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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飼鮫在線閱讀 - 飼鮫 第44節(jié)

飼鮫 第44節(jié)

    【時任梵天宗掌門青蛾道君,登六道臺,夜觀星象,但見東方烏云遮太皞,紫薇震蕩,疑似皇室有劫,妖孽作祟,遂派遣坐下弟子……前往槐京探明真相?!?/br>
    “咦?”喬胭輕輕詫異出聲。這位被派遣去調(diào)查的弟子名字被一處臟污涂掉了,只依稀得辨,似乎是一個謝姓弟子。

    此人乃青蛾道君親傳弟子,身份必然不低,就能和她曾經(jīng)在漱冰琴帶來的幻境對上了。

    流泉君確實(shí)有一個師弟,且天資不凡,前途無量,深受師尊長輩欣賞認(rèn)可。

    難道是很久之前就死掉了?青蛾道君為封存?zhèn)?,特地令宗門上下避而不談,所以二十年后的今天,問起世人,竟從未有人知道這樣一位驚才絕艷的師叔存在。

    最令喬胭在意的是他的姓氏??芍x是個常見的姓氏,并不能說明什么。

    【……探查得知,當(dāng)今大夔皇室乃上古朱雀后裔,有著非人血脈。人皇乃人族氣運(yùn)之子,非人稱帝,是為擾亂綱常,因此天道降罰,旱災(zāi)連年?!?/br>
    【葵丑年,為救蒼生黎民,匡扶人族正統(tǒng),梵天仙宗攜手仙門各派設(shè)局槐京,請君入甕?!?/br>
    【朱雀皇室嫡系及旁支共一百零七口,盡數(shù)伏誅……自此天災(zāi)終了,明光煌煌?!?/br>
    第59章 冰封書湖

    第60章

    除了這段結(jié)束內(nèi)容外, 還有一些地方世家、風(fēng)土人情的記載,總得來說,比起其他國家的記載都要薄上很多。且她翻遍十七樓所有書架, 也只有這一本有關(guān)大夔的記載。好歹是二十年前東方最強(qiáng)盛的王朝, 這實(shí)在是……

    好像冥冥中一雙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也遮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喬胭放下書,揉了揉眉心。不知不覺,窗外又開始下雪了,天地雪白一片。

    二十年前, 梵天宗誅滅大夔朱雀王裔。

    二十年前, 梵天宗所在的云水境遭遇赤淵襲擊,死傷慘重。

    二十年前,梵天宗上一代的掌門和長老們制造出了神劍天譴, 抵御魔族。

    她好似猜到了一些, 卻缺乏一個關(guān)鍵的線索將其串聯(lián)起來。思索了一會兒,她忽然有些怔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她被漱冰幻境牽引至此, 但這些過去的是非,和她分明沒什么關(guān)系。她應(yīng)該按照自己預(yù)定的路線, 在梵天宗平靜低調(diào)地生活,當(dāng)那場注定的浩劫來臨,就麻溜地收拾東西跑路??伤F(xiàn)在卻越來越深入, 糾纏得越來越深。

    可她的指尖卻在書架上輕輕滑過,下意識找尋更多的記載。

    二十七重天是一汪無邊無際的湖泊, 湖名萬卷, 湖心有島,島名萬里。島上設(shè)置結(jié)界, 禁止滯空和御劍飛行,若想進(jìn)藏書閣,只能通過船翁搖槳而來。

    喬胭看著結(jié)冰的湖面,開始苦惱起一會兒離島的事宜了。

    “小喬?”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喬胭轉(zhuǎn)頭,看見陸云錚站在書樓的扶手處。

    “你在這兒做什么?”溫和英俊的白衣青年無聲而笑,“這兒可沒有你喜歡的話本子?!?/br>
    北溟廣袤,且人煙稀少,城池寒肅,有趣程度遠(yuǎn)遠(yuǎn)不及南方諸州。從前喬胭還在鮫宮時,最大的樂趣就是翻看陸云錚每次來看望她時帶來的話本,越扯淡的她越喜歡。

    “我還以為有呢?!眴屉倨财沧?,手上不動聲色地將書推回書架,“都是些看都看不懂的書,無聊死了?!?/br>
    陸云錚是常來藏書閣的,對這里的分布比她了解,對她道:“人間的話本進(jìn)不了藏書閣,這里都是記載仙門之事的書籍。不過九樓有藏書,記載各地奇聞軼事,那個比較有趣?!?/br>
    喬胭點(diǎn)頭應(yīng)了,又好奇:“師兄,你來藏書閣干什么?宗門大比快要近了,你不用練劍嗎,我看玉師姐這幾日一直在準(zhǔn)備呢?!?/br>
    她在槐院病著的時候,陸云錚來看望過許多次,還送了不少自己游歷所得的地寶靈芝。這行為其實(shí)是不恰當(dāng)?shù)?,無論他和鮫宮的公主曾有什么樣的情誼,現(xiàn)在她都已經(jīng)是自己師弟的妻子,殷殷關(guān)切,卿卿叮囑,在旁人眼里都失了分寸。

    這樣的做派,喬胭不太懂,也不想懂。后來他再來,她就托玉疏窈幫忙回絕了。開玩笑,她可不想牽扯進(jìn)男女主的感情瓜葛里,那是炮灰干的事兒。

    她就那么正正好,站在一窗微藍(lán)的雪光里,能看見臉頰上甜桃似的細(xì)細(xì)絨毛,睫毛鴉青,又沾著點(diǎn)室內(nèi)熱氣氤氳出來的霧氣,像硯臺中新鮮的墨汁揮筆畫就。

    陸云錚情不自禁放輕了聲音:“修為需靠日復(fù)一日的堅持,而不是短時間的突擊。我來此處,是來找調(diào)整心態(tài)的辦法?!?/br>
    原來是學(xué)霸考試前緊張了。

    喬胭安慰:“沒關(guān)系啊陸師兄,以你的實(shí)力,肯定能脫穎而出的?!?/br>
    畢竟是流泉君坐下親傳弟子,原著男主,堂堂天選之子。

    小喬以前都叫他,云錚哥哥。

    聽到這個生分的稱呼,陸云錚嘴唇微囁,最后還是斂住了話頭,只道:“不夠?!?/br>
    他認(rèn)真道:“因?yàn)槟挲g限制,今年的宗門大比,是我能參加的最后一次了。阿澤從不參加這種比試,所以我只脫穎而出,不夠,要拔得頭籌,才能為師門爭光。”

    好勵志的覺悟!不愧是男主!看看小boss那擺爛勁兒,一比就差遠(yuǎn)了。

    陸云錚回憶道:“說來慚愧,三年前本該是有這個機(jī)會的,可惜敗給了一位來自北溟的少年天驕。如果這次能見到那位名為司珩的少年,我還想與他比試一次。”

    喬胭:“……”

    陸云錚見她神色有異,眨了眨眼:“說來鮫宮也在北溟,莫非這少年,小喬你也認(rèn)識?”

    “不認(rèn)識,不認(rèn)識?!?/br>
    誰想認(rèn)識這么麻煩的人,攤上他可就倒大霉了。

    喬胭打了個哈哈,剛要敷衍過去,忽然聽到一聲暴喝:“喬胭!”

    這聲音來勢洶洶,蘊(yùn)含了極大的怨氣,聽得喬胭一哆嗦,只想一個腳底抹油迅速溜走。

    薛昀腳步生風(fēng),腰間玉佩叮啷作響,看了陸云錚一眼,抓著喬胭手腕道:“流泉君找你,你亂跑什么?”

    喬胭一頭霧水:“找我?”

    找她干什么?她這幾日安分呆著,也沒闖禍啊。

    陸云錚的視線落在他捉著喬胭的手上,輕輕蹙了眉,剛要開口,薛昀朝他敷衍地一拱手:“陸師兄失陪,流泉君找公主有急事?!?/br>
    說完不由分說地把喬胭拉走了。

    喬胭被他拉到藏書閣樓下,抓住樓梯扶手才勉強(qiáng)剎住他的腳步:“停,停!你先說清楚,掌門找我干什么?”

    如果是挨罵,那她就不去了。不過話說回來,她最近那么安分,人在槐院養(yǎng)病哪兒也沒溜達(dá),應(yīng)該惹不到流泉君頭上才對。

    “我怎么知道?!毖﹃赖?。

    喬胭瞪著眼睛:“不是你說掌門找我?”

    “騙你的。而且你怎么跟著我們掌門掌門地叫,那不是你爹嗎?”

    喬胭無語極了,轉(zhuǎn)身要往回走,卻被薛昀拉住。他興致勃勃:“陪我玩游戲。”

    在漱冰秘境里,喬胭帶他贏了老樹妖,像開啟了薛昀身上某個開關(guān)似的。養(yǎng)病期間,此人屢次三番纏著她玩游戲,從象棋到搖骰到猜謎,她試圖主動輸給他結(jié)束游戲,結(jié)果這二百五還當(dāng)真了,大肆嘲笑她玩得菜,贏過老樹妖只是走狗/屎運(yùn)。

    喬胭能受這委屈?自然全力贏過他,不讓他跪著認(rèn)輸,她就不姓喬!

    他實(shí)在太聒噪了,喬胭被他吵得有點(diǎn)頭暈。二人結(jié)伴離開藏書閣,撲面而來一股寒氣,凍得她清醒了不少。

    湖面已經(jīng)徹底結(jié)冰了,船翁坐在船頭喝酒,見人過來就擺擺手,意思是今日過不了湖了。

    “喬胭?!毖﹃绹\里咕嚕地說完,又在喊她,“三日之后宗門大比,你來崢然臺看我比賽,行不行?”

    崢然臺在第十重天,是歷屆宗門大比的劍臺,比試開始時,各宗掌門長老會坐在崢然臺上,將比試一收眼底。同時點(diǎn)評交流,這家弟子今年發(fā)憤圖強(qiáng),長進(jìn)不少,那家弟子劍風(fēng)磊落,有君子風(fēng)骨。最后的魁首一般就在三大仙宗里輪流轉(zhuǎn),梵天仙宗,北溟鮫宮、隱世佛國,當(dāng)然,其中又以仙門之首,梵天仙宗的弟子奪魁次數(shù)最多。

    喬胭感慨:“你真是屢敗屢戰(zhàn),鍥而不舍啊?!?/br>
    薛昀臉開始漲紅:“你懂什么,我還是很厲害的!我爹都說我算是天賦拔尖的一群,只是、只是運(yùn)氣不好,每次都抽中那小雜……”

    接收到喬胭的視線,他及時收回都快脫口而出的雜種二字,道:“總之,你看著就好,我可不是浪得虛名?!?/br>
    藏書閣中走出的弟子們,看著結(jié)冰的湖面,小心翼翼踏了上去。冰層深厚,足以承受住人們在上面走動的重量。

    就在喬胭也在考慮要不要從冰面上走上去時,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湖心處出現(xiàn)一道玄衣人影。

    那人撐著傘,從風(fēng)雪葳蕤處踏步而來,青色的傘面潔凈澄澈,不見半點(diǎn)白雪堆積,傘緣卻有一圈濕漉,像是雨痕。

    喬胭下意識盯著他。

    漆黑腰帶收束著一截勁瘦的腰身,行走間,腰間玉環(huán)無聲而動。傘面遮住了男人的面孔,只露出半個線條流暢的下頜,下意識就覺得,模樣應(yīng)該是極好看的。

    噗通!

    有人掉進(jìn)了湖水里,被凍得尖叫連連,人們忙不迭地往回跑,一邊跑還一邊道:“這湖怎么在融化啊!”

    融化?

    喬胭感到一股熱氣拂面,嚴(yán)雪寒冬,似有人擘著火把朝她走來。連薛昀說了些什么,她都聽不清了。

    “……這次我拉你一把,下回別怪我沒提醒,陸云錚不是個好東西,你理他遠(yuǎn)點(diǎn)?!?/br>
    喬胭回神:“陸師兄怎么了?”

    怎么怎么就不是好東西了?你知道你在說的是原著最光明磊落的君子,堂堂男主嗎?

    薛昀露出無語的表情:“所以你一點(diǎn)都沒聽?我是說……”

    “喬胭。”

    有人叫她的名字。

    陸云錚是溫柔的,小心翼翼,似乎對一朵棲息在掌心的蝴蝶說話;薛昀又是直率的,大大咧咧,橫沖直撞。

    可只有這個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喊她。低低的,涼涼的,月光下平靜的湖面,藏著未知又驚人的波瀾。

    ……是了,像雪花。

    他就像這天地中正簌簌而落的冰雪本身。

    在腳下最后一片冰層融化的那刻,他登上了船頭。

    見到怔愣的她,謝隱澤淡淡開口:“走了,回去了?!?/br>
    喬胭眨了眨眼,轉(zhuǎn)頭看向薛昀:“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船很大,再載一個人過湖也不要緊,但薛昀臉色很臭,只道:“不用?!?/br>
    他抱著劍,轉(zhuǎn)身離開。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喬胭跳到船上,問道。

    豈料湖水一漾,起了波瀾,船身也隨之搖晃,喬胭腳下不穩(wěn),搖搖欲墜要往湖中摔去,被一只手拽住了。

    于是猝不及防,跌進(jìn)那人懷中。

    喬胭直起身子,將碎發(fā)捋到耳后:“不好意思啊,我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