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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客人正在桌子前和林復均說著什么,即使離著這么遠,那異乎尋常的身高依舊讓人驚嘆。 而且他還是個瞎子,這樣的人怕是世間少有。 還拄著一根純黑色拐杖……易憐真的臉色有點變了。 秦英見勢不對,戳一下他:“怎么了?” “你聽說過天殿神君嗎?”易憐真的面色難看得可怕。 “沒有,他是誰?”秦英也被他嚇著了,“你怎么突然這樣……” 易憐真急急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做了個手勢讓秦英噤聲:“先讓我想想!” 天殿神君,《天塹通途》最后的關底大boss,主角最后戰(zhàn)勝的最終神。 他瞎眼,黑杖,身量極高。 與新來的客人全都對得上,一模一樣。 易憐真不覺得這是巧合。 但此時書里的劇情還沒有進行到七分之一,為什么反派大boss會出現(xiàn)? 還找上了林復均? 易憐真的腦子從來沒有轉(zhuǎn)得這么快過,如果它是個發(fā)動機,他簡直能聽到大腦運行時的轟鳴。 拋在記憶最深處的情節(jié)被強行挖出來分析回憶,所有還能被想得起來的細節(jié)紛至沓來,劇情快進又倒帶。 易憐真無比確定,天殿神君第一次出場,是在書的后半部分,那時候秦英都是天乾派的長老了。 那為什么他現(xiàn)在出來了—— 林復均。 所有思緒戛然而止。 他是來找林復均的。 秦英要殺天殿神君的原因有很多,因為他暴虐殘忍,因為他涂炭生靈,也為了給很多死去的友人報仇。 很多年前,秦英在荒野游歷時,天殿神君找到林復均想做一件靈器。林復均拒不配合,被殘忍殺害。 哦對,那時候的天殿神君甚至還沒有成神,他的本名是薛天定。 易憐真挫敗地閉上眼睛,千算萬算,他一直都把重點放在秦英身上。 怎么就忘了林復均死了呢? “易憐真?”秦英擔憂地喊他名字。 易憐真又向店鋪深處看了一眼。 “那不是個好人?!彼成祥_始沁出冷汗,聲音低到幾乎只??谛停剡^頭,他對秦英使了個眼色,指一指店門,“我們先走,別待在這兒了。” 第9章 天塹通途(七) 易憐真拉著秦英就想往外走,后者被他拉得起身,才反應過來,反向使力讓身子停住:“到底怎么回事?” 易憐真的腦子有些亂,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對秦英解釋:“先出去,出去再跟你說。” 秦英此時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什么,他轉(zhuǎn)頭向貨柜深處望了一眼,猶豫一下:“要不要先告訴一下林兄他們……” 易憐真拉著他,近乎哀求地搖著頭。 秦英心里當即咯噔一下,不再說什么,當機立斷跟上易憐真:“走?!?/br> 下了決定后,秦英的步子甚至比易憐真還要快一些,他比易憐真更先一步到門口,接著猛地頓住。 易憐真也跟上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外面空空蕩蕩的街道。 原本熙攘熱鬧的集市與街道此時空無一人,寂寥的風順著街道從遠方而來,順著領口和衣袖灌進他們的衣服里。 易憐真打了個寒顫。 他聽到秦英在旁邊罵了一聲。 比起尚且平靜的店內(nèi),外面才是真的詭異。 這種情況下,兩個人誰也不想再考慮出去的問題。 “我們得去告訴林兄!”秦英立刻掉頭往回走,壓低聲音對易憐真說著,“你剛剛說他不是個好人?林兄店里有最齊全的防衛(wèi)法陣和禁制……” 腳步聲。 極高的新客人已經(jīng)從貨柜后走了出來,他目不能視,卻步伐穩(wěn)健,黑杖敲在地上像第三條腿。 易憐真看到最里面的桌子后竟是空的,原本坐在那里的林復均不知所蹤。 有微光從另一邊透過來,易憐真卻分明記得那里曾是一整面墻壁,它好像什么時候被人開了個大口子。 店內(nèi)所有人都保持著靜默,大家都已發(fā)現(xiàn)了店外的異常,新客人帶來的是寒冰一般的凝固和冷滯。 他是個瞎子,站定之后沒有像常人一樣用眼睛掃視,目光的缺失為他更添一層詭異與不祥。 “都抓起來吧,”他的聲音如利爪刮擦般嘶啞,“以后有用?!?/br> 事實證明,在絕對的力量碾壓面前,低境界的修士和凡人沒什么區(qū)別。 從墻壁的開口涌進幾十位高階修士,將店里所有人抓雞崽一樣抓了起來。 易憐真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坐牢竟是因為這個。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和這么多人一起坐牢。 四面墻是縫隙狹窄的黑色鐵欄,上下是灰暗的墻壁。這間牢房很大,即使放幾十個人都綽綽有余,不顯得擁擠。 在牢房的左右隔壁,一個挨一個,一排挨一排,又有許多間大小相似的牢房,里面的人數(shù)有多有少,共同組成一個陰暗恐怖的地下宮殿。 所有牢房內(nèi),都有一個與房間差不多大的罩子。 它呈半透明的磁灰色,半圓形,最外端與墻壁距離約一米,頂端與天花板齊平。仔細看去,上面隱約有什么在流動,像個落在地面的超大氣泡。 “這是一種禁靈陣,”秦英對易憐真解釋道,二人盤坐在罩子的最邊緣,看著鐵欄外的走廊與旁邊的牢房,“我在門派的典籍里見到過,它是最強大的禁制之一,只要身處其中,就不能動用任何法力,靈器也一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