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珺還是怕生，見他這樣就往徐思婉身后躲。徐思婉也不怪她，銜笑一喟，摸摸她的額頭，又聽皇帝說：“本想今日就帶你們出去走走，結(jié)果一早倒聽說你去向皇后問安了?！?/br>
    徐思婉莞然一笑：“臣妾?jiǎng)偝隼鋵m，總是要去見一見皇后才合禮數(shù)?！闭f著她頓了頓，凝睇著他眼中那份欲言又止的意味，笑容反倒更輕松了些許，“陛下想來是聽說了什么？”

    他沒有否認(rèn)，只說：“先坐吧?！毖援叡惴愿劳蹙粗胰魃?。

    徐思婉也不客氣，依言去側(cè)旁幾步遠(yuǎn)的位子上坐下來，將念珺抱在膝頭，不疾不徐地回道：“陛下該知道，臣妾素來是不愛惹事的。只是若有麻煩惹到跟前，臣妾也不想一忍再忍?；屎竽锬锱c臣妾本也可以妻妾和睦地過日子，她身為正室在臣妾面前立威臣妾也不會(huì)在意，可她一度欺到整個(gè)徐家頭上，陛下若還要臣妾隱忍，臣妾怕是做不到的。”

    他慨然一嘆，搖頭：“是非曲直朕心里有數(shù)，你不必與她這樣硬爭。不然若傳出去，總歸對你的名聲無益?！?/br>
    這話實(shí)是為她好的，因?yàn)榛屎罂倸w是正宮。先前惹出的事再有私心，明面上瞧著也是為了維護(hù)宮規(guī)禮法，若是傳到外頭去，誰也挑不出徐思婉的錯(cuò)處。

    徐思婉對這些輕重自然心知肚明，卻還是在面上露出訝色，不可置信地凝視皇帝半晌，繼而將那份訝異轉(zhuǎn)做失望，霍然起身，抱著念珺就走。

    “阿婉？”齊軒一滯，連忙起身追她。

    她抱著孩子走得并不快，幾步工夫就被他擁住，他繞到她身前，就見她雙目紅紅的。

    “……朕也沒說什么?！彼目谖蔷执俣⌒模焖纪聍烀驾p蹙，緊緊咬了下嘴唇，“臣妾以為至少在這件事上，陛下能向著臣妾，沒想到陛下竟是這樣……”

    “朕是向著你的?！彼ǘǖ?，她抬眸：“是么？”

    語調(diào)上揚(yáng)的一句反問，莫名地問得人心虛。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與他對視：“皇后娘娘為一己之私不惜讓臣妾萬劫不復(fù)、不惜拖整個(gè)徐家下水，本已失了中宮的體面，陛下若真向著臣妾，何以還會(huì)說這樣粉飾太平的話……后宮之爭，說到底不過是陛下的家事。外頭即便真掀起什么議論，若陛下有心維護(hù)，哪有什么說不清楚的呢？陛下只讓臣妾一味隱忍，說到底是……是臣妾不值得陛下去得罪皇后娘娘！”

    說到最后一句，她本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恰到好處地滑落。正想與她辯解的皇帝心下一軟，連辯解也說不出了。

    念珺皺著小眉頭，抬手蹭上她的臉頰：“娘別哭……”

    話音未落，念珺便覺身上一緊，茫然地扭頭望過去，就見父皇的手臂環(huán)過來，將她們一并抱住。

    徐思婉作勢掙扎，口中執(zhí)拗道：“陛下若因此對臣妾生出不滿，便不必哄著臣妾了。事關(guān)家中安危，臣妾斷不可能退讓分毫，這個(gè)仇臣妾會(huì)記一輩子！這一輩子，臣妾都不會(huì)原諒皇后娘娘！”

    “好了，好了?！彼Z氣不自覺地放軟，無形中做出退讓，“你說得對，此事關(guān)乎徐家，你不必原諒皇后。適才是朕思慮不周全，日后這樣的話朕不會(huì)再說了?！?/br>
    他一壁說，一壁感受到她纖瘦的肩頭簌簌不止。這顯然是氣的，她還從不曾這樣與他生過氣。

    他情不自禁地患得患失起來。大約是三年的分別實(shí)在太久，他現(xiàn)在怕極了她再度離開。所以有些事，便依著她好了。

    更何況，那件事也的確是皇后的錯(cuò)，他不該讓她一味容忍。

    他耐心地又哄了半晌，徐思婉終于平復(fù)下來。不過多時(shí)，晚膳也備齊了，他半推半扶地與她同去落座，又趁機(jī)抱了下念珺，將她放到徐思婉身邊的位子上。

    念珺才三歲，自己還用不好筷子，吃飯需讓宮女來喂。但卻已很會(huì)照顧人，想到母親適才剛哭過，落座就先伸手抓了塊點(diǎn)心，認(rèn)認(rèn)真真地舉到徐思婉眼前。

    齊軒失笑，當(dāng)即抓住機(jī)會(huì)夸她：“念念真乖。宮里皇子公主眾多，就屬咱們念念最貼心?！?/br>
    徐思婉一邊接過念珺遞來的點(diǎn)心，一邊在心下譏嘲：瞧，人有的時(shí)候真的很賤。

    念念再貼心也不是對他的。在他面前，念念連讓他抱一下都不肯，就連今日叫出的那聲“父皇”也不過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他卻偏肯這樣討好念念，看念念做什么都高興。

    只不過，這于徐思婉而言也當(dāng)然是好事。俗話說“母憑子貴”，其實(shí)也并不絕對，宮里孩子一旦多了，若有哪個(gè)被皇帝厭惡，當(dāng)母親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被偏寵的，自有大好前程。

    徐思婉便只低頭一笑，嗔怪地看她一眼，只為“自己人”辯了一句：“陛下這話就是瞎哄人呢。恪妃jiejie膝下的兩個(gè)公主個(gè)個(gè)懂事，臣妾還打算讓念念日后好好和她們學(xué)一學(xué)?！?/br>
    卻不料他面色就沉了兩分，默然一喟：“佳穎和佳悅是懂事的，但恪妃……唉。”說罷搖搖頭，就給她夾菜，“不說這些了，先用膳。今日的菜，都是按你的口味備的。”

    徐思婉不禁心生疑竇，但見他不愿多說，就識(shí)趣地不問。她依言吃了他送來的菜，目光不經(jīng)意地一掃，又注意到念珺面前的幾道菜顯有不同，又笑說：“念念，你看，這幾道都是你素日愛吃的，快謝謝父皇?！?/br>
    念珺剛被宮女喂了一口豆腐羹，吃得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聽言想立刻張嘴卻不方便，面上頓顯為難。

    齊軒忙道：“無妨，念念好好吃?！?/br>
    念珺松氣，安安心心地吃完了這一口，倒還記得沖他說：“謝謝父皇！”

    乖巧的小姑娘這樣奶聲奶氣地道謝，連徐思婉也聽得心里一軟，皇帝更聽得眼底一片溫柔。

    是夜，徐思婉先將念珺哄睡了，讓花晨抱去側(cè)殿，而后自己便宿在了清涼殿的寢殿里。

    這是一場三載不曾有過的歡好，他在激動(dòng)之下顯得分外熱烈，徐思婉倒不急不慌，面上蘊(yùn)著十二分的眷戀，帶給他久違的溫柔與歡愉。

    在今日之前，她想了許久這一夜要如何渡過，仔細(xì)揣摩過每一分情緒與分寸。

    她認(rèn)真地回憶了他最喜歡她什么樣子，也摸透了在久別重逢之后該有怎樣的情緒，終于得以唱好了這一晚的大戲。

    幾度纏綿之后，她含著一抹清幽的笑容閉上眼睛。黑暗中感覺到他再度擁過來，卻沒再做什么，只是溫柔地抱住她，低聲對她說：“你出來了，朕真高興。你離開冷宮到行宮的那晚，朕徹夜未眠?！?/br>
    她在他懷中低笑，聲音懶洋洋的：“臣妾日后都會(huì)纏著陛下，陛下可不要嫌臣妾煩?！?/br>
    “怎會(huì)？”他也笑起來，薄唇一下下吻在她眉間，“日后朕會(huì)好好護(hù)著你、護(hù)著念念，再不讓你們受一點(diǎn)委屈?！?/br>
    徐思婉在他懷里輕蹭，柔柔弱弱地又喚了聲：“夫君?！?/br>
    .

    因皇帝下旨正式冊封徐思婉為妃，依照規(guī)矩，次日低位的妃嬪們就要來向她問安，位份相當(dāng)?shù)囊惨獊淼蕾R。皇帝本忘了此事，早膳上與徐思婉提起今日可去后山泡溫泉，徐思婉不得不提醒他這番禮數(shù)，他不由一嘆：“朕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br>
    “也不妨事?！毙焖纪衩蛐?，“姐妹們左不過去披香殿坐坐，橫豎也是用不了一整日的。正可傍晚時(shí)去那邊的湯泉宮，先放松一番，再用膳，便也愜意?！?/br>
    皇帝略作沉吟：“那倒也可直接住在那邊，明日再回來便是。”

    “也好?！毙焖纪裥廊粦?yīng)允，接著就哄在身邊乖乖吃豆沙包的念珺，“念念，母妃今晚要出門，明日回來，讓花晨姑姑陪你睡，好不好？”

    念珺皺了皺眉，一邊點(diǎn)了頭，一邊提要求：“唐叔叔給我講故事！”

    “好。”徐思婉笑道，“到時(shí)你自己去找他?！?/br>
    她邊說邊看了眼皇帝，他仍自顧用著膳，偶有那么一瞬，眼底劃過一抹復(fù)雜。

    念珺與宮人們都比跟他親近，他心中當(dāng)然復(fù)雜。徐思婉略作沉吟，心知有些話縱使他不問，她也該給他個(gè)解釋，只不過現(xiàn)下還不是時(shí)候。

    她于是只作并未察覺他的心思，安安心心地用完早膳，就帶著念珺回了披香殿。

    披香殿前，許多嬪妃都已早早候在了外面，其中大半她都不識(shí)得，放眼望去只覺佳人滿目，似一副絕美的畫卷。

    她的步輦落在院門外的瞬間，原在院中談笑的一眾宮嬪倏然止音。她一如既往地含著笑，牽著念珺的小手步入院中，念珺好奇地張望，她們福身見禮，她和和氣氣地頷首：“諸位meimei辛苦了，進(jìn)來喝茶吧?！?/br>
    人群中響起一陣稀疏的謝恩聲，帶著些許膽怯，想是因?yàn)榇蠹叶悸犝f了昔日盛寵的蓮貴嬪只與她打了個(gè)照面就被降了貴人。她只做不覺，先一步邁入殿門，月夕上前福身，邊扶著她步入寢殿邊道：“奴婢請恪妃娘娘與瑩妃娘娘先進(jìn)來坐著了?！?/br>
    和她位份相當(dāng)?shù)膬晌?，總不好也和小嬪妃一樣在外候著?/br>
    徐思婉“嗯”了一聲，步入院門，就聽瑩妃在跟恪妃說：“jiejie膝下有兩個(gè)女兒，倩meimei那里又有一個(gè)。臣妾真是占了好大的便宜，自己不曾生養(yǎng)，卻有好幾個(gè)小姑娘能讓臣妾哄著玩?！?/br>
    徐思婉聽得一哂，繞過屏風(fēng)，揚(yáng)音笑道：“二位jiejie安好。”

    二人循聲望來，立起身，與她相互施了一福。繼而三人各自落座，因茶榻只分兩側(cè)，資歷最長的恪妃自然坐在右首，徐思婉是披香殿的主人，也沒道理坐側(cè)坐，便坐左邊。瑩妃無所謂這些，雖依身份說，她該坐到與恪妃臨近的繡墩上去，她卻不在意地直接坐在了徐思婉跟前的繡墩上，彎腰就朝念珺笑道：“這是念念吧？”

    念珺小小一個(gè)孩子，什么都不懂，卻知道美丑。她望著瑩妃連眼睛都一亮，接著就轉(zhuǎn)過臉，驚喜地指著瑩妃，朝徐思婉道：“漂亮jiejie！”

    “……這一位你可不能叫jiejie。”徐思婉摒笑，“叫瑩母妃。”

    這么一說，念珺又不懂了，皺著小眉頭思索了一會(huì)兒，遲疑道：“娘是母妃?！?/br>
    徐思婉又說：“娘是母妃，這是瑩母妃?，撌撬姆馓?hào)，跟母妃不一樣的。”

    “別為難孩子了。”瑩妃聽不下去，將念珺往懷里一攬，“來，叫瑩妃娘娘就好?！?/br>
    念珺釋然：“瑩妃娘娘！”

    “真乖?！爆撳v如花。幾句交談間，旁的嬪妃也陸續(xù)進(jìn)來了，徐思婉受了她們的禮，又讓人上茶，眾人挨挨擠擠地坐滿了一點(diǎn)，環(huán)肥燕瘦，好不熱鬧。

    她們交談了約莫一刻，念珺已與恪妃膝下的兩個(gè)公主熟絡(luò)起來。身為長姐的佳穎已十三歲，佳悅也十歲了，都是性子柔順的孩子，陪念珺玩時(shí)十分耐心。

    徐思婉因此便由著她們將念珺帶去院子里鬧，玩著玩著，外頭忽而響起念珺的哭聲。小孩子玩鬧間有個(gè)哭鬧本也沒什么，她便只隨意地回頭看了眼，然而視線透過窗紙，卻意外掃見另一道身影。

    念珺先前許是不當(dāng)心摔了，現(xiàn)下已被佳穎抱在懷中。兩步開外的地方，一個(gè)六七歲的男孩局促不安地站著，掙扎了片刻，就往后退：“我回去了……”他向乳母道。

    同來的乳母不由蹙眉：“殿下，您可還沒向倩妃娘娘問安呢?！?/br>
    徐思婉猜出他是誰，垂眸笑了笑，睇了眼候在不遠(yuǎn)處的張慶：“快去，請皇次子進(jìn)來?！?/br>
    張慶躬身而去，很快就將元琤請進(jìn)了殿，佳穎佳悅也帶著念珺回來了。只是三個(gè)小姑娘看著都神色如常，就連剛哭過的念珺也已重新笑起來，元琤卻像要赴刑場一般，死死地低著頭、皺著眉。

    恪妃見到他，就漫不經(jīng)心地別開了視線，瑩妃面上美艷的笑容也淡去了幾分。徐思婉將她們的神情盡收眼底，仍只和善地望著元琤。

    元琤硬著頭皮走到她面前，未及見禮，就先磕磕巴巴地道：“倩妃娘娘，我……我……不是我推的她！”

    這副拘謹(jǐn)?shù)臉幼?，與佳穎佳悅的天真活潑大相徑庭。

    徐思婉銜笑，伸手拉住他的小手：“來坐。正好有新上的點(diǎn)心，你們一起吃些?！?/br>
    說罷她不動(dòng)聲色地往側(cè)旁讓了讓，將離榻桌近些的位置讓了出來，令元琤坐下。又將念珺抱到了膝頭，給她拿了塊點(diǎn)心。至于佳穎佳悅，自是圍去了恪妃身側(cè)。徐思婉清清楚楚地覺出數(shù)道目光都回蕩在她與皇次子之間，卻視若無睹，朝元琤笑道：“不必你這樣拘謹(jǐn)，在本宮這里你大可隨意一些。你剛生下來時(shí)，本宮便去抱過你呢。”

    元琤抬頭望一望她，這才動(dòng)手拿了一塊點(diǎn)心吃起來。他這廂吃著，很快又有旁的客人來了。

    芳昭容終于帶著四皇子來了。

    四皇子元璋如今才兩歲，芳昭容走在前頭，他由乳母抱著緊隨其后。徐思婉只消掃一眼，就瞧出他的衣衫比元琤華貴講究許多，待芳昭容見過禮，徐思婉笑道：“本宮早就聽聞?wù)讶輒eimei膝下的四皇子聰明伶俐，今日得見，一瞧就是個(gè)聰慧的孩子。”

    “不敢當(dāng)。”芳昭容款款笑著，視線也不經(jīng)意地掃了眼元璋，曼聲言道，“臣妾只盼他能好好長大，讀書認(rèn)字看得過眼，別讓陛下厭煩到一見面就要訓(xùn)斥幾句便好了?！?/br>
    元琤聽到這話，瘦弱的肩頭顫了顫。

    徐思婉笑顏不改，執(zhí)盞抿著茶，默不作聲地打量芳昭容。

    她與瑩妃都是生得妖冶的美人，芳昭容亦是，只不過，她們?nèi)艘哺鞑幌嗤?/br>
    她是妖冶里也不失大氣的那一種，瑩妃或是因?yàn)樾宰拥木壒剩酶`越一點(diǎn)，兼或透著些混不吝的味道。而芳昭容就像冷宮郭氏說的那樣，美得極為囂張。

    她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子媚氣，雖然一瞧就并不多么聰慧，卻著實(shí)具有攝魂奪魄的艷麗。

    見徐思婉不搭話，她也不在意，自顧去側(cè)旁落座，悠然又道：“臣妾說句不中聽的話，娘娘別嫌臣妾多嘴?！?/br>
    徐思婉和顏悅色：“昭容請說。”

    芳昭容嫣然而笑：“其實(shí)以娘娘今時(shí)今日的圣寵，膝下有個(gè)公主也足以一輩子衣食無憂。寧福公主冰雪可愛，深得陛下喜歡，可比皇次子不知強(qiáng)到何處去了。娘娘可別打錯(cuò)了算盤，將陛下不喜之人攬到跟前，倒平白讓陛下煩心?！?/br>
    滿殿妃嬪鴉雀無聲。

    饒是徐思婉對她的性子早有耳聞，也沒料到她會(huì)說得如此直接，皇次子可就在這兒呢。

    元琤嚯地站起身，滿臉通紅。徐思婉將他的手一攥，再看向芳昭容的神色冷淡了三分：“昭容meimei慎言。”

    “有什么說不得的？”芳昭容嬌笑，“闔宮嬪妃誰不知道，陛下不喜歡皇次子。臣妾好意勸上一句，娘娘可別誤會(huì)了臣妾的意思?！?/br>
    徐思婉無話可說，搖了搖頭：“喝茶吧?！?/br>
    “……倩妃娘娘！”元琤神情緊繃地回過臉看她，她重新蘊(yùn)起笑：“你安心坐著，無妨?！?/br>
    芳昭容這樣一攪，氛圍變得有些僵硬，過了許久才緩和過來。眾人小坐了近兩刻才告退，瑩妃默不作聲地任由旁人離開，自己單獨(dú)留了一會(huì)兒，等大家都走了，才打量起徐思婉來：“待皇次子這么親近，你不會(huì)真想把他撈過來吧？”

    徐思婉笑笑：“有什么不好？”

    “自然不好。”瑩妃盯著她，“你是不知道陛下有多討厭這孩子，他也的確不招人喜歡。性子孤僻又不聰明，行事還小家子氣。陛下上回見他還是中秋家宴的時(shí)候，好好的團(tuán)圓宴，還是忍不住斥了他一頓?？伤透鷤€(gè)啞巴似的，連勸陛下消氣也不會(huì)，最后還是佳悅端了一碟子月餅過去，讓陛下別生氣?！?/br>
    “佳悅比他大幾歲呢，自然更懂事。”徐思婉不咸不淡地笑著。心下卻也知道，佳悅這樣哄人的辦法大概連念珺也做得出來，元琤屬實(shí)是太孤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