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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憐在修羅場焦頭爛額 第53節(jié)

    不聽話的小鮫人自食其果,被居心叵測的人族皇帝捆住,用了兩個晚上,回到京城。

    養(yǎng)心殿后院有方池子,小鮫人被安置在了那里,他初來乍到,對所有事都很陌生,既害怕又惶恐。

    不過云康對他出奇耐心,這要仰仗他是第一個現(xiàn)身在人族面前的鮫人身份,這讓他得到了足夠的關注和好處,基本要什么,云康都不會克扣他的。

    云康下了命令,下人們根本不敢怠慢他。

    小鮫人膽子日益養(yǎng)肥,端起了和云康平等的架子,云康怎么使喚人,他也跟著來,殿里的倒霉蛋被他折騰了遍,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每每和云康一同前來的岑歸暄身上。

    鮫人美則美矣,卻是個蛇蝎心腸,打骨子里便把人族當螻蟻,他讓岑歸暄跪在地上給他喂粥,讓岑歸暄和狗搶食,硬逼他吃下那在泥地里滾過的烏黑饅頭。

    那日心情不佳,鮫人隨口找了個理由,命人在冰寒隆冬把岑歸暄扔進寒潭,直到雙腿失去知覺,落下病根。

    岑歸暄表面溫吞隱忍,實則被恨意打磨出了病態(tài)心理,他每次盯著鮫人的臉,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把鮫人千刀萬剮,剁成碎塊喂了外面的野狗。

    岑歸暄忍辱負重,暗地里拉幫結派、蓄養(yǎng)私兵,待羽翼豐滿時起兵造反。

    大辛九年,巨變。

    岑家被血洗,岑歸暄殺父弒兄,將所有折辱過他的人都下令處死,據說岑家哀嚎聲響了足有一夜,這樣一個殘暴之人,卻因為當初云康一紙詔令帶他脫離泥沼的恩惠,生了惻隱之心。

    他沒奪云康的位子,反而自愿做個小小宰輔,默默幫云康整頓朝綱。

    岑歸暄反的是朝廷貪贓枉法的官吏,反的是對他不公不正的家人和世道。

    云康逃過一劫,那鮫人就沒這么幸運了。

    他被岑歸暄囚在了監(jiān)獄里,終不見天日,每天吃餿飯咽冷湯,活得連狗都不如,岑歸暄每天都會來,他來的時候手上總帶著一把刀。

    那把刀會貼在鮫人身上,生生刮取下一片生rou,岑歸暄不讓鮫人暈過去,他會時刻命人潑水,逼著鮫人清醒,清醒地看著野狗是怎么把那片生rou嚼咽下去的。

    這般折磨數日,鮫人身上再沒有一塊好rou,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最后慘死在冰冷的獄中。

    而云康因岑歸暄不求回報的輔佐,暗暗生出了情愫,鼓起勇氣和岑歸暄互通心意后,兩人達成美好結局,辛國在他們兩人共同的努力下日益興榮,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多好的結局!

    多圓滿的故事!

    可惜雪郁在其中的角色是那條一路作死的鮫人,任務就是促進主角攻造反,主角攻一旦造反,他身上的rou就離進狗肚子不遠了。

    雪郁喪喪的:“我不想進狗肚子?!?/br>
    系統(tǒng)不近人情:【你往好的層面想一想,普通人一輩子都沒有進狗肚子的機會?!?/br>
    雪郁:“……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系統(tǒng)下線了。

    ……

    青年預估得不錯。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朱瓦紅墻前,雪郁和青年被分開帶走。

    鮫人尚不能化出腿,也不能離開水太久,他被放到了一個半人高的水桶里,魚尾得以放松。

    周圍應當是皇帝的寢殿,奴才進進出出,雪郁聽到有兩個尖嘴猴腮的小太監(jiān)在竊竊私語。

    “你說鮫人是不是真能哭出珍珠?”

    “那我哪能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見鮫人。不過啊,我覺得是真能,前些天不就有個小販,嚷嚷著自己手頭有鮫人眼淚,隔天就有富商來買?!?/br>
    那太監(jiān)伸出干枯手指:“你猜最后是什么價?二十兩黃金!”

    “二十兩?”另一個太監(jiān)瞪圓眼珠,面部表情太大,眼角的深壑都被抻平:“我一年俸祿都沒這么高?!?/br>
    “別說一年,幾年也不見有這個數啊?!?/br>
    太監(jiān)咽了口干唾沫,聽到龐大金額,眼里逐漸被貪欲填注,他偷偷瞟了眼桶里美如瓷玉的鮫人,雖已不能行人事,腹腔依舊回旋著熱流,他訥訥說:“殿下還沒來……”

    對話聽到這里,雪郁心感不妙。

    “你要干什么去?不要命了你!”

    “悄點,你幫我看著點情況,我只是和他說幾句話?!?/br>
    雪郁緊皺眉,看著眼前朝他逼近的太監(jiān),心里砰砰跳,面上卻淡漠:“不要輕信古籍,鮫人沒有可以變珍珠的能力?!?/br>
    那太監(jiān)嘿嘿笑了笑:“你都聽到了啊,我可不信,都有人說了這是真的。你別怕,我就要兩顆,兩顆就好?!?/br>
    雪郁冷臉:“你就不怕皇帝要了你狗命?”

    是句威脅、也是警告,太監(jiān)卻不以為懼:“皇帝抓你來不也為了這個?遲早要哭,不如現(xiàn)在先練練,省得到時遭罪,來,你平時是怎么哭的?”

    雪郁心知和他講不清,有些煩道:“滾?!?/br>
    魚尾掀起,桶里幾蓬水有一滴是一滴全灑在了太監(jiān)臉上,太監(jiān)抹了把臉,看著那張?zhí)N含怒意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更想逼雪郁流眼淚,還是更想摸摸雪郁。

    總之,他伸出了手。

    干如枯枝的手伸來過,雪郁盯著那張垂涎的臉,想吐。

    也是這時,外面響起聲音:“圣上來了!”

    如同一道催命符,太監(jiān)猛地縮回手,掀著衣擺,顫顫巍巍大步走回原地。

    幾道腳步聲交錯著走來,雪郁扶著木桶喘氣,沒去看是誰。

    等到人走近了,他才慢吞吞抬起眼,在看到來人之后,雪郁僵了僵,還暈著紅的眼尾更紅了,脫離魔爪的僥幸心情還沒升起便降了下去,他氣得抿了抿唇。

    ……這算什么,演員竟在我身邊?

    青年……應該叫云康了,云康換下長途跋涉后看不清花紋的衣服,冠冕加身,十二旒下的那張臉神情懶散,他略過兩個太監(jiān),直直朝木桶邊走。

    “眼怎么紅了?”云康半蹲,和小鮫人氣得泛紅的小臉平視,食指在他沾水的眼邊擦了擦,綿綿軟軟的,惹得云康不引人注目地頓了頓。

    雪郁心想你還真好意思問。

    云康見人不理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拖長調子笑了笑:“在生氣?不覺得很好玩嗎?”

    雪郁氣悶地別過眼。

    云康發(fā)出聲低笑,正要命人把糕點端來,他倏地看到了地上的水漬,范圍很大,云康輕挑了下眉:“你弄的?灑這么多出來,不怕又缺水暈過去嗎?”

    雪郁:“……”

    他想換世界了。

    這個世界結局又慘,主角受又氣人,他還長著條尾巴不能走路。

    見雪郁委屈地憋紅了眼睛,唇rou抿得死緊,擰過肩膀拒絕交流,云康輕蹙眉,心緒陡轉,他站起來,漫不經心地瞥向那兩個太監(jiān):“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地上的水怎么來的。”

    及冠方才一兩年,他的嗓音卻不稚嫩,陰冷如蛇,原書里說云康是昏君,昏不昏暫且看不出來,震懾人的架子是有的。

    那太監(jiān)膝蓋一軟,還沒怎么著,就把利欲熏心的同伴一五一十供了出去:“他聽說鮫人產下的珍珠能賣大價錢,想趁陛下不在,逼鮫人給他流幾顆……這、這水,是鮫人生氣潑的。”

    雪郁聽得耳朵熱了熱,到底是把人地板弄臟了。

    可也是那太監(jiān)先來惹他的。

    他偷偷抬起臉。

    云康沒在看這邊,因為背對也不清楚他現(xiàn)在臉上是什么表情,雪郁就聽見他輕笑了聲:“剛剛這么熱鬧啊?!?/br>
    太監(jiān)虛汗直流,砰地跪下,膝行到云康面前:“奴、奴才沒有,是他在瞎說?!?/br>
    這狗東西,明明自個兒也想去。

    云康沒理會,他輕瞥眸,在腰側抽出把短刀,銳光閃了兩下,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包括太監(jiān)自己,直到空氣中蔓開血味,太監(jiān)才意識到自己手筋被挑斷了。

    血簌簌往外流,太監(jiān)嗬嗬喘著氣,眼珠里的光彩黯淡了幾分,兩三秒后,他張大嘴怪叫了起來。

    疼,太疼了!

    撕心裂肺的疼。

    太監(jiān)盯著自己的兩只手,渾身都顫抖不止。

    在抑制不住的慘嚎聲中,云康轉過頭,對雪郁笑:“現(xiàn)在高興點了嗎?”

    雪郁茫然地睜著眼,桶邊搭著的指尖白了白。

    發(fā)生了什么?

    ……云康把人手筋挑了?

    沒得到想要的反應,云康也不見氣餒,他把沾血的刀放在了匍匐在地的太監(jiān)身上,借那身衣服擦了擦,擦干凈了,才收回去。

    緊接著,身后的侍衛(wèi)大步踏來,訓練有素地挎起太監(jiān)的臂肘,那太監(jiān)分明廢的是手,腳上的肌腱也跟著斷了似的,軟得動彈不得。

    古代沒有外科手術,他算是個廢人了。

    不僅在京城丟了官途,以后上街也會遭人口舌。

    太監(jiān)被拖了出去。

    殿內僅剩的奴才眼觀鼻鼻觀心,噤若寒蟬。

    云康又問了一遍:“現(xiàn)在高興點了嗎?”

    雪郁小臉淡白,不吭聲,玻璃珠似的眼睛水汪汪的,水面下的魚尾停止了擺動。

    嚇傻了。

    剛沾過血的人皇風輕云淡,舒張了一下手指,在奴婢捧著的盤里拿了個糕點,半蹲下,遞到小鮫人嘴邊:“一天沒吃東西了,吃一個墊墊肚子?”

    雪郁不賞臉,別了下腦袋,云康拿著的糕點便擦著他嘴巴掃過,在紅艷艷的唇rou上留了點碎屑。

    目光在那碎屑上掃了掃,云康挑眉:“你不愛吃這些玩意嗎?那你愛吃什么,我讓下人去準備……還有這個水,是引的山泉,你認水嗎?”

    這話問得就像他認不認床一樣。

    雪郁還是不說話。

    云康嘆了口氣,將糕點扔回了盤子里,再也沒看一眼,仿佛鮫人不愛吃,這盤東西便失去了所有價值,他盯著雪郁漂亮的小臉,拖腔帶調地開口:“不過是抱了你一下,別不和我說話吧。”

    “……要不你也抱回來?”

    說著,他真捉住雪郁的手腕,想往自己腰上引,男人掌心guntang,驚得雪郁眨了眨眼,往回抽手,急得總算說了句話:“你有病嗎,我不想抱你。”

    鉗住的腕子滑溜溜的,很綿,細聞還有股香味,云康從未在男子身上聞過香味,大辛國不盛產香,就連女子都不常用香,而這個小鮫人卻不同,好像渾身上下哪塊地方都是香的。

    云康目光深了深,松開手:“你們鮫人分不分男女?”

    雪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