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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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之前問我的因果,今日應當也知曉了,現在也歸還于你。” 沈初姒輕聲,“其實……我也并不喜甜?!?/br> 分明是他自己說過的話,現在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謝容玨恍然也想起來了當初沈初姒提著食盒跟在自己身后的時候,當日自己走得很快,她還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她大概是覺得曾經的自己隨身帶著糖,猜測著他的喜好,所以才帶著糕點前來別院找自己。 只是他那時太過自負,以為不過露水姻緣,根本不在意她的心意。 現在這最后一點兒羈絆,也被她親手歸還給自己了。 沈初姒說完這句話以后,也沒有停留,轉身往街巷燈火更盛處走。 就只剩下了謝容玨一個人孤身站在這里,樹上花燈隨風而動,他手中握住那顆飴糖。 * 謝容玨先是回了一趟仁明巷,只不過并未久留,轉而就去了云來賭場。 晚間的賭場人很多,雖然今日是提燈映雪,但是也絲毫不減云來賭場的熱鬧,賭大賭小聲,猜點數聲,絡繹不絕。 謝容玨身穿緋衣穿行而過,在賭場之中的役人見到他,朝著他略微示意。 謝容玨一路上至二樓,路過一個敞開的雅間之時,里面的人朝著他揮手致意。 “喲,好久都沒見到世子了?!蹦侨嘶瘟嘶问?,“這幾日在云想樓也不怎么見到世子,難不成是轉性了?” 謝容玨腳步略頓,并沒有停下的意思,卻突然聽到那人說著:“我們幾個正談著怎么討姑娘家歡心呢,世子爺要不要也隨著一同取取經?” 聽到這話,謝容玨才垂著眼,轉而看著坐在屋中的幾個人,其實算不上認識,但是都眼熟。 想來也當是云來賭場之中的??土?。 “誒,世子爺相貌出眾,家世也顯赫,尋常的姑娘家討他歡心還來不及,哪里如我們一般還要討姑娘家歡心,”旁邊人笑著推搡了一下,“取什么經,只怕是還要念些佛經清心寡欲更為妥帖些?!?/br> 謝容玨聞言挑眉,然后走近雅間,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有點兒懶倦地倚在椅上。 “說來聽聽。” “???”有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謝容玨撐著自己的臉側。 “怎么討姑娘家歡心?!?/br> * 提燈映雪結束的時候,會在街巷高處放煙火,火樹銀花,處處流光溢彩,整個盛京城都能看見,沈初姒往年只能在宮闕高處看,今年置身于燈火之中看,卻是不一樣的心境。 沈初姒一直看完了煙火才回到仁明巷,因著腿上有傷,所以步行起來有點兒遲緩。 蒲雙心疼,小聲道:“應當坐馬車來這里的……府邸之中的金瘡藥應當放在房中,等會兒回府我去給殿下抹藥。” 沈初姒笑了笑,溫聲安慰道:“也不礙事,走得慢些而已。” 一直走到了巷口之中,原本守在門口的役人看到沈初姒回來,才連忙趕上去。 “殿下,剛剛,”役人將自己手中的東西遞上去,“就只是一個轉眼,府前就多了個東西,我前后都巡查過了,但是也不知曉是誰送過來的?!?/br>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小小的圓盒,上面是繁復的花紋,除此以外,還有一張卷起來的字條。 沈初姒接過,將字條展開,只看到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字跡,字體遒勁,飄逸瀟灑。 “早晚各一,切勿沾水。” 作者有話說: 其實每一位讀者的評論我都有認真看,大家的評論真的會給我很大的動力(鞠躬感謝) 對于謝狗和林霽,大家都可以說出自己的感想啦,不過不要吵架,和氣生財,和平討論o3o 然后關于這兩個人,其實謝狗原本就是不完美的人設,風流紈绔,性情頑劣,將自己隔絕在別人的情意之外,連對自己的心動都是后知后覺,如果他本來就很完美,就不會有追妻了,而林霽原本就是一個相對更完善的人設,不過感情之中,完美并不是一個絕對必要的條件。 大家回去看看文案的中心思想:訓狗!!哈哈哈大家快樂看文~ 二十個紅包~ 第37章 其實沈初姒從前并未見過謝容玨的筆跡, 雖然上面并未署名,但是現在這張紙條上張揚又灑脫的字跡,又確實像極他本人。 何況, 今日知曉自己受傷的人, 大概也只有他了。 她的手指在紙條之上頓了頓,然后對著役人道:“既然是無主之物, 就放回原地吧。” 役人應了聲, 過了片刻開口問道:“那若是無人前來認領呢?” 膝彎處的痛楚卷土重來, 細密的感觸好像也順著傳到了心口處, 分明當初他所求皆為和離,已經如他所愿, 偏偏現在又來到她的面前。 哪有這樣的道理。 沈初姒抬步,聽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情緒,“那便扔了?!?/br> 屋中的暖爐每年秋至到春分時都不曾停, 沈初姒年幼時體弱多病, 生來就有點兒畏寒,即便是今日出行,屋中暖爐也沒有熄滅。 蒲雙上前撥了撥木炭,大概是想到了今日的事情,所以也沒有過多言語什么。 只是沉默了片刻后, 蒲雙轉身出去了片刻, 再次回來的時候, 手上就多了一盒藥膏。 沈初姒身上的肌膚略微磕碰就會留有痕跡, 蒲雙掀開裙擺之時, 原本白皙干凈的膝彎上蔓延了一大片紅腫的痕跡, 幼童撞上的時候速度很快, 又是肘彎正中之處, 所以現在膝彎上三寸的顏色都已經變深。 沈初姒其實現在,有點兒心煩意亂。 她自認從前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了,當初將和離書給謝容玨的時候,從前的種種,也就已經是過去了。 她向來被夫子夸贊心性極好,即便是喧鬧之中,翻閱書籍時,從來也都很少被外物所擾。 可是現在燈下翻閱這本游志的時候,卻又實在靜不下心來。 因果分明已經歸還于他,又何必諸多糾纏。 * 今日要去一次鳴秋寺還愿,沈初姒和宋懷慕兩人并未約好到山腳下,而是宋懷慕前行來一趟仁明巷。 宋懷慕這幾日一直被家中父母催著相看人家,不勝其煩,連帶著沈初姒見到她的時候,宋懷慕臉上都帶著一點兒懨懨的神色。 車內布置了茶水和點心,天色還未大亮,或許是因為昨日的節(jié)日,今日的街巷內也比以往安靜得多,宋懷慕仔細看了看沈初姒的神色,有點兒驚奇道:“阿稚昨夜也沒有睡好嗎?” 確實是沒有睡好,沈初姒昨日在床榻上輾轉許久,也還是覺得有點兒郁躁。 這點兒情緒來的不明所以,卻又實在是來勢洶洶。 “嗯?”沈初姒抬眼看她,“怎么看出來的?” 宋懷慕隨手拿了個點心,就著一點兒茶水咬了一口,“很簡單啊,阿稚尋常心中不快都是這樣的,就快把無精打采這四個字寫在自己的臉上,我想不看出來都難?!?/br> 沈初姒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你剛剛說了‘也’?” 沈初姒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宋懷慕臉上立刻就變成了郁結,她又咬了一口點心,“說到這個我就生氣。你也應當知曉我這些時日一直在相看盛京的世家子弟,昨日見的那個葉家的三公子,上來就和我說日后若是成親,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cao持家務,也免得成日里出門,拋頭露面,被人指指點點?!?/br> “也不知道怎么能腆著個臉來和我說這個話的,”宋懷慕氣憤,“我瞧著他那長得天馬行空歪七扭八的臉,就差把之前翠翠煮壞的蛋羹丟到他的臉上了?!?/br> 沈初姒撐著自己的下頷,“不丟確實可惜。不過宋尚書不是想著將你留在身邊幾年?怎么現在又開始為你相看親事了?” “說到這個,”宋懷慕才想起什么一般,“還是因為阿稚你的皇兄。你皇兄現在后宮都空置著,之前有人上書說應當廣納嬪妃,也被你皇兄以還在孝期給擋了回去,可是現在眼下就要到春日里了,孝期都過了,聽說太后也有意為你皇兄選妃了?!?/br> 沈瑯懷從前在東宮之時,確實并未有侍妾妃嬪,年歲比他還小些的皇子,也有成家有子的,太后現在著急此事,也是尋常。 宋懷慕將點心吃完,“我爹娘自然是不想我進宮的嘛,但是我們家的家世,我的年紀都對得上,必然是要在名冊里,將來要是選上了,可就得在宮閨之中待著了。從前我進宮找你的時候,就覺得在宮中,實在是了無意趣,不得出宮就算了,還得成日里參見這個,參見那個的,當真是麻煩?!?/br> “還得和那么多妃嬪爭一個男人,想想都覺得無趣。” “再者說,”宋懷慕頓了頓,“阿稚。你皇兄太兇了,我不喜歡?!?/br> 想來是之前一次來鳴秋寺的時候,宋懷慕見到沈瑯懷說話留下的印象。 宋懷慕一次說了這么多話,沈初姒抬手倒了杯溫茶遞給她,想著平時沈瑯懷對待別人的樣子,開口解釋道:“其實皇兄對待別人并不會這樣,他只是對我這樣?!?/br> 她頓了頓,“不過你不想嫁入宮閨也好。就像是當初……即便是大家都知曉我父皇寵愛我的娘親,可是就算是如此,父皇也仍然不可能廢置后宮,那時的娘親大概也會因為父皇留宿別處而難過?!?/br> “所以這段時日,”宋懷慕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氣,“我才要見這么多的世家子弟,之前做媒的人把人說得天花亂墜,一見了以后,當真是讓我覺得大開眼界。雖然也有品行相貌看著都不錯的,但是性子溫吞,我也不喜歡?!?/br> 宋懷慕沒有再糾結這件事,轉而問道沈初姒:“剛剛見阿稚你也像是睡不好的樣子,怎么了?你昨日不是還去提燈映雪了嗎,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沈初姒沉默了會兒,沒有應聲,大概是不知道應該這件事應當如何開口。 宋懷慕見到沈初姒這樣,更為好奇,沈初姒很少會有這樣猶豫的時候,應當是件相當棘手的事情。 她想了想現在京中的傳言,“難道是因為林少卿?我之前好像是聽到些風聲,說林太傅有有意向圣上提親來著,傳得也有些陣子了。” 沈初姒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件事。” “那是因為什么?”宋懷慕搖了搖沈初姒的手,“阿稚,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套了我的話就跑,我剛剛可是什么都和你說了!” 這件事左右也沒有告訴過別人,沈初姒想了會兒,才開口道:“假如,假如你已經和離了,而且和離也是原本的夫婿所求,但是前任夫婿現在還過來……撩撥你,但是又沒有明說,這種情況應當怎么辦?” 宋懷慕原本正在喝水,聽到沈初姒的話嗆了一口,咳嗽了好幾聲,在心口處拍了幾下才緩過來。 “謝,謝容玨,”宋懷慕又嗆了一口,“來撩撥你了?” 沈初姒沒有想到宋懷慕將話說得這樣直白,“……我是說假如?!?/br> “假如?可是阿稚,”宋懷慕湊近,“你耳朵都紅了誒?!?/br> 沈初姒:“宋,懷,慕!” 即便是帶著一點兒氣惱的語氣,看上去也沒有什么氣勢。 “好好好,”宋懷慕笑著退回去,“其實也很尋常,我之前就猜到了,畢竟哪有男人能對阿稚不動心的,林少卿這樣風光霽月的人,不也折腰在阿稚這里,況且哪有人天生薄情的,多半是現在回心轉意了?!?/br> “所以重要的是,阿稚你是怎么想的?!?/br> “既然是和離,自然也談不上什么藕斷絲連?!鄙虺蹑︻D了頓,“只是他也沒有明說,所以才覺得心煩意亂。” 宋懷慕撐著手,唔了一聲,“心動過的人,其實很大可能性還會心動第二次,你可得堅定點兒。不過說到這個,阿稚,我之前送給你的冊子你看了嗎?” 沈初姒有點兒沒想明白她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提到這個,但還是搖了搖頭,如實道:“……沒有?!?/br> “我有個法子。你說你們總歸都已經和離了。” 宋懷慕拍了拍手,聲音壓低,“謝容玨好歹生得實在是出眾,尋常面首也找不到這樣相貌的,不如這樣,你便收了他,等日后尋到如意郎君了,再一腳把他給踹了,正好也看看他是不是當真身有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