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樹安說：“嗯，新來的。喲——稀客啊，季年也來了。”

    季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大樹”這樣的地方在江陵是獨樹一幟的存在，街坊四鄰說起它的時候都是瞧不上眼的嗤之以鼻，但內(nèi)心里的好奇卻是騙不了自己的。誰不想開開眼，見見著外來人帶來外面的世界？聽人說，又哪里比得上親眼見？

    季憶從進來時就開始打量這里景況，從大門進來就是舞池，里面密密匝匝地聚集了人，大多是青年人，男人女人都有。絕大多數(shù)對他來說都是陌生人，但也看到了一兩個熟面孔，那都是些活在在茶余飯后的言談里的人。

    舞池前面是舞臺，舞池的星星點點的光，舞池是五光十色的光。再旁邊就是季憶領(lǐng)他從進門開始筆直走過來吧臺了。吧臺沒人，只有姓姜的半死不活地坐在后面，吧臺零散地放著幾個小沙發(fā)，中間留出一條過道，通向后門。

    姜樹安說：“長這么大，臉還這么臭啊?！?/br>
    季年正準(zhǔn)備開口，被季憶的眼神封住嘴。

    姜樹安注意到姐弟兩人的互動樂了，“還這么怕你姐??？”他那雙像是睜不開的眼睛盯著季年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得季年心里發(fā)毛，才繼續(xù)說：“我說，你這幾年模樣倒是張開了，小朋友，越長越帥了，要不要到我這里當(dāng)個頭牌，幫我多吸引點女客人?！?/br>
    季年忍不住了：“叔叔，你還干那種營生呢？”

    姜樹安的眼睛這回徹底睜開了，  不僅睜開了，還瞪大了。

    “叔叔？”

    季憶在旁邊噗嗤一聲笑出來。季憶以前叫姜樹安總是呼來喝去，姓姜的，像是叫孫子，今天劍走偏鋒，還給他漲了輩份。

    “季年，我就成你叔叔了？那你姐呢？”

    季年看了一眼在旁白看好戲季憶問：“關(guān)我姐什么事？我姐就是我姐，您這年紀(jì)差不多該到叔叔輩了?！?/br>
    季憶熱鬧看過了，怕季憶這個不饒人的性格說話太過出來打圓場，“他說話就這樣，你別和他較真，姜叔叔?！?/br>
    姜樹安：……你們姐弟是想一起氣死我嗎？

    姜樹安轉(zhuǎn)身從身后展示柜里拿了叁個玻璃杯，放在吧臺上，倒上半杯酒，推到季年面前。

    “喝不喝？”

    季憶劈手?jǐn)r下，“他不喝。”

    季年有些不服氣地喊了一聲姐。

    “這還要問你姐？”姜樹安說著的把酒杯往她那邊推，眼看季年就要伸手接住，季憶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姜樹安推杯的手，“你少挑撥我們姐弟的關(guān)系?！?/br>
    她話音剛落，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樹安哥！”

    這聲音在整個酒吧里格外突兀，季憶這才發(fā)現(xiàn)，鼎沸的人聲已經(jīng)安靜下來，舞臺上沒了人影，背著的樂器的女孩現(xiàn)在站在他們面前，直勾勾地看著季憶情急之下拉住姜樹安的手腕。

    季憶迅速收回手。

    姜樹安抱歉地對目光被吸引到這邊的人擺擺手，好在節(jié)奏感極強的音樂聲再次從音響里涌出來，重新填充每一個空白的角落，舞池里的人群繼續(xù)扭動著腰肢在震耳欲聾的音樂里揮舞手臂。

    女孩兒走過來，奪過姜樹安手里的酒杯，一言不發(fā)地一飲而盡。

    酒杯被她啪一下重重的放在吧臺上，她這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樹安哥，再來一杯?！?/br>
    姜樹安不給她倒了，“唱歌的嗓子，少喝點吧你?！?/br>
    季憶聽到這話，目光掃過姜樹安和女孩，心中暗暗驚訝，姜樹安感情淡漠，很少對人表露出這樣橫加的關(guān)心，即使是對看著長大的季憶也鮮少表現(xiàn)出的這樣直白的關(guān)心。

    女孩看了一眼季憶和季年，主動自報家門：“王安安，剛來大樹的駐唱歌手?！?/br>
    姜樹安插話：“我可沒答應(yīng)讓你駐唱?！?/br>
    剛剛在舞臺上隔得遠，五彩光線模糊了視線，現(xiàn)在季憶才得以近距離地看清王安安。

    她的五官是和服飾截然不同的清秀，即使臉上涂滿了各種各樣的顏色，也可以看出她古典的眉眼，薄薄的唇。她說話的時候，下巴總是抬高的，像是帶著點傲氣，但與其說傲氣，不如說是一種，第一眼見就讓人無法拒絕的青春洋溢。她說話很快，手上動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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