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jiān)小食堂 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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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蘸粉干吃,抑或是配湯吃法,嘗來都很美味。用勺子挑起來時,水麻薯會緩緩往下墜,拉出長長的一條線來,最后無可奈何地斷開。甜甜糯糯的水麻薯吃到嘴巴里,口感又軟乎又順滑,無須費多大力氣就能咬開,隨后如水一般從喉嚨眼滑下去。 干吃時,可以感受粘在上面的粉由干變濕,最后在口中化成甜漿;配湯品嘗時,濕.答.答的口感同樣讓人心生喜愛。 而且水麻薯這道甜品實在百搭,在冬日里吃著很暖和,等到了夏日,又會生出不同的滋味。無論是配上冰涼的綠豆沙,又或者是冰鎮(zhèn)過的紅糖水,吃著清涼又解暑。除此之外,也能和奶茶之類的飲品搭在一處,風味都很不錯。 “姨母和舅母喜愛水麻薯?這點心做來不難,我之后尋著機會再做給您吃,”孟桑啞然失笑,眨了眨右眼,“不過今日的甜品是另一道。” 說罷,孟桑就領(lǐng)著阿蘭回庖屋,繼續(xù)興致勃勃地做吃食去了。 日頭漸漸西移,便到了各官衙放值的時辰。因著國子監(jiān)與孟宅同在務本坊,幾步路就能走到,所以謝青章來得最快。而謝瓊與葉簡離得遠些,來得遲一些。 等謝瓊二人趕到時,謝青章已經(jīng)除去身上厚重的外袍,拿著刀與裴卿卿對打起來。 看見自家兒子氣喘吁吁的模樣,謝瓊本著過來人以及嚴父的心態(tài),目不斜視地繞到正堂,與昭寧長公主坐到一處。 而葉簡作為孟桑的娘家人,自然更加不會心疼拐走自家外甥女的“登徒子”。甚至于,他心里頭隱隱還有些艷羨——謝家小子真是運氣好,竟然能讓阿姐親自教授刀法、指點武藝。 他也好久沒和阿姐切磋了,何時阿姐能回頭看看他呢? 唉! 唯有葉小郎君,看著謝青章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模樣,有些不忍地蹙起眉頭。 眾人各懷心思,熱熱鬧鬧地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就在孟桑的張羅下吃起暖鍋。 最近日子冷,孟桑就越發(fā)想圍著爐子涮暖鍋。為避免吃多了上火,她都是隔著兩三日才做一回暖鍋。挨了好幾日,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她自然是要痛痛快快吃上一場的。 于是,三家人圍著四口專門用來吃暖鍋的銅爐,一邊涮rou,一邊聊天。 席間,壞心眼的葉簡還用筷子沾了些許酒水,然后故作正經(jīng)地騙葉柏去嘗。小郎君一時不察,中了他家阿耶的詭計,那臉蛋沒多久變得像猴子屁股一般紅。 眾人紛紛憋笑,而張氏沒好氣地拍了自家不著調(diào)的夫君一下,連忙領(lǐng)著葉柏喝果汁,幫孩子順氣。 用完火鍋,趁著席間正熱乎,孟桑就去庖屋里端出搗鼓好幾日的甜品——冰淇淋。 當下自然有類似酥山一樣的冰品,不過那種多是在碎冰上淋一層酥酪,再配上時令鮮果來裝點出青山模樣。風味自然不會差,但孟桑還是忍不住懷念起后世五花八門的冰淇淋。 本著“吃完火鍋,必須來個冰淇淋球”的質(zhì)樸想法,加上入冬之后,手里頭總算有了大量藏冰。于是孟桑一拍腦袋,賣力搗鼓起冰淇淋來。 說真的,這玩意做起來還是挺費事的。所需要各種食材中,牛乳、白糖、雞蛋不難弄到,但想要用牛乳自制黃油、淡奶油等物,著實得費一些工夫。 用托工匠做的打蛋篩子不斷打發(fā)牛乳,一直等到油水分離,這時候?qū)⑺譃V干,剩下的壓成塊狀,便是黃油。 至于淡奶油嘛,將牛乳和黃油同時倒入鍋中,待其煮沸后,立即將之攪打至均勻的狀態(tài),就算做好。 孟桑和阿蘭輪番上陣,做到手臂都酸了,最后還是請來她家力大無窮、無所不能的阿娘,才弄完這兩樣食材,可以繼續(xù)做冰淇淋。 眼下,孟桑從被棉被包裹嚴實的冰盒中取出裝有冰淇淋的碗,取來一柄特制的半大圓勺,跟著手里捧著數(shù)只小碟、小勺的阿蘭回到席間。 在眾人的灼灼目光下,孟桑用圓勺挖出一個個冰淇淋球,用小碟裝好后分與眾人。 剛吃完火鍋,眾人渾身上下還熱乎著,周邊也有數(shù)只暖爐在烤著。此時挖上一小勺冰淇淋送入口中,細細品嘗冰淇淋那涼爽細膩的口感、濃郁的奶香味,感受著它在口中慢慢融化成甜.水…… 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奇妙滋味,直讓眾人覺得欲罷不能,一解暖鍋帶來的“火氣”。 在笑鬧聲、夸贊聲中,今日的暮食就此結(jié)束。等婢子們收拾好桌案,眾人各自落座,捧著清茶、熱水、果汁等飲子又閑聊許久,最后才踏著夕陽離去。 裴卿卿正在親自喂目不能視的孟知味喝藥,于是便由孟桑、葉柏送昭寧長公主等人離開。 葉簡夫婦和兩頰殘留紅暈的葉柏說完話,然后就相互攙著鉆進馬車,回到葉府。 昭寧長公主與謝瓊體諒兒子辛苦,沒說幾句,就主動一前一后上了馬車,將空間留給孟桑他們。 有意思的是,葉小郎君瞧出這微妙的氣氛,竟然主動選擇了回避,倒真是讓孟桑有些吃驚。 孟桑與謝青章四目相對,雖然周圍人都散開,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二人的言行舉止還是比較克制的。 看著對方仍舊有些凌亂的鬢發(fā),孟桑眉眼彎彎,遞過去一罐藥膏:“這藥膏專治跌打損傷和酸痛,是我阿耶游歷時,從結(jié)交的一位好友那兒得到的藥方。你回去先用熱水泡一下身子,再把藥膏涂在酸痛處,將它揉勻,待到明日就會好上許多。” 她狡黠一笑:“我特意央了阿娘許久,好不容易才得來這一罐,你不許浪費?!?/br> 謝青章莞爾,眼睛里像是摻了星子。他接過藥膏,溫聲道:“辛苦桑桑?!?/br> 聽了這溫柔的一聲“桑?!保仙6佑行┌l(fā)熱,只彎唇笑著,沒有說話。 而謝青章將藥膏妥帖放入懷中,含笑道:“除夕夜,我得與耶娘入宮,沒法來孟宅尋你。不知等到上元佳節(jié),桑??稍概c我一并去街上看燈?” 聞言,孟桑眨巴眨巴眼睛,憋笑道:“我是愿意的,只是……你要不要提早問過我家耶娘?” 此言一出,謝青章面上的笑意凝住一瞬,他嘆氣,無奈笑道:“看來接下來幾日,我得多加把勁了?!?/br> 孟桑悶笑兩聲:“不怕,我晚間去吹吹我娘的耳旁風。” 二人相視一笑,聽著倒數(shù)第二波坊鼓,沒再多說什么,各自分開。 看著謝青章騎上踏雪,與長公主府的馬車一并離開,孟桑這才合上孟宅大門,轉(zhuǎn)身往回走。 沒走幾步,她就瞧見了正守在內(nèi)院門口、滿臉掙扎的葉柏。 見此,孟桑失笑道:“你呀,若是不放心修遠,方才可以不用回避的?!?/br> 葉柏走出來,猶豫道:“算了,我覺著他這些時日挺辛苦的。難得你們能單獨說上話,我就不守著了……” 孟桑頓時明白自家表弟在想些什么,試探道:“葉小郎君這是心軟了?” 聞言,葉柏伸出右手食指,別別扭扭道:“也就生出一點點不忍心吧!嗯……像指甲蓋這么大,不多的?!?/br> 說罷,他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不解道:“不過,謝司業(yè)這般累,每次都快要力竭倒地。為何你與長公主殿下他們都不心疼呢?” 孟桑挑眉道:“你覺得到了如今,我家阿娘還是為了考驗而拉著謝青章切磋嗎?” 葉柏偏了偏頭,有些疑惑:“不然呢?” 孟桑不禁失笑,心想:小表弟還是太單純,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彎彎繞繞??! 她輕咳一聲,暗暗提點:“你覺得我家阿娘的武藝如何?” 提起這個,葉柏的眼睛亮了:“姑母好厲害的!” 孟桑又問:“那謝青章與之相比呢?” 葉柏琢磨了一下,誠懇道:“是姑母的手下敗將,不及姑母厲害?!?/br> 孟桑眨眼:“若是我家阿娘只想為難他,不斷將他打到鼻青臉腫即可,為何要一次次點到為止、不斷點出謝青章的錯誤之處呢?” 此問一出,葉柏皺起小眉毛,凝重地思考了片刻,隨后極其認真地開口。 “這是在蔑視他!羞辱他!” “噗——”孟桑沒忍住,捧腹大笑。 見此,葉柏眉毛皺得更緊了,不滿道:“桑!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孟桑好不容易止住笑,努力平復呼吸,“傻阿柏,我阿娘這是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看著順眼、也有些悟性的人,所以在偷偷地把謝青章當親傳徒弟教呢!” “哈?”葉柏微微睜大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吃驚模樣。 孟桑憋著笑,薅了一把小表弟的腦袋,轉(zhuǎn)身朝里走:“你呀,慢慢琢磨吧。” 徒留葉小郎君一人站在冷風中,腦子越想越暈乎,最終郁悶地嘆了口氣,就跟霜打過的小菜苗一般,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你們這些大人,真的好難懂哦! 第101章 西北風 入夜,裴卿卿親自照料孟知味去洗漱,無比耐心地幫他把濕答答的長發(fā)絞干,又將人送到東廂房,隨后才甩了甩手,回到正屋。 回去時,孟桑正趴在床榻上,從厚實的棉被里露出腦袋和手,借著旁邊小桌案上的燭火光亮,津津有味地看著手中書卷。 她左手凍冷了就縮進被窩,換焐熱的右手出來抓著書卷,前后動作極為嫻熟、流暢。 裴卿卿走過去,除去身上外袍,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對方手上的書卷:“又是昭寧給你的傳奇話本?這回講了什么故事?” “講被負心漢害死的小娘子,死后化身為鬼回來報仇的?!泵仙:俸僖恍?,無比珍惜地把昭寧長公主借她的珍藏話本收好,隨后往床榻里頭縮了縮,給她家阿娘讓出位置。 “阿娘快上來,我已經(jīng)把被窩焐好啦!” 裴卿卿應了一聲,吹滅屋內(nèi)各處的燭火,摸黑鉆進被窩。 一進來,她頓時皺起眉,沒好氣道:“這就算焐熱了?冷成這樣,也虧你還能堅持鉆出來看話本?!?/br> 孟桑一點也不羞愧地哈哈笑了,同時迅速挪過來,像八爪魚一樣四肢纏在裴卿卿身上:“我這是拋磚引玉,最后還得靠阿娘才行!” “冰爪子離我遠點!”裴卿卿嘴上嫌棄,身體還是習以為常地將孟桑的手攏過來,揣在懷里幫她焐熱。 “嘿嘿,阿娘最好了!” 依著往常,母女二人在睡前還得隨意聊些什么,方才會各自睡去。 孟桑本就話多,嘴巴開開合合,一時間完全停不下來。她一會兒叨叨起自己做的冰淇淋,自稱沒有麒麟臂,軟磨硬泡地央求她家阿娘再幫著多打發(fā)些黃油出來;再過一會兒,又扯到謝青章的身上,暗戳戳問裴卿卿近日可否教得盡興…… 起初,裴卿卿面上還帶著笑意,沒多久就“嫌棄”孟桑太過聒噪,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今日你帶著阿柏出去送客,怎么阿柏這孩子回來時神色不大對?” 提起這個,孟桑悶聲悶氣地笑了半天。一直等到裴卿卿不耐地戳她癢癢rou,她才將“小郎君以為謝青章每日都在受虐,于是于心不忍”的事,詳細地說與裴卿卿聽。 “原來如此,”枕在木枕上的裴卿卿偏了下頭,在黑暗里伸出手,準確無誤在孟桑額頭上輕輕一點,“阿柏這孩子看似少年老成,實則心性質(zhì)樸,你別老逗他。” 孟桑嘿嘿一笑,捉住她家阿娘的手指,并將其揣進懷里:“哪里是我故意去逗他?分明是小表弟自己送上門來,可怪不得我?!?/br> “哎呀,阿娘您放心,女兒有分寸的,”說著,孟桑小聲嘀咕,“肯定比您當年對著阿舅時,要有分寸得多……” 話音未落,裴卿卿會過意來,半笑半惱地捉住孟桑的死xue,開始撓對方的癢癢rou。 “好啊,是不是昭寧偷偷說給你聽的?” “居然敢打趣為娘!孟桑你慘了!” 孟桑拼命躲避,最后還是抵不過裴卿卿的巨力和技巧,倒在榻上上氣不接不下地笑著求饒:“哈哈哈,阿娘!我錯了!” “別撓了,別撓了!被子里的熱氣都沒了,我下回一定不多嘴,哈哈哈……” 孟宅滿打滿算就是個小二進的宅子,占地并不大。母女二人在正屋惹出的笑鬧聲,隱隱約約傳進東廂房和西廂房。 西廂房內(nèi),阿蘭與管事的婢子睡在一處,正對著燭火做著針線活。聽見動靜后,二人相視一笑,繼續(xù)穿針引線。 而東廂房內(nèi),繪聲繪色講著故事的孟知味,以及全神貫注聽故事的葉柏,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唉,桑桑怎么又在“招惹”夫人/姑母??! 一大一小停頓片刻,見怪不怪地繼續(xù)講睡前故事。雖然東廂房內(nèi)攏共就一張床榻,但這一大一小擠一擠,卻也還算寬敞。 孟知味眼睛上的布條已被取下,他背壓隱囊、靠在床頭,和顏悅色地將一個冒險故事講完,然后才溫聲道:“好了,該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