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哈哈哈哈拋開外表，這個人本身如何會更重要一點。

    看得出你們合得來了，下了課以后，你一直在和那個人聊天，單向地狂發(fā)消息都樂滋滋的。蘇未道。

    你怎么知道我單向?。克菦]回我。方飲問。

    蘇未說：要是對方有消息，你打字速度會變慢，有時候一邊笑一邊猶豫，過了很久才拿起手機回復(fù)。這么明顯，我不看你屏幕，也能瞧出來聊天情況了。

    方飲恍然大悟：真厲害啊，蘇偵探。

    班里好多人都看出來了，旁敲側(cè)擊地問過我。蘇未聳聳肩。

    方飲側(cè)過頭朝著他笑，蘇未的眼睛還沒好，依舊戴著眼罩，卻不讓人覺得礙眼，顯得本就清秀的人像日系漫畫里走出來的男主角。

    不過，想起紀(jì)映對傷口的描述，方飲就完全沒欣賞這種打扮的心思了。

    應(yīng)該更嚴(yán)重了吧？方飲擔(dān)憂，拖了那么久沒去治，還治得好嗎？

    他道：你的眼睛去醫(yī)院看過沒有？

    看過了。蘇未道，前段時間去過，醫(yī)務(wù)室的醫(yī)生幫了我很多忙，聯(lián)系了附屬醫(yī)院的師兄，給我做了很全面的檢查。

    檢查出來怎么樣？方飲問。

    蘇未搖搖頭，眉目間有股淡淡的疲累感：拖太久了，手術(shù)成功率不高。

    方飲不懂他怎么沒立即接受治療，在學(xué)校硬撐著：那再拖下去，不是更不好了？

    定了過年以后做手術(shù)。蘇未道，過年這段時間在A市，努力把自費的那部分錢給賺了。

    我可以給你墊。方飲說。

    蘇未道：謝謝，不過輔導(dǎo)員幫我墊了。

    方飲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之前感覺你像是一副要放棄的樣子。

    公寓樓擠電梯的人太多，全是剛上完體育課的渾身汗味的男生，蘇未和方飲不約而同地后退半步，選擇了慢慢爬樓梯。

    蘇未記起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道：不是像，確實有一段時間是放棄了。但后來又覺得不甘心，自己該掙扎下。

    唔？方飲覺得他總歸是遇到了好事。

    蘇未沒多透露，見方飲走不動了，陪他在這里稍作停留，隨意地坐在了臺階上。方飲脫掉了大衣外套，松了松衛(wèi)衣的領(lǐng)口。

    蘇未的余光捕捉到了有顏色不太對勁的地方，他扭頭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方飲的側(cè)頸有一串吻痕。

    方飲是累垮了，對此一時不察，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點印記露出來了。

    那天晚上陸青折下手重了，他身上被留下了好幾處痕跡，過了好幾天也沒褪掉。搞得他最近都穿領(lǐng)子比較高的衣服，把吻痕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剛才體育課才換了這么一件衛(wèi)衣。

    那個蘇未對這吻痕存疑，情不自禁開口。

    顏色不是紅的了，有些深，但也看得出來那時候的侵略感和占有欲有多么濃重，感覺更可能是男生留下來的。

    方飲是彎的？

    那之前對自己戀人的模糊回答說得通了，雖然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變得開放，但依舊有人對少數(shù)群體存在偏見，有很大概率會煞風(fēng)景。不然按照方飲的開朗性格，對這方面沒什么好隱瞞的。

    在蘇未胡思亂想之際，方飲轉(zhuǎn)過頭來：怎么了嗎？

    這么直接講出來太突兀了，蘇未咬了咬嘴唇，拐彎抹角地說：你注意一下脖子。

    方飲立即愣住，轉(zhuǎn)而干笑了幾聲，接下來幾天，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高領(lǐng)毛衣。

    之后期末周抽空出來逛超市時，他和陸青折肩并肩往前走，捂著臉第三十二次重提那時場景。

    他抓狂：你真不明白我有多尷尬！被蘇未逮著以后，我都不敢直視他！

    你把我手背撓出來兩道紅痕，在我這邊被全班觀賞過了。陸青折推著購物車，騰出一只手摸了摸方飲的腦袋，讓他別多想，我至今一口咬定是貓抓的，差點被摁著去打狂犬疫苗。

    方飲說：唉，我的小混混前男友打過好幾針狂犬疫苗。他最近要回國了，怎么樣，你要不要和他見見，顯擺下你的現(xiàn)任地位？

    他至今還記著這烏龍，偶爾調(diào)侃下陸青折。陸青折投降：我錯了。

    真是瞎吃醋，獎勵一下可憐的你對象多吃幾口零食。方飲往購物車?yán)锶恿藘纱麅?，再順便捎了一袋曲奇餅干?/br>
    去收銀臺的途中，他們路過了賣避孕套的地方，有的架子上擱著潤滑劑等情趣用品。方飲多瞟了幾眼，又別扭地低下頭。

    感覺到陸青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還輕輕地笑了一聲，他更難為情了，彎腰低頭擺弄著購物車?yán)锏臇|西，殊不知這動作其實讓他顯得特別不自然。

    陸青折拿了貨架上的某一瓶，看了下瓶身的文字說明，繼而似笑非笑地望著方飲。方飲紅著耳朵湊過去：哥哥，我們買草莓味的吧？

    買50毫升的還是200毫升的？陸青折問。

    方飲：嗯

    他羞怯地笑了起來，用胳膊撞了下陸青折，接著背后有人喊他：欸，你也來這里買東西？

    方飲登時就慫了，縮了下脖子，苦惱地轉(zhuǎn)過頭去。

    湯藍和她的三個同學(xué)也推著購物車，應(yīng)該是全寢一起出來采購，買了潔廁靈、洗潔精還有好多垃圾袋。

    湯藍遠遠地看到方飲和陸青折走在一起，覺得自己最近與方飲關(guān)系不錯，便沖人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方飲朝她揮揮手：好巧。

    陸青折背對著她們，她們肯定看不到陸青折手上捧著潤滑劑。

    然而方飲快緊張死了，揪了揪陸青折的胳膊。接著陸青折意識到了方飲的著急，沒把潤滑劑擺回貨架上，放進購物車后，直接往前推。

    那些女生看不清陸青折的動作，吵吵鬧鬧地羨慕了幾句方飲和陸青折關(guān)系真好，走去了賣飲料的區(qū)域。

    只有湯藍敏銳地皺了下眉頭，盯著那排擺滿了情趣用品的貨架。

    剛才他們兩人站著的位置，旁邊有整整齊齊的幾排潤滑液，在陸青折手邊的那排，突兀地少了一瓶。

    還他媽的是草莓味的，整整200毫升。

    就算有200毫升又怎么樣？1毫升都沒用！

    步入期末階段，沒了課，留下一大堆時間讓學(xué)生們自我分配，方飲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第一天，陸青折居然沒來睡他。

    第二天，陸青折還是沒來睡他。

    第七天，陸青折始終沒來睡他。

    直到他考完倒數(shù)第二門考試，最后一門考試安排在七天以后，他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飄起的細雪，心里郁悶地想道，陸青折像是不打算睡他一樣

    隨著關(guān)系的發(fā)展，方飲現(xiàn)在是愿意和陸青折上床的，但對陸青折來說會不會太快了？如果兩個人對這件事觀念不同，那自己也該尊重對方的想法。

    他癱在床上左思右想，覺得這個設(shè)想很扯，陸青折親起自己來明明特別兇。那天在走廊上，要不是兩人什么都沒準(zhǔn)備，自己估計不會回家了。

    讓方飲解悶的是，班長過生日了。地點在學(xué)校附近的女仆餐廳，氛圍搞得非常熱鬧，大家喜氣洋洋，仿佛提前過年。

    可見復(fù)習(xí)是一件多么無趣的事情，寧可來出演一場《三十個人搶二十盤菜》的大戲，也不愿意窩在寢室。

    班長點了幾瓶清酒，全場沒人喝飲料，于是方飲跟著喝了兩小杯。酒足飯飽，女生們覺得服務(wù)生的衣著可愛，真誠地夸了好幾句。服務(wù)生掛著甜美的笑容，拿來一件正在販賣的女仆裝，說可以給她們試穿。

    欸，讓小方穿！女生提議，小方你試試吧！

    一伙人圍著他起哄，他磨不過，被服務(wù)生帶著去試了下衣服。尺寸差不多，他再戴了一頂中長款的假發(fā)，被抹了點唇釉?？吹界R子以后，方飲自己先捧腹大笑了兩分鐘。

    事實上，他骨架纖細，皮膚白皙，穿上裙子以后，露出來的兩條腿又長又直，毫無違和感，沒什么好笑的。

    本就明艷的五官在長發(fā)的襯托下，生出一股偏于陰柔的美感，面無表情時還挺冷艷，可惜他笑得收不住。

    回到飯桌上，大家捧場地說他艷壓全場。他回座位上，渾身不太自在，端起杯子差點翹起小拇指。

    打趣地互相損了幾句，方飲嘚瑟起來了，壓著裙擺，站起來原地轉(zhuǎn)了一圈：靠，穿裙子可真涼快。

    有男生開玩笑：哎，要是你哪天去變性，回來先讓兄弟爽爽。

    你可以去變性加整容，自己爽自己的。方飲回答。

    他抬起手時幅度太大，把一只袖管給扯崩了線頭，沒辦法，只好把這件裙子給買了下來。

    方飲說：有誰想要試試嗎？別客氣，別害羞，到時候來我寢室拿啊。

    可以帶回去給我的等身抱枕套上嗎？班長問。

    方飲一臉拒絕：那就別還給我了。

    他們正在吵吵鬧鬧地斗嘴，身后又來了兩個人。方飲正自戀呢，回頭一看，整個人忽然一慫。

    管院結(jié)束了最后一門考試，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學(xué)校。

    陸青折的室友買了今晚的火車票，直接拎著行李去考場，收卷后打算在學(xué)校附近找一家人少的餐廳，解決完晚飯直接出發(fā)。

    陸青折看他手忙腳亂的，便友善地幫忙拖行李箱。室友扛著一大袋包裹，進女仆餐廳點兩份簡餐。

    室友四處張望，新奇地感嘆道：這里的服務(wù)生都穿得好可愛！

    陸青折一臉無動于衷：你待會一個人能行嗎？這么多東西，不太好拿，從學(xué)校走到這里，感覺你已經(jīng)夠嗆了。

    室友客氣道：沒事的，沒事的，我拿得動！等會我奢侈一把，直接打車，方便的。你今天生日，應(yīng)該早點回家慶祝的！

    陸青折聽他這么講，點了點頭。剛才考試的時候他轉(zhuǎn)著筆，一時出神，筆在他手上劃了幾道痕跡，他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洗掉。

    洗手間里擺著無煙蠟燭，一股幽幽的玫瑰味。

    有個穿著女仆裝的人捧著一堆衣服走進來，陸青折沒看到臉之前，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進錯廁所了。

    緊接著，他看到了對方的臉，隨即哭笑不得地捏了下對方的耳朵。他問：和同學(xué)一起來玩？

    方飲沒回答，軟軟地倚著他，假發(fā)上戴著貓耳頭箍，上面作為裝飾品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

    他揚著下巴，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神態(tài)卻頗為茫然，語氣無辜地問：主人，想撩我的裙擺嗎？

    第45章

    另外一邊，兩份簡餐端上餐桌。

    室友等了一會， 不由納悶陸青折怎么洗了個手就洗不見了， 嘗試去廁所找人， 然而門被反鎖住了。

    他敲敲門， 問：陸青折， 沒事吧？

    你吃完飯先走。陸青折回他。

    他隔了一道門，聽到里面隱約的鈴鐺聲，不是很明顯，像是為了不發(fā)出聲音，被人慌忙地舉起胳膊捏住了。

    要是不注意聽，辨別不了是真實還是幻覺。室友疑惑地想要確認(rèn)，然而里面沒再傳來類似的清脆的鈴聲。

    即將回家的喜悅讓室友不作多想地回去了，過了有五分鐘， 陸青折才回來。他的手是濕的，拿起桌上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干凈了手。

    室友說：干嘛呢， 你看著挺開心的。

    陸青折道：收到了禮物。

    這個日子， 收到禮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今天陸青折的手機從考試結(jié)束開始，消息提示就沒停過，都是同學(xué)祝他生日快樂，這其中肯定有要送陸青折禮物的人。

    室友沒想到還有禮物能那么討陸青折的歡心， 畢竟在此之前， 想方設(shè)法塞東西給陸青折的追求者不在少數(shù)，東西全被陸青折退還了。

    他好奇：哦，什么禮物？

    陸青折勾起嘴角， 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不知道這只手摸過些什么，又干了些什么，他的眼神里有種意猶未盡的意思。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一只貓，一只很乖的小貓。

    方飲換下幾乎被撕爛的女仆裝，和做壞事似的，偷偷摸摸地把裙子扔到了后門的大垃圾箱里，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長瞄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復(fù)雜，似乎是饜足，又似乎是累了，渾身散發(fā)著懶散的不愿意搭理人的氣息。

    看他去了趟洗手間變成這副樣子，班長問：便秘啊？

    通暢得很。方飲啞著嗓子說。

    女生笑道：剛才在沉迷地欣賞自己的美貌吧？

    方飲舔了舔嘴角，之前涂在上面的唇釉，在隔間的門再度被打開時，幾乎全部蹭在了陸青折的臉上，陸青折好像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被自己打上了歸屬烙印。

    想到這里，他心情有點好，不和別人斗嘴，哼哼著拿出了手機。

    簡短的一句話，因為剛才陸青折用手幫了他，他沒緩過來，身體在細微地發(fā)著抖，硬是哆嗦了好久才打完字，發(fā)送給了陸青折，問對方待會去哪里。

    陸青折回復(fù)他要去姑媽家，方飲挽留他：姑媽家里有什么要緊事嗎？能不能別去了呀？

    陸青折說他姑媽在他收卷后，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晚上去家里吃蛋糕，還打算給他做一大桌菜，他沒法推托姑媽的好意。

    經(jīng)過這么一聲提醒，方飲才知道今天竟是陸青折的生日。

    [方飲]：對不起我都不知道。

    [陸青折]：其實我也不記得了，今天監(jiān)考老師在發(fā)卷前突然祝我生日快樂，我才想起來原來我今天生日。

    陸青折太久沒慶祝過這個日子了，前兩年是選擇性忽略，后兩年是真的沒再當(dāng)回事，以至于之前方飲有心問過他，他都答不上來。

    [方飲]：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呢，我的小壽星？

    [陸青折]：希望壽星的寶貝回去把指甲剪短點。

    方飲的指尖留得不算長，但也有段時間沒修剪過了，撓在身上能迅速留下幾道紅痕。

    [方飲]：行，等我剪完指甲，請你抽空來我家看星星！

    這句話前言不搭后語的，也沒什么邏輯，但話里話外都透露著他期待和陸青折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