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川并不關(guān)心他們討論的話題。他放下一口沒動的南瓜粥，準備將餐盤放至回收口時，一名拳擊手打扮的高個子女性攔住了他的去路。他心里有了答案。

    越川禮貌地朝維拉點點頭，試圖從她的身旁悄無聲息地走開。維拉見狀連忙拉住他：“你低頭干嘛？我又不找你麻煩，還記得我嗎？昨天我們見過面的。”

    “嗯。”

    “昨晚過得怎么樣？”維拉一臉興趣盎然，“魏的床應(yīng)該很柔軟吧。我跟了他這么多年都沒打好過關(guān)系，他可嫌棄我這樣的Alpha了。”

    越川沒說話，徑直走向回收口。

    “難道是一個不可言喻的夜晚嗎？你其實看上去臉色還不錯，但為什么心情這么差?！本S拉跟在他背后，懶洋洋地推測道，“魏的睡相不好嗎？”

    “不是?！?/br>
    “那是為什么？”

    越川還是不愿回答。維拉猜測他可能是生氣了。

    真沒勁，多講兩句話好像能要了他的命。她只能打消套近乎的念頭。

    “好了，既然你不想和我這樣的大美女做朋友。那么我們就進入正題吧。”她聳聳肩，說，“魏有重要的工作交給你，要求你在早餐結(jié)束后盡快趕到院長室。”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一瞬聚攏在了她臉上，男孩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嘴唇輕輕動了幾下。

    維拉忽然有一種奇怪的錯覺。

    如果沒有這個名字，這孩子或許一整天都不會正眼看她。

    越川點了點頭，仿佛連拒絕也不曾想過。

    ***

    “魏，人送到了?！?/br>
    “知道了?！?/br>
    院長室的門朝著側(cè)邊推開，越川一進去就看到魏諶伏在辦公桌前工作的身影。男人戴了一副細邊眼鏡，鏡片后是一對極其冷感的眼眸。

    他只看了自己一眼，越川就耳朵發(fā)熱。在那純粹的琥珀色深處，似乎藏著旁人看不透的情愫。

    維拉推著男孩上前去，被邀請者卻不敢先發(fā)言。

    “看起來這里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了，我就先走啦？”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魏，有事叫我，我今天可是隨叫隨到的?！?/br>
    “不許喝酒?！?/br>
    “知道了知道了——”

    維拉哼著童謠興高采烈地離開后，院長室有過一段時間的沉默。直到魏諶發(fā)話。

    “你的指導(dǎo)老師告訴我，你處理文件的能力相當(dāng)不錯?！彼砥鹨幻婕垙垼f，“放心，為我做事不會使你受累于規(guī)則，你將得到最為公正的對待?！?/br>
    “好?！?/br>
    “過來吧?！?/br>
    越川乖乖上前。魏諶將一沓厚厚的文件推到他跟前，目光卻徘徊在一份報告的上半部分中。他的戒指輕輕擦過越川的手背，也許是無心的，也許是刻意為之，但無論真相為何，都引得男孩多看了他好幾眼。

    “把這上面所有的文字翻譯成通用語?！蔽褐R交代道，“翻譯好了以后，整理出一份手寫稿給我?！?/br>
    “好?！?/br>
    “你可以在我旁邊，或者對面辦公，隨便搬一張椅子就好?！彼匆矝]看他。

    越川不免疑惑起他的態(tài)度。他們的親密無間隨著一個新生的早晨消失無蹤，迎來的只有距離與落差感——猶如再正常不過的陌生人與上下級關(guān)系。

    這沒有什么問題，但是……

    很奇怪。

    不，先別急著低落，奇怪之處不止于此，他為什么要突然決定焚毀生活用品。

    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嗎？——魏諶應(yīng)該不會有意去了解真相，或許這只是維拉的一次透露。但這個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可能為了那件事，不惜修改規(guī)則？

    越川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聯(lián)想下去。

    “你的答案呢？”

    “好?！彼鐗舫跣训貞?yīng)了一聲，在他對面聽話地坐下。

    -

    這個小鬼陷入了相當(dāng)深的自我懷疑當(dāng)中。在他翻閱文件，注意力集中在紙頁上的空隙，魏諶的指節(jié)碰在唇前，似笑非笑地端詳著他。食指擦過紙張邊緣，他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你覺得新規(guī)則怎么樣？”

    “嗯?！痹酱ㄈ褙炞⒌貏又P，連自己通紅的耳垂被盯著都沒注意到，“但是，為什么?！?/br>
    “什么為什么？”

    “你這樣做?！惫P尖欲言又止似地頓了一頓，“為了什么?！?/br>
    “越川。如果我告訴你。”魏諶斜過身子，眼眸饒有興味地瞇起。他修長的手指挑起男孩的一縷黑發(fā)，不以為意地把玩起來，“——這都是為了你呢？”

    越川轉(zhuǎn)椅下方的金屬忽然發(fā)出下沉?xí)r響亮的咔咔聲。瞧啊，他脖子都紅了，筆尖拖長最后一道筆劃，不斷地往外打著圈。

    魏諶忍俊不禁。

    一切都在計劃中，不是嗎？

    第17章

    一段存在雙向好感的關(guān)系總是比較穩(wěn)固，卻很難有太大的進展。尤其是在雙方地位嚴重不均等的情況下，狩獵的成效也會大打折扣。

    但這也帶來一種便利。一旦上位者展露出回避傾向，另一方極有可能反撲上來——為了保留特權(quán)，為了地位與利益，他們往往會選擇主動出擊。

    不過據(jù)魏諶對越川的了解，這個小家伙可能更愿意讓疑問爛在肚子里。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需要能將烏鴉騙入圈套的誘餌。

    這當(dāng)然只是一個開始。魏諶頗有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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