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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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漠只是看著她笑。 李心玉瞬間懂了,嘴角的笑意蕩然無存。愣了半晌,她眨眨眼顫聲道:“你是說,萬一郭蕭對此事懷恨在心,將來韋慶國兵變,他可能臨陣倒戈……” “雖然郭忠從未有過不臣之心,但此人心胸比較狹隘,還是小心些好?!币娎钚挠褚荒樈┯?,裴漠心軟了軟,安撫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郭忠還是很有大局意識的,不一定會記恨你?!?/br> “你怎么不早說!”李心玉按住裴漠的肩猛搖,抓狂道,“現(xiàn)在我人也譏諷過了,打也打過了,怎么辦!” “是我的錯,我該早來一天的,你就不會打他了?!?nbsp;裴漠一把抱住她,低聲安慰道:“下次記得不要親自動手,找個人用麻掉往他頭上一套,拖到僻靜之處悄悄行事,這樣既解了恨,他亦不知仇家是誰?!?/br> 裴漠孜孜不倦地傳授經(jīng)驗。 李心玉翻著白眼,一臉生無可戀道:“接下來我該怎么辦?此事還有挽回的余地么?” 裴漠忍笑:“自然有余地?!?/br> 于是第二日清晨,長安武安侯府內。 額角和鼻尖貼著膏藥的郭蕭伸著懶腰起床,路過前庭,忽見太子和襄陽公主提著藥材干貨等物親自登門拜訪。 郭蕭懶腰伸到一半,僵住,宛若五雷轟頂,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李心玉的笑臉非但沒消失,反而湊得更近了些,朝他吟吟招手道:“哎呀世子,早?。 ?/br> 額角仿佛隱隱作痛起來,郭蕭又想起昨天被這混世小魔頭冷言譏諷、暴力相對的恐懼,俊臉一下變得煞白,當即拔腿就逃! 這都是后話不提。 且說裴漠從清歡殿后門溜出,繞到掖庭宮,重新出現(xiàn)在韋慶國派來的幾名眼線的視線中。 那幾名眼線見他從掖庭宮消失了個把時辰,又再次出現(xiàn),只以為他與裴家三娘子促膝長談去了,并未多想。 裴漠戴好頭盔,假裝沒發(fā)現(xiàn)跟在暗處眼線。 出了宮墻,裴漠拐到僻靜之處,從磚塊下摸出事先藏好的衣物,換下禁衛(wèi)鎧甲,又恢復了長安少俠的打扮。 打扮齊整,裴漠到了長安大街。路過勾欄瓦肆,他情不自禁停了腳步,若有所思。 下唇還有些微麻,裴漠伸手摸了摸唇上的傷口,血已經(jīng)不流了,但傷口還是很新鮮,且這個位置絕對不可能是自己咬破的。 就這么貿然回去,韋慶國一定會對他嘴上的傷口起疑。 耳畔yin詞艷曲不絕,想了想,裴漠下定決心抬腳,走入一幢鶯歌燕舞的勾欄院中。 “郎君想聽什么?”嬌艷的歌姬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致的少年郎,當即心下大喜,抱著琵琶軟軟貼近,吐氣如蘭。 裴漠不為所動,不帶一絲情感道:“離我一丈遠。” “郎君……” 歌姬還欲貼身向前,冷不防對上裴漠的眼睛。 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如同寒冰凝成,沒有一絲溫度。歡樂場里摸滾打爬的人,哪能看不懂眼色? 即便是再垂涎裴漠的美色,歌姬也知他是個不好惹的肅殺之人,當即不敢再靠近,弱弱地縮到一丈開外的屏風后坐好。 一個時辰后,韓國公府邸。 密室內,韋慶國在香爐中插上三支線香,狀似無意地問道:“他在掖庭宮呆了一個時辰?” 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答道:“他進了掖庭宮便沒了蹤跡,但屬下幾人守在各個方位,確定他不曾去過別的宮殿,應只是在掖庭宮內呆了一個時辰。” “唔?!表f慶國對著畫卷上的姜妃拜了拜,“然后呢?不曾見過李心玉?” “他從掖庭宮出來,便直接出了宮,沒去過別處?!?/br> “出宮后呢?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他出宮后便拐到槐花巷口換回了普通的衣裳,然后進了長安市集,去了……”說到此,黑衣人吞吞吐吐起來。 韋慶國目光一寒,沉聲道:“去了何處?快說!” “去了勾欄院,點了醉香樓的一名歌妓進房,鬧了半個時辰才出來?!闭f完,黑衣人又小聲補充道,“嘴都被咬破了。” 沒想到是這么件事,韋慶國眸中的寒霜消散,緊繃的身子也放松了些,一瘸一拐地挪到椅子上坐下,哼道:“終歸是血氣方剛?!?/br> 第51章 陣營 “世侄這兩日過得不錯??!”國公府庭院內,韋慶國指了指嘴角,對裴漠道,“不知哪個樓里的姑娘如此牙尖嘴利?!?/br> 裴漠抬起手指,輕輕蹭過唇瓣上結痂的傷口。似乎在回味什么,他舔過下唇,意有所指地一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自當及時行樂,不虛此生?!?/br> 這幾日,他言辭中總是帶著從容赴死的決然,這倒讓韋慶國放下了不少防備。 韋慶國拄著拐杖邁上臺階,命人打開書房的門扇,對裴漠道:“世侄若是喜歡,老夫賜你幾個貌美的小婢,比勾欄院中的干凈?!?/br> “國公怎知道我去了勾欄院?跟蹤我?”裴漠像是受到了傷害,目光倏地冷下來,不太高興地說:“你要是不信任我,大可以找其他人刺殺皇帝,何必對我疑神疑鬼!” 找其他人刺殺,終歸師出無名,且像裴漠這般身手狠辣敏捷的,全長安城也沒有幾個。韋慶國見裴漠真的生氣了,擔心壞事,忙拖著殘腿追上去,口中喊道:“世侄,世侄!請留步!” 裴漠冷著臉沖到國公府門口,卻被府中侍衛(wèi)攔住了去路。 “世侄,何必沖動呢?老夫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派人暗中保護,你若不喜歡,老夫就將他們撤了!”韋慶國放軟了語調,呵呵笑道,“小事而已,何必生氣?” 說罷,他揮揮手,示意門口的侍衛(wèi)將刀劍收起來。 裴漠面色稍霽,道:“我的時日不多了,不想這最后一個月還活得不舒坦?!?/br> “理解?!表f慶國捋了捋胡須,示意裴漠到書房來。 裴漠想了想,終是抬腳跟他一同進了書房,只是臉色依舊有些難看。 “世侄請看。”韋慶國將書架上順數(shù)第三排的幾本厚書挪開,按下墻上的一塊銅磚,只聽見咔嚓咔嚓機括聲響后,書架一分為二,連同墻壁朝兩邊分開,露出里頭一間幽暗的密室。 韋慶國道:“皇帝駕臨之前,定有內侍和禁軍清查現(xiàn)場,連樹上的鳥兒都會被清走,以確保不會有可疑人物刺傷皇帝。屆時,世侄便躲在這間密室中,可逃過禁軍的清查,待老夫將李常年引至書房外,你再鉆出伺機行刺?!?/br> 裴漠不置可否,他走進密室中,查看了一番密室的機括,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間密室,乃是死門,只能從外頭打開…… 見裴漠良久不語,韋慶國提醒道:“世侄?” 裴漠回神,垂眼蓋住眸中飛速劃過的情愫,低沉道:“我知道了,只要能殺了皇帝為裴家報仇,一切全聽國公安排?!?/br> 機括聲重新響起,裴漠走到門口,又稍稍停住,回首望了眼緩緩關攏的密室,眼睛危險地瞇起,仿佛一頭窺伺到危機的野獸。 而此時,武安侯府內,李心玉和太子坐在上賓之席,笑瞇瞇地望著郭蕭。 李心玉道:“世子站著作甚?坐呀?!?/br> 郭蕭挨著椅子邊沿坐下,見李心玉笑得詭異,只覺如芒在背,猛地站起道:“臣還是站著吧?!?/br> “哎呀,都怪本宮不小心,說好的要一盡地主之誼,想著帶世子逛街散心,卻不小心讓他跌在了墻上,這么俊的一張臉都給撞傷了?!?/br> 李心玉滿臉真誠,對一旁兩鬢斑白的郭忠道:“本宮給武安侯和世子賠罪了。” 此言一出,郭忠父子倆皆是一臉驚悚。 郭忠嚇得倉皇跪拜,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犬子自己一時不察跌撞在墻上,以至于在公主面前失儀,公主不苛責他無禮已是臣之大幸,焉有賠罪之理?公主折煞老臣也!” 李心玉上前扶他,誠懇道:“是本宮的錯,萬望老侯爺和世子勿要計較。” 郭忠伏地后退,再拜:“不不不,是老臣教子無方!” “是本宮的錯,真的,您快些起來吧?!?/br> “不不不,是犬子的錯!” 李心玉前進一步,郭忠就后退一步,最后李瑨看不下去了,沉下臉道:“老侯爺,襄陽公主禮賢下士寬厚待人,你若真的不計較,便承了她的禮,勿要拂她的面子?!?/br> 郭忠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起身,接過李心玉送來的藥材和補品,感恩戴德道:“老臣,謝過兩位殿下恩典?!?/br> 李心玉笑吟吟地看著郭蕭,問道:“那么此事可否就此揭過,愛卿不會怪罪本宮了罷?”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襄陽公主轉變如此之巨大,但郭蕭還是很識時務地搖頭:“不會不會。” 郭忠亦道:“公主和太子殿下親自來寒舍慰問,已是我們父子三世修來的福分,感激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記恨?公主切勿說笑了?!?/br> 郭忠語氣鏗鏘,恨不得將心掏出來以表忠誠。李心玉見他真的不計較自己的惡作劇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她示意郭忠坐著講話,問道:“老侯爺可是月底返回幽州?” 郭忠挨著椅子邊緣,正襟危坐道:“是。老臣進京已有一月整,述職整頓完畢,是該回邊關戍守了。” 李心玉想了想,道:“若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便讓副將先行處理,老侯爺過了六月初旬再走,如何?” 郭忠露出為難的樣子:“這……邊關不可一日無將,老臣需盡快趕回,耽擱不得。” “父皇年邁,身子不好,時常憶起他年輕時與老侯爺一同策馬打獵的情形,甚是懷念。如今老侯爺戍守邊關,經(jīng)年累月才回京一趟,兵部又有諸多軍務要交接,父皇想與您敘敘舊都找不到時機?!?/br> 說著,李心玉眼眶紅了紅,露出懇求的神情道,“如今正是盛夏,境外水草豐盈,戰(zhàn)事消減,老侯爺若是沒有要緊事,便多留幾日,多進宮陪父皇說說話。昨兒父皇憶起過往時還說,他身為帝王,身邊卻沒有幾個知心人,寂寞孤單得很呢,若是有老侯爺在,他便會安穩(wěn)多了。” 李心玉這番話說得十分巧妙:既將郭忠抬到了天子心腹的位置,又表明了皇帝的難處,郭忠只要不是冷血之人,必定無法拒絕。 果不其然,郭忠起身再拜,一字一句鏗鏘道:“請殿下放心。老臣必當竭盡全力,為主分憂!” 在一旁旁觀的李瑨看了看李心玉,又看了看郭忠,眉頭皺成八字形:這丫頭,又在搞什么鬼? 弄到最后,郭忠已是被李心玉弄得老淚縱橫,只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顆心捧出來送給皇帝。他倒是個性情中人,只是生出來的兒子么,有些上不得臺面。 臨走時,郭家父子親自送李心玉出門,到了大門外,一直沉默的郭蕭忽然開口道:“公主殿下,臣有幾句話,想與殿下單獨談談。” 李心玉心里一緊,想:本宮都親自登門賠罪了,這小子還要作甚? 想到此,她清了清嗓子,笑道:“世子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罷,又沒有外人。” 郭蕭額角包著紗布,鼻梁貼著膏藥,容貌甚為滑稽,堅持道:“公主這邊請!” 李心玉沒有法子,只好跟著他走到側門處。 郭蕭身量高大結實,不茍言笑的時候確實還有幾分氣勢。他五指握緊又松開,如此幾次,就在李心玉快失了耐心的時候,他突然來了一句:“我知道公主對臣有意,但我們之間實在不適合,抱歉。” 李心玉有些反應不過來,“哈?” “公主容傾天下,身份顯赫,是臣鄙薄,配不上公主殿下。”郭蕭深吸一口氣,目光躲閃道,“臣已有心儀的姑娘,辜負了殿下的厚愛,再次深感抱歉?!?/br> 聽到這,李心玉艷麗精致的五官已有些抽搐。 若不是將來扳倒韋慶國還有賴于郭家,李心玉倒是很想按住這傻瓜的肩猛烈搖晃:誰給你的臉來甩我?誰喜歡你??! “呵呵。”李心玉依舊笑的風華絕代,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沒關系?!?/br> 郭蕭露出一副不忍又深情的樣子來,嘆道:“殿下不必強顏歡笑,想哭便哭出來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