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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86節(jié)

    就算化為他最厭惡的少年形態(tài),仍然無法使她產(chǎn)生一絲動搖。

    他本就沒想過能當(dāng)真騙過她,但這樣精準(zhǔn)的判斷,這樣篤定的熟悉,要他如何不心生嫉妒?

    鐘妙沒有接過布老虎。

    “我不會加入棋局的任何一方,來此地的目的想來你也心知肚明——把他還給我。”

    魔君笑著搖頭。

    “不,絕不,他自己犯蠢與我何干?這是他心甘情愿上供給我的祭品,您身為神明不應(yīng)當(dāng)更清楚么?”

    不錯(cuò),身為神明確實(shí)能通過種種手段哄騙要挾凡人獻(xiàn)上祭品,只是她從未想過這種手段會落在顧昭身上。

    鐘妙閉了閉眼,忍耐道:“你可以提個(gè)條件?!?/br>
    魔君描摹著她神情冷肅的面容。

    這才是“少山君”真正的臉。

    如同海水褪去后的礁石,比起她平日里常用的溫和笑意,魔君更喜愛藏在其下的冰冷漠然。

    他專門去魔修藏匿弟子的據(jù)點(diǎn)中看過,石壁滿是刻痕,若有誰膽敢伸手觸摸,便會被其中的暴戾劍氣割傷。

    他欣賞著一地狼藉,像是欣賞鳳凰飛過后掉落的尾羽。

    “jiejie這樣說就有些見外了,我可是等您等了許久,”魔君又湊近了一步,“若說有什么條件,jiejie不如考慮我看看?”

    他像是出售什么新鮮寵物一般掰著手指認(rèn)真數(shù)出優(yōu)點(diǎn):“我更聰明,更強(qiáng)大,如果您想要,花樣也會許多——分明都是一樣的臉,比起那個(gè)木頭腦子,顯然我要好上許多。”

    鐘妙預(yù)先設(shè)想過他可能提出的所有條件。

    雖不知顧昭是如何做到的,但根據(jù)氣息判斷,他顯然是通過吞噬魔神的方式獲取神位。

    魔神作為世間種種欲望的集合,即使只是身為其信徒也會在污染中喪失理智,陸修文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魔君通過這等方式成就神位,所受的影響只會更深。

    鐘妙心中將種種可能暗暗過了一遍。

    ……沒想到竟是這個(gè)。

    像是知道她不會輕易答應(yīng),魔君又換了個(gè)口吻。

    “從前就聽說您善于度化他人,為什么獨(dú)獨(dú)不能加上我?若是能將這天底下最大的魔頭度化,豈不是再好不過的功德?!?/br>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伸手去勾鐘妙的指尖。

    然而記憶中那個(gè)人做起來輕易極了的事情,他卻被鐘妙后退的一步剛好錯(cuò)過。

    魔君這些年向來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別說是與他結(jié)仇,就是瞧著礙眼的,也沒哪個(gè)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難得有一回按耐著性子伏低做小,卻受了這樣的冷遇。

    他當(dāng)即來了脾氣,強(qiáng)行想要抓住鐘妙的手。

    瞧著他周身翻滾的魔息倒很是嚇人,可惜選錯(cuò)了目標(biāo)——鐘妙揍過的天生神明都不知凡幾,還能怕他一個(gè)融合不到百年的新魔神?

    當(dāng)初他在鐘妙主場就挨了揍,如今換到自己的主場,仍舊沒扛幾下就被掀翻在地。

    魔君自成年后就沒受過這等委屈,被摁在地上還不服,大聲威脅:“jiejie自然可以不在意我,難道天下蒼生也不值得jiejie在意么?若是將來生靈涂炭,jiejie也能坐視不管?”

    鐘妙能忍他這么久已算難得,見這小子還敢作妖,一劍鞘抽在他大腿。

    “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尊,那我今日便教教你道理?!?/br>
    “生靈涂炭?我先叫你屁股開花!”

    作者有話說:

    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明天多更。

    第82章 、這挨揍是獨(dú)我一個(gè)人有

    在魔君的設(shè)想里,今日的會面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的——

    最好的情況,他成功用少年模樣迷惑住鐘妙,將她騙回魔宮。

    次一些的情況,鐘妙識破了他的偽裝,但利用一些眼淚與謊言,將她騙回魔宮。

    再次一些,鐘妙既沒有被偽裝迷惑,也不為他的懇求心軟,那他還能用天下蒼生的性命威脅。

    就算她心生厭惡又如何?一想到鐘妙不得不按耐著殺意與他同處一室,魔君就忍不住滿心愉悅。

    他甚至暗戳戳想象過鐘妙可能的神情與回答,

    她或許會很心疼:“你面色怎么這樣差,這些年過得不好么?”

    他就垂了眼看她:“沒有jiejie,我如何能過得好。”

    倘若她言語憎惡:“我輩正道修士豈能為邪魔所惑!”

    那他正好撕破假面:“若jiejie不想見這天下血流成河,還是乖乖與我回去為好?!?/br>
    總而言之,無論過程如何,鐘妙最終是一定要同他回魔宮的。

    但任憑魔君有千般猜測,也絕不會料到自己竟然一照面就被人放倒在地。

    他在小世界霸道慣了,就算世家寶庫也當(dāng)作后花園一般閑逛,身為此界魔神,他也確實(shí)有行事張狂的底氣。

    可惜鐘妙到底還是鐘妙,就算換了個(gè)世界線,照樣能讓他體會一番愛的教導(dǎo)。

    魔君難得露出些迷茫神色,被抽了一劍鞘才醒過神來,不等鐘妙抽第二下,像被誰踩了尾巴一般彈跳起來躥進(jìn)魔氣漩渦。

    鐘妙被魔氣糊了一臉,伸手揮散,地上只剩下個(gè)布老虎。

    沒了鐘山庇佑,此地遠(yuǎn)不如鐘妙的世界繁榮,就連布老虎的料子也差了許多,用的都是些粗布,握在手中微微刺撓。

    她還沒想好要如何與魔君相處,更沒想好要如何面對據(jù)說同在魔界的師父,鐘妙揪了揪布老虎冒出的線頭,沉沉嘆了口氣。

    魔界內(nèi)。

    魔修們望著天邊洶涌的烏云,齊齊嘆了口氣。

    從前大伙兒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那時(shí)候殺人屠城多么快活,誰能想到百年后竟然要過這種日子?

    早知道有這么一天,當(dāng)初前任魔君遭人挑戰(zhàn)時(shí),他們就不該站在一旁起哄看熱鬧。

    可惜世上沒有早知道。

    有個(gè)諢號歡喜道人的魔修手搭涼棚朝遠(yuǎn)處看了眼,驚道:“不妙!不妙!君上向這邊來了!老道先走一步!”

    此話一出,全場大驚。

    賭鬼連骰子都顧不上撿,一蓋斗笠就跑,血壺老人將葫蘆一丟,矮身滾進(jìn)樹洞里頭,金算子起身要走,見一桌的酒rou朋友四散,忍不住伸手將桌上寶貝劃了一半在懷里。

    就這么一猶豫的功夫,魔君已一步邁至眼前。

    他面上仍繃著一張笑臉,然而任誰能都察覺出其下的勃發(fā)怒意。

    金算子手中還抱著幾袋魔晶,魔君瞧了一眼,笑道:“噢,你們今日在這里賭錢是不是?”

    金算子是前兩個(gè)月在凡間界犯了事叛逃來的,又因著沉迷斂財(cái)沒怎么撞見過魔君,見他這樣年輕,下意識將他與那些門派少主們混為一談。

    他從前伺候慣了達(dá)官貴人,還以為這次也能說幾句吉利話討討彩頭,當(dāng)即作揖道:“回君上的話,今日小生手氣頗好,正說著吉星高照,就見著您來了!”

    血壺老人暗暗罵了句蠢貨。

    魔君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如此,你倒是運(yùn)氣好。不過本尊覺著,贏來的東西抱在懷里可不夠,總要吃進(jìn)肚子里才能算自己的嘛?!?/br>
    金算子雖摸不著頭腦,還是機(jī)靈地應(yīng)了句“謹(jǐn)遵魔君教導(dǎo)”。

    卻聽魔君又說:“你既然聽本尊的教導(dǎo),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了?!?/br>
    開始什么?

    金算子心中剛升起些疑惑,就見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進(jìn)袋中拿出把魔晶,且越靠越近,竟是直直向口中塞去。

    他想要哀求,然而咽喉也被控制著無法發(fā)出聲音,只能眼看著自己越吃越多,魔氣在經(jīng)脈中膨脹肆虐,最后一聲炸響。

    魔君收回目光,血rou順著無形的墻壁滑落,沒有一絲濺在他鞋面。

    桌上仍然堆積著不少法器,可惜魔修沒見過什么世面,做出來的法器也甚是粗陋,魔君叮叮當(dāng)當(dāng)撥弄著,挑選許久也沒翻到能入眼的。

    這聲音清脆悅耳,然而在血壺老人聽來卻無異于惡鬼催命。

    他用了龜息功夫躲在樹洞中,暗暗祈禱著有哪個(gè)倒霉蛋能將魔君引走。

    忽然一切聲音消失,血壺老人又等了片刻,正竊喜著自己逃出生天準(zhǔn)備換個(gè)位置躲藏,卻忽然聽見有人極親和地問道:“那么你呢?贏了還是輸了?”

    他抬頭望去,魔君笑盈盈蹲在樹洞外看他。

    剛才說贏了的那個(gè)已死得連神魂都不剩,血壺老人咬牙答道:“回,回稟君上,小的輸了?!?/br>
    魔君嗯了一聲:“輸了可真叫人生氣是不是?不過聽說跨火盆有奇效,你試過么?”

    話音未落,血壺老人便慘叫起來。

    漆黑魔焰于樹洞中起舞。

    魔君撩起袍角越過樹洞,落地時(shí)身后只剩薄薄一層白灰。

    他咂摸了一下,心情當(dāng)真好了一點(diǎn)。

    與正道不同,魔君壓根不在意魔修的死活。

    于他而言,魔修至多是寄生在他巢xue邊的蟲蟻,多一些少一些沒什么緊要,反正總會源源不斷冒出新的。

    正道以為殺死魔修就能削弱魔界?他每日殺來取樂的都不止這個(gè)數(shù)目。

    但這有什么用?鐘妙還是不愿跟他回來。

    不僅不回來,甚至還揍他!

    魔君從記憶中看得分明,那家伙從小到大都沒挨過揍!她愿意給他念經(jīng),愿意給他擁抱和親吻——但是一見面就揍他!

    明明從前受過更重的傷,年幼時(shí)甚至險(xiǎn)些叫人開膛破肚,他在世間摸爬滾打多年,卻從沒有哪一次這么痛。

    只是被劍鞘抽了一道而已,到了他這個(gè)境界,皮rou傷最不值一提。

    何況鐘妙抽他時(shí)下手并不重,選的位置也很是體貼,大腿是被鞭打后最不容易產(chǎn)生嚴(yán)重?fù)p傷的部位——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眼前忽然又一次望見燭火昏暗的地牢,血腥味,鐵銹味,污濁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甜香,有人提著鞭子走進(jìn),說:“你們將來若是想向主子討?zhàn)垺?/br>
    魔君強(qiáng)行將回憶掐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