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小青梅 第16節(jié)
或者等他自己說出身份的那天。 馬車篤篤走了一個(gè)時(shí)辰,風(fēng)景曦知終于是看倦了,她瞄了瞄端坐的沈序,悄悄向他左側(cè)伸手,去夠柜子里的筆和紙。 結(jié)果半途就被假寐之人攥住了皓腕,沈序半睜眼:“做什么?!?/br> “我無聊,”她抿嘴:“手癢可以練練字嗎?” “不可以。”他打了回去,“對眼睛不好?!?/br> 太沒意思了,曦知只好玩弄起他散在坐席上的半截袖子,又大又滑。 白白的,比雪還白,她盯著盯著漸感覺視覺疲勞,沉沉地打了個(gè)哈欠。 困。 馬蹄有節(jié)奏地踢踏,車轱轆轉(zhuǎn)啊轉(zhuǎn),聲音混雜在一起組成了一首美妙的催眠曲,曦知的眼皮愈來愈重,人也坐得越來越斜。 第一次,沈序感覺自己的肩被撞了一下。 曦知還算清醒,揉了揉眼睛。 她也學(xué)他坐著睡覺,只是馬車稍慢了速度便原形畢露,平衡不足。女孩做著甜甜的美夢就往他身體倒。 少年猝地睜開眼。 好巧不巧,她沒知覺地往自己地方倒,頭朝下直接埋進(jìn)了…… “曦知!”他壓著聲音,全身肌rou緊繃,幾乎憤窘。 “吁——”偏這時(shí),馬夫勒了韁繩,車子急停。他和睡夢中的女孩因慣性又向外滑。 沈序來不及扶住曦知,只能箍著她護(hù)住她的后腦,兩人一齊摔在地上。 這點(diǎn)小疼就跟撓癢癢,他趕緊低頭去看懷里的人。 “唔。”她乖巧縮著,懵懵地睜眼:“怎么掉地上了……嘶!不會(huì)是我把哥哥踹下來了吧!” 彼時(shí),馬夫笑瞇瞇地拉開簾子:“小郎君小娘子,咱們先歇歇腳?!?/br> 呃,他看到里面的情景,笑容僵了一瞬,“唰”地合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你們,你們繼續(xù)?!?/br> 沈序:“……” 待二人爬起,曦知瞧著少年的臉色,奇怪:“很熱嘛?” 她把窗簾子都拉開,讓風(fēng)灌進(jìn)來驅(qū)驅(qū)熱,可是哥哥一直不肯看她,老是盯著外面。 “呼~呼~”曦知突然湊到他的旁邊,鼓著腮幫子模擬吹風(fēng)。 溫軟的風(fēng)里有她的氣息和香味,綿綿地拂在他的臉上。 他真是栽她手上了! 撩人不自知。 馬車再度啟程。 穿過一片林子,參天的巨樹成蔭如濃云蔽日,光線昏暗入縫,竹影張牙舞爪形同鬼魅。 曦知靠著軟枕打盹,風(fēng)疾疾呼嘯,葉動(dòng)沙沙。 沈序慢慢地捏著指骨節(jié)。 馬夫再一次勒繩。 林子是詭異的寂靜。 沈序取出了一個(gè)香爐,往里研磨了幾顆藥粉。香煙一圈圈地?cái)U(kuò)開,他起身走出了馬車。 車外赫然是一隊(duì)蒙面的劍士。 馬夫嚇得發(fā)抖,他彎腰搭在他肩上,輕聲:“勞煩幫我照顧一下里面的娘子?!?/br> “誒好好好!”他求之不得,連滾帶爬地進(jìn)去。 劍氣刺裂勁風(fēng),生生撕裂出一道口子,衣擺翻云成花,霜?jiǎng)?zhí)在手中利落地旋轉(zhuǎn)幾圈,少年目似炯星。 純雪綻放在漆黑的人群,他們都花了眼,甚至未明見劍法。 再是華麗割破蒼穹,了無聲息。 劍鋒滴血成蓮,沈序居高臨下地睨著最后一個(gè)茍延殘喘的劍士:“他派你們來的?” 他“嚇嚇”地喘氣。 “我不喜歡磨蹭的人,”沈序擦干了劍,“尤其是連死都要磨蹭的?!?/br> 他毫不猶豫地送他上了路。 可能會(huì)有血?dú)馕?,沈序頗為嫌惡地皺著眉頭聞了聞。 他踩過尸體,特意在竹林里轉(zhuǎn)了幾圈,直到竹葉清香蓋住了血腥味,才小心翼翼地掀開馬車簾。 曦知正酣睡,馬夫也靠在門口昏睡。 他倒掉了僅剩的香燼。 傍晚時(shí)分,馬車才趕到梧州城下。 曦知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瞇著眼睛看他:“哥哥,我睡了那么久嗎?” “嗯,”他答:“也許太累了。” 梧州城極大,雄偉巍峨的城墻引得曦知嘖嘖贊嘆,進(jìn)到里面更是為它的繁榮所折服。 沿街大小鋪?zhàn)恿至?,巷弄四通八達(dá),人人衣著光鮮,言笑晏晏。 來接他們?nèi)氤堑恼窃S玨,男人領(lǐng)著眾人七拐八彎來到一所氣勢不凡的宅子前,鎏金匾額飛揚(yáng)地書寫著“安府”二字。 許玨向家仆展示了賞帖,他們迎三人進(jìn)府。 “所以,”安蓉蓉掃了這幾人一眼,目光掠過沈序稍有停頓:“你可以替本小姐抄寫佛經(jīng)?” 曦知點(diǎn)頭。 “那活兒可累人,本小姐可不愿第二天腰酸背痛手疼的?!彼溃骸叭羰菦Q定了,你隨我來佛堂,報(bào)酬虧待不了你的?!?/br> 曦知正欲答應(yīng),府外突然傳來一聲雄渾的喊叫。 來人膀大腰圓,安蓉蓉見著他眉心狠狠一跳。 “喲,安大小姐?!彼@到沈序曦知前面,“迎客呢?!?/br>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曦知身后,不禁臉色大變。 “喂,你們看到主公怎么不行禮啊!” 第017章 此壯士便是梧州驍騎將軍,蔡啟是也。 他為人豪放粗獷,從不拐彎抹角。說好聽些那是直來直往,難聽些那就是上下一根筋的死心眼。 安蓉蓉氣得快厥過去,偏又捂不了這廝的嘴。恰巧,回廊有人經(jīng)過。 她病急亂投醫(yī),趕緊給許玨使了個(gè)眼色。 安府小少爺安煦全然不知他馬上要被拉作當(dāng)擋箭牌,此刻正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逛花園。 喲,好多人,好生熱鬧,去打個(gè)招呼。 他興致勃勃,結(jié)果許玨朝著少年的屁股就是一腳,把他踹到了曦知后面。 安蓉蓉率先喊:“參見主公?!?/br> 他一臉茫然,身旁的許玨也笑瞇瞇地跟著附和,順帶狠狠掐了他的手。 “嗷嗷嗷啊~平身!” 曦知很早就聽聞梧州城的少年主公,意氣風(fēng)發(fā),是天下無雙的郎君。雖然安煦跟她心中的主公有些出入,他好像更浮浪,女孩也學(xué)他們惴惴不安地行禮:“參加主公?!?/br> 奇怪,傳聞還說梧州主公性子孤僻冷傲,殺伐果斷,她悄悄打量安煦,見他疼得眼淚汪汪地?cái)D眉弄眼,活像戲劇里的逗趣小角,應(yīng)該挺和善挺平易近人的啊。 傳聞?dòng)姓`。 安煦在真主公面前充當(dāng)假主公,心里把一圈的人都罵了個(gè)遍,他只是路過而已啊。 我的屁股……下次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避免露餡,許玨找了個(gè)借口火速送安煦和反應(yīng)遲緩的蔡將軍離開。 安蓉蓉:“姑娘,想好便隨本小姐來吧,佛經(jīng)總共六冊,約莫要謄抄三天?!?/br> “你既揭了賞帖,我安府便不會(huì)訛?zāi)悖媚锎罂煞判?。?/br> 曦知猶豫片刻,轉(zhuǎn)頭望向沈序。 “兩個(gè)時(shí)辰后我回來接你?!彼嗔巳嗯⒌南s發(fā):“夜里我們?nèi)タ礋魰?huì)?!?/br> 國都腳下,不敢有賊人猖狂,尤其是梧州主公直轄的領(lǐng)地。 她也相信沈序。 女孩抱緊了自己的小布包。 “嗯?!?/br> 沈序目送她走進(jìn)佛堂,安蓉蓉回頭向他施以頷首,表示會(huì)幫忙照顧曦知。 直到女孩背影消失,少年臉上的溫柔頃刻如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鋒芒的銳氣和冷寒。 他離開了安府,朝著城中心最巍峨的府邸走去。 水濱臺(tái)榭,嫩柳抽出新芽隨風(fēng)曳綠,游池里各色錦鯉甩尾競相爭奪糕屑。 沈云山著素袍,執(zhí)流瀾杯,悠閑自在地撒食喂魚。 脖頸觸及冰涼,自劍身傳來的肅殺迅速流竄于五臟六腑,強(qiáng)勢地冰凍。 他斜眸望一眼,笑了一笑:“主公大人貴安?!?/br> “叔公?!鄙砗笊倌瓴焕洳粺岬貑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