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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樓上戰(zhàn)鼓起了,鼓點沉穩(wěn),讓王也夫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揚起長槍沖過去,嚷嚷道:“我乃獨龍口把總王也夫!” 他速度極快,沖到敵人面前。 對方隊列中一騎出列,雙手執(zhí)道魔劍,抬劍而斗。 他話音未落,已讓對方不知道怎么貼身,刺中胸口,慘叫一聲,跌落在地,直接沒了聲息。 城門樓上的戰(zhàn)鼓剛打了兩下,己方戰(zhàn)將死在了野地里。 敲鼓的士兵愣了,又敲了半晌才停了下來。 整個戰(zhàn)場便安靜了。 只見那用道魔雙劍殺了人的黑衣人收回雙劍,從背上取下弓,挽弓揚天射箭。 “嗖——!”的一聲,一支箭飛上半空,接著沖著獨龍口的城門飛來,一群人驚而四散,可那箭并不沖著人來。 只聽見“噔”的一聲悶響,箭羽竟然插入城頭牌匾,又從厚重的木制牌匾后穿透三村。 “開平衛(wèi)”三個字被中間釘穿,裂開了一條丑陋的裂縫。 城門上鴉雀無聲。 吳忠孝怔了怔,抖著聲音道:“速、速去通報總兵大人!” 傳令兵得了令一路小跑下了城樓,從人群中擠過去,穿過鬧市,入了軍營附近的總兵衙門。 開平總兵劉長甫已從仆役處得了消息,換了一身甲衣,已從后院進了衙門議事廳,便見傳令兵而來。 聽完他的話,劉長甫臉色凝重起來。 “大人,我等作何打算?”傳令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城門樓子上的各位總都嚇壞了。是不是真的肅王在世???” 當(dāng)年韓傳軍來開平殺肅王,劉長甫是沾了血的,聽到這話,勃然大怒,罵道:“什么鬼鬼怪怪的,你們也信!青天白日的還能有鬼不成?!人拿箭射穿了牌匾,老子的臉都被打腫了。吳忠孝能否有點兒出息?!” 他拿了令箭出來,扔給傳令兵:“讓吳忠孝這個孬種開城門迎敵。是人是鬼,砍了腦袋就知道了!” * 吳忠孝接了令,看了眼下面的人。 明明不過五百人的隊伍,不知道為何,因為那蕭字旗和那黑甲人,讓人心頭發(fā)怵。 “大人,怎么辦?” 下面人問他。 吳忠孝咬了咬牙道:“不過是個五百人的隊伍,怕什么?就算韓大人帶走了大部隊,咱們獨龍口里也有近五千人留守。怕他不成。待我下去探一探虛實。來人,給我披甲、備戰(zhàn)、開城門!” 戰(zhàn)鼓再響。 這一次的鼓聲急促,聲音響得久了些,待總兵劉長甫穿戴好鎧甲,上了關(guān)隘城墻時,才戛然而止。 他定睛往外一看。 一眼便認(rèn)出了道魔劍,也認(rèn)出了下面的人便是謝太初。 他心頭狂跳,正要預(yù)警,只見吳忠孝脖頸噴血,已從馬上栽倒在地,人已經(jīng)沒了氣息,腳勾住了踏子,竟被馬兒拖著小跑回了城門,拖出了一路鮮血,看著瘆人。 從傳令兵去總兵衙門,到吳忠孝戰(zhàn)死,竟不到半個時辰。 謝太初換了道袍,身著黑色曳撒,又批了齊腰鎧甲,銀色鎧甲上如今血跡斑斑,連他臉頰上都是鮮血。讓他猶如自地獄而來的雪落。 若……此人是謝太初。 那…… 劉長甫想到剛剛張貼開的通緝令。 死死盯著那個黑甲遮面的領(lǐng)頭將領(lǐng),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后跟滲上來。這時候,只見那黑甲將領(lǐng)出列,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遮面。 年輕的、冷峻的、酷似肅親王的面容露了出來。 “劉長甫,你可認(rèn)得我?”他問。 一個十四歲被送往京城、庸碌長大的郡王。 一個雙腿殘疾,被廢為庶人,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在寧夏的肅王血脈。 一個竟然死灰復(fù)燃,擊退也興部族,又被皇帝通緝的亡命之徒。 看到這張酷似肅王的面容,他就想起了那場由韓傳軍挑撥而起的謀逆。 那日,肅親王趙鴻一出王府迎接,便被自己的副官反綁了雙手,任由他掙扎,直接砍掉了腦袋。 接著他們沖入王府,肅親王府邸中近千人全都死于非命。 肅王世子帶著親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近二三百人,帶著三萬親衛(wèi)在開平衛(wèi)中與韓家軍和開平衛(wèi)府軍巷戰(zhàn)。 兩軍僵持不下。 大概是鮮血染紅了眼,肅親王府中搜刮出來的寶貝不夠所有人均分,韓傳軍幾乎是默認(rèn)授意下,便開始了連續(xù)七日的屠城。 終于肅親王軍敗了,韓家軍贏了。 所有人還活著的都斬首示眾。 然后一把火燒了開平衛(wèi)…… “趙、趙……趙淵……”劉長甫瞧著他抖著聲音道。 在這一刻,他甚至恍惚覺得若是趙鴻鬼魂索命,也好過趙淵的復(fù)仇。這世道,鬼不可怕,人比鬼可怕多了。 “將軍!三眼銃準(zhǔn)備好了!可要齊射?!”屬下問他。 從獨龍口的城門上,到趙淵所在的位置,不過數(shù)百步,三眼銃連發(fā),趙淵在射程中。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下達命令,只見謝太初又拉滿了弓箭。 “他要干什么?!”劉長甫慌亂一問。 屬下愣了愣,還未開口,謝太初的箭便飛了出來,在空氣中發(fā)出尖銳的鳴叫,瞬間沖向了劉長甫。 他不是沒有手染鮮血,他背著無數(shù)條人命。 這一箭仿佛來自地獄,仿佛要找他索命,他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