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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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便重新坐了回去,保持了某種無異于默許的沉默。 虞絨絨反而愣了愣。 她在藏書樓的只字片語里見過無數(shù)驚才絕艷的大符師,見過許多場以符對劍,唯獨(dú)對當(dāng)世知之不太多。 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出現(xiàn)過大符師了嗎? 紀(jì)時韻何等敏銳,自然多少注意到了裁判教習(xí)的變化,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比之前更白了一些。 她和站在一邊的紀(jì)時睿對視了一眼,有些想不明白。 在她眼里,與虞絨絨這樣道脈不通的廢人比劍,無異于在侮辱她的劍,而在她的認(rèn)知里,裁判教習(xí)明明也覺得荒唐,卻在最后到底默許了這一場對決,顯然有些蹊蹺,但對她而言,便等同于在折辱她。 可她不會質(zhì)疑裁判教習(xí)的判斷,因?yàn)閷Ψ奖人龔?qiáng)。 在遙山府,誰強(qiáng),誰說的話就是對的,這從來都是一條鐵律,對她而言也同樣適用。 所以她壓下眼中的慍怒與不解,抖落了劍身上的血珠,甚至無法說自己先與崔陽妙一戰(zhàn),再接連與虞絨絨論道不公平。 因?yàn)閷Ψ绞亲约嚎谥械摹皬U人”。 紀(jì)時韻的目光落在圓臉少女身上,不知怎的,竟然有了一點(diǎn)奇特的不安。 但很快,她就將這份情緒壓了下去。 她確實(shí)已經(jīng)煉氣大圓滿,又怎么可能怕一個才引氣入體的人?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既然如此,請。” 紀(jì)時韻這樣開口,自然是主動放過了崔陽妙。 握著鞭子的少女在路過虞絨絨的時候,腳步微頓,在地上落下一串血珠,咬牙道:“別以為我會領(lǐng)你的情。” 虞絨絨回過神來,笑了笑:“但我會領(lǐng)你的情。” 崔陽妙噎了片刻,才道:“你先活下來再說吧?!?/br> 論道臺周遭的符線禁錮散去,虞絨絨再抬步拾階,終于真正站在了論道臺的青石臺面上。 符陣再起。 聚在論道臺周圍聞訊而來的弟子越來越多,仰頭看著臺上的外閣弟子們也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態(tài)。 沒有人覺得虞絨絨能贏。 大多數(shù)人都甚至有些不忍心去看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一幕,可卻依然一瞬不瞬地看向臺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與崔陽妙在臺上的時候不同,崔陽妙更多的是在維護(hù)御素閣本身,而道脈不通的虞絨絨站在那里,卻像是……代表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竟然有些期盼一個奇跡?!庇腥送蝗惠p聲開口道。 大家心中于是升起了更多的怔然。 什么奇跡呢? 證明廢人不是沒有存在的意義……的奇跡嗎? 可這樣的奇跡,真的會出現(xiàn)嗎? “你也看到了,上了論道臺,便是生死不論?!辈门薪塘?xí)到底還是最后補(bǔ)充了一句。 “十霜為證,生死不論?!庇萁q絨頷首:“只是我道元不濟(jì),靈脈中僅有的這一點(diǎn)也要留著等一會兒再用,還望教習(xí)體諒我無法向十霜樹上扔出樹葉?!?/br> 她話音才落,對面的紀(jì)時韻已經(jīng)先抬袖一禮:“請?!?/br> 崔陽妙在臺下不屑抬眉:“學(xué)得倒是挺快,但你記得下次起碼等人把話說完啊?!?/br> 她的聲音不加掩飾,清楚地傳進(jìn)了所有人耳中,有人掩唇笑出聲,稍露異色,虞絨絨卻依然面容平靜,再振袖回禮:“請。” …… 耿班師坐在不渡湖邊的小馬扎上,沒有魚鉤的魚線破開水面,在湖中亂攪。 瘦小的老頭子眉頭微皺:“看來第一局,是我贏了。她確實(shí)敢上論道臺。” “你贏個屁!”湖心有了幾個泡泡,那聲音大怒道:“耿驚花,你不要臉!要不是你給裁判教習(xí)傳話,她連上論道臺的機(jī)會都沒有!” “那你也傳啊,我又沒說你不能說話?!惫鄮熇仙裨谠冢骸斑€賭嗎?這一局,賭她能不能贏,我賭能?!?/br> “可惡……你為什么總搶我臺詞!”湖心那人恨聲道:“你明知我一生放蕩不羈愛唱反調(diào)!你要說能,我只能說不能!你這個糟老頭子!呸!” 耿班師面無驚瀾:“那賭嗎?不賭我走了?!?/br> “……淦,賭!”湖心的泡泡越來越多,不渡湖明明極廣闊,此刻卻仿佛有小半都在沸騰:“我輸我樂意!” “也說不定是我看錯,放寬心,你也不是必輸?!惫鄮熅拖矚g聽他說自己輸,素來眉頭緊皺的臉上也帶了些輕松,竟然還笑呵呵地安慰了兩句:“越三個境界還能贏,未免也太過分了?!?/br> “我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看了什么嗎?你看了她給那個破木傀儡上劃的線,看了她扔出去的撒錢買路符,而且,就算你看錯了,淵兮會看錯嗎?”那聲音嗤笑一聲:“這世間太久沒有出過真正的大符師了,其他人沒見過,我難道沒見過嗎?你們這群神神叨叨畫符的,就喜歡越境打架,殺人誅心,不要臉!” 耿班師笑意更濃,眼神很亮,口中卻還在平靜道:“再看看,再看看,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她呢?” …… 不渡湖沸騰的泡泡并不會讓論道臺的青石地板變得guntang。 相反,秋意之下,石塊冰冷,便是剛才崔陽妙灑下的紅漬,此刻也已經(jīng)變成了涼透的深紅。 論道臺邊還有些嘈雜,但虞絨絨的心中已經(jīng)是一片安靜。 紀(jì)時韻微微壓低身體,依然是起手平林漠漠,如此直接面對她的時候,虞絨絨自然可以看出來,對方的表情比方才更不耐煩,更高傲,殺氣也更濃。 她只是抬手舉起了筆,再摸出了幾張符紙。 起手殺意越濃的劍,破綻往往就越多,虞絨絨知道這一劍所有的破綻,卻不代表可以擊破所有的破綻。 因?yàn)樗宄刂?,自己只有一瞬間的機(jī)會。 她既不能在對方還未起手的時候點(diǎn)出符意,也不能讓對方近自己的身,否則她甚至不用抬筆,就已經(jīng)輸了。 青石道臺還是那樣的石板,但地面的縱橫交錯在虞絨絨眼里,已經(jīng)變成了某種好似黑白棋盤般的存在。 既是在棋盤上,她便有信心,在別人舉棋之時,便判斷出對方之后的三步乃至更多步。 劍氣切割著紀(jì)時韻身前的那方天地,劍氣也切割著虞絨絨的道脈,但她的手依然極穩(wěn),看紀(jì)時韻的目光也極平靜。 好似她拿的不是一支筆,而是要封住對方所有退路的一枚棋子。 她從抬手之時,便已經(jīng)勾出了自己的第一道符。 劍動。 符意便也動。 平林漠漠的劍意才出,便倏而一凝,紀(jì)時韻稍微擰眉,只當(dāng)是自己短時間要出兩次這一劍而造成的道元稍頓,只繼續(xù)出劍。 虞絨絨要的就是這一頓。 紀(jì)時韻的劍太快,快到她很難捉住其中劍氣痕跡,但只要稍停,劍氣劃出的那道線便會被她感知到。 散霜筆微動。 稀薄的道元中卻混著絲絲縷縷的劍意,那劍意很細(xì)微,甚至只像是將那些斷續(xù)的符意連在了一起,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微凝的劍意與那道符線連在一起,再完成了虞絨絨落筆的最后一劃! 西風(fēng)切碎,風(fēng)雨割,塵埃絕。 紀(jì)時韻心中警鈴大作,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先翻身后撤,還沒停穩(wěn),便聽臺下紀(jì)時睿的聲音急急響起:“再退?!?/br> 她的動作快于腦子,再退了半步,便見自己面前磚塊上細(xì)碎的灰塵中,倏而出現(xiàn)了一條蜿蜒的白線,幾乎就要觸碰到她的鞋尖。 劍出有形,符卻微淼不可捉,所以臺下的人只能看到,紀(jì)時韻的劍才出便退,而虞絨絨好似只是抬手揮了一下筆。 一直坐在旁邊的裁判教習(xí)眼神驟縮,倏而起身,不可置信般看向了那塊論道臺。 “……臥槽,什么情況?虞絨絨拿的是什么驚天動地的靈寶嗎?”有不明所以的弟子抬肘懟了一下旁邊的人:“你看懂了嗎?” “沒、沒有啊……會不會是她身上帶了暗器?一抬手就讓紀(jì)時韻怕了?” “怎么可能,論道臺不允許用暗器?。〉降资窃趺椿厥??” …… 人聲嘈嘈切切,卻又因?yàn)檫^分震撼而只是細(xì)密低語,直到有一道聲音帶了些木訥地響了起來:“我剛剛就說了啊,虞師妹的符畫的很好。至少,比我好?!?/br> 抱著木傀儡的少年蹲在一邊,頂著所有人的視線,虛虛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是符啊?!?/br> 大家的眼神于是更恍惚了。 符……不都是落在符紙上的那種東西嗎? 平時賣的有些貴,能加加速,回回血,又或者聚靈保平安,確實(shí)有點(diǎn)神奇效果,但……但符竟然是可以對抗劍意的嗎? 持劍的少女眼神終于變了。 她的目光長久地落在自己面前那塊磚上。 “符師?”她慢慢站起身,終于認(rèn)真看向了虞絨絨。 虞絨絨在那道符徹底落下以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氣,聞言搖了搖頭:“道脈凝滯之人,不敢當(dāng),只是看過幾道符而已。” 她此前也說過一樣的話,但彼時所有人都嗤之以鼻。 但這一次,臺上臺下都鴉雀無聲。 紀(jì)時韻沉默了許久,再舉劍在眉前,真正意義上地向虞絨絨行了一禮:“遙山府紀(jì)時韻,請賜教?!?/br> 第23章 舉劍報名,這是承認(rèn)了虞絨絨是她的對手的意思。 而這份承認(rèn)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一件足夠讓人感到震撼的事情。 只是在場的人還恍惚停在虞絨絨不過抬筆,紀(jì)時韻便已經(jīng)連退三步,甚至還要紀(jì)時睿提醒一聲,再退半步的荒唐情景里。 這會兒見到紀(jì)時韻如此舉劍,才有人慢慢反應(yīng)過來。 自己剛才所見竟然是真的。 虞絨絨竟然真的……擋住了紀(jì)時韻的第一劍! 于是更多的震驚逐漸彌漫在了所有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