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143節(jié)
宇文瀚慘笑一聲:“這一件還不夠嗎?什么是仙門,什么是魔宗?你這般手染鮮血,就連那個名聲狼藉的魔宗小少主,我瞧他都一身清正,比你好上百倍?!?/br> 宇文離猛然抬頭:“可是我才是您的孫子!” 宇文瀚嘴唇發(fā)抖,厲聲道:“那又如何?若你只是一時沖動殺了澹臺超、悄悄隱瞞也罷了,你卻親手將那個元清杭抓了送給澹臺明浩,你這借刀殺人之舉,難道不是一錯再錯,毒辣無情?!” 宇文離的雙唇已經(jīng)被他咬出了血痕,他啞聲道:“是……一錯再錯,說的便是孫兒這樣的人?!?/br> 宇文瀚越發(fā)憤怒:“還有澹臺小姐呢?你殺了她兄長,卻要娶人家meimei,以后和澹臺小姐夜夜相對、生兒育女時,難道就不會有一點內(nèi)疚?” 宇文離猛然抬頭,嘶聲道:“孫兒是真心對澹臺小姐的。只要我一心一意對她好,她一輩子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緊?” 宇文瀚怒道:“你簡直不可理喻!你以為能瞞住她一輩子,可現(xiàn)在又怎樣?還不是人算不如天算!” 宇文離面如死灰。 夜色越發(fā)濃深,他一身單薄里衣,跪在地上,小腹前纏繞的紗布上,隱約透出了殷紅的血痕。 宇文瀚望著那抹刺眼的血跡,終于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望著宇文離那柄隱隱邪氣外溢的寶劍,忽然一張手。 寶劍赫然飛起,落入他手中,發(fā)出了一聲厲鳴。 宇文離赫然抬頭,仿佛知道了祖父要做什么,張了張嘴,想要求情,卻終究不敢。 宇文瀚手腕一抖,長劍出鞘,寒光四溢。 他雙指一并,重重抹上劍刃,一股浩然正氣鋪天蓋地壓下,深入劍鋒。 寶劍微顫,發(fā)出了一聲不甘又凄厲的低鳴,寒光一黯,鋒芒盡去。 和澹臺明浩封了常媛兒的“裁春”一樣,他這一出手,也同樣用秘法封了宇文離寶劍的劍魂! “這劍被你強行收服,卻心中不甘,留著只會日日擾你心性,滋生戾氣。”他猛然將長劍一擲,劍刃深深沒入青石地面,宛如刺入柔軟豆腐。 他厲聲道,“以后做事做人,再敢走錯一步,我用這劍親手取你性命!” …… 宇文離看著祖父大步踏出房門,在地上又默默跪了半晌,才掙扎著爬起。 他顫抖著手,在地上拔出自己那把劍。 劍身暗淡,氣息死絕。 千辛萬苦、付出巨大代價得來的劍魂,就此和他失去了聯(lián)系。 他手捂著踉蹌著爬回床上,默默躺了下去。 小腹上的傷口似乎越來越疼痛,他抬起眼,冷冷望向了床側(cè)搭著的大紅新郎喜服。 僅僅半天之前,身邊還是紅燭醇酒,賓客云集,心心念念的女子也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可現(xiàn)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纖長的手指按在了傷處,忽然重重按了下去。 劇痛襲來,他驟然咬緊了牙關,額前黑發(fā)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 宇文瀚腳步沉重,沿著走廊,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客房。 一位面容蒼老的老仆無聲跟在他身后,手掌輕輕揚起,將屋角的犀角燈燃亮,輕聲嘆道:“宗主,小少爺是一時糊涂,您千萬別氣壞了身體?!?/br> 宇文瀚像是老了十歲,緩慢地在太師椅上坐下,面色慘淡:“我只恨自己只教他修為秘術(shù),卻沒能好好教他做人?!?/br> 他茫然抬頭,看向了那老仆:“桂平,是不是我對這孩子真的過于嚴苛,才叫他如履薄冰?” 那老仆一只眼睛精光灼灼,另一只眼睛卻黯淡無光,顯然是瞎了。 他低頭道:“宗主親手將他教養(yǎng)長大,不說萬千寵愛,也是舐犢情深。離小少爺也是感受到您厚愛,所以才如此思慮良多,不小心走錯一步。” 宇文瀚苦笑:“我寧可宇文家沒落不堪,也不想被心術(shù)不正的晚輩發(fā)揚光大?!?/br> 老仆安慰道:“不會的,宗主您嚴加管束后,離小少爺一定會知錯就改?!?/br> 宇文瀚怔怔望著窗外夜色:“……我原來也以為他爹會知錯就改,可最后還不是做下滔天惡行,害人害己?!?/br> 老仆臉上皺紋更深,顯出了點愁苦之態(tài):“宗主別這樣想。小少爺不會重蹈二公子的覆轍的?!?/br> 宇文瀚搖了搖頭:“我就是怕。他爹何嘗不也是這樣天資極好,卻本性頑劣,行事瘋狂。” 他眼中露出了強忍不住的痛苦之色:“我后來也常常想,假如不是牧云太過優(yōu)秀,對比之下顯得他這個次子不堪,或許他也不會如此嫉恨自己的兄長。說到底,還是我太過偏愛牧云,對他諸般苛責,是嗎?……” 老仆深深嘆了口氣:“宗主,話不是這樣說。長公子他是真正的天賦驚人,又心性純良。無論是族中長幼,還是外間仙門同輩,誰不夸長公子一聲‘霹靂手段、菩薩心腸’?” 他隨手往宇文瀚面前的茶盞里添了點茶:“宗主拿他做榜樣來激勵二公子,也是人之常情。是二公子心胸狹隘,自己想歪了,怪不得任何人?!?/br> 宇文瀚蒼老的眼中,隱約有血絲泛起來:“是,這個孽畜自己作死,卻害得牧云也為其所害,死不足惜??蓱z牧云從來都把他當親弟弟看待,卻沒想到他一腔赤誠,換來他如此惡毒對待!” 老仆不敢接話,垂手站在一邊。 宇文瀚怔了半晌,顫抖著手,從隨身的儲物袋中拿出一副卷軸來。 卷軸打開,是一幅極為傳神的畫像,上面一個青年執(zhí)劍而立,器宇軒昂、眉目溫和。 不知道是年代久遠,還是被人反復摩挲觀看,畫面上的絲絹已經(jīng)有點泛黃,可那青年的神情依舊纖毫畢現(xiàn),俊逸飛揚之態(tài)透過畫卷撲面而來。 宇文瀚凝視著畫像,愴然淚下:“若是牧云活著,好好娶妻生子,一定會生下一個好孫兒,不會像離兒這樣?!?/br> 那老仆道:“可惜長公子被個無名魔修女子迷惑,拋家去族,遠走天涯……也未有子嗣留下?!?/br> 他嘆息一聲:“離小少爺是宇文家僅剩的骨血了??v有天大的錯,咱們宇文家也得保著?!?/br> 宇文瀚怔怔望著畫像,仿佛沒聽見他的話,卻忽然道:“桂平,你覺得那個魔宗小少主,長得像不像……像不像牧云?” 老仆一怔,飛快地看了一眼那絲絹畫像:“……眼睛是有點像的?!?/br> 宇文瀚猛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什么古怪的念頭使勁甩開:“桂平,我是思念牧云太厲害,又對離兒太失望,所以快要瘋了吧。” 老仆暗暗嘆了口氣,澀聲道:“離小少爺對不起那位魔宗小少主,宗主您內(nèi)疚不安,才會胡思亂想。長公子若是真的能留下血脈,咱們宇文家也不至于凋落至此?!?/br> 宇文瀚頹然不語,半晌癡癡道:“桂平,我這些年每每想起牧云,就會后悔得痛徹心扉。” 老仆神色也是凄然:“不怪宗主的。換成任何一個仙門世家,也絕不會應允這樣的荒唐。” 宇文瀚潸然淚下:“可是假如我同意了他和那無名魔女的婚事,他最多名聲受損,一定會活得好好的,帶著我的孫兒孫女,正在承歡膝下。” 老仆無言等了一會兒,才小心道:“宗主,既然要保住我們宇文家這最后一點血脈,那么對外還是得一口咬死的?!?/br> 宇文瀚痛苦無語。 “離小少爺被那個魔宗小少主引誘,說了些不清不楚的話,但是幸好沒親口承認什么?!?/br> 那老仆一只獨眼光芒一閃:“無論是面對澹臺宗主,還是面對仙門諸家,宗主您可得站在自家孫兒這邊。” 宇文瀚的目光,終于從畫像上抬了起來。 他茫然道:“那又怎樣?” 老仆面上露出了一絲不忍,可是依舊道:“一口咬定離少爺是被那個元清杭陷害,所言都是神志昏沉就好?!?/br> 宇文瀚身子猛然一顫:“這怎么行?那孩子可是冤枉的!” 老仆一咬牙:“宗主!我們宇文家被坐實了殺害仙門同袍,那不僅要成為眾矢之的,離小少爺要是被澹臺明浩逮到機會殺害,我們也不占道理的?!?/br> 他一字字道:“只有咬死不認,真真假假,又怎么說得清楚?這樣才能保住離小少爺,保住我們宇文家最后一點血脈??!” …… 第100章 異變 不遠,另一套客房中,木安陽面色微愁,望著面前的厲輕鴻。 “叫你同我一起去給宇文公子診治一下,也好在仙門中落個好感,又為何這么不通人情?” 厲輕鴻沉默垂首,半晌才漠然道:“他那種人,也值得救嗎?” 木安陽猶豫道:“事情尚未有定論,宇文公子也可能是冤枉的?!?/br> 厲輕鴻?quán)托α艘宦暋?/br> 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上,如今隱約戾氣滿滿,譏諷道:“瞎子才會覺得他冤枉?!?/br> 木安陽嘆了口氣:“就算真的是他所為,恩恩怨怨,也該由澹臺家去尋仇。我們身為醫(yī)者,并不該因此決定誰該救,誰不該救?!?/br> 厲輕鴻揚了揚眉:“我本來也不算醫(yī)者。宇文老爺子都說啦,我在魔宗這么多年,學的是下毒解毒,可沒什么菩薩心腸?!?/br> 木安陽神色一僵,強忍住不安,柔聲道:“那個女人如此教導你,自然是居心不良??扇缃窦热荒阋呀?jīng)認祖歸宗,總得慢慢學著仙門做派,醫(yī)人救世,才是正道?!?/br> 厲輕鴻“哦”了一聲,神色有點心不在焉。 那把邪氣四溢的屠靈匕首在他手中不停翻轉(zhuǎn),寒光隱約閃動。 木安陽瞥了那匕首一眼,心里隱隱不安,終于道:“這匕首上的兵魂終究邪氣,你修的是仙宗心法,體內(nèi)結(jié)的也是金丹。不如棄了它,為父一定拼盡全力,幫你尋找一個更加合適的兵魂,你看可好?” 厲輕鴻一窒,手中匕首飛快一收,瞬間不見了蹤跡。 “不要,我習慣了?!彼蛑欤霸趺?,拿著它,就不符合仙門身份嗎?” 木安陽耐著性子勸道:“終究是容易招惹話柄的?!?/br> 厲輕鴻?quán)托σ宦暎骸坝钗碾x還不是也用這種東西?以前他用著,人人只當看不見,還要稱贊一聲正能壓邪?!?/br> 木安陽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所以,那個元清杭說什么,你都會相信吧?!?/br> 厲輕鴻猛地抬起頭,神色驟然激動起來:“父親這話什么意思?” 木安陽急忙擺了擺手,和藹道:“你不用著急,我并未責備你什么。你和他自幼熟識,感情深厚,也是應當?shù)?。?/br> 厲輕鴻抿著薄唇,奇怪道:“他說的,難道不可信嗎?哼,那個澹臺老狗,一定是他殺害了妻子。至于這位宇文公子,也一定就是殺澹臺超的真兇?!?/br> 他臉色更加譏諷:“什么仙門正派,什么清正君子,呸!不過這樣也好,少主哥哥今天……” 他忽然一頓,改口道:“今天元清杭這么一攪合,這兩家以后可要狗咬狗啦!” 木安陽耳中聽著他忽然改口,心中終于不忍,低聲道:“為父當然希望你回歸宗門后,能盡快忘記過去種種,早點和他們一刀兩斷。但你若是為難,也不用對故人太過無情。” 厲輕鴻的手中,屠靈匕首不知何時,又悄然現(xiàn)了出來。 他慢悠悠轉(zhuǎn)動匕首柄,淡淡道:“既然要斷,就斷得干凈點?!?/br> 他抬起頭,望著木安陽,忽然笑了笑:“父親為什么和商小公子說的話一模一樣?他也覺得我對魔宗的人出手,太狠心絕情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