到撒潑的由頭?！?/br>
    她陷入回憶中，講到這個地方，聲音已然哽咽，臉上露出悲傷的情緒。

    謝柏寧心里涌起異樣的感受，他久久不能平靜，也克制不了，呼吸沉重。

    許湘眉又說，“我真膽小，不敢打聽你們的戀情，不敢見證你們的婚禮，抱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心態(tài)吧，做了縮頭烏龜。都說時間是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良藥，奇怪的是，在我這里一點沒用，反而沉淀得越來越深，我沒有一刻不喜歡你，也沒有辦法停止喜歡你?！?/br>
    她滿眼期盼的看著謝柏寧，握住他的手，“如果溫佩還在，我絕不會打擾你們的幸福，這番話原是爛在肚子里的話。她不在了，柏寧?！?/br>
    她不由想起了醫(yī)院里那兩人親密依偎的一幕，視線被水光遮掩，漸漸模糊。

    她還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心如刀割。

    原來，遲到了許多年的告白，這么沉重，這么委屈，這么想哭。

    “柏寧，我愛你?！彼f著，淚珠掉出眼眶。

    轟的一聲，謝柏寧柔軟的一塌糊涂，心中有一株美麗的花，破土而出。

    他沒有猶豫，捧住許湘眉的臉，干燥的指腹輕輕撫去她的淚水，把她擁入懷里。

    許湘眉立刻回抱住他，她帶著哭腔說：“我這輩子只嫁兩種男人，一種是注定屬于我的，一種是我想要得到的。恰恰好，我覺得這兩種男人都是你，柏寧?！?/br>
    ☆、第24章

    自從那晚深刻的告白過后，許湘眉已經(jīng)一連幾天都沒有和謝柏寧見面了。

    也怪她自己沒出息，一股腦把想說的話說完之后，酒意上頭，再加上他的懷抱過于溫暖，她一下子便睡著了。第二天酒醒，倒是沒斷片，只恨不得刮自己兩個耳光，這也太不是時候了。

    起碼，得知道他的回答呀。

    偏不湊巧的是，哪知謝柏寧臨時又被學(xué)校派去外地出差，等到她起床后只見到一張極其簡潔明了的字條，“湘眉，我去H市了，你的車還停在得意，別忘了去取?！?/br>
    她才不關(guān)心車停在哪里呢？許湘眉真是欲哭無淚，怎么想談個戀愛就那么難?。?/br>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第一是姜昕發(fā)來賀電，謝家那兩位不反對這事兒。

    第二是許培也問起來，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攤牌了。許湘眉告訴許培，她要么嫁給謝柏寧，要么這輩子不嫁人，把許培堵得啞口無言，雖然還沒有徹底松口，但基本沒有大問題。至于一些小問題嘛，等到確定關(guān)系后，自然是留給謝柏寧親自解決的。

    除此之外，許湘眉還隱隱約約發(fā)現(xiàn)，謝柏寧對她不是沒有感覺的?？傊?，反正她就是莫名自信，謝柏寧注定是屬于她的，以前的錯過都是在為今后的結(jié)合做鋪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