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鳳印 第35節(jié)
再出了外殿,徐思婉抬眸就見又一嬪妃剛至門口,目光相觸間,二人各自一滯。接著對方先低下眼簾, 福身輕道:“倩婉儀安好?!?/br> 是楚舒月。她原本也算得寵, 后來為著錦寶林的事, 徐思婉三言兩語就讓她搬出了妙思宮?;实垡粫r覺得她為人刻薄沒再見她,后來瞧著就更像忘了她了,如今再行相見, 她面上多少有了幾分落寞。 思嫣朝她福了一福, 她們沒再多說什么, 相安無事地各自離開。 出了長樂宮的宮門,思嫣終是禁不住急道:“jiejie怎可準允三jiejie與小公爺?shù)幕槭??若是成了,就害了三jiejie,也害了小公爺!” 徐思婉神色淡淡,望著幽長的宮巷,長緩一息:“若此事真的成了,他們固然心里都苦??扇粑页鲅曰亟^,只怕立時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思嫣一怔:“什么?” 思婉搖搖頭,心下煩亂,無心多語。她徑自前行,思嫣猶在原地滯了半晌,倏爾回神,忙提步追她:“jiejie是說……太后娘娘是故意的?” 說罷不及思婉應聲,她徑自恍悟:“怨不得……小公爺適才也無半分異議。原來就我傻,我還道他是被jiejie傷了心,所以覺得娶誰也不打緊了……” 徐思婉沉默不言。數(shù)月不見,她忽而發(fā)現(xiàn)他好似比從前沉穩(wěn)了些,如今沉著應對的樣子,已然不像當時攔他車駕的少年郎。 她一時不敢細想,不敢細想這些時日他都經(jīng)歷過什么,一些舊日的甜蜜仍盤旋心頭,她只得將它們狠狠摒棄,只將他視作陌路人。 她心下清楚,他待她是極好的。十幾年的相伴成長,說一句青梅竹馬再合適不過。 只可惜她腳下的路她已然選定,這條路容不下半分情愛,除卻讓她心有虧欠的徐家與唐家,旁人都只能是棋——或是敵方的棋,要殺之而后快;或是己方的棋,就推去上場殺敵。 徐思婉沉默地回到拈玫閣,換了身輕便地衣裳,兀自坐了良久。思嫣知她心情低落,不敢攪擾,陪她待了會兒就回了敏秀居。 臨近晌午,徐岳氏入宮叩拜過皇后,匆匆到了拈玫閣。徐思婉靜坐在茶榻上,聽到蘭薰桂馥問安的聲響,驀然起身,向外迎去。 “婉儀娘子萬安。”行至屋門口,徐岳氏先一步拜了下去,徐思婉忙上前攙扶:“娘……”剛喚了一個字,她已禁不住哽咽。徐岳氏被她扶起身,攥著她的手,溫聲哄道:“大過年的,莫哭??爝M屋去,讓娘好好看看你?!?/br> “嗯?!毙焖纪襁B連點頭,忍住淚意,綻出一抹笑容,遂吩咐蘭薰,“快去請四meimei過來?!?/br> 言罷就扶著徐岳氏進屋,落了座,又忙不迭地喊花晨去沏徐岳氏愛喝的白毫銀針。 待得香茶奉上,她便將花晨也摒了出去,只喚了唐榆來,落座一并說話。 徐家從前對唐榆多有關(guān)照,但怕她知道太多細由,入宮反有麻煩,便未與她提及過分毫,只私下與唐榆說了一說,請他多加包涵。如今見她與唐榆相處成這般,徐岳氏多有些意外,徐思婉見她露出惑色,含笑主動道:“女兒記得曾聽爹爹偶然提起過一位唐家哥哥,進宮一問才知就是他。娘請放心,您與爹爹都悉心關(guān)照的人,女兒也會視作家人一般,平日也相互照應?!?/br> “如此甚好。”徐岳氏欣慰點頭,轉(zhuǎn)而卻掃了眼唐榆,目中露出幾分猶豫。 唐榆見狀就要告退,徐思婉猜到她要說什么,神情輕松:“娘,女兒素日沒有事情瞞她,娘也不必有什么芥蒂,有話直言便是?!?/br> “……好?!毙煸朗暇徚丝跉?,面色笑容卻淡了,不安地抿了抿唇,“我適才進宮,原是依著禮數(shù)去見皇后娘娘便是,不料卻被長樂宮的人請了去,說太后娘娘要見我。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就隨著他們?nèi)チ?,進了殿才見你衛(wèi)家伯母也在,太后說……說是要給他家的小公爺說親,看上了你的三meimei?!?/br> 徐思婉垂眸淡笑:“這原是晨起去向太后問安時,太后向我提過的事情。我當時推說自己進宮數(shù)月,不知三meimei是否議親,才將事情推給了母親?!?/br> 說著她小心地睇了眼徐岳氏的神色,問她:“不知母親是如何作答的?” “我有什么可答的?!毙煸朗弦秽埃岸吕锊沤o你三meimei說了一門親事,是你爹爹的門生。我和你爹爹想著,你三妹那個性子只怕難與婆家相處,才挑了這樣一門壓得住的。雖說是低嫁,比不得宣國公府門楣高貴,可已下了訂,總也不能隨意悔婚,我只得據(jù)實稟奏太后,將這親事推了?!?/br> 徐思婉聽至此處,心下了然,暗自松氣:“這樣便好。” “只怕會給你惹麻煩?!毙煸朗嫌忠宦晣@息,眉目間染上愁容,“太后素來不是這樣熱絡(luò)的人,如今突然張羅起臣子的婚事,只怕名為抬舉,實則試探。別的也都罷了……我說句自私的話,你別不愛聽:衛(wèi)川那孩子是好,思嬋性子冷僻一些,本性卻也不錯。但說到底,他們兩個與我都隔了一層。倘使太后今日之舉真有什么旁的緣故,我寧可他們兩個成了婚,左不過日子過得難受一些,總好過牽連到你。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可真是受不住的?!?/br> “母親多慮了?!毙焖纪裥σ馐嬲?。見她這般憂愁,就從案頭的琉璃碟子中揀了枚蜜餞,像小時候一樣乖乖地喂給她吃。 徐岳氏瞥她一眼,將蜜餞吃了,她才續(xù)道:“我方才在長樂宮時就在想,太后也不是愛為難臣子的人。若以此為試探,只怕是三meimei已有了婚約,我只消應對得體就已過了關(guān),她再去問母親不過是將這事順水推舟地了了罷了?!?/br> 徐岳氏聽得怔忪:“是這樣?” “我覺得是?!毙焖纪裥σ馊岷偷攸c頭,“況且就算不是也不妨。咱們徐家是大戶人家,何日訂的親、親家何日下的聘,只消差人去京中稍作打聽,答案自然明了。只消母親沒有騙她,這親事不成她就怪不得母親,總沒道理因為她開了金口就要我們毀約,那徐家日后還要如何在京中做人呢?” “這倒也是……”徐岳氏恍然大悟,長聲舒氣。 再看向徐思婉時,她神情變得有些復雜:“數(shù)月不見,你長大了?!?/br> 徐思婉羞赧低頭:“到底是嫁了人了,哪能還像小孩子似的呢?” 話是這樣說,可她心下清楚徐岳氏指的是什么。 她從前是養(yǎng)在閨閣里的女兒,雖說大魏一朝民風開放,女兒家說不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可騎馬投壺玩蹴鞠,但終是沒有太多心思。 那時她閑來無事,愛讀書、愛撫琴、愛作畫,亦或拉著爹娘聊些有的沒的,哪里會想透這樣的糾葛? ——只可惜,那終究也只是徐岳氏所以為的。 她的那些籌謀,實則早就在心底扎了根、發(fā)了芽,數(shù)年來步步為營。不讓他們知道,半是怕他們擔心,半是怕他們阻攔罷了。 只是如今既已入宮,那些真相不提也罷。她若現(xiàn)在告訴徐岳氏她什么都進宮,她想復仇,徐岳氏多半還是要嚇死。不如就還是當個爹娘心里的乖女兒,讓他們少些cao勞。 徐岳氏唏噓不已,感慨萬千:“你本就聰慧,凡事一點就透。如今能看明白這些,我和你爹爹自能放心許多。只是在宮中還是要多添個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則就是……莫要怕事,但也莫要惹事,倘使能與人為善,就不要去結(jié)怨。圣寵都是虛的,唯有這條命才是你自己的?!?/br> “女兒都明白,斷斷不會做那些糊涂事?!毙焖纪衩蛐?,應得恭謹和順。 她想,她大概至死都不會告訴徐岳氏,自己在宮里惹事惹得多么開心。更不會告訴徐岳氏,陶氏實是死在她手里的,錦寶林目下的處境也是因她將計就計。 除非有人能技高一籌將她除掉,否則她就會不計手段地一步步爬上去。到了那個能與天子并肩的位子上,再令天子也墜入深淵。 他欠秦家的命,她會一條條清算清楚。 她含著乖巧的笑意自顧喝了口茶,月夕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娘子,四小姐來了?!?/br> 徐岳氏聞言,下意識地又看向唐榆,唐榆笑道:“我知伯母要來,備了些年禮,正好去取?!毖援吰鹕砀嫱?,徐思婉向外揚音:“快請。” 思嫣進了屋,徐岳氏就不再多提宣國公府一事,只拿出提前備給二人的壓歲錢為她們賀年。 壓歲錢是給小孩子的東西,這樣出了嫁的女兒原不必再拿,但當母親的既然有這份心,女兒們便乖乖都收了。除此之外,徐岳氏還給拈玫閣與敏秀居的宮人們都備了些禮。到了晌午,母女三人又一并用了膳,徐岳氏用過膳才走。 思婉和思嫣一起將她送到朝堂與后宮之間的那道宮門,再往前就是紫宸殿。放在平日,紫宸殿思婉也去得,只是此時入宮覲見的朝臣正多,她們不好再往外去,倒正好讓唐榆再去送送。 徐思婉回到拈玫閣,屏退宮人,獨自想了會兒宣國公府之事。唐榆回來見花晨月夕都在外面,想了一想,叫上花晨,一并進了屋。 徐思婉原料到他大抵有話要說,卻不料他叫花晨同來。定睛間不由一滯,視線落在唐榆面上,靜待其意。 唐榆搖搖頭:“我知道娘子有意維護我的顏面,但在宮中,許多事都需身邊的掌事宮女配合行事。我早先就仔細想過,花晨姑娘也是娘子信得過的人,不妨什么都讓她知道,這樣日后若有什么,我也好與她商量。” 花晨聞言,只因他語中的自稱露出三分疑色。徐思婉略作沉吟,心下了然。 先前她慮及唐榆的身份,又知他性子有幾分清高,就沒將事情告訴花晨。這樣一來,她若私下留他說話,看著就像是連花晨也信不過,是以小心提防。如此若時久了,饒是花晨與她相伴多年,她也摸不準花晨會不會生出怨懟,所以唐榆說得也對,與其遮遮掩掩,不如開誠布公。 徐思婉緩了口氣:“那叫月夕也進來吧。” 她自家中帶進來的四個婢子,蘭薰桂馥資歷稍差一點,花晨月夕卻都是自幼相伴,是她實實在在的心腹。這事若能告訴花晨,也就不必瞞著月夕了。 花晨被他們兩個的啞謎弄得滿目不解,倒也不急著問,挑簾出去喚了月夕。再進屋一看,唐榆竟已自己搬了張繡墩坐著。 徐思婉一睇她們兩個:“你們也坐。從前咱們在府里原沒有這么多規(guī)矩,入了宮把你們都束得拘謹。今日將這些事給你們透個底,日后私下里大家便都隨意些好了。” 二人一福,各自也取了張繡墩,在茶榻前落座。接著不必徐思婉多言,唐榆就將唐家與徐家的舊日交情、以及唐家后來如何敗落、徐家又是如何一直關(guān)照他的過往一一說了。兩個姑娘家聽得瞠目結(jié)舌,月夕啞了啞,起身深福:“原不知還是有這樣的過往……這可說得上是與徐家過命的交情,當稱一聲唐公子才是!從前若有逾越的地方,公子……” “快免了吧?!碧朴苈牭檬u頭,他頷一頷首,聲音清雋溫和,“我告訴你們這些,原也不是為在身份上壓你們一頭。只是咱們既要一道幫娘子做事,總不能相互生出猜忌。其實你們伴在娘子身邊的時日遠比我要強上許多,娘子能說拿我當哥哥,心里未嘗不是拿你們當姐妹,你們?nèi)糁懒诉@些就對我客氣起來,可就是拿我的出身尋我開心了?!?/br> 月夕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花晨抿笑,打量著唐榆,斟酌道:“既然都是能交底的人,那我可有話直說了。” 唐榆點點頭:“你說?!?/br> 花晨眸光流轉(zhuǎn),望向徐思婉:“娘子,今日之事雖則有驚無險,奴婢細想?yún)s覺得奇怪——算起來,娘子是四月里入的宮,小公爺阻攔娘子車駕也是那時的事,這都過了八個多月了。陛下初時因這事心存芥蒂,倒在情理之中,可太后那時都沒說過什么,何以現(xiàn)下會突然提起?” “我方才也在想這個?!毙焖纪耖L聲舒氣,“想是……近來有人在太后面前嚼了舌根,讓太后留意此事了。好在太后并非真要亂點鴛鴦譜,否則只怕終是有禍?!?/br> 月夕性子直爽些,聞言淺怔:“竟如此兇險么?就不會是正好碰上宣國公夫人入宮議起婚事,太后就順口一提?” 花晨無奈地瞥她,她頓顯窘迫,離席伸手從茶榻的榻桌果碟里摸來兩顆梅子,又悻悻地坐回去吃:“我就這么一說……” 唐榆沉吟半晌:“我適才在想,是誰嚼舌根其實倒不妨事,癥結(jié)所在還是小公爺這個人。阻攔娘子車駕的事他已然做過,宮中人人都知他對娘子有情。這話柄就像把刀,只消他還在,刀就一直懸在娘子頭上,不知哪一日會落下來?!?/br> 他這話里好似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月夕聽得打了個寒噤,試探道:“可是……總不能為著這個……殺小公爺滅口吧?” “自然不能?!碧朴苄σ宦?,頓了頓,正色道,“我只是覺得,既然如此,若能給小公爺尋一門親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若有了妻室、有了孩子,少時的一些過往總會變得不值一提,流言也就鬧不厲害了?!?/br> “這倒是個辦法?!被ǔ奎c點頭,“不若正好借著太后提起的契機,娘子順水推舟地對這事熱心一些,幫小公爺推舉些才德兼?zhèn)涞馁F女?這樣一則成了事可免去后患,二則推舉之間娘子也擺明了態(tài)度,可堵那些人的嘴?!?/br> 徐思婉柔聲笑笑,卻搖頭:“他的事,我原也有些打算。眼下這般……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實在不成,你們這法子倒也可以??扇羰沁^得去,我還是想依自己的法子辦?!?/br> “娘子心思縝密,若有打算自是最好的。”花晨聽她這樣說就松了口氣,徐思婉不想再多言這些煩心事,遂懶懶地扯了個哈欠:“我要睡一睡。你們將那些剩下的福字拿去,給四meimei、瑩貴嬪、吳充華、蘇徽娥都送些,皇后娘娘那里也記得奉上兩張。晚上既有宮宴又還要守歲,若是無事,誰也別來叫我?!?/br> “諾?!比瞬唤贿?,唐榆就送那些福字了,只留下花晨月夕侍奉她就寢。 這一覺徐思婉睡得昏沉,睡夢之中,心里很亂。許多舊事都在心頭擾著她,讓她直后悔自己認識衛(wèi)川。 報仇的那些念頭,她到底不是從三歲起就有的。三歲的孩子還太小,知道害怕、也會不安,卻不知世上還有復仇這條路可走。 而她又在太早的時候就結(jié)識了衛(wèi)川,那時復仇之心尚未萌芽,相伴之下便總有些情分是真的。后來她生出了那樣的心,對他也有了利用之意,卻也總有愧疚并生,時時覺得自己對不住他。 再睜眼時,周圍已天色昏暗。徐思婉翻了個身,平躺在那里,一雙美眸直勾勾地望著幔帳頂子。她將手搭在額頭上,久久沉吟不言,直至花晨推門而入,立在床幔外輕道:“娘子……該起了,若再不起,怕是要誤了宮宴的時辰?!?/br> “嗯,醒了。”徐思婉道。說罷就坐起身,花晨邊扶她邊稟話:“福字都按娘子的意思送去了,皇后娘娘、吳充華娘娘與蘇徽娥都回了一張,但瑩貴嬪娘娘說自己的字不好看,便不肯寫,就著人送了條珍珠手鏈來。奴婢瞧了瞧,成色極好?!?/br> 徐思婉笑了聲:“那今晚就戴?!?/br> 正好今晚依著大魏過年的規(guī)矩,女兒家盡要穿大紅赴宴,多一縷瑩白在手腕上,必會襯得好看。 花晨又輕道:“錦寶林那邊,適才遭了陛下訓斥?!?/br> 徐思婉一怔:“還坐著月子呢,怎的就挨了訓斥?” “說是錦寶林思子心切?!被ǔ看鬼?,“借著今日是除夕,她托方才人求到了御前去,說是想見皇次子一面。陛下或是因忙著見前來賀年的朝臣宗親本就心煩吧……便將方才人斥走了,另差御前宮人專門去妙思宮告誡了錦寶林一番,要她適可而止?!?/br> “瞧她托的這人?!毙焖纪襦托u頭,“方才人那張嘴,我們都嫌聒噪,只怕在陛下面前也好不到哪里去,自然不能成事。不過……”她頓了頓,“錦寶林也可憐,孩子生下來就抱走了,竟連一面也見不上?!?/br> “有什么可憐的。”花晨忿忿,“早先是她自己為了算計娘子,連孩子的安危都不顧。奴婢倒覺得皇次子可憐,攤上這樣一個糊涂又惡毒的母妃?!?/br> 徐思婉笑笑,不予置評,側(cè)首問她:“從前咱們與錦寶林走動得多,你與她身邊的下人可有交情?” “有是有?!被ǔ款h首,“只是她那時就存著心要害娘子,身邊的下人只怕也是表里不一,娘子若想離間她們?yōu)樽约恨k事,恐怕也不大容易?!?/br> “我用不著她們?yōu)槲肄k事。”徐思婉輕哂,“但以她現(xiàn)在的處境,身邊下人的日子必定更不好過。你平日與她們搭一搭話、接濟一把總是可以的。咱也不求她們念著咱們的好處,只是得讓她們知道該恨誰。將這水攪混了,免得她們一個兩個只知道沖著咱們來?!?/br> 作者有話說: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么么噠。 第38章 楚氏 除夕宮宴設(shè)在最為寬闊宏偉的含元殿中, 酉時開席,直至過了子時才會散。 除卻妃嬪, 宗親、命官也多會到場, 含元殿在初建時就顧及到了這樣的宴席,整個殿閣坐北朝南,分為兩個部分。北側(cè)的九階之上有一方偌大的平臺, 除卻天子御座還可另設(shè)許多席位,供后妃宴飲。九階之下便是大殿,面積之大可供近千人同時參宴。上下又以珠簾相隔,既可同樂, 又可避免妃嬪見到外男的不便。除此之外更還有兩方側(cè)殿, 官位低些的京官或旁支宗親的席位正可設(shè)在側(cè)殿之中。 徐思婉到的時候時辰還早,她行上九階, 入座的妃嬪還不大多, 除卻身邊同來的思嫣,只瑩貴嬪和吳充華兩個熟人。 吳充華不是喜歡熱鬧的性子, 遙遙與她頷了頷首就算打過招呼。身邊的兩個小公主倒都歡快地向她跑來,雀躍地喚她“婉儀娘子”,徐思婉抿唇一笑,攬著她們一同去見瑩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