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312節(jié)
李觀梁簡短回應:“早?!?/br> 陳吉慶看了也納悶兒,走出一段路了,才自言自語一般說出疑惑:“李隊還真是盡職盡責???每天都起早騎單車送水鵲去學校,他還得騎快些趕回來上工?!?/br> 從知青院走路到學校,要二十分鐘,但是騎自行車的話,五分鐘就夠了。 李觀梁得預留出十多分鐘左右的時間,騎車送水鵲去,再回家里放車停好,準時出現在田野里。 下午放工后也是一樣的,盡早做完活計分放工,趕到學校里去接了水鵲回來。 聽說幫水鵲調到學校去,也是李觀梁之前報上去打點的。 這樣想來,李觀梁作為生產隊長,確實對于分到第八生產小隊的知青格外關照。 陳吉慶想著,又覺得哪里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說不上來。 蘭聽寒沒說話,回首視線往后望了一眼知青院里的景象。 水鵲親親昵昵地迎上去,正和高大黝黑的男人說話。 水鵲稀奇地看了一眼又一眼,他摸摸嶄新锃亮的自行車,彎曲的車把像是羚羊角,他撥弄了一下車鈴,叮鈴鈴很清脆。 彎唇,抬眼問:“觀梁哥,你買自行車啦?” 前兩天送水鵲去學校,都是借的羅文武的車。 李觀梁:“嗯,昨天晚上供銷社到的貨,再借羅隊長的單車,他要對我起意見了。” 他難得開了個玩笑,但確實是前頭賣米和送人來回,全是借了羅文武的車,雖說兩人一個大隊里的老熟識,但再這樣麻煩占著車也不好,村里有人趕集或者其他的需求,也需要向羅文武借車。 “這車是送你的?!崩钣^梁垂下眼,好像不大好意思,“你騎著去學校方便?!?/br> 他說著,車頭交給水鵲。 水鵲趕緊晃晃頭,他飛快地坐到后座上。 “我不會蹬自行車啊。”水鵲理所當然道,“要觀梁哥你送我去學校?!?/br> 供銷社那邊的人知道是李觀梁申請購買的自行車,送到他手上了算這么回事,豈不是惹人懷疑? 萬一男主這會兒就懷疑到他頭上來,直接說他為了錢騙他哥談對象,那就不好了。 水鵲還有好長一段劇情進度要刷,不能那么快敗露。 況且聽李觀梁說,錢是到城里賣米掙的,那樣還是讓自行車留在李觀梁家里比較好,這樣他就能往城里做生意,又方便趕集,水鵲的軟飯值靠他就能滾滾地來了。 水鵲還未具體了解往城里私下賣糧的危險。 他就是扯了扯李觀梁的衣角,輕聲問:“你不想送我去學校嗎?是不是嫌棄我麻煩了?” 李觀梁耳后發(fā)燙,碰了碰后腦勺,“沒有,不麻煩。我送你,每天都送你?!?/br> 他騎上自行車,腳一蹬踏板,樹木景象在快速倒退。 水鵲額頭抵住他后背,輕輕地笑話他,“那不要,我周末不用去學校,你想送我還不要你每天送。” 李觀梁被他笑話了,還呆氣地應:“嗯,嗯?!?/br> ……… 谷蓮塘中心學校,按照現在的學制,小學五年,初中兩年,高中兩年,本來應當開九個班。 但是村里的孩子,一大半沒送去縣城里上過學,剩下一大半又分為上了兩年交不起縣城小學的學費的,上了三年交不起學費的…… 總之,谷蓮塘加上鄰村報名過來的一百五十來號孩子,從六七歲到十三四歲的,最多也只上過五年級,還只上了半個學期就因為拖欠學費被退回來了。 至于村子里還有些十五六歲往上的青少年,已經是家里的重要勞力,能掙八九個工分,就在田間地頭的農業(yè)大學里回不來,要讀書寫字只能等到冬閑,學校給村里所有人開掃盲班,到時候才能過來聽課。 學校按照各個孩子的水平,開成了五個班,只有小學五個年級,這樣一來,建了三層樓,卻只有底下兩層用上了,等明年五年級的孩子升學上去,才有個初一班出來。 五個班,卻只有四個老師,語文數學要兜底,科學社會課也要包攬。 老師多是上過小學初中的老人,青壯年能耕作勞動的,為了每年村里交公糧達標,肯定還是要在田里干活。 像水鵲這樣身體不好,不能參加粗重農活又有知識的年輕人很少,開學升旗的時候,四個老師里,就他一個嫩生生的像小竹苗一樣站在那兒。 因為他高中畢業(yè)了,上的學最多,就給他安排去帶五年級,偶爾還要再帶一下四年級。 公社本來還擔心,五年級的孩子個頭大點也頑皮,不像一二年級的容易嚇唬,怕水鵲這樣的鎮(zhèn)不住場子。 結果開學兩三天下來,只有五年級是最乖的,巴巴地望著小老師上課。 公社出資,加上村民籌款,一起修完的這個大工程,學費一個孩子一學期一元錢,還怕有的家庭當下拿不出來,不送孩子來上學,就改為不用直接交學費,在報名時由學校開出單據來,到年底了統(tǒng)一由生產隊社員往來賬上扣除。 但這樣一來,學校里現在的日子也緊巴巴了。 剩下的經費連每人一本書本也做不到,課室的桌子是長桌,一張桌子坐三個人,于是三個孩子才能分享一本課本。 湊在一起看課本,就容易搞小動作。 水鵲好奇地彎了彎腰,湊前看那三個孩子桌前,“你們在做什么?” 桌子上爬著兩個小螞蟻,三個孩子腦袋擠著腦袋在看。 見水鵲過來了,課室里其他孩子的視線也齊刷刷往他們這兒看。 三個孩子“騰”地滿臉通紅,坐得筆直端正。 水鵲彎了彎眼,“好吧,先和小螞蟻說再見,下課再一起玩吧,上課要專心?!?/br> 他們點頭如小雞啄米,“好、好的,老師。” 今天最后一節(jié)是語文課。 新學一篇課文《山雀》,講到生字的時候,水鵲捏著粉筆在黑板上畫下一個括號,又在后頭跟一個“雀”字。 這是一道題目。 立即就有坐在前排的孩子反應過來,高高舉起手,“老師!我會!” 水鵲轉過身,是他之前任命的語文課代表,一個小女孩,家里條件不太好,衣服上打的補丁總是比其他孩子的多幾個,此刻靦腆而期盼地看著他。 “好,彤彤你來回答?!?/br> 名字叫彤彤的小女孩,站起來,“麻雀!” 水鵲笑著點點頭讓她坐下,在旁邊小黑板每個孩子的名字上找到柳云彤,添上“正”字當中的一個筆畫。 湊齊了三個正字就能換小獎勵。 底下的孩子開始七嘴八舌地說“羅雀”、“黃雀”,其中有一個剛剛看螞蟻的孩子,悶悶地憋出一個“喜鵲”。 課室里哄堂大笑起來,好朋友叫他的綽號,“竹腦殼兒,你是呆瓜,這怎么是同一個鵲字呢?” 窗外傳進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水鵲?!?/br> 孩子們左右看看,又笑起來,“第八生產隊的李隊長不識字,和我們竹腦殼兒一個樣!” 恰時鈴聲響起,水鵲讓他們收拾書包放學回家去了。 李觀梁立在門口等人,他天天過來接水鵲,大家都認識他,就被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經過的時候又笑話一番,“李隊長,你得叫小水老師給你開小灶補補課!” 水鵲沒架子,和孩子們熟了,都叫他小水老師。 李觀梁慚愧地摸了摸后腦,“是,你們說的是?!?/br> ……… 炊煙裊裊的村頭村尾,河流上飄著水汽織就的薄霧。 水鵲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晚風把他略微長長的發(fā)尾吹起來。 他不吭氣,拿指腹在李觀梁后背上寫字。 水鵲畫過的位置,像是竄電一樣發(fā)麻蔓延上頭頂。 李觀梁險些握不住自行車的車把手。 水鵲寫完了,問:“觀梁哥,我剛剛寫得是什么字?” 李觀梁哪里知道。 水鵲又寫了一遍。 李觀梁發(fā)窘而慚愧道:“我不大識字,更不會寫?!?/br> 水鵲寫在后背上,就更加有難度,他猜也沒有頭緒。 水鵲問他:“你之前沒有去上學嗎?” 李觀梁老實回答:“家里窮,小時候念過一兩年私塾,第二年還欠著第一年的學費沒交清,先生叫上父母來罵了一通,沒臉再賴著學了?!?/br> 他只能連蒙帶猜認得幾個筆畫簡單的字,在村里干農活早出晚歸也沒什么認字的需求,公社開會簽名還可以用紅指印代替,索性也沒再學。 水鵲抿了抿唇,改而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后背上,安慰道:“沒關系,那到你家去,我教你?!?/br> 李觀梁放米煮飯,洗了個手,就回到房里去。 水鵲正等著他,房里有張黑漆長方三屜的木桌,桌前僅一把竹椅。 小水老師敲敲桌子,叫這位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個半頭的學生坐好。 繃著嚴肅表情,水鵲站在桌旁,“我教你寫字,你可要認真學。” “先教你寫你的名字。” 水鵲說著。 李觀梁忽地出聲打斷,看著桌上的紙筆,問:“能不能先學老師的名字?” 水鵲頓了一下,“也可以?!?/br> 正好鞏固今天李觀梁在門外聽的知識點了。 李觀梁對此很有學習的積極性。 他盯著水鵲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自己的名字。 水字他認識的,但是在鵲字上,李觀梁不止鬧了一次笑話了。 頭一次是初次見面,第二次就是今天等人放學。 筆交給李觀梁。 李觀梁模仿字形來寫,寫了個丑丑的倒裝字。 水鵲只好手把手教他寫,他側著身子,圈住李觀梁的手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