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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13節(jié)

    都是這么大的孩子,別說就地打滾,就是打急了上牙咬也是有的。觀眾見他一個利落的鷂子翻身,當即叫起好來。

    顧昭卻沉了臉色,腦子里反反復復一句話——師父看到了嗎?

    他期望師父來看他比賽,鐘妙也當真來了,但怎么就偏偏看到他走神挨打?這樣蠢的錯誤也犯,師父會覺得失望嗎?

    顧昭先前光顧著閃避,現(xiàn)在才覺得面上刺痛,抬手抹了一把,果然見了血。

    他知道自己有副好皮相,從前只厭惡這張臉惹來麻煩,但自從他發(fā)現(xiàn)鐘妙很吃撒嬌那套,整日抖擻著漂亮皮毛就盼人多摸一摸。

    如今不止挨了打,竟還叫人破了相!

    鄭天河打出那一劍時就暗道不妙,倒不是說不該偷襲,但——打人不打臉是不是?這位弟弟長得這樣好看,想來也是在意相貌的,如今竟然讓他劃了道口子,也不知怎么是好。

    他剛想道一聲歉,就見顧昭直接拔劍砍來,再一看——了不得!眼眶都氣紅了!

    鄭天河這下是真的有些心虛了。

    顧昭可不管他心不心虛,他本就準備狠狠教訓這小少爺,眼下鄭天河心神動搖防線失守,顧昭又打出了兇性,竟是干脆放棄了招架直接正面對沖起來。

    鄭天河從沒見過這等不要命的打法,一時間疲于應付。

    顧昭向上一躍再次劈砍,鄭天河舉劍防守,卻不料他半空中沉身向下,那腰身竟如勁竹一般在空中彎折,帶著那柄劍呼嘯著抽向了鄭天河。

    很難說不是有意,因為,落點處正是鄭天河的右臉。

    鄭天河視野里只剩一道急速迫近的寒光,喊都沒來得及喊一句,直直倒飛出去,一屁股摔落臺下,臉迅速腫了起來。

    裴青青幾步?jīng)_到他身邊,想扶他又不知從哪下手,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等待的醫(yī)修。

    那醫(yī)修低頭打量了下,笑道:“無事,四肢均在,就是這幾日吃飯可能有些不方便,”掏出藥遞給她,“喏,拿去,喝下就能重新長牙了,注意些別吃甜的。”

    鄭天河還捂著臉呢,但他要面子,做不出當眾喊疼的事,只是拼命給裴青青打眼色,讓她將他快快扶起來帶走。

    小少爺平日里喜歡裝大人,如今右臉腫得老高,看著倒是可憐兮兮的。裴青青一聽醫(yī)修說沒事,也不怎么擔心了,直接笑了出來。

    旁邊有人心疼道:“哎呀,這是誰家的孩子,怎么專門打人臉呢?瞧瞧這腫得,一會兒還要見諸位長老呢?!?/br>
    顧昭此時也下了臺,他臉上的創(chuàng)口還在出血,冷冷一眼瞥來,叫人心下一寒。

    他不是沒聽見這群人議論,怎么?他的臉傷得,鄭天河的臉傷不得?他聽完醫(yī)修的叮囑,心中滿意自己目標達成,朝鄭天河微微一笑,轉(zhuǎn)頭走了。

    鄭天河嘶嘶抽了半天氣,好容易緩過神來,就聽旁的人越說越不像樣,當下就急了,奈何臉腫了連舌頭也不聽使喚,只能拼命搖晃裴青青。

    裴青青正回想著顧昭方才使的劍法,越想越起勁。

    她之前與鄭天河切磋時總是落敗,倘若她學了這樣一套劍法,是不是也能將這尾巴翹到天上去的小少爺摁著打兩場?

    她被晃得回過神來,聽見旁邊的人還在講些閑話,當即不高興了。

    “什么叫做‘看劍招就是陰險小人’?你敢將這話同云圖閣說說么?”裴青青瞪走一個,又轉(zhuǎn)頭道,“贏了就是贏了,要你在這里挑撥?”

    鄭天河也在旁邊使勁點頭,本來么就是他先動的手,后頭一時疏忽技不如人也是他的錯,這有什么好分辯的?

    這回打不過,下回再來嘛!他還未曾與這種風格的劍修打過交道,一時燃起nongnong戰(zhàn)意,只等下次再約一場。

    旁人見挑撥得沒勁,也干脆走開去看別的場次。加上少山君此時正端坐上方,大家下意識都想做得好看些,一場未成形的風波也就這么散了。

    顧昭又連續(xù)打了幾場,漸漸如魚得水起來。他有心在師父面前表現(xiàn),于是打得越發(fā)兇狠。

    摘星大會還是那個摘星大會,參賽的人卻遠不如當年的層次。

    想當年處處腥風血雨,不僅魔修時常擄走年幼弟子,還有妖獸沖擊城池。鐘妙將將會走便懂得使劍,能跑能跳了就敢殺人。

    如今修生養(yǎng)息數(shù)百年,別說魔族大舉入侵,就是有那么一兩個作祟的也被鐘妙摁死在凡間界。

    更不用說修士子嗣艱難,百來年得這么個寶貝,可不仔細養(yǎng)著,加上摘星大會禁止使用法寶,更是打得越發(fā)無力。

    鐘妙端坐臺上,看來看去都是菜雞互啄,再看顧昭,雖然也菜,好歹是只能撲騰著翅膀跳起來啄兩下的小雞崽了。

    她是越看越滿意,旁邊的長老那叫越看越心驚。

    這兇狠的打法,這不擇手段的作風,元始天尊!區(qū)區(qū)兩百年!怎么又冒出一個來?!

    有些穩(wěn)不住的長老已經(jīng)開始打腹稿斟酌辭呈。

    摘星大會沒有打到一半中場休息的說法,只要你愿意打,就總能繼續(xù)打。顧昭一心想刷個好看的積分,硬生生在臺上酣戰(zhàn)三日,直到結(jié)束的鐘聲敲響,這才同其他人一道被傳送至臺下。

    石碑上的積分也隨之停止?jié)L動,這么一來,顯示其上的就是本屆摘星大會的入學名單。

    都是些半大孩子,有的數(shù)到名次高興得驚呼,有的發(fā)愁不夠理想怕是要挨罵,有些則是開始暢想未來,三三倆倆勾肩搭背擠一塊。

    顧昭雖然鮮有敗績,奈何吃了來得太晚的虧,最終在中游偏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很不滿意,再一看,排在他后頭的竟剛好是鄭天河,心下更是覺得晦氣。

    三聲鐘鳴。

    長老依次列坐,鐘妙也在其中,她本就容貌出眾,如今被諸位神色灰暗的長老一襯托,更顯得煌煌奪目。

    一位長老清了清嗓子,場地肅靜下來,他滿意地掃了眼這群小蘿卜丁,抖開卷軸宣讀起來。

    開頭照例是些恭喜他們?nèi)雽W,勉勵他們好好修行,成為修仙界棟梁的套話,念到最未,長老收起卷軸。

    “想必諸位已經(jīng)注意到,今年我們多了一位同仁,”他含笑道,“在接下來的五年中,鐘真君將與我等一道……”

    他的話被海嘯般的歡呼聲打斷。

    鐘妙施施然揮了揮手,又向身邊的同仁點頭,一副“我這么受歡迎真是不好意思”的模樣。

    長老:“……”

    他抬高音量:“另外!鐘真君將從你們之中選出幾位傳授劍術(shù)!”

    一時間歡呼聲更是要掀翻房頂。

    鄭天河終于艱難擠到顧昭身邊,哥倆好地撞了撞他,大聲喊到:“嘿!兄弟!你說!怎樣才能成為少山君最喜歡的學生!”

    顧昭:“……”

    作者有話說:

    顧昭:就很煩

    少山君,當代修仙界青少年偶像。

    ————

    寫的時候我腦子里突然:what makes dumbledore so fund of you?(對不起)

    第15章 、一貓二狗

    顧昭壓根懶得搭理他。

    他側(cè)過身想走,后頭又冒出個小姑娘將他堵住。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大聲道:“我是裴青青!我認識你,你叫顧昭是不是?你劍術(shù)真好!”

    鄭天河聲音更大:“她是我朋友!你也是我朋友!以后咱們仨都是朋友!”

    顧昭被這兩人的熱情震得后退一步,他像只被狗崽子撲了滿懷的貓一樣炸了毛,恨不得將脊背貼在墻上遁地離開。

    可惜他的努力注定是徒勞。

    一左一右兩只小狗將他緊緊擠在角落,遠遠看著簡直像是在霸凌。

    不,這分明就是在霸凌吧??!

    顧昭左右制肘,左邊鄭天河在喊“兄弟咱們什么時候再打一場”,右邊裴青青在喊“你那套劍法能不能教教我?”

    鐘妙在臺上看得想笑,她換了個姿勢用手擋住臉,免得叫人看見自己一臉揶揄。

    思慮周密是好事,但過于敏感難免有傷壽數(shù),她有心掰掰顧昭的性子,又怕自己開口反而讓徒弟憂心更重。

    那兩個孩子她這幾日都注意過,品性純良又心思簡單,正適合作顧昭的玩伴。

    既然徒弟能在此交上兩個不錯的朋友,那來中州也不算是個很差的決定。

    鐘妙收回目光,繼續(xù)耐著性子聽幾位長老掰扯。

    她既然掛名育賢堂,即使只是個客卿長老也難逃這些烏糟糟的雜物。為首的是位胡長老,念書時未見過,大概是這些年提拔上來的,正對著名單將需要注意的學生挑出來念。

    鐘妙聽了一耳朵,多是各方勢力的子嗣。這個是萬獸宗某某真?zhèn)鞯膬鹤樱莻€是玉丹谷某某師姐的孫女,還有什么白玉京的世家子弟……真真是花樣繁多。

    鐘妙上學時大概也有這么一遭,但她那時只覺得可笑——怎么?難道你有個做宗主的老子,喊出來就能擋我的劍?

    牧長老是她熟人,一看鐘妙這個神情就知道她又要犯渾,頭皮一緊,撣了撣她袖子。

    “你這回是來做先生的,咱們育賢堂不興打孩子這套啊。”

    鐘妙端出個沉穩(wěn)可靠的笑:“牧長老這就言重了。”

    她心下也十分惋惜不能再用老法子,只能將這些孩子的父母記記清楚,要真不幸遇上個不著四六的就去將他父母揪出來打一頓。

    牧長老能不知道她?到底是看過她長大,又低聲道:“你這些年游離世外也是好事,何苦又回來?”他微不可查地看了眼胡長老,“世道變了?!?/br>
    鐘妙垂眸摩挲著儲物戒,輕輕一笑:“無妨,世道再變,我的長空總不會變?!?/br>
    牧長老嘆息一聲還想再勸,胡長老卻看了過來。

    “鐘真君如果有什么想指教的,大可不必藏著掖著,”胡長老笑呵呵,“也說給我們這些老家伙聽聽,了解了解年輕人的想法?!?/br>
    牧長老拱了拱手正想開口,鐘妙笑道:“哪有什么可指教的?只是頭一回做先生,難免有些新鮮,見笑?!?/br>
    “哦?既然如此,不如聽老夫托大教你一句,”胡長老道,“育賢堂不比鄉(xiāng)野粗俗之流,自有一套規(guī)矩在此,鐘真君還是早日熟悉為好?!?/br>
    鐘妙面上仍帶著笑:“不錯,育賢堂自然有育賢堂的規(guī)矩,有勞長老教我。”

    胡長老如今已五百有余,早年并無聲名,好在投靠世家后地位水漲船高,可惜就算下了力氣灌藥,修為仍停在元嬰初期。

    此次長老院請鐘妙做客卿長老,他心下是不愿意的,這樣年輕,又這樣盛名,想必輕狂。不過眼下見她如此上道,心里舒坦起來。

    他心里是舒坦了,幾個長老的心卻揪了起來。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們幾個老資格卻清楚得很,鐘妙的好話是那么容易聽的?

    她若是混不吝那問題還不算大,她若是端出一派溫和有禮的謙遜樣子,怕是記在心里早遲要來個大的。

    胡長老身后的謝家不好惹,少山君手中的長空也不是吃素的,幾個老伙計面面相覷,最后只能長嘆一聲閉目裝瞎。

    又過了片刻,鐘聲再響。

    半球型屋頂向四面敞開,一艘飛艇緩緩下降。

    顧昭好不容易從兩個纏人的家伙手中脫身,就見鐘妙已經(jīng)同其他長老一道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