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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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湊過去一拍:“想什么呢?昨晚沒睡好嗎?” 顧昭卻當真被她嚇得一抖。 他也不看她,垂眼喊了聲“師尊”就想溜。 鐘妙才不肯這么輕易將他放走,一伸手按在墻上擋住了他的去路。 她活了這么些年頭一回對人生出友誼之外的心思,一時感到相當新奇。 反正顧昭早就說了想同她成親,那她順著心意逗弄一二……應該也不能算相當過分吧? 顧昭心里本就藏了事,剛生出些逃避的想法又被鐘妙強行攔住,一時進退維谷。 昨晚他被鐘妙當作抱枕牢牢困住,怕推開會將她鬧醒,只好一動不動等她睡熟。 明明想著等師尊松開一些就迅速起身,自己卻不知怎么也漸漸睡過去了。 這一覺就睡得快天亮,等他猛然驚醒,匆匆整理衣冠拿玉符留了消息要走,回頭望見師尊蜷縮著睡成一小團,心里又忍不住擔憂。 她還醉著,若是沒人照顧怎么成? 一來二去,一拖再拖,竟是走不成了,干脆拿了玉符在房中處理公務。 誰料對著玉符坐了一上午,愣是半個字也沒看下去,腦子里反復回放師尊昨晚哄他睡覺的聲音,除此之外全然空白。 她靠得太近,顧昭一低頭就能望見她隨意披散的衣襟,一抬頭又對上她戲謔的眼神,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鐘妙只管欣賞他越發(fā)窘迫的神情。 她從前只知道自己徒弟生得好,卻不知換一種視角來看竟有這般動人。若是再坦誠一些,顧昭這副強行在她面前裝傻裝乖的樣子,實在是非??蓯?。 至于顧昭擔心的那些事……鐘妙只能說,愛情使人盲目。 有柳岐山這么個一人屠盡魔宮的狠角色在,鐘山的風水怎么可能養(yǎng)出什么信男善女? 鐘妙鎮(zhèn)守凡間界數(shù)百年,時至如今不少魔修聽見她的名字還要駭?shù)枚渡弦欢?,靠得可不是念?jīng)勸善的功夫。 非常時期本就要用酷烈手段,硬要說顧昭有哪里做得不對,那頂多是手法嫩了些沒掃尾干凈,這也是沒誰教他的緣故,哪里就至于糾結(jié)成這樣? 想到此處,鐘妙勾著他衣襟將人拉近了一些。 “什么時候?qū)W會釀這么烈的酒?看來你百年間學了不少本事?!?/br> 顧昭被她一問,又想起昨天看到的消息來,他慣會以退為進,模糊道:“從前想師尊想得太疼了……師尊最近又在托蜉蝣查些什么東西嗎?” 鐘妙本來也沒打算責怪他,聽他說得這樣可憐,順口說道:“哪兒疼,我替你揉揉?” 這話出口,顧昭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說來慚愧,鐘妙白活這么些年,唯一算得上同男女之事沾點關(guān)系的,還是當年為了探查情報出入煙花場所學的一口浪蕩公子腔調(diào)。 但此時非彼時,顧昭望著她,眼里漸漸露出些不可置信來。 鐘妙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早已在這百年中被情感與思念美化得如天女一般純潔無暇,如今這天女不僅降臨人間,還cao著一口熟練浪蕩腔調(diào)問他要不要揉揉。 顧昭大為震撼。 鐘妙自覺失言,但看著顧昭尷尬成這樣,她倒是全然放開了,不僅沒半點羞愧,反而上前一步將手搭在人肩上:“喝酒能治什么病呢?為師從前也學過醫(yī)修,包治百病,你不如將酒與我做工錢。” 顧昭連連后退,最后被逼到墻角,不得不高舉雙手。 “師尊,師尊您饒了我!弟子再不敢了?!?/br> 鐘妙哼哼兩聲,拿手戳他胸口:“說吧,你小子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沒的,昨晚一直在我腦子里哭,我倒不知道什么時候虐待了你,讓你將自己看得這么可憐?” 她昨晚睡著沒多久,忽然就聽見顧昭喊她。 一開始還怪可愛的,說“師尊天下第一好”“最喜歡師尊”,沒多久卻聽這小子鬧起來,一會兒說“師尊我知錯了”,一會兒說“師尊別不要我”。 來來回回苦情戲似的念,鐘妙被煩得沒辦法,好在從前哄他的法子還是很好用,拍拍背摸摸頭,顧昭就像小狗崽一般迷迷糊糊睡著了。 瞧瞧,就是這種小可憐眼神。 顧昭望著她:“弟子近日是有哪里令您不滿意了嗎?為什么偏要用蜉蝣查?” 鐘妙還當他是為了什么鬧別扭,原來是這個。 “這是什么話?蜉蝣自百年前就為我提供情報,例行公事而已,不過我最近倒真在查件事……” 說到這里,鐘妙又戳了他一下。 顧昭高高大大的個子硬是被她逼在墻角,戳一下抖一下,鐘妙看著實在有意思,一連戳了幾下,終于被他忍無可忍捉住了指尖。 鐘妙遺憾嘆了口氣:“是魔修的事,我想了想,放任魔修四處作亂不知會惹出多少麻煩,正好近日閑著,干脆一件件查出來處理了?!?/br> 顧昭半信半疑:“若是查這事,師尊為何不來問我?” 他剛松開,鐘妙又去戳他。 “仙盟都沒吱聲,就你跳出來挑大梁?還嫌中州的局勢不夠亂么,非要將自己架在火上烤?” 顧昭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捉住鐘妙手腕,踟躕道:“那師尊……能不能讓蜉蝣別再追查弟子的事情?無論師尊想知道什么,弟子總會說的,何必傷了兩方人手的和氣?” 鐘妙將他瞧了瞧,又覺出些新鮮來。 她一開始只把這件事當作家里的兩個小動物爭寵打架,以為不過是你咬我一嘴毛,我撓你一耳朵的小事。但認真想來,確實已經(jīng)是兩方勢力搶地盤的大動靜了。 她向來聽勸,因此爽快點頭答應,當即謝過蜉蝣委婉回絕。 顧昭看著她發(fā)送消息,不由得生出些絕處逢生的僥幸,暗自下決心要盡快將事情清理干凈,免得讓師尊知道了對他生出嫌隙。 另一邊,鐘妙也在心中暗暗驚嘆顧昭的敏銳。 魔修自然只是收集星辰碎片的幌子,但她實在不想過早向顧昭坦白自己的身份。 這小子平時就夠敏感多思了,神魂才修了一半,聽了又要平添煩惱。左右他是要飛升的,到時候再告訴他也不遲。 兩人真不愧是一等一的親師徒,俱是瞞著對方自己處理的霸道作風。暗中都揣了心思,面上卻是一致的坦然。 鐘妙搖晃著手腕,忽然道:“我前幾日發(fā)現(xiàn)某處藏著了不得的寶貝,據(jù)說對神魂很有幫助,要不要一塊兒去瞧瞧?” 作者有話說: 鐘妙: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實cao為0的理論派大師在此) 第74章 、千秋歲 說是前幾日,其實只是昨日。 一次性吞噬兩枚星辰碎片后,鐘妙再次解鎖出新的權(quán)柄。 從前她只能通過腦海中的地圖粗略瞧瞧情況,若是想了解些具體的細節(jié),還是得親身抵達才行。 但昨晚過后,世界在她眼前展現(xiàn)出從未想過的全新視角。 腦海中的山河原野不再只是符號與文字,地圖化為沙盤,只要有信徒存在的地方,鐘妙就能借著信仰之力降下感知。 信仰越充沛,負擔的神魂之力越強,她能感知到的范圍就越廣泛。 基礎(chǔ)信仰只能支撐神明的輕輕一瞥,最忠誠深刻的信仰卻能召喚她分神降臨。 界外荒蕪寂寞,許多神明為了能在小世界多游玩片刻,不惜使出渾身解數(shù)引誘信徒。 可惜小世界天然對界外神明存在排斥,能感應神明的土著實在少之又少。 就算運氣好碰上那么一兩個,有的沒多時就瘋了,有的雖然活了下來,但世上從不乏天災人禍,一個不當心死了,滿盤心血又要推翻重來。 鐘妙從未想過發(fā)展信徒,下界之后又兢兢業(yè)業(yè)做了數(shù)百年少山君,一心只撲在清繳魔修邪祟上,有時見人為她修筑金身還要出言阻攔。 誰成想驀然回首,大大小小的山君廟早已在地圖上連成一片,在她的注視中閃爍如汪洋星海。 好在從前那群守在永恒之海邊上的神明早被鐘妙驅(qū)逐出境,否則聽到她這般感慨,怕是要氣得拍地。 神魂乘風,一夜數(shù)萬里。 鐘妙頭一回以這個方式游歷世間,好奇得不行。她瞧了瞧鐘山,又望了望育賢堂,裹在滄海的波濤間隨浪花游蕩,最終不知怎么落入一道極深的縫隙。 縫隙中有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鐘妙剛想湊近瞧瞧,就因驟降的信仰之力失去了半邊視野。 她倒是想掙扎掙扎,奈何這鬼地方荒蕪得連只鳥都沒有,就算鐘妙有百般能耐也沒法兒憑空生出信仰,沒多時就力量告竭被強行踢了出來。 退出神魂離體狀態(tài)的前一秒,鐘妙使勁抬頭向內(nèi)看,隱隱只望見了朵蓮花的形狀。 鐘妙自然不可能向顧昭坦白說自己昨晚去萬里之外找到個好東西,干脆將日期說得模糊一些,左右他也不知道蜉蝣到底給了自己多少情報,糊弄糊弄能說得過去就得了。 鐘妙梳理了一番邏輯,正等著顧昭來問,卻見他面上露出些猶豫。 “師尊這樣為弟子著想,弟子實在感激不盡,但……”顧昭歉疚道,“中州那邊傳了消息,說有幾件要緊事忽然擠在一起,陸坊主也發(fā)了消息來催……您看?” 鐘妙聽他這么一說,才記起徒弟還有個正道魁首的身份在。 想想也是,她如今算是退隱了,顧昭卻正像是剛架上的驢,還有個名為天下大義的擔子等他一圈圈地拉著磨呢。 這么些天說是說在外頭玩,顧昭的公務卻沒停過,倒霉孩子,怎么偏偏想不開去做正道魁首,也不知新一茬的頂梁柱什么時候能長出來。 眼下回中州是必然,鐘妙的心思卻被那蓮花勾走了一大半。 雖說昨晚只隱隱感應出那是對神魂有幫助的好東西,但到了她這個境界,什么天材地寶沒見過?仍然被本能判定為“好”,該得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玩意? 鐘妙想著想著又有些心癢癢。 她提議道:“要不這樣,咱們打個商量?你把這太陽金環(huán)給解開一會兒,我將那寶物取回來就去中州找你?!?/br> 顧昭聞言更歉疚了:“不是弟子不愿解開,只是這秘法唯有分神知道,您知道他一向任性妄為,弟子實在奈何不得。” 他說得誠懇,分神卻在腦中冷笑:【哈!有麻煩就扣我頭上?你當真不知道么?也不知是誰悄悄藏的太陽結(jié)晶。】 鐘妙從來信他,聽他這么解釋也不懷疑,點點頭道:“無妨,那就先回中州,正好去妙音坊瞧瞧蠱蟲處理得如何了?!?/br> 鐘妙在離開騰蛇部時被格桑金悄悄塞了一整袋子滅殺蠱蟲的藥粉,已寄去妙音坊有段時間。 她先前只在信中聽陸和鈴稱贊過數(shù)次好用,想到此事也有些好奇,不如回去親眼看看。 數(shù)日后,妙音坊。 得益于陸和鈴一向的精準判斷,蠱蟲并未在江南一代造成太大破壞。 她用了搜查刺客的借口將賓客全數(shù)控制在內(nèi)坊,又派了數(shù)百弟子日夜交替守衛(wèi)。 一開始還有些不樂意的,直到有名賓客當眾吐出蠱蟲被帶下去救治,這才知道厲害收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