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良緣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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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窈道:“小心些。” 沈素凝悶悶嗯了一聲,她把匕首交到另一只手上,然后便伸出手,探進了空口處。 不多時,姜令窈就看到沈素凝從里面挖出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 姜令窈扶著沈素凝站穩(wěn),才結果那個盒子仔細探看。 盒子外面緊緊包裹著隔水的油紙竹套,打開竹套和油紙,里面便是一方鐵盒。 大抵因為一直藏在磚洞中,鐵盒上并未有多少銹斑,看起來竟還有些嶄新樣子。 鐵盒上掛了銅鎖,沈素凝眉頭都不眨一下,便用匕首扭斷了銅鎖的掛栓,打開鐵盒之后,里面還有個防蟲防蛀的紫檀盒。 這一層層包裹,當真是細心又仔細,也說明這個盒子對李宏到底有多重要。 姜令窈打開盒子就看到里面放了一封信。 或許怕紙腐壞,這封信的信套是用錦緞而做,打開錦緞信套,里面是一方錦帕。 案子都查到這里,姜令窈也不打算在多瞞沈素凝,除了她身份不能說,其他倒是可以知無不言。 姜令窈雙手不由有些顫抖,她打開那方竟怕,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字是用繡線仔細繡成,難怪多年不壞。 姜令窈深吸口氣,一字一字看了起來。 信上說,當年他負責檢校喬太傅同景德帝暗通款曲,藏匿景德復辟證據(jù)的口供卷宗。 他發(fā)現(xiàn),其中有兩名喬太傅的學生,一個叫李信,一個叫趙忠,兩人一開始都說對此事不知,但在一名錦衣衛(wèi)審問之后,兩人皆是改了口供。 一個說親眼所見喬太傅迎回了景德帝的信物,另一個則說喬太傅還派人聯(lián)系京中其他勛貴,妄圖謀反復辟景德帝。 兩個人皆是喬太傅的親傳學生,因為兩人的口供,以及喬太傅家中的仆役證詞,喬太傅妄圖復辟景德帝,以篡國不忠,大逆不道之罪,被判滿門抄斬。 念其是太子恩師,在景德年間力保太子,因此不牽連其九族,不以梟首示眾,只命其一家自盡。 姜令窈看到此處,已是淚流滿面。 她捧著錦帕雙手細細顫抖著,從心底深處翻涌上來的痛苦和不甘,幾乎要壓垮了她的神智。 沈素凝看到她如此,忙上前環(huán)住姜令窈的肩膀,焦急地道:“師姐,你別哭,別哭啊?!?/br> 姜令窈靠在她懷中,哭得肝腸寸斷,悲傷欲絕。 當年三歲的他被姜之省緊緊抱在懷中,眼睜睜看著父親母親皆是一身素服,家中的所有人都欣慰地看著她,目光里有著訣別和不舍。 他們可以赴死,但三歲的小女兒卻還有大好人生。 姜令窈至今依舊記得,母親最后用斗篷捂住了她的眼睛,告訴她:“窈窈,以后你要叫姜叔為父親,姜家會是你的家。” 母親的手冰冷冷的,可對于姜令窈來說卻是那么溫暖,令她每每留戀難忘。 母親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便是:“窈窈,忘了喬家,忘了你祖父,忘了我跟你父親,從此以后,你就是姜家的六小姐,你叫姜令窈?!?/br> 姜令窈哭聲回蕩在滿地廢墟的院落里,也隱隱約約傳到斑駁的房門之外。 苦澀,卻不悲切。 那是隱藏了十五年的痛苦,苦得讓人心腸寸斷。 一個大紅身影立在門外,他垂著眼眸,整張臉隱藏在幽暗里。 這一刻,金烏躲進云層里,天地之間只剩一片黯然。 天似都黑了。 第72章 當年事發(fā)時姜令窈只有三歲。 家中發(fā)生的一切她都不懂,若非生離死別太過慘烈,尋常的孩子恐怕都記不得三歲時的舊事。 但也就是那撕心裂肺的離別之痛,讓姜令窈記憶到今日,這十幾年來,她未曾有一日忘卻。 待得今日,她再看祖父名諱,再想起當年的舊事,又怎能不痛徹心扉? 姜令窈這一哭,似乎要把心里的憤懣都痛呼出來一般,又委屈又苦悶,那一聲聲嘶啞的哭聲,聽得人心中酸澀極了。 沈素凝一直緊緊扶著她,待得姜令窈終于冷靜下來,她并未問姜令窈為何如此,只道:“師姐,剩下的信咱們回去看,我們回家吧?!?/br> 姜令窈點點頭,她用帕子擦了擦臉,勉強沖沈素凝笑道:“嚇著了吧?” 沈素凝搖了搖頭,她一貫沒什么表情,總是冷冷清清的,但此刻,姜令窈卻能感受到她的關心。 “師姐,當年師父離京的時候,我也是這般,”沈素凝道,“我無父無母,師父把我收為義女,養(yǎng)育我長大,離開他我便覺得天都要塌了?!?/br> 還好當時有姜令窈,是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陪自己度過了那段慌張的歲月。 姜令窈聽她談起往事,就知道小師妹聰慧,多少猜出這案子同姜令窈有所關聯(lián),才會有此一言。 姜令窈用帕子仔細擦干凈臉上的淚水,神情重復堅毅之色,她道:“我們回家吧?!?/br> 待得斑駁房門打開,外面是安靜的巷子,并無閑雜人等。 姜令窈把那木盒仔仔細細塞進袖中,然后便跟沈素凝一起騎馬來到巷口,對守在巷口的衙役吩咐幾句,就迅速回了姜家。 這一次,姜令窈當真沒什么心思洗漱更衣,她直接翻窗而入,一邊讓行云守好房門,一邊才重新打開紫檀木盒。 盒子里的錦帕她已經(jīng)看過了,里面皆是李宏的敘述,當時有人暗中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改掉那一段口供記錄,并許諾他事成之后可以給秀盈贖身,兩人遠走高飛。 李宏當年為了給秀英贖身,幾乎愁得日夜都睡不著,如今這么多銀子放在眼前,他又如何不動心? 其而且當時喬太傅的罪名已經(jīng)定下,他一個檢校,如何能與把喬太傅都拉下馬的人抗衡?于是李宏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拿了錢帶著秀盈走人。 但兩口子來到宛平之后,他亦聽說喬太傅滿門皆亡,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心中有愧,于是便讓已經(jīng)改名換姓的林秀紅繡下了這一方帕子。 若是將來當真有機會,他還是不想讓喬太傅一家就這般含冤而死。 姜令窈又把錦帕看了一遍,然后便摸了摸信套,在里面摸出一張紙。 雖說年代久遠,十五載匆匆過去,但這張紙被重重保護,竟然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只除了紙張泛黃,其余皆無大礙。 姜令窈深吸口氣,把這張紙徐徐展開。 那是一頁卷宗書錄,卷宗上有記錄某年某月某日,誰人審問,證人如何所言,最后有所有人的簽字畫押。 審訊的內(nèi)容跟李宏所描述一致,但上面有審問人的名字,當年審問的那名錦衣衛(wèi),名叫薛定山。 姜令窈雙手一抖,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下意識看向了守在門口的行云。 行云陪著她一起長大,對她的身世一清二楚,此時間她雙目通紅,一直盯著手中的東西,行云也是揪起一顆心。 猛然被姜令窈滿是血絲的眼眸看過來,行云心中越發(fā)難受,下意識問:“小姐,可是怎么了?” 姜令窈緩緩搖了搖頭,她復又低下頭去,仔仔細細看了那一頁卷宗,然后就把它收回紫檀盒中。 姜令窈把木盒放到桌上,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來到窗前。 夏日午后,隱有蟬鳴。 光陰明媚,鳥語花香,窗外蕩起一陣陣暖風,這暖風順著窗楞拂面而來。 姜令窈卻手腳冰冷。 她此刻腦子發(fā)懵,心慌意亂,實在也無法冷靜下來。 姜令窈比了比眼睛,任由斑駁光影從窗楞里鉆進來,照耀在她年輕的面容上。 薛定山,居然是薛定山? 姜令窈無論如何猜測,都沒有猜到竟是他。 腦中一但開始分析,姜令窈那顆慌亂的心迅速安穩(wěn)下來,她再度深吸口氣,睜開眼眸淡淡看著窗外搖曳的海棠。 薛定山原是文臣,他是景德年間的同進士,官位不高不低,只是個太仆寺的員外郎,很不受重視。 然正統(tǒng)末年天佑帝復辟,他卻抓準了時機里應外合,不知怎的竟做了天佑帝的大功臣。 也正因此,他一躍而起,成了天佑帝的寵臣,也正是因這份功勞,他不僅被調(diào)入錦衣衛(wèi)做指揮使,還被封了正陽侯。 大明半朝勛貴,皆是馬上出身,像薛定山這般走偏門的古往今來滿打滿算都沒有十人。 姜令窈之所以會對他特別熟悉,還是因孟欣月所嫁的就是薛定山的嫡子薛耀祖,姜令窈同孟欣月不對付,當時孟欣月定親時,姜令窈還聽了一耳朵薛家的事。 因著薛定山這很是令人瞧不起的上位之路,他同文臣武將關系都不好,正陽伯在天佑朝時屬于孤臣,也正因此,他水漲船高,在做了幾年錦衣衛(wèi)都指揮同知。 結果他的從二品都指揮同知還沒坐熱乎,天佑帝便突然駕崩,而他一下子就沒了靠山。 就在眾人都以為薛家就此隕落時,薛定山又去抱了楊閣老的大腿,非要認只比他大十歲的楊閣老當干爹。 這可真是驚掉了眾人下巴。 要知道楊閣老自己都是巴結著貴妃娘娘上位的,若非不敢管陛下叫爹,估摸著楊閣老自己都能管貴妃娘娘喊娘,但一山還比一山高,論說不要臉,薛定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薛定山此舉當真有奇效,他不僅沒有被從都指揮同知的位置上被趕下臺,還安安穩(wěn)穩(wěn)又干了兩年,待到宣化三年才徹底離開錦衣衛(wèi),去了五城兵馬司。 薛定山棄文從武,從的都是軍部,錦衣衛(wèi)有實權,但五城兵馬司卻有人脈,如此一來,他這個正陽伯卻安安穩(wěn)穩(wěn)當了下去。 若是如此看,薛定山當真是一輩子平安順遂,除了家里少有朋友,官場上的同僚也都看不起他,旁的心煩事還真沒有。 但唯一讓他難受的是,他家中子嗣不豐,只得了一兒一女,那兒子自然就是孟欣月的夫婿。 姜令窈眸色漸漸沉了下來,若當年動手之人是薛定山,幕后主使又會是誰?薛定山絕非有這么大能耐的人,他背后一定還有人暗中坐鎮(zhèn)。 但是在天佑年間,薛定山的最大靠山其實是天佑帝。 思及此,姜令窈心中越發(fā)難受。 若當年是大行皇帝想要除去祖父,要除掉喬家,即便當今寬厚仁慈,也同祖父感情親厚,怕也不好翻案。 如此想著,姜令窈不由嘆了口氣。 她腦中一時有些紛亂,行云卻突然道:“小姐,姑爺回來了。” 姜令窈微微一頓,她立即轉過身來,低下頭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還穿著喬推官的官服。 當年的案子撲朔迷離,姜令窈暫時看不透,但現(xiàn)在還是要把這層偽裝換下來,否則若是被段南軻瞧見,定要說她不夠嚴謹,偽裝都做不好。 這個偽裝,是否還要繼續(xù)披在身上呢? 喬推官是很方便,不會有人多方打探,但若換成趾高氣昂的姜推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