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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白蓮人設不能掉(穿書) 第226節(jié)

    又好一段時日,都沒再有新的消息。

    在這瀟瀟風雨浸潤的水鄉(xiāng)間,本正適合閑下心來好好歇歇,可兩人這一顆心卻仍是提著不敢放下。

    戚秋和謝殊坐在屋子里,打開窗戶,靜靜地看著這水鄉(xiāng)的雨景,氤氳的茶氣從眼前裊裊飄起。

    可隨后客棧安靜的氛圍馬上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亂。

    客棧的門哐當一聲被人推開,東影神色凝重地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著謝殊沉聲道:“世子,表小姐,寺廟那邊有動靜了!”

    他語速很急,迫切地想要往下說,可身后馬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去。

    隨后,東光就驀然從門外沖到了東影身后,氣喘吁吁的咽了咽喉嚨,氣都未來得及喘順,就一把推開東影急切道:“世子,表小姐,苗義去了碼頭買了張后日的船票,像是要坐船離開!”

    戚秋和謝殊聞言霎時就站了起來,臉色凝重。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開始快速的收拾著隨身要帶的包裹東西。事到如今,查到現(xiàn)在,莊赫蘭這條線可以先放一放了,眼前才是要緊的事。

    江陵是負責漕運的重要運輸?shù)?,每個縣都有碼頭,此時縱使雨下的再大,碼頭上依然十分忙碌。

    幾個碼頭上的工人穿著蓑衣,費力又小心的搬運著手上的貨物。

    堆積在碼頭上的這些貨物并不多,但個個都是分量沉重,箱子也不小,想來里頭沒少裝東西,并且四角都被木頭釘上,被密封的很是嚴實。

    這些都是從寺廟里運送出來的貨物,由苗義在碼頭親自監(jiān)督著工人將這批貨物運送上船,他神色嚴峻,連眼都不曾眨過幾下,看起來對這批貨物十分看重。

    由他如閻王一般立著監(jiān)工,搬送這沉重貨物上船的工人臉色都憋紅了,累的一陣陣的喘著粗氣,任憑雨水往臉上撲卻也不敢松手。

    就這幾箱貨物,愣是用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搬上去完。

    船只上,戚秋和謝殊撐著傘立在船側,不動聲色的看著這批貨物被運送上來。

    戚秋偏頭在謝殊耳側低聲說:“就是這些標記,這確實就是我們從京城到江陵的那艘船上的貨物?!?/br>
    因上船之后是要有檢查的,很少貨物會密封的這樣嚴實,并且所用的木材木料和箱子的長相都與戚秋曾在來江陵的那條船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說這是巧合,她絕對不信。

    自從猜測到周家可能私藏貨物在寺廟里之后,謝殊和東光東影便幾次有意去到寺廟的小佛堂里查看,但剛走進那里,便發(fā)現(xiàn)小佛堂被封住,不僅明面上有僧人看護,并且暗中還有高手在看守這里,為了不打草驚蛇,謝殊三人沒有選擇輕舉妄動。

    他們躲在暗處窺間伺隙,暗中監(jiān)視了多日,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寺廟和苗義終于是有了動靜。

    謝殊等人親眼看到雨夜之中,周家?guī)е缌x來到寺廟里,跑來將小佛堂這批貨物運送出來,并且運送到了碼頭。

    應該是提前打點過了,或者說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周家的人和在碼頭駐守的官兵很是相熟,官兵根本就沒有打開箱子查看,直接就放了行。

    謝殊當時看著如此情形,眉頭深鎖。

    一個時辰過后,船開了。

    這趟船的目的地是江陵的隔壁,幽州。

    這批貨物里也不知道到底裝了什么,看守這批貨物的人十分謹慎,每時每刻都有人看守在這批貨物身邊,且神色警惕,身上也配備著武器,看起來隨時一觸即發(fā)。

    不過縱使再謹慎,也抵擋不住變故。

    忽地,一陣怪異的焦味傳來,感覺不對勁的人們四處張望,然后不約而同地望見船的后身不知何時竟冒出了滾滾濃煙——

    起火了!

    雖然火勢并不大,但這可是在水面上,萬一出點什么差錯,那可是要命的!

    船上的人都臉色剎變,慌作一團地跑去救火了,即便是負責運輸這批貨物的苗義也不例外,他哪里背得起這走水的責任,心慌繚亂著就領著人趕忙去取水來救火。

    一下子,船上只剩兩個人留在貨物處看守,其他的人幾乎都朝著那突如其來的火跑了去。

    謝殊和東光東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此時機,二人幾乎是馬上就敏捷地從人來人往中探到裝有這批貨物的房間外頭,觀察著四周和里面的動靜,準備隨時溜進去查看這批貨物到底是什么。

    放完火的山峨偷偷跑回來,見屋子里只有戚秋一個人,便知道謝殊和東光東影已然前去查看貨物,頓時又緊張又擔心,比方才聽戚秋的吩咐去放火還要緊張一些。

    可謝殊和東光東影這一去,卻是半天都沒有回來。

    眼見火勢已經被熄滅,救火的人一批批回來,戚秋不免等得有些著急了,頻頻的派山峨出去查看。

    好在又過了一炷香之后,謝殊和東光東影終于回來了。

    戚秋著急的上前一步,詢問道:“怎么樣?”

    謝殊輕抿著唇,眉間微緊,露出三分凌厲出來,“是銀子?!?/br>
    縱使心中早有預料,戚秋還是暗暗吃了一驚。

    東影面色凝重的補充道:“不僅如此,經過我們的清點,這批銀子的數(shù)量與秦府至今沒有找到的那批贓銀數(shù)額大差不差?!?/br>
    戚秋眉心一跳,“你們的意思是這批貨物很有可能就是秦府那批沒有找到的贓銀?”

    東影沉重的點了點頭。

    這意味著什么眾人心里很清楚,一時之間屋子里沉默下來。

    船只慢慢的行駛著,又過了兩日終于到了幽州地界,靠著碼頭停了下來。

    烏金西墜,殷紅色的殘陽映照在水面,折射粼粼波光。

    戚秋和謝殊等人立在碼頭,靜靜地看著這批貨物連同著苗義一起被人接手運走。

    是榮郡王府的人。

    與謝殊想的一模一樣。

    *

    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

    雖已經入夜,京城卻依舊繁華熱鬧,高樓之上,滿是歡鬧,街上尋歡閑游的百姓更是紛至沓來,絡繹不絕。

    馬車緩緩駛過街道,露出盞盞紅燈籠的茶館,里頭說書先生拍案聲接二連三響起,震得人很是精神。

    “當今朝局動蕩,多少高門大戶被牽連下獄,這些世家往日里高高在上,可如今啊——”

    “卻是夾著尾巴做人!”

    這家茶館背后掌柜頗有些勢力在身上,據(jù)說背后掌事的人是京城里的一位郡王,故而這里也是唯一一家敢在京城之中明目張膽議論朝政的茶館,來來往往的客人確實不少。

    呷了一口茶,說書先生扇子一揮,緩緩說道:“昨日賓客紛紛,今日門庭冷清,這便是如今京城高戶人家的現(xiàn)狀。光說那秦家,曾經可是當朝宰相,簪纓世家,可如今呢,連著其他幾房都沒逃過,盡數(shù)下了大獄,什么時候發(fā)配,全靠錦衣衛(wèi)一言?!?/br>
    “再說那謝家,曾也是京城里顯赫一時的門戶,可如今陛下病重,謝侯爺卻是連輔政大臣都沒有當上,并帶著手里的京郊大營都交了出去,由榮郡王府暫為接手掌管著,如今謝侯爺已經在家里閑了好幾日,眼看手里的權利都被瓜分完了,卻是無能為力,可嘆,可嘆?!?/br>
    “但你要說京城里的世家皆萎靡,那倒也不盡然,”醒木一拍,說書先生咂巴了一下,繼續(xù)道,“先說那太后的娘家,芮家?!?/br>
    “距離陛下病重,太后垂簾聽政已經過去了這許多時日,芮家在京城的地位是水漲船高,一路高升。芮家的本家雖然在胡安,但大房和二房卻是在京城之中任職,如今太后掌政,芮家跟著雞犬升天,芮閣老不僅當上了輔政大臣,還成為了內閣之首,芮閣老的小兒子也進了錦衣衛(wèi),如今是錦衣衛(wèi)的鎮(zhèn)撫使。其余的芮家人也步步高升,雖沒有一步登天,卻也沒少讓人艷羨?!?/br>
    “不光是芮家,還有李家?!?/br>
    “李家已經過世的老夫人與太后交好,太后對李家也是多有照拂,如今太后掌政,李家自然也少不了好處,跟著升官發(fā)財不說,連著李家大郎也被放出來了,一點事都沒有不說,還在衙門里混了個小官,如今生活過的也算是美哉?!?/br>
    “據(jù)說這個李家大郎是個酒囊飯袋,如何能擔得起官職?!庇行┛腿寺犃碎_始皺眉,不禁嚷嚷道。

    被人打斷,說書先生也不惱,笑呵呵道:“不滿意?那你去找太后娘娘說去,誰也不攔著你。”

    滿堂便開始哄笑。

    笑聲透過茶館,落在夜色之中,聽得有些不真切。朦朦朧朧的月色之下,皇宮里也是燈火通明。

    御書房里點著燭火,將殿內外都照的明亮,只是如今坐在龍椅上的人變成了太后。

    看著手里的奏本,太后嘆了一口氣,“巢滄縣鬧洪災,百姓們流離失所,眾位大人覺得該如何?”

    站在御書房里的都是被大臣們選舉出來的輔政大臣,從左到右,分別是芮閣老、唐老太傅、周大人,威武將軍和榮郡王。

    聞言,芮閣老上前一步,說道:“令地方官員疏導百姓,讓臨縣派出官兵增援救人,加固堤壩,撥款賑災,再派大臣前往巡視,匯報災情情況?!?/br>
    太后抬起眸子,“那依閣老所見,此人應該派誰?”

    芮閣老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謝侯爺在江陵的時候曾處理過類似的事情,如今謝侯爺閑散在家,此事交由謝侯爺來正好?!?/br>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下來,只見燭火搖曳。

    唐老太傅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咯噔一聲,頓了頓,上前一步,“如今京城風波不斷,謝侯爺一旦去了巢滄縣,沒個三五月怕是回不來,此番會不會不太妥當?”

    芮閣老轉身看著唐老太傅,“如何不妥當?正是因著時局動蕩,巢滄縣鬧洪災一事才要趕緊解決,免得民怨沸騰,讓局勢更加不穩(wěn),如今京城之中還有比謝侯爺更合適的人選嗎?”

    “更何況如今朝局雖然不穩(wěn),卻也不用謝侯爺費心cao勞什么,哪怕要去個三五月也沒什么不妥?!?/br>
    因著朝政問題,自從芮閣老和唐老太傅一同被選為輔政大臣,兩人便沒少為了朝事爭吵爭論,有時候僅僅是一言不合,兩人便能吵個天翻地覆。

    如今一聽唐老太傅又對自己的提議持反對意見,芮閣老的臉當即沉了下來。

    冷哼一聲,芮閣老說話毫不客氣,“唐老太傅既然說不妥當,那便拿出來個不妥當?shù)恼f法來,不然白口一張,實在是讓人不免揣測太傅您的私心!”

    “我有何私心?”唐老太傅也是面露慍色,“閣老說話如此咄咄逼人,這是為何?現(xiàn)在在這里空口揣測的人難道不是只有你一個嗎,你倒是說說看,我到底有何私心!”

    眼見兩人又爭吵了起來,榮郡王嘆了一口氣,絲毫沒有卷入這場紛爭的想法,威武將軍雖偶爾幫腔唐老太傅幾句,但畢竟是個武臣,比不上這些倒文臣能言善辯,說了幾句被懟回來之后便也不再開口。倒是周大人一如既往的站在芮閣老這邊,跟著芮閣老一起將唐老太傅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最后,氣的唐老太傅揮袖怒言,“爾等才是小人,簡直不可理喻!”

    眼見唐老太傅敗下陣來,太后這才敲了敲桌案,開口道:“好了,眾位愛卿不要再爭執(zhí)了,哀家明白你們都是為了國事著想,這才激動了些,消消氣,喝盞茶,莫要傷了和氣?!?/br>
    唐老太傅如何喝得下,鐵青著臉,站立在一邊一言不發(fā)。

    太后嘆了一口氣,“此次洪災來勢洶洶,擾得當?shù)匕傩占移迫送?,惶惶不安,連個踏實覺都睡不著,光是難民便是堆滿了臨縣,此事不解決,哀家心里實在是煎熬難受。思來想去,芮閣老所言也不無道理,京城之中現(xiàn)下除了謝侯爺,旁人哀家也信不過,此事還是交由謝侯爺?shù)暮?,雖辛苦一些,卻也是為了百姓出力。”

    唐老太傅心中頓時一沉,涌流擠壓在胸口處上下翻滾,讓他臉色又添上了幾分難看。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當初為了平衡朝局,穩(wěn)定朝綱的時候眾位大臣紛紛請?zhí)蟪雒娲购熉犝r他就怕有今日這一遭,太后出面縱使能穩(wěn)住亂糟糟的朝堂,但時間一久,沒有掣肘,恐怕就是拿起容易,放下難。

    尤其是如今芮家如日中天,短短不過一個月的時候,半個朝堂幾乎都拿捏在芮家手中,就算日后太后肯放權,恐怕芮家卻也不愿意將這滔天的權勢讓出去。

    芮家若是沒有狼子野心就罷,可一旦若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這可就是大齊之禍,他和一部分朝臣雖有心阻止,卻擋不住太后在其中使力,到如今,芮家在京的大房二房被重用,牢牢地鞏固著手里的權勢,誰也沒有芮家春風得意。

    而其余幾位輔政大臣,榮郡王只掌管京郊大營,其余的一律不cao心,威武將軍是個墻頭草,哪里風大哪里倒,周明瑞是芮閣老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自然是以芮閣老馬首是瞻,放眼望去,竟是連個協(xié)助自己的人都沒有,而眼下,連謝侯爺都要被支出京城里了。

    唐老太傅雖不愿意朝這方面想,但卻還是止不住地心沉,緊了緊手,眸子里閃過一絲憂愁。

    長此以往下去,京城還真的能安穩(wěn)下來嗎?

    唐老太傅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處理好了巢滄縣鬧洪災的事后,芮閣老又說起了過些時日就要安排張羅起來的祭祀。

    大齊建立在夏至,每年到了夏至這日便要舉行祭祀,往年這個時候便已經著手讓禮部安排起來了,只是今年咸緒帝病重,由天子舉行的祭祀典禮到底要不要辦就成了問題。

    若是舉辦,眼下只有太后代天子行祭祀禮,到時候,芮家更是得意,可若是不辦,不止是百姓,便是朝臣也覺得此舉會惹來上天譴責,很是不妥。

    此事便又僵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