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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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過祖宗,謝平的心情平復(fù)了不少,便說起立碑的事來。 歷來凡考中進士,朝廷都是允許進士們在家鄉(xiāng)立碑的,畢竟這也是鼓勵士子們向?qū)W的手段之一,但是碑上寫什么,還得看具體情況。 謝正便先開口問他:“良臣,這進士碑要怎么立,上頭可給了章程出來?” 從來只聽過“進士碑”而沒見過,因此謝正雖已經(jīng)當(dāng)了多年村長,到底還是有點忐忑,就怕一個不慎犯了忌諱,畢竟這可關(guān)系到皇命。 謝良臣卻沒他那么緊張,讓江著去自己房間取了紙筆,然后便把碑文上要篆刻的字寫了下來。 一般這種進士碑并不復(fù)雜,甚至不用具體介紹謝良臣的身份信息,只要在右上角寫上他考中的時間,也就是“皇融建業(yè)十五年庚午春月吉日”,左下角寫為何而立,即“賜進士翰林榮縣謝良臣建”就行。 兩句話寫完,謝正將紙捧過,看著上頭的字贊道:“良臣你這字真是愈發(fā)的進益了?!?/br> 謝良臣笑笑,放下筆,可不嘛,要說他當(dāng)初自以為書法還算不錯,結(jié)果被盛平顧噴得狗血淋頭,自此之后他就不敢驕傲了,在寫字上下的功夫更是不少。 想起盛平顧,謝良臣便打算第二天去一趟三合村,今天家中客人實在太多,他走不開,但是明天就必須要去了。 同時他還得探探自己老師的口風(fēng),以及與盛瑗定親的問題。 因著謝良臣的歸鄉(xiāng),平頂村著實熱鬧了一場,到處都是敲鑼打鼓的聲音,附近不斷有鄉(xiāng)紳文人前來拜訪他,謝良臣幾乎是到黃昏時才把這些人全都送走,說得喉嚨都快冒煙了。 小妹謝良瑾心疼她,便倒了蜜水過來,“二哥,你先喝口水吧。” 眼前的小姑娘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襁褓里的嬰孩,如今謝良瑾已經(jīng)十三歲,按照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她也該尋婆家準(zhǔn)備成親了。 可是一想到這件事謝良臣就覺得抵觸。 他是把這個meimei當(dāng)半個女兒看的,沒辦法,當(dāng)時他心里年齡在那而謝良瑾當(dāng)時還是個小嬰兒。 如今要他在謝良瑾十三歲的年紀(jì)就讓她定親,然后最多三年就把人嫁出去,那他是一萬個不愿意。 可這事謝良臣也不好自己擅專獨斷,于是稍微潤了潤嗓子后,他試探著開口了:“囡囡,如果我沒記錯,今年你該是滿十三了吧?” 謝良瑾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好,聞言,手里的娟帕在手指上纏了纏,垂眸低聲道:“嗯,還有兩月就滿十三了。” 謝良臣看她好像不太高興,但是又不知道為什么,同時也怕問得太直白,讓小妹害羞,于是繼續(xù)拐彎抹角:“那娘可有跟你提起什么嗎?” 他試探性的問著話,同時眼睛一瞬不瞬的觀察著謝良瑾的神色,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哪知他不問還好,一問謝良瑾更委屈了,抬眼看了自己二哥好幾眼,最后才在他鼓勵的眼神下低聲開口道:“娘說我是大姑娘了,這段日子一直把我拘在房里,還說打算請繡娘來教我刺繡,還打算讓我學(xué)著開始管家?!?/br> 此言一出,謝良臣就知他娘是什么意思了,這不就明擺著在為后來的事做準(zhǔn)備了嗎? “那你怎么想的?”謝良臣沒有急于回答,而是反問她道。 謝良瑾是不想這么早就嫁人的。一是她沒有歡喜的男子,二是這些年來她也看了不少的書,因此對于女子只能一輩子被困于家宅后院,很是不認(rèn)同,所以有了點叛逆之心。 可是她知道她爹、她娘,甚至她大哥、三哥都不會縱容她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想法,唯有二哥寵她有點無底線,所以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從她二哥這里下手了。 于是謝良臣一問,謝良瑾立刻便將自己藏了好久的話和盤托出:“我不想這么早就成親,也不想跟一個我不認(rèn)識,相互沒什么感情的男子成親,我想像大哥和二哥一樣,以后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br> 這話著實有些大膽,謝良瑾說完后自己也有點臉紅,旁邊的丫頭茶茶更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偏偏那邊的二爺竟還一副微微贊許的樣子。 怪不得小姐膽子越來越大,茶茶覺得這跟她家二爺對上小姐時的好脾氣有很大的關(guān)系。 聽到小妹這么說,謝良臣松了口氣,只要她沒有這個想法就好。 他還怕小妹看了這么多書,不小心被里頭那些什么夫綱、婦容之類的思想影響,現(xiàn)在看來完全沒有嘛。 于是他臉上重又浮現(xiàn)出笑容,寬慰道:“囡囡別擔(dān)心,娘那里我去說,以后咱們要選什么人,必定得你同意才行。”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會先把這人從里到外查個清清楚楚,要既不風(fēng)流也不下流,長得要好看,人品要過關(guān),身板也得不錯,更不能是個蠢貨。 至于他娘那里要怎么說,謝良臣也想好了,就說此地難覓良人,所以他打算帶小妹進京找,這樣一來,他娘肯定會同意。 解決完這一樁事,謝良臣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小侄子。 年僅一歲的謝承遠(yuǎn)小朋友如今已經(jīng)生得十分可愛了,是謝家人的心頭寶,便如現(xiàn)在謝良臣回來了,他爹娘剛才雖是稀奇了一陣,可晚上還是雷打不動的把孫子抱去了他們屋中,他則迅速失寵。 說的是幫著小夫妻帶孩子,可是謝良臣看他娘的樣子,就知道這是明晃晃的假公濟私。 想到這,他又記起明天要去三合村的事來,于是便將自己打算向盛家提親的事說了。 趙荷花正抱著孫子哄,精力也大多集中在孩子身上,對謝良臣說什么原本只是隨意支了個耳朵在聽,哪知卻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你說要娶盛瑗?!” 倒不是她對這個姑娘有什么意見,也不是趙荷花嫌貧愛富,而是她壓根就沒看出自己兒子對盛家這小姑娘流露出什么特別明顯的情義,以前在家中甚至都難聽他提起一句。 怎么這才剛回來,突然一提就是要成親了?! 謝良臣鄭重點頭:“對,在去年上游學(xué)出發(fā)前,我已經(jīng)問過了老師的意思,他說要是我能過了會試,便同意這門親事,之前因著我也沒把握,所以便沒有告訴你們,如今既然會試已過,那么這事也得提上日程了?!?/br> 謝石頭在旁邊聽著,也是一頭的霧水。 他看兒子神色嚴(yán)肅,擰眉想了半天,最后試探著開口道:“以前我們也沒聽過你說起盛家姑娘,你現(xiàn)在提定親的事,是不是盛老先逼你的?” 他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了。 畢竟自家兒子平日里除了讀書便是跟幾個朋友出門,就沒見他跟哪個姑娘多說過幾句話。 村里對他兒子有意思的女孩子不少,可是無論別人怎么明示暗示,他兒子都跟木頭一樣,那拒絕的意味便是隔得老遠(yuǎn)也能看出來。 趙荷花雖然覺得自己夫君的猜測有點離譜,但也不是全然不認(rèn)同,畢竟這事實在是太突兀了。 謝良臣倒沒管這些,只問:“老師沒有逼我,盛家小姐聰慧機敏,人品出眾,兒子是心甘情愿娶她的?!?/br> 盛瑗確實是謝良臣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他第一個有好感的異性。 雖然兩人感情如今還算不上濃烈,但是二人脾氣相投,日常相處也能說得上話,能進行一些思想上的交流,這點十分重要。 而且謝良臣相信,等以后二人成親,他們的感情也會越來越好的。 見兒子如此篤定,趙荷花也算明白了,看來她這二兒子不是不喜歡小姑娘,而是尋常情況下并不表露出來而已。 “盛小姐生得貌美,性子也活潑可愛,你喜歡她倒也正常?!壁w荷花點點頭。 謝良臣被他娘這話一調(diào)侃,臉難得的有點紅,不過他也不否認(rèn)就是了,那就是他確實也看臉。 “這么說爹娘是同意了?”謝良臣清了清喉嚨,復(fù)開口道。 趙荷花抿唇笑笑,把即將爬到床邊的小孫孫捉回來掂了掂,溫聲道:“你既是喜歡,那便去提親吧,左右你也不小了?!?/br> 是不小了,謝良臣今年都十八了,等到他成親還得三年后,那時他都二十一歲了。 得到了兩人的首肯,謝良臣便出了二老的屋子,獨個回房去了。 這邊謝石頭見娘子臉上仍笑盈盈的,似乎剛才那插曲完全沒有困擾到她,不解道:“娘子不說狗剩他以后會娶個官家的小姐嗎?” 趙荷花聽著小孫子“咯咯咯”的小聲,心都要化了,聽丈夫開口,她難得白了對方一眼,哼道:“官家小姐雖好,但難免有脾氣,而盛家姑娘雖是性子活潑些,人倒也溫柔,以后跟慧娘相處,也不會斗氣相爭,咱們這家宅才能寧靜?!?/br> 謝石頭還是不太明白,不過既然他娘子都說好,那就是真好了,所以也放下心來。 三合村。 盛瑗一直不停的朝村道上望,盛平顧瞧見了,哼一聲:“別看了,該來總會來,不來你就是看上一整天也沒用?!?/br> 盛瑗見爺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開始擺棋盤,不知他是又要自己跟自己下棋,還是在等誰,走過去道:“爺爺是要跟我下棋嗎?” 盛平顧瞥了她一眼,手上沒停,語氣平淡:“你什么時候有耐心坐下來跟我下過棋了?” 盛瑗有點不好意思,謝良臣考中狀元的消息她已經(jīng)知道了,她現(xiàn)在就想知道爺爺之前說的話還作不作數(shù),也不知道他那句考慮一下,到底是真的要認(rèn)真考慮,還是只是為了面子故意才這么說的。 知道爺爺是在故意逗她,盛瑗干脆也坐下來,真捏了顆棋子在手中,笑道:“誰說我沒耐性了,我現(xiàn)在就陪爺爺下棋。”說著她就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盛平顧見她落子,緊接著也跟著落下一子,只是仍然不開口,就這么沉默的與孫女下著圍棋。 盛瑗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此刻心不在焉,輸?shù)酶且凰?,后來見大勢已去,她也懶得掙扎,盛平顧凡落一子,她也緊接著立刻落子,全沒有章法,看得盛平顧直皺眉。 “你這是在下棋嗎?” 盛瑗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把子落到了方格里,有點囧,又伸手把它放到該放的位置去。 盛平顧看著孫女這無異于自/殺的一手,嘆息著扶額:“算了,你也別折騰我了,我還是自己下吧。” 嘆完,盛平顧開始伸手把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重新一粒粒撿進棋盒里。 盛瑗見爺爺還是不說話,到底自己先忍不住了,開口道:“爺爺,謝師兄出發(fā)前您對他說......對他說......” 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盛平顧撩了她一眼,復(fù)垂下眼瞼,哼道:“我說什么了?” 盛瑗心中羞惱一盛,咬著唇賭氣般直接開口道:“您說只要師兄過了會試,你就答應(yīng)我倆的親事......” “啪嗒。” 棋子落到盒中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盛平顧抿唇瞪著孫女道:“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答應(yīng)他了?我只說會考慮?!?/br> “您怎么能出爾反爾?!”盛瑗有點急了,“那時候您明明答應(yīng)了的!” 見孫女著急,盛平顧愈發(fā)的不高興,棋子也不撿了,拉著臉道:“你就這么喜歡他?” 這話實在是直白,不過盛瑗本也不是忸怩的人,臉紅了會,復(fù)抬頭看著盛平顧,堅定道:“您不也很喜歡謝師兄嗎?” “誰說我喜歡這臭小子了!”盛平顧吹胡子。 見爺爺露出真性情,盛瑗悄悄一笑,拆穿道:“你可別說不是,自從謝師兄考中舉人,多少人來找您拜師,偏偏您就沒一個看得中的,還說不是偏愛謝師兄?” 盛平顧被人拆穿有點下不來臺,不過還是嘴硬道:“那是那些人都太笨了,要真收下,只會連累我的名聲,再說我忙得很,哪有時間收弟子?!?/br> “那謝師兄的弟弟,謝家三哥不是很聰明嗎?為什么爺爺也不愿收下他?”盛瑗偏頭,眼睛里閃著調(diào)皮的光。 “我那是......我那是......”那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后半句,盛平顧徹底惱羞成怒,將棋盒一推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那個臭小子!” 自從離家之后,他身邊就只有孫女一人了,京中那些人他是早沒把他們當(dāng)親人了的,可是他們才在小村子落腳沒多久,那臭小子就耍了花招來哄騙他家的囡囡,當(dāng)真可惡! 如今他是一萬個后悔,早知道那天他就追過去把那青梅還了,才不跟這臭小子玩什么青梅竹馬的把戲。 兩人如今情況已經(jīng)完全掉了個個,盛平顧跟個孩子似的賭氣,盛瑗反而平心靜氣的開始哄他。 “那爺爺不是也說不想我變成老姑娘嗎?” 她笑著給盛平顧倒了杯茶,朝那邊推了推,復(fù)又道,“不過要是真不嫁人也沒關(guān)系,我就跟爺爺一輩子,反正這世上也沒人比爺爺對我更好了?!?/br> 此話一出,盛平顧鼻尖一酸,險些紅了眼。 他唯一的兒子冤死獄中,盛家不愿出手相救,最后他那可憐的兒媳也跟著去了,為此,盛平顧與家中決裂,對方也巴不得甩了他這個包袱,順?biāo)浦郯炎遄V上的名都給去掉了。 可憐他小孫女當(dāng)時才幾歲,父母去世后日夜啼哭,險些把他的心都給哭碎了,好容易過了一年,小孩子忘性大,開心了些,盛平顧這才帶著她遠(yuǎn)走他鄉(xiāng)。 豈知原來這事一直埋藏在孫女心中,平日對著他的笑臉竟都是強裝的。 “誰要你一直陪著我了?成天里野得不成樣子,還是盡早打發(fā)了出去的好?!笔⑵筋櫡€(wěn)了穩(wěn)聲音,盡量以平日的語氣道。 盛瑗知道爺爺這是心軟了,也知道他是故意這么說,也不頂嘴,只又問:“爺爺為什么不愿意我嫁給謝師兄呢?” 見她越說越大膽,盛平顧又唬了臉:“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了,也不見你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