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的空氣質(zhì)量不太好，晨間彌漫著薄薄的霧霾。

    宋司吸吸鼻子里的冷空氣，把發(fā)涼的手塞進(jìn)兜里，道：“科長，你的能力是什么？”

    楚明意沒有立刻回答他，過了會才道：“我沒有異能?！?/br>
    宋司被他騙過一回，這回立刻道：“不信。”

    楚明意只是笑了兩聲，也沒有解釋，帶著他回了辦公室。

    剛一開電梯門，便看見林錚站在門外，左手帶著厚厚的手套，似乎等他們很久了，把他們攔在電梯口，低聲道：“四科的人剛才過來，不知怎么跟付希吵起來了?！?/br>
    隱約間聽到辦公室里傳來大聲說話的聲音，不是付希的，沒法想象溫吞吞的付希跟別人吵架是什么模樣。

    楚明意神色不變，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勾起嘴角，道：“果然來了。派幾個擔(dān)當(dāng)就敢到我的地盤吵架，膽子挺大?！?/br>
    他把炸雞塞宋司手里，氣勢洶洶地走了進(jìn)去。

    宋司正準(zhǔn)備跟進(jìn)去看熱鬧，突然有什么東西拉住了他。

    他回過頭，林錚的左手正握著他的小手臂，握得很用力。宋司不是在異能狀態(tài)，聽不到左手的意識，只能迷惑地看向林錚：“錚哥，怎么了？”

    林錚是科內(nèi)年紀(jì)最長的前輩，剪著寸頭，年輕時有過當(dāng)兵的經(jīng)歷，站在那兒背永遠(yuǎn)是筆直的，身上一股沉穩(wěn)的氣質(zhì)，此時微微皺著眉，沖宋司說了句“抱歉”，然后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松開！”

    左手握得更緊了，手臂處的皮膚被捏得泛青。宋司伸手另外一只手，拍拍戴著手套的家伙，做出要握手的姿勢：“嘿，捏疼我了?！?/br>
    左手迅速松開他，在林錚反應(yīng)過來之前握住宋司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撓了兩下，看著有些雨 演事委屈。

    宋司同時感覺到兩種情緒，跟“林辰”打了個暗號，同樣撓它兩下，示意“知道了”。

    林辰高興地張開五指，在宋司的臉頰處蹭了蹭，然后轉(zhuǎn)向自己的主人，重重地拍到林錚的右肩膀，光聽聲音都覺得疼。

    林錚臉色不太好，緊緊地捏住左手，把手套口子拉攏：“不好意思，它最近情緒不太穩(wěn)定?！?/br>
    “他覺得太熱了，”宋司提醒道，“把手套摘掉比較涼快?！?/br>
    林錚當(dāng)然知道，這家伙一分鐘在他腦子里叫喚八百回。他沖宋司笑笑：“不要緊?！?/br>
    一個人身上的兩個部分在同時生氣，情況遠(yuǎn)沒有看起來這么平和。

    宋司沒有干涉他們之間的拉鋸，只是道：“等這個案子結(jié)束，我?guī)湍銈兛纯础！?/br>
    說完，他頓了頓，補(bǔ)充一句：“如果案子順利的話?！?/br>
    林錚溫和地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br>
    里面?zhèn)鱽沓饕獾穆曇簦骸八嗡?！?/br>
    宋司先進(jìn)的辦公室，進(jìn)去看見滿滿一屋子的人，楚明意和付希站在左邊，其余人站在右邊，隱隱呈現(xiàn)出對峙的氣勢，氣氛沉重。

    宋司還拎著炸雞，帶進(jìn)來一股炸雞的香味。他站在兩方人馬中間，問：“楚科，怎么了？”

    “做監(jiān)察記錄，”楚明意話是對著他說的，眼睛卻望著四科的人，“就在這里?！?/br>
    那邊有人想打圓場：“楚科……”

    楚明意打斷他：“宋司是我三科的人，在三科的辦公室做監(jiān)察記錄有什么不對的嗎？看到后面的會議室沒？十間，隨便你們選?！?/br>
    “不是這個意思，”又有人說，“我們那邊畢竟設(shè)備齊全些，而且……”

    “做不做？！”楚明意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不知是誰的綠植盆晃了一下，被震得從文件上方滾落，咕嚕咕嚕滾到地上，“砰”地一聲，摔碎了。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

    最右邊的付希不緊不慢地開口：“就在楚科長這邊做?！?/br>
    還有人張嘴要說什么，為首那個攔了一下，道：“今天科長出差沒回來，還是聽付主任的吧?！?/br>
    潛臺詞是老大不在，他們pk不過，后續(xù)有什么麻煩讓付希幫忙兜著。

    付?？戳丝醋约嚎频耐?，明顯也不想為難他們，加了一句：“我會跟安哥解釋的。”

    一群人互相看看，慢慢散開，往后面的會議室去了。

    宋司把炸雞遞給付希：“你要的?！?/br>
    付希道謝，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拿著炸雞走到窗戶邊一個人吃。宋司望向楚明意，楚科長看起來要炸了，臉沉得可怕，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我讓喻義銘他們現(xiàn)在趕回來，等會四科的人問什么，你照實說就是?！?/br>
    宋司聽出點(diǎn)名堂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楚明意：宋司是我（三科）的人！

    第012章 楚家 有人闖進(jìn)了他的夢里。

    前腳剛審?fù)觋懥?，后腳就有人追到三科，要把宋司單獨(dú)帶去做記錄。

    而且來的還是四科的人。

    特偵四科，整個局里最神秘的科室，專門做情報工作，涉及到官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灰色領(lǐng)域，經(jīng)常會找楚明意借人，借宋司過去做審訊輔助。宋司的工位邊有個上鎖的小柜子，里面全是跟四科簽的保密協(xié)議。

    四科科長李云安是付希的頂頭上司，但兩人平級，李云安出差，整個四科付希最大。

    這種情況下，為了帶走宋司，四科的人跟自己家主任吵起來了。可見命令是更上級發(fā)下來的，而且越過付希，直接發(fā)到擔(dān)當(dāng)手里。

    上層沒道理突然懷疑宋司，這么做反而像有人做賊心虛，想先一步銷毀證據(jù)。

    楚明意顯然也是這么想的，他伸手勾住宋司的肩膀，把他攬到隔間里，道：“有什么問題叫我名字，記錄做完我送你回楚家?！?/br>
    宋司點(diǎn)頭，走進(jìn)會議室里。關(guān)門之前，他看見楚明意和付希站在窗邊，低聲聊著什么。

    會議室桌子那邊坐了五個人。

    宋司一坐下，為首的那位便笑道：“司哥，好久不見?！?/br>
    宋司沖他們笑笑：“不好意思，我失憶了，您哪位？”

    五人的笑容都僵在臉上，再加之剛剛吵完架，氣氛僵上加僵。幾秒尷尬的沉默，另一位道：“司哥，今天的事不是針對你，我先向你道個歉。今早我們收到通知，上面擔(dān)心你受了嫌疑人的精神污染……我們科是專門處理這種事的，并不是要審問什么，只是想幫你做個檢查?！?/br>
    宋司道：“付主任幫我做過了?！?/br>
    “那好，”房間里又冷場了片刻，“我們開始吧?！?/br>
    因為意識海審訊的特殊性，事后要求參與人分開記錄，還要出動精神方面的專家做檢查。

    楚明意就在外頭盯著，他們沒敢磨蹭，記錄做得飛快，一個多小時便走完流程，迅速收拾起東西，不想在是非之地多做停留。

    宋司出來的時候，付希還沒結(jié)束。

    四科的人特地等了一會，等到付主任從會議室里出來，又提了一遍：“主任，科長那邊得麻煩你……”

    付希示意他們趕緊走。

    最后剩下楚明意、付希和宋司三人，站在空會議室前面。

    付希開口，堅持道：“不是我科長。以他的性子，今天大早出差就是為了避嫌。”

    楚明意道：“兩分鐘前，進(jìn)宋司意識海的申請被打回來了。這事不能再拖，越拖越節(jié)外生枝，如果特偵局里面的人想對宋司動手，我不一定保得住他?！?/br>
    說完，他們倆同時轉(zhuǎn)頭，看向宋司。

    宋司：“？”

    “只要你點(diǎn)頭同意，今晚我們照計劃進(jìn)行，”楚明意道，“他們越不準(zhǔn)，我倒越想看看有什么。”

    宋司：“……”

    作為有自知之明的嫌疑人之一，宋司露出半個苦澀的笑：“其實我想拒絕……”

    楚明意動了動嘴角。

    “只是想想，”宋司說，“別在我腦子里做太過分的事情。”

    兩人都露出欣慰的神色，楚明意又?jǐn)堊×怂募绨颍昧υ谒^上揉了兩把，道：“放心，這個月給你加工資?！?/br>
    宋司有點(diǎn)笑不出來。

    三言兩語塵埃落定，楚明意怕出什么意外，不敢讓宋司待在局里，親自開車送他回楚家。

    楚家和特偵局在城市的兩端，兩個多小時才到。楚明意依然開著那輛手動擋破公務(wù)車，被新來的保安卡在入口，查了半天才狐疑地放他進(jìn)去。

    這邊是別墅區(qū)，樓間距很遠(yuǎn)，饒了好幾分鐘才繞到一棟靠湖的四層別墅，宋司粗粗打量一遍，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

    別墅大門緊閉，看上去沒有管家傭人，除了蟲鳴鳥語外鴉雀無聲。楚明意把老破舊停在一眾豪車中間，拿鑰匙上樓：“我哥這兩天不在，去海邊度假去了?！?/br>
    進(jìn)到里面，依然見不到半個人影。這么大一棟別墅，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你的房間在二樓最右邊，我的房間在你旁邊，我哥的在最左邊……”

    “等等，”宋司打斷他，滿臉迷惑，“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楚明意道：“他上了年紀(jì)，睡眠質(zhì)量不好，所以要住遠(yuǎn)一點(diǎn)。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宋司：“上了年紀(jì)？”

    楚明意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望著他。

    “你還真的全忘了？”楚明意有些不可思議，“把我和我哥都忘得一干二凈，付希他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宋司往后退了半步：“也沒有一干二凈，記得一點(diǎn)……比如他跟我的確有點(diǎn)年齡差?！?/br>
    “那就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了，”楚明意道，“連睡過這種話都信。”

    宋司啞口無言，他對楚明意的記憶一片空白，小說里不可能沒提過，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楚明意這個人就像游戲里憑空出現(xiàn)的bug，找不到錯誤點(diǎn)的那種。

    他似乎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推開臥室門，道：“楚明瀟是特偵局的前任局長，在這里你可以放心，別墅外面、里面全是紅外探測儀，只要你不主動開門，來三百個賊也進(jìn)不來。在這里待著，等我回來找你?！?/br>
    宋司“嗯”了一聲。

    “好好待著，”楚明意又重復(fù)一次，看向他右手腕的傷，“別讓我cao心，嗯？”

    宋司嘆氣，情緒不高：“知道了，我躺在床上睡覺，可以吧？”

    楚明意關(guān)門，反鎖，第二次把宋司一個人丟下。

    宋司算是明白了，上次他把他丟在診所，嘴里面說著“最近你很危險，要小心”，其實是把他留在那兒當(dāng)餌，為了釣陸凌出來。

    要真擔(dān)心他，早就該把他扔到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