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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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少年意氣 中州地遠(yuǎn),縱使搭了這樣快的座駕,他們也費了五日才到達(dá) 越過鯤鵬岸,遠(yuǎn)遠(yuǎn)能望見蓬萊列島的影子。 千百年前靈氣尚足時,凡間界勤勉聰穎之人亦能有所靈悟,為向中州求道,不知多少人埋骨于滾滾波濤中。 有感于拳拳向道之心,育賢堂定下規(guī)矩,將摘星大會移至蓬萊列島,以便凡人往來。 可惜世殊時異,他們一路行來,只見處處旌旗招展好一派仙人氣象,可見如今已是世家的天下了。 鐘妙的車輦還未落地,一旁恭候多時的仆役早飛快迎了上來。先是向人群中開出道來,又轉(zhuǎn)身客客氣氣請鐘妙同行。 這番做派落在許多人眼中自然多了別的意味。 有個錦衣少年當(dāng)即撇了撇嘴:“哼,我以為育賢堂是方世外之地,沒想到也學(xué)得這派阿諛奉承的作風(fēng)?!?/br> 他用肩撞了撞身邊的少女道:“青青,你說是不是?” 裴青青壓根沒聽見他說什么。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是愛浮夸的時候,一副身心早就撲到那鑲金嵌玉華麗至極的座駕上去,嘴里不住抽氣,望著馬車走遠(yuǎn)才悵然道:“世上竟有這樣巧奪天工的好物,我原本以為王城就算豪奢了,今日才算開了眼界,也不知什么樣神仙似的人物才配得上這座駕?!?/br> 旁邊立刻有人插話:“好叫這位小妹知道,你眼光當(dāng)真不錯!這馬車為妙音坊少坊主陸和鈴親手所制,能配上這等好物的自然也是人中豪杰,乃是那一屆摘星大會魁首——少山君鐘妙!” 裴青青一下好奇起來:“那一屆又是哪一屆?” “還能有哪一屆?當(dāng)然是那一屆!” 那人打量了她幾眼,笑道:“小妹不是中州人吧?那也難怪你不知道。那屆摘星大會乃是兩百三十年前的事了,西荒妖王聽過沒?也參加的那一屆,現(xiàn)在那是位稱霸一方的主,但當(dāng)時照樣被這位少山君打趴下!” 裴青青向來喜愛聽這些豪俠傳奇,不然也不會放著富家小姐不做,拿了把劍就敢翻出家門跑來修仙界,當(dāng)下豎直了耳朵想打聽更多,轉(zhuǎn)頭瞪了少年一眼:“鄭天河!你少說幾句!” 鄭天河哼了一聲撇過頭去,要他說,世上最強的還是當(dāng)初那位救他水火的白衣劍修!可惜當(dāng)時沒敢打聽仙人名諱。 他回到家后吃了父親好一頓打,母親抱著他直哭。他這才知道,走失的這些天里,母親哭得眼都要瞎了。父親更是cao勞多日四處求人,將將不惑就已見了白發(fā)。 吃了這樣一通教訓(xùn),鄭天河性子也穩(wěn)重起來,慢慢能知道些家里的事情。 父親心知央朝已是風(fēng)雨將至的晦暗之時,一家子閉門不出半月后,干脆變賣家產(chǎn),決心帶著他們舉家遷入中州。 這樣的事情并不好辦,凡人根本無力度過天塹般的蒼海。但父親決意已定,據(jù)說是托上了什么了不得的關(guān)系,某天夜里他們收拾好細(xì)軟坐在后門等待,天剛一擦亮,一行沉默的商隊路過,他們趁機混入其中就此啟程。 而裴青青卻是他半路上遇見的伙伴,那日鄭天河正在馬車?yán)镳B(yǎng)神,猛然間一道黑影撞進(jìn)來,將他嚇得半死,緩過神才發(fā)現(xiàn)是個同他一般大的小姑娘。 鄭天河一開始還努力勸她回去,但裴青青寧死也不愿下車,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直哭得鄭天河錯覺自己若是將她拋下不管,便是世上最最鐵石心腸之人。 聊開了才知道,這小姑娘原是個富商家的女兒,只是家中人口復(fù)雜,她父親不知聽了誰的蠱惑,竟要逼她絞了頭發(fā)去做姑子。 鄭天河當(dāng)初能做出幫助奴隸逃跑的事,自然是有一腔少年意氣在心頭。他自己家庭和睦,一聽到世間竟有這樣冷酷昏聵的父親,當(dāng)即發(fā)了誓要護(hù)她周全。 于是兩人一合計,真就這么偷偷將裴青青藏在了馬車?yán)铩?/br> 裴青青一路藏在馬車?yán)锉苋硕?,派飯的時候更是要藏進(jìn)箱子里躲著,一路悶熱顛簸,鄭天河怕她出什么事,也硬生生坐在馬車?yán)锸刂辉氯セ顒邮帜_。 就算每日用餐時拿得多了些,半大少年正是吃死老子的年紀(jì),因此也沒人覺得不對。兩個孩子膽戰(zhàn)心驚一路,居然也順順利利到了蓬萊列島,又聽說正在舉辦摘星大會,干脆組隊一塊來了。 修真界雖說也有凡人,但顯然沒法與修士相提并論。不少修士仗著自己會幾個術(shù)法欺壓凡人,若是庇護(hù)此地的門派品行良好還罷,碰上不講理的,真是連凡間界的奴仆都不如。 鄭天河一家聽了建議在蓬萊列島住下,據(jù)說此處修士較別的地方和善些,但打聽了幾日也有那么幾起駭人聽聞的案子,鄭天河嘴上不說,心里對這些大搞特權(quán)的修士很看不慣。 鐘妙坐在車內(nèi)自然聽不見下頭的議論紛紛,陸和鈴知道她脾氣爆,怕她聽了閑話肝火太旺,鍛造時特意在窗上加了靜音符。 顧昭坐在車轅上卻聽得分明——他本是借口透氣想先出來看看情況,免得一會兒下車顯得驚慌,丟了鐘妙的顏面,卻正巧聽見有人議論師父。 他入道已一月有余,加之先天圣體,自然耳聰目明。 顧昭一眼就認(rèn)出那個嘰嘰歪歪的是鄭天河,也不知這小少爺怎么來的。當(dāng)初在花樓時顧昭對他的印象就不甚好,如今聽見他議論自己師父,自然更是滿心厭煩。 鐘妙見徒弟出去了又不作聲,看他臉色郁郁,猜他多半聽見了什么不好的話,于是點手招他進(jìn)去,道:“這有什么值當(dāng)生氣的?天下人有這樣多張嘴,你難得還能一一去管么?那日子過得也太不痛快了,只管一心做自己的就好?!?/br> 顧昭悶悶應(yīng)了,臉色仍是不大開心:“我只是不服,他們憑什么這樣議論師父?” 鐘妙笑:“他們不但議論我,將來還要議論你呢!陣法通講學(xué)得如何了?為師來陪你過過劍招?要不要吃薄荷糖?快來!別難受啦,小孩子愁眉苦臉的作什么。” 一旁引路的仆役聽著暗暗心驚。 鐘妙這些年許是歷練多了,漸漸沉穩(wěn)了性子,如今放外頭也能被稱作一句端方。 但作為育賢堂的老人,他們可沒忘記鐘妙當(dāng)年是怎么一副心氣不順就翻山倒海的霸王做派,如今竟愿意這樣輕聲細(xì)語哄人講大道理,這徒弟怕是比他們想象中更得看重得多。 兩人對視一眼,打定主意對著這位不知根底的少年更尊敬些。 顧昭又仔細(xì)望了鄭天河一眼,下定決心若是在擂臺上遇見,一定要將這大放厥詞的小少爺牙也打出來,面上仍是柔順應(yīng)了一聲,乖乖巧巧坐回鐘妙身邊,含了師父塞的糖專心看起書來。 修整一日,第二天一早,顧昭的名牌就送了過來。 能在育賢堂迎來送往這么些年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顧昭才入道沒多久。 他們有心讓顧昭直接拿了客卿長老弟子的名額入學(xué),但不知這對師徒抽哪門子風(fēng),非要走摘星大會——不說小的怕不怕挨打,當(dāng)師父的竟也不怕弟子直接撲街當(dāng)場丟了顏面嗎? 大家伙可是清楚得很,那可是鐘妙小霸王,打小就是要強性子,比武場上次次都要爭第一,誰敢說半個不服當(dāng)場就得被揍得鼻青臉腫。 一眾長老面面相覷,不敢想象若是顧昭落敗得太難看要如何收場。 他們倒是有心想給這位開開后門,但抽取對戰(zhàn)順序的法器乃是一位開宗立派的陣法大師所設(shè),據(jù)說結(jié)果直接由天道掌控——那可是天道??!就是大羅神仙也沒法伸手過去。 老伙計們實在沒了辦法,眼見抽簽的日子一日近似一日,只好心中暗念元始天尊保佑。 鐘妙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小心思,她頑心一起,干脆裝聾作啞。 顧昭的天分就是在她看來也堪稱出色,蓬萊列島靈氣濃郁,顧昭這幾日修行起來一日千里,加之足夠勤勉,目前已能在她手下走過一招。 于是在眾人的緊張中,這對師徒反倒成了最悠閑的人,早起練劍,到了時辰還要學(xué)著凡人進(jìn)餐,悠閑得像是出來踏青。幾位老先生見了,又是嘆氣,又是著急。 這么一來,到底還是到了該顧昭上場的時候。 這天他們照例按作息起了床,練了套劍法,用了朝食,晃晃悠悠往外走。 鐘妙被人迎著先去更衣,顧昭作為選手走了另一處通道,還未到場,就聽場外呼聲震天,刀槍劍戟乒乒作響,不時傳來法術(shù)炸響。 一旁引路的仆役見他小小年紀(jì)也不驚慌,心下高看一眼。別的長老他不知道,自家那位昨晚可是愁得揪斷了幾根胡子。如果這位能保持鎮(zhèn)定好好打一場,那真是皆大歡喜。 顧昭踏入賽場。 他昨天才知道不能自己挑選對手,只能暗暗期望鄭天河足夠點背,好讓他抽個正著。 他站上等候區(qū),很快有一道白光掃過,緊接著,一座剛打完的擂臺亮了起來。 “顧昭——” 場地上空響起鐘聲。 “對戰(zhàn)——鄭天河!” 作者有話說: 育賢堂長老:原地退休 第14章 、自古天然克傲嬌 顧昭腳下一輕,轉(zhuǎn)眼就傳送至擂臺上。 場邊的醫(yī)修一早得了囑咐,趁機壓低聲音快速道:“小公子盡力而為就好,萬萬不必?fù)p耗自身。” 顧昭點點頭,心下并未當(dāng)一回事。 他從來不知道什么叫盡力而為。 另一頭,鄭天河也出現(xiàn)在擂臺上。 上了擂臺才發(fā)現(xiàn),這處賽場乃是個巨大的半球,均勻分散著九座擂臺,兩側(cè)或站或坐許多觀眾。 摘星大會已進(jìn)行到最后階段,場內(nèi)空曠不少,見這擂上是兩位長相上佳的少年,又都是劍修,呼啦啦圍了群人來湊熱鬧。 鄭天河一眼認(rèn)出顧昭,驚道:“竟這樣有緣分!你近來可好?” 顧昭連個笑都欠奉,反手拔劍,垂眼等待倒數(shù)結(jié)束,足下一點激射而出。 他的劍招極快極冷,每一劍都出其不意,配上輕盈如風(fēng)的步伐更顯詭譎,有識貨的驚呼起來——這竟是當(dāng)年少山君所創(chuàng)的逐影劍法! 這套劍法講究的一個以弱勝強,要求使用者身法輕盈心思縝密,正適合還是個少年的顧昭。鐘妙當(dāng)年用這套劍法逐個擊破殺退了數(shù)十魔修,就算有所削弱,拿來打擂臺也算綽綽有余。 顧昭速度極快,鄭天河也不弱,沉身揮劍架住攻勢。 見一擊不中,顧昭當(dāng)即矮身繞背,虛刺一劍后縱身躍起向下劈砍,待鄭天河回身反擊,又向后一躥,瞬間躍出戰(zhàn)圈。 鄭天河從未見過這樣難以捉摸的劍術(shù),輕盈如霧又密不透風(fēng)。他想攻擊時總是抓不住,稍有松懈又見寒光襲來,當(dāng)下打得十分難受。 不過他在武學(xué)上也算頗有天賦,不然不會以凡人之身打進(jìn)今天。 鄭天河猜測顧昭之所以選擇這樣靈巧的路數(shù),多半是因為沒有正面擊破的力量,或是體力不足以長期對戰(zhàn),因此沉下心決意將他力氣耗盡再做打算。 事實也確如鄭天河所料。 顧昭本就比鄭天河小上幾歲,發(fā)育期的少年過一個歲數(shù)變一個樣,再加上早年沒吃上幾頓飽飯,更是在體力上有所不足。 他一眼看出鄭天河在打什么主意,故意后掠幾步裝作體力不支避戰(zhàn)休息。 除了一方倒地以外,還有另一種情形算負(fù)。 只要被打下擂臺,就算輸。 鄭天河果然追了過來。 顧昭回身橫劍,正準(zhǔn)備雷霆一擊,忽然聽見場內(nèi)掀起了一陣極大的喧嘩。 受到某種冥冥之中的牽引,顧昭側(cè)頭看去,正望見鐘妙于眾人簇?fù)碇芯従彽巧嫌^眾席頂端。 顧昭瞬間被奪走了所有呼吸。 鐘妙平日只愛穿舒適的家常袍子,雖說是個元嬰真君,看著倒像鄰家jiejie一般親切。 但此時她身著冕服,日月浮動,火紋繚繞,遠(yuǎn)遠(yuǎn)望去端莊肅穆,正是眾人口中心系蒼生的少山君,卻獨獨不像會哄他抱他的師父。 走神只在一瞬間,鄭天河的劍卻不會等人。 這一劍力道極重,顧昭匆忙間招架不住,就地一滾才卸去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