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端抿緊了唇，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而她的沉默被裴琛悉數(shù)看在眼里，本就不安定的人立刻驚惶起來，聲音都尖利起來：“為什么不說話、你說話??！回答我啊！你不想知道商粲的事了嗎！”

    句末出現(xiàn)的那人名字讓云端稍稍蹙起了眉，她深吸了口氣，斟酌著開口道：“……事到如今，琨瑤君又何必再執(zhí)著于這些呢?！?/br>
    裴琛周身劇烈的一抖，靜了片刻后是更加激烈的反撲，他用力繃緊了鎖鏈，暴怒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一個妖族、不過是一個妖族——”

    他自己說出的字眼反而更加刺激到了他，他愈發(fā)咬牙切齒起來，不知是在與云端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般嘶聲道：“也值得你這么……有什么了不起？妖族……再怎么樣也成不了人、不懂人心的東西……”

    他說的越發(fā)過分，云端再也聽不下去，她踏前幾步，再不客氣地冷聲道：“現(xiàn)在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兩年前，你最后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云端語氣冷硬，她沒期望這話能順利地讓裴琛聽進(jìn)去，甚至已經(jīng)暗暗做好了用些強(qiáng)硬手段的心理準(zhǔn)備，但裴琛卻忽的安靜了下來，剛剛還扭曲著的面容也猛地怔住了，乍一看竟有幾分他似乎恢復(fù)了理智的錯覺，讓云端一愣。

    “她死了?！?/br>
    當(dāng)裴琛平淡地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云端還沒能從怔忪的情緒中反應(yīng)過來。

    而面色如常的裴琛抬起眼，自打云端進(jìn)門來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她，漆黑如夜的眼中交織著不為人知的瘋狂和沉淪，他輕描淡寫地指向云端腰間的非望，溫聲道：“就是死在那把劍下?！?/br>
    石室里的時間靜止了一瞬，然后隨著人體重重撞在石壁的巨響再次開始流動。

    裴琛渾身痛的像是要散架，他根本沒看清云端是怎么出手的，意識到時自己已經(jīng)像塊破抹布一樣癱在墻邊，而向來清冷若月的云中君正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前，做了幾次深呼吸都沒能成功，一雙手抖得不像樣，幾次想要握住非望的劍柄，最終卻都只是躊躇著握緊了拳。

    “……你剛才說什么？”

    有什么好問的，她明明聽到了，聽的很清楚不是嗎。

    即使是大約斷了幾根骨頭的現(xiàn)在，裴琛卻仍發(fā)出了聲冷笑，他不服輸般仰起頭，看向那塊搖搖欲墜的剔透冰晶，一邊吐著血沫，一邊試圖把她同樣拉到淤泥里。

    “我說……商粲早就死了?！彼蛔忠活D地說著，按住胸口的手神經(jīng)質(zhì)地顫抖著，“在兩年前、那座山上、在你趕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個世上就已經(jīng)沒有商粲這個人了?！?/br>
    又是一陣刺骨的劇痛，裴琛猜想他被云端捉住的手臂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斷了，但他卻不以為意，甚至分出幾分心神去看面前人的惶然無措，他猜測這人可能都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只是在本能地想要制止他說出更加刺耳的話語。

    “……怎么，想要報仇嗎？”但他卻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般繼續(xù)開了口，將那些不知緣由藏了幾年的秘密悉數(shù)當(dāng)做利刃吐出，“可惜她不是死在我手下，她是……是自裁的?！?/br>
    捉著他手臂的手猛地一僵，隨即脫力般松開了，裴琛無力地摔倒在地上，痛的要命，卻莫名有種隱秘而漆黑的快樂涌出來。人都是這樣，當(dāng)看到有人比自己更痛的時候，就會得到片刻安慰。

    “就在我面前，她抹脖子的那一刻山上就起了大火，燒的她尸骨無存……”方才的巨響想必驚動了外面看守的人，裴琛已經(jīng)能聽到些細(xì)碎的腳步聲，于是拼命加快了語速，“她死之前讓我騙你、所以我就騙了，后來我找了許久，根本沒找到她的鬼魂——懂了嗎云端？她只可能是已經(jīng)轉(zhuǎn)世投胎了！她一直在騙你，她已經(jīng)死了、她已經(jīng)不在了，哪里都不在了！”

    被前所未有的凜冽殺氣包圍的時候，石門剛好被打開，天外天的修士魚貫而入，這場鬧劇在裴琛的狂笑聲中落下帷幕，石門開了又關(guān)，沒有人來管他，他就那么委頓在地上，喘息著縮成一團(tuán)。

    “她已經(jīng)死了……她想讓你活著、她騙了你……”

    即使云端已經(jīng)不在石室內(nèi)，他仍喃喃地說著，含糊地，像是自言自語般一遍遍念著。

    “……就算你愛的人或許也愛你又怎么樣呢，她已經(jīng)哪里都不在了。”

    作者有話說：

    趕在一百章把這段寫了，真是很有紀(jì)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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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云端是倉皇逃出天外天的。

    她那時沒有余裕去顧忌其他, 對裴琛出手時動靜太大，很快引來了外面守門的修士。他們再晚來幾息裴琛就會死在她手下，云端不知道她該不該惋惜。

    而在修士們發(fā)覺她狀態(tài)有異而出手相攔時, 剛剛還被殺意浸滿的云端卻很快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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