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離婚吧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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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威掏出手機,把當時的錄音放給他聽,一邊想著,希望小喬先生堅強一點,支棱起來;一邊又想,他會不會因為遺產分配不均,怨恨自己的叔叔? 畢竟,那些房產的價值跟東庭的股份可沒法比。 他小心觀察著喬旭的神色,卻見他聽完后就陷入了恍惚之中,他連喚了幾聲,喬旭都沒聽到,只好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喬旭激靈一下回過神來,轉頭看他:“怎么?” 程威問道:“您沒事吧?” 喬旭搖搖頭:“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喬家出事一年后,他才九歲,鄰居孩子欺負他,他打不過,被推倒在地,熊孩子們罵他:“沒爹沒娘的孤兒,以后只能去垃圾堆里撿東西吃!”還說,“就你們家那破房子,才沒有女孩子愿意嫁你,將來你肯定要打一輩子光棍!” 喬晉淵回家的時候,他正縮在破舊的沙發(fā)上,見到小叔,忍了一天的委屈全部爆發(fā)出來,帶著哭腔把熊孩子們罵他的話復述了一遍。當時喬晉淵說:“喬旭,不是別人說你怎樣就會怎樣的,你以后是什么樣的人,由你自己決定?!?/br> 喬旭那時年紀小,理解不了這話的深意,迷茫地望著他。 喬晉淵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放心,將來小叔給你買房子,不會讓你娶不到媳婦兒的?!?/br> 這些年叔侄倆聚少離多,又差點因為余殊反目為仇,喬旭被余殊趕回米國后,只跟喬晉淵打了聲招呼,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了。他以為,叔侄倆的關系以后就這樣了,會維持在一個不冷不熱的狀態(tài)。 可是喬晉淵在重傷之際,還清晰地記得十六年前對他許下的承諾。 喬旭捧住臉,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 夜花千樹從湛城回來的時候,是個陰霾天。一走進外公家的院門,就見到余殊軟綿綿地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正在盯著院墻發(fā)呆,連他走到身旁都沒注意。 他笑著叫道:“余殊?!?/br> 她像是被人從夢中喚醒,眼神迷茫,片刻后才道:“夜老師,你回來了。” 夜花千樹點頭:“你在想什么?這么入迷?!?/br> 余殊仰頭看他,一個星期沒見,他看起來跟先前并無不同,可是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聲音有了些許變化。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不大能用語言描述,因為細細咀嚼,他的聲線、語調都很正常。余殊想了想,如果非要說的話,她感覺他的聲音里少了一些溫柔。 這很奇怪。他明明長得溫潤如玉,此時眼神溫和,嘴里也說著關切的話,她怎么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呢?她甩了甩腦袋,不去想這個無厘頭的事。 夜花千樹見她傻傻的,笑道:“幾天不見,你怎么變癡呆了?” 對于他的調侃,余殊也沒在意。自從那天看到叔公留給外公的信之后,她就一直是這個狀態(tài)。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正想問夜花千樹餓不餓,忽然想起一事:“夜老師,你認識我叔公嗎?” 夜花千樹跟喬晉淵年紀差不多,比余殊大著好幾歲,對叔公有印象也說不定呢。 果然,夜花千樹點頭:“還有點印象,他好像……”他回憶片刻,這才道,“跟你mama關系不錯?!?/br> 離經叛道的男人,家里人都以他為恥,只有小侄女整天跟在他身后,想不注意都難。 余殊騰地站了起來。 正好外公扛著鋤頭從外面回來,她急急跑過去:“外公,你的書房有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叔公遭遇空難前,把研究資料全部給了侄女,想必也有跟她講過其中的兇險之處。周辰星可能一早就有心理準備,那她和丈夫開啟辰星計劃的時候,是否也曾給家人留下過“遺書”呢? 那時余殊才十四歲,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他們并沒有向她透露過一星半點。而從辰星計劃擱置十年,喬晉淵才重啟來看,他應該也是不知道的,否則一早就該徹查此事,給恩師和師母報仇。那么,如果周辰星真的想要交待什么,就只能是留書給老父親了。 . 喬旭簽了三次病危通知書,堂堂好萊塢影星,硬是在icu外面熬得像個野人,喬晉淵的生命體征終于穩(wěn)定下來,允許探視了,雖然每次只有一刻鐘的時間。 喬旭第一次進icu,見到喬晉淵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旁邊數(shù)臺機器記錄著他身體的各項數(shù)據。而他本人則緊閉雙眼,靜靜地躺著,胸膛起伏很小,不仔細看的話,幾乎要以為他沒有呼吸。 那張英俊的臉蒼白如紙,眉頭微微擰著,似乎昏迷中也能感覺到痛苦。 喬旭看得心如刀割。 出來后,主治醫(yī)生特地將他帶到辦公室,跟他商談后續(xù)治療事宜。醫(yī)生說道,他們能做的都做了,現(xiàn)在就靠病人自己了,讓家屬想想有沒有辦法能喚起他的求生意志。 喬旭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余殊??捎嗍猬F(xiàn)在在鄉(xiāng)下外公家,還是喬晉淵親自送走的,就算余殊顧著師兄妹的情誼,肯回來幫忙,他們也不敢冒險叫她回來。 喬旭想了很久,最后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讓護士幫忙在喬晉淵耳邊循環(huán)播放余殊配音的廣播劇,試圖用余殊的聲音喚起喬晉淵的求生意志。 一個星期后,喬晉淵終于被轉到了普通病房,因為是重癥,所以安排了單人間。喬旭這些天一直守在醫(yī)院,飯菜全是程威從公司帶過去的——現(xiàn)在形勢嚴峻,外面的飯店早就全部關門了,就算沒關門,也不安全,而東庭制藥在之前就請了專門的廚師,給公司留守的人做飯。 盡管飯菜聞著很香,但喬旭沒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就放下了。程威勸道:“小喬先生,您還是要多顧著自己的身體,現(xiàn)在喬董昏迷不醒,雖然公司有陸總和姜副總坐鎮(zhèn),但……” 他不敢說下去,喬旭卻明白了。喬晉淵昏迷這么多天不醒,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惡化呢?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公司總不能讓兩個外人做主。是,喬晉淵進手術室之前,是說過要把公司股份全部留給余殊,但這“遺囑”并沒有經過公證,也不知道作不作數(shù),而且余殊也不一定會要,那喬旭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 喬旭啞聲道:“我知道,我會保重自己,你先出去吧。” 程威默默嘆了口氣,收拾東西,退出了病房。 喬旭拿出手機,點開余殊配音的一部廣播劇,將手機放到喬晉淵耳邊。然后他枕著雙手,趴在了床頭,閉上眼睛,跟喬晉淵一起聽劇。 他不知道余殊的聲音能不能讓昏迷中的喬晉淵聽到,但他知道,這是唯一能對喬晉淵的病情有幫助的方法,也是唯一能讓他自己堅持下去的方法。 他又想余殊了,很想,自從被她趕回米國后,每一天都在想??伤趾炼疾荒鼙憩F(xiàn)出來,不能讓她知道,也不能讓把自己拉扯大、重傷之下都還牽掛著自己沒娶媳婦兒的小叔知道。 只有這個時候,當他閉上眼睛,沉入黑暗,耳邊充斥著余殊的聲音時,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他今天放的,是余殊剛出道不久的那部廣播劇,余殊飾演一名歌手,在劇中有不少唱歌的片段。余殊的聲音很好聽,但唱歌著實不怎么樣,他還記得當年錄這部廣播劇時,她天天早晚都在家里念,簡直魔音貫耳。 不但自己唱,她還非要拉著他一起唱,最后他錄了兩人的合唱當作來電鈴聲,這些年手機換了好幾個,鈴聲卻一直沒換過。 劇里的余殊又開始唱歌,正式錄的時候她已經練得很好了。喬旭聽著聽著,歌聲忽然大了起來,其中還夾雜著自己的聲音,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的聲音消失,又變成余殊獨唱。他才猛然醒轉,剛才那個好像是來電鈴聲? 他把手機從喬晉淵枕邊拿了過來,發(fā)現(xiàn)上面果然有一個未接來電,是余殊打來的。 就在他想回撥的時候,余殊又打了過來,他趕緊接起:“余殊?” 余殊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骸皶x淵醒了嗎?” 她一來就問喬晉淵,喬旭心里酸酸的,好在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絕不可能得到余殊這件事,因此情緒波動也不算大,聲線保持著穩(wěn)定:“還沒有,不過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而且生命體征比較平穩(wěn)。醫(yī)生說,之后全看他的求生意志了?!?/br> 余殊打電話過來,其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喬晉淵說。這些天她一直沒有聯(lián)系羊城這邊,但想喬晉淵的情況應該沒有惡化,甚至已經開始好轉,否則喬旭一定會通知她。誰知,喬晉淵到現(xiàn)在都沒醒。 喬旭問道:“你找小叔是有什么事嗎?我能不能幫上忙?” 余殊想了想:“等他醒了,讓他給我打個電話吧?!?/br> 這幾天她查到了一些駭人聽聞的往事,喬晉淵已經被牽扯進去了,她不想喬旭也無辜受累。 喬旭很失望,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道:“好。” 他等著余殊先掛電話,卻聽她說:“你在病房嗎?我能不能跟晉淵說說話?!?/br> 喬旭心頭的酸楚簡直要將他淹沒了,好在是打電話,他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不被余殊發(fā)現(xiàn):“好,我把手機放他耳邊,你跟他說。” 他存了點私心,點開了功放,想要“偷聽”余殊對喬晉淵說了什么。結果余殊根本沒說什么曖昧的話,只說:“晉淵,你要快點醒來,還有好多事等著你去做。” 喬晉淵毫無反應。 余殊嘆口氣:“你睡太久了,快醒來吧。” 她知道自己說這些話都是徒勞,喬晉淵昏迷著根本聽不到,只是聊盡人事罷了。說完就準備跟喬旭道別,然后掛電話,誰知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那頭傳來一聲虛弱的:“余殊——” 盡管聲音很低,但那聲線太熟了,余殊失聲:“晉淵,你醒了?” 床頭的喬晉淵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最近天天在單位超過十二個小時,累到模糊,昨天竟然忘記設置存稿箱時間了,好在工作間隙看了下,趕緊登錄手機版后臺設置,不然就斷更了,嗚嗚。 第53章 ◎喬晉淵悔得腸子都青了?!?/br> 喬晉淵迷迷糊糊間,一直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起初他根本分辨不出說話的人是誰,也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么。那感覺就像是置身于一個十字路口,周圍是茫茫人海,不斷有人從身邊走過,看不清面容,但能聽到他們彼此交談、低聲嬉笑怒罵,而這些都跟他無關,他是游離在人群之外,無人理會的獨行者。 他佇立在原地,聽著那些喁喁私語,努力分辨著,想從中找出一點跟自己有關聯(lián)的東西,證明自己的確在這個世間存在過,證明他是一個真實的人,而不是一場虛幻的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幾分鐘,也可能幾個世紀,他忽然從嘈雜中分離出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而原本模糊的視野也逐漸明朗。他看到十五歲的余殊背著一個雙肩包,抿著唇站在他家門口,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他回頭牽她,她小聲叫:“師兄。” 這個稱呼明明很親近,可不知怎地,卻讓喬晉淵特別不舒服。 就在這時,喬旭從屋里跑了出來,見到余殊,眼睛一亮,很自然地叫她:“小梳子——” 余殊看了他一眼,怯怯地叫:“哥哥?!?/br> 喬晉淵立馬糾正:“這個不是哥哥,是侄子!” 他聲色俱厲,兩個小朋友被嚇到,等回過神來,牽著手一起跑掉了。他拔腿開始追,可那兩人跑得太快,他感覺自己繞地球跑了一圈,累得差點就地陣亡,這才將他們追上。他一手拽住離自己比較近的喬旭,喬旭掙扎不脫,回過頭來。四目相對,喬旭的臉逐漸模糊,等到視線再次清晰,眼前的人已經變成了夜花千樹。 夜花千樹依舊溫潤如玉,眉眼帶著笑,輕聲說:“你不是早就把余殊讓給我了嗎?現(xiàn)在我們很幸福,請你不要來打攪。” 旁邊的余殊溫柔靠在他的肩頭,大眼彎彎,神情甜蜜。 喬晉淵的心口劇烈一痛,脫口而出道:“不行,我反悔了,余殊是我的,我不能讓給你?!?/br> 余殊沖他搖頭,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晉淵,說話不可以不算數(shù)哦?!?/br> 夜花千樹甩開他,跟余殊手牽著手,背對著他,緩緩往前走去。他想拉住余殊,可怎么都夠不著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越走越遠…… “余殊——”他急得大叫。 眼前的情形水紋般消散,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入眼雪白的一片,周圍靜悄悄的,哪里有余殊的蹤影?記憶緩慢回籠,他想起他們已經離婚了,而余殊此時正在鄉(xiāng)下外公家。失落鋪天蓋地襲來,他疲憊地收回了目光,準備闔上眼瞼。 就在這時—— “晉淵醒了?”余殊沒聽到回答,在電話里問喬旭。 喬晉淵的眼睛倏地再次睜開,往聲音來處望去。只見喬旭坐在床邊,因為角度問題,他只能看到他手里拿著個手機。就在他打量的時候,手機功放又傳來余殊的聲音:“喬旭,晉淵是不是醒了?” 喬旭被余殊一連三問,終于回過神來,差點喜極而泣:“是的是的,小叔醒了!” 余殊“噓”了一聲:“小點聲,他剛醒來,聲音太大會震到他。” 喬旭猛點頭,點完想起余殊看不到,又一連“嗯嗯嗯”。 余殊尚算冷靜:“快去找醫(yī)生來看看?!?/br> 喬旭像個聽話的木頭人:“好,我馬上去?!?/br> 他拿起手機就要跑,喬晉淵喊道:“等等?!彼砸詾槁曇艉艽螅鋵嵪喈斔粏?,以至于喬旭跑出去了好幾步才察覺到不對,又跑了回來,把耳朵湊到他唇邊,這才聽清他在說什么。 “把手機放下。”他家小叔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