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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32節(jié)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姜曳珠氣沖沖地回府。

    老管事戰(zhàn)戰(zhàn)兢兢,眼看公子氣得一揮袖,掃落了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咣咣啷啷響個不停。

    得虧是姜家底子厚,換做普通殷實人家,哪里禁得起公子一不高興了,便將室內(nèi)的古玩器具統(tǒng)統(tǒng)砸爛。

    他氣喘吁吁地停下,眼角微紅,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一抬手。

    “給我向?qū)m里請示,明日我要去宮里給貴妃姑母請安。”

    老管事還不清楚自家公子的性子嗎,打不過便告冷狀。

    只是這次奇怪,公子為何不找老祖宗,不找老爺,要去找姑母呢?

    老管事顫聲道:“回稟公子,殿下是貴妃的親兒子,只怕貴妃不會偏向咱們?!?/br>
    姜曳珠冷哼了一聲:“本公子知道!”

    在老管事的疑惑中,姜曳珠緩緩牽起一絲笑。

    幼時他在書房外頭嬉耍時,曾偷聽到父親與老祖宗談話。

    姑母不止一個兒子,她還藏了一個兒子!

    陳敏終以為只有他一個人掌握了姜家的秘密嗎?他處處以姜家的丑事要挾,如今也輪到他受制于人了!

    ……

    裴迎聽聞了朝堂的風波,這件舞弊案竟然逼得姜家老祖宗閉門不出,姜家脈系為避風頭,紛紛不敢接手此案。

    于是案件便落在了身為大理寺卿的父親手上。

    她是女兒家,不明因由,生怕爹爹吃虧,于是找到了陳敏終。

    “怎么一個個的,都來找我?!?/br>
    陳敏終見到她時,擱下了筆,嘴角一絲淡淡笑意。

    來的時候小太監(jiān)提醒過裴迎,姜大公子剛出去,殿下心情不太好。

    可是裴迎瞧著殿下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反而愉悅得很,鮮見地對自己添了兩分好顏色。

    “殿下,爹爹他不會有事吧?!迸嵊嫔鷵鷳n。

    陳敏終:“你爹是大理寺卿,你以為這筆春闈舞弊案的公文他沒有過眼?實話告訴你,倘若沒有你爹的幫忙,還不能讓姜家難堪?!?/br>
    裴迎一愣,爹爹竟然會與殿下聯(lián)手?

    可是爹爹一向膽小,決計不敢得罪姜家,在官場上能避事便避事,又為何要接下這塊燙手山芋。

    陳敏終瞥向她:“怎么,覺得你爹是在與虎謀皮?”

    裴迎心下一緊,搖了搖頭。

    “殿下……”她怯怯出口。

    她伏在陳敏終膝前,低下頭,沉默不語,只把玩著殿下的頭發(fā)。

    “你爹不會有事?!?/br>
    陳敏終這句話很輕,仿佛一顆定心丸。

    裴迎明白,殿下掌控欲雖然強烈,卻總是施恩,會庇護身旁之人,他待自己苛刻到極致,永遠不會讓旁人對他失望。

    陳敏終的墨發(fā)在她柔嫩的指尖穿梭。

    她有些嘆息,徽州再心細的繡娘也織不出這樣一匹綢緞,密致矜貴,生怕扯一扯便壞了。

    陳敏終坐在軟榻,她將頭輕輕靠下來,反正深更半夜的,誰也瞧不見。

    若是白日,陳敏終還會說她幾句不成體統(tǒng),關(guān)起門來,殿下腿受傷了,他也跑不掉。

    明明殿下是常年習武騎射的人,一身濃烈兵家殺氣,卻有這樣一頭烏發(fā),還有各處關(guān)節(jié)泛起的粉色。

    裴迎忽然抬頭,一笑起來眼底清亮。

    “殿下,您是不是真的動不了了。”

    她問出這句話,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陳敏終靜靜道:“腿動不了了,手還可以,你別亂來?!?/br>
    她的耳墜晃悠悠湊上來,殷紅的唇開闔。

    “我能有什么壞心思,我只想嘗一嘗玫瑰糖餅罷了?!?/br>
    她說完這話便抿起嘴角,嘴角尖尖的,像極了小狐貍。

    裴氏……又要咬他嗎?

    陳敏終眼底的湖泊有風拂過,一絲波瀾,光芒明明滅滅,他喉頭微動,生硬地別過頭,卻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

    上次,她咬了咬他的嘴角,太輕了,她還想重來一次嗎。

    陳敏終眼簾微垂,他并沒有說不可以。

    “腰不疼了是吧。”他的聲音有些艱澀。

    陳敏終的手掌覆上來,沉沉按在少女的腰窩。

    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隔著光滑的面料,這只白日里握起戰(zhàn)弓的手掌,按過腰身,每一寸都被撫弄一翻,細致、妥帖,有時輕緩,有時沉重。

    可是裴氏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他一時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

    裴迎猛然蜷縮了身子,側(cè)過去,眼皮緊閉,看不見便一切都擋住了。

    “太熱了?!彼а赖吐暤?。

    四月的天氣是漸漸熱了。

    是他太熱了么?陳敏終的神情不起一絲波瀾,明明是她的體溫在升高。

    果然是小火爐。

    裴迎仰直了脖頸,青藍色的經(jīng)脈,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薄薄的皮膚,汗珠一滴滴滑落,粉膩香云。

    她慌得手足無措。陳敏終的眸光,將她的耳垂到脖頸掃了個遍,羽睫投下冰冷月輝。

    昨夜是醉了,卻沒有醉得難以自控,也不會情不自禁,更沒有一塌糊涂。

    心上的臺階有青苔滋生。

    裴迎咬牙,小臉煞白,冷汗涔涔,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夜長得難熬,她從不曾拒絕他,殿下是她的夫君。

    她竟然沒有碰上來,沒有像上次那樣大膽,她乖巧地將臉頰貼在殿下掌心,柔嫩與粗礪摩挲,熱乎乎的,沁出香氣。

    “殿下您腿還傷著呢,我不敢輕舉妄動,您是龍子貴體,若是讓我坐壞了,貴妃饒不了我的小命?!彼侏M地笑道。

    少女的臉都泛紅了。

    陳敏終沒有捏過其他女子的臉頰,他想,捏她一個的便夠了,她太軟了。

    “我本來是不喜歡青色的,可是殿下穿得很漂亮?!?/br>
    什么,陳敏終一怔,她是說自己今日穿的衣裳嗎。

    他的手指抵在少女的下巴。

    “不要用這個字眼形容本宮?!?/br>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溫柔的殿下。

    雖然殿下的眉眼依舊深刻凜冽,揮之不去的城府感,卻一再沖淡了。

    裴迎抬起頭,陳敏終今日穿得依舊是白袍。

    淡色金紋與銀紋滾邊兒,里面一層荷莖綠中衣,翠玉珠小小地鑲嵌,次第列開,腰間玉帶墜下一綹碧玉環(huán)穗子。

    殿下或許是因為受傷了,中氣不足的緣故,唇色淺淺的,面色也有些許蒼白,卻愈發(fā)明凈,脆弱又堅韌,周身的氣度還是高不可攀。

    裴迎總覺得殿下像水缸里的月影,可以供她長久地看。

    卻總是距離極遠,虛虛實實,不真切極了。

    “妞妞以后也喜歡青色了?!彼龑⒛橆a貼得更近了。

    陳敏終竟然生出以色侍人的荒唐感。

    他的妻子……好像真的是因為他的容貌而貼近他,單純又直接,一點也不掩飾心思。

    小姑娘大抵都是這樣吧。

    他今年才剛過弱冠,若是再長幾年,將來去邊地帶軍,再被風沙砥礪一番,她會不會態(tài)度大變。

    會不會……再也不肯這樣貼著他了。

    回過神來,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為何要在乎她的想法。

    陳敏終談了口氣,將手掌虛掩住她毛茸茸的腦袋。

    “你爹確實jian滑貪婪,愚蠢不堪?!?/br>
    聽到他說爹爹壞話,裴迎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但是他有一點好,懂得識時務,否則昭王怎么敢啟用他,萬事萬物皆在變化之中,敵可化友,友可化敵,人的立場是流動的?!?/br>
    “上回你告訴我,你爹不會讓你變成寡婦。”

    陳敏終慢慢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為了你,你爹也可以偶爾拿出良心,從堆積如山的案牘中,調(diào)查春闈舞弊案?!?/br>
    難道……爹爹是因為自己而向殿下妥協(xié)的嗎。

    “裴氏,上次你問我,你爹是如何知道東宮有雙生子的事情?!?/br>
    他終于開口提到了,裴迎心下一震。

    陳敏終的聲音不疾不徐。

    “二十年前,母妃生產(chǎn)前夕,欽天監(jiān)有一個年輕的靈臺郎,向父皇遞上了一封奏折,上面說他夜觀天象,東方隱隱兩月相承,夜空中同時出現(xiàn)了兩個月亮,他預測貴妃腹中是雙生子。”

    “可惜這封奏折積灰在一旁,并未被開啟,直到母妃生產(chǎn)后,昭王無意中拿到了這封奏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