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油爆蝦

    阿夏總是能被兩個人的對話給笑到, 她放下筷子說了句，想要個孩子還不容易，小九之后讓潯哥開蒙不就好了。

    沒有想到盛潯和三青齊齊看向她。

    三青拍拍盛潯的肩膀, 憋笑，我覺得未嘗不可，你在書院讀得還挺好。

    盛潯確實(shí)在書院時讀書還算不錯的，但他根本不喜歡看書, 更愛跟船，十六過后就沒再繼續(xù)讀下去。三青和小阿七兩個在上頭更是一點(diǎn)天分都沒有。

    吃你的面, 少說話。

    盛潯心平氣和地說完這句話。

    阿夏也閉了嘴, 專心吃自己的面，最后她連湯都喝完了。

    午后反而是海市最熱鬧的時候, 幾人站在墻邊上, 都沒敢擠進(jìn)去, 廊棚底下小販推著車到處跑, 每個攤子前都圍著一堆人。

    他們坐在廊橋底的欄桿上, 阿夏抬頭望見對面樓上的紅封，隨口道:過了四月, 應(yīng)當(dāng)就出蠶月了吧?

    盛潯道:嗯，等立夏繭行又會忙起來。

    年年出蠶月后, 春蠶就會開始結(jié)繭, 到立夏時邊, 這些蠶戶就會拿繭絲到繭行里換銀錢, 紡戶開始織新一季的夏布, 布莊里又會有花色精巧的夏衫。

    全離不開蠶戶這幾個月的辛勤。

    一年忙這茬, 就指望蠶絲換點(diǎn)錢。

    三青對此感同身受, 賺點(diǎn)銅子不容易。

    阿夏突然想到, 那哥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還要出海?

    出海的話你得問盛潯，三青手撐著坐到欄桿上，對這種事情他也不太上心，錢分給他就成。

    出海，秋后吧，盛潯看著那些海船，他聲音不大，等過完端午我爹他們會去江城一趟，把那艘海船給買下來，請老師傅把船舵、槳還有其他的都換下來，隔艙也得重修。秋初跑新羅一趟，他們那里的棉花便宜。

    新羅?阿夏有點(diǎn)驚訝，那已經(jīng)算是出了慶國，直奔海外了。

    也是虧得慶國并無海禁，雖有榷場，只要交了銀錢也妨礙不到什么，還能入場買賣。

    對，新羅離這里不算遠(yuǎn)，航程快一個月來回。

    這是盛潯主張去的，雖說新羅的航海圖他還不算知曉，礁石水道也沒有摸清楚。但那里的棉花價賤極，織物也便宜，運(yùn)到大城鎮(zhèn)里必定能賺上一筆。

    他需要銀錢，不然哪來的家當(dāng)娶妻。

    三青拍拍盛潯的肩膀，他知道得更多一點(diǎn)，為什么選新羅而不是旁邊的平谷，新羅水道不好走，礁石橫生，鯨豚成群，雖說近去的人卻很少。更喜歡走水道寬闊的平谷，哪管棉價要貴上一倍不止。

    所以這個決定下得并不容易，盛潯作為掌舵背的責(zé)任更重。

    還沒影的事情，別說這個了，盛潯轉(zhuǎn)開話口，他并不想把這件事情說得很清楚。

    那很快你們就要有自己的海船啦!

    阿夏跟著大家往下走的時候，歡喜地說道。

    是嘍，小阿七懷里抱著小九，也笑嘻嘻地說:到時候還得請我們吃飯。

    三青嘖了聲，我說小阿七，你一天凈想著玩和吃了吧。

    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阿夏，你說是吧。

    你說的極是，阿夏附和他。

    得了，一個兩個的。

    三青已經(jīng)完全懶得與這兩人說，一個大哥有出息，有人還上趕著護(hù)，另外一個家里頭六個哥，可不就只用享樂就好。

    他只可憐自己。

    一路逛，逛到船上后，天色也漸晚，劃進(jìn)蘆葦蕩，一叢叢倒映在湖面上，小阿七拔了根蘆葦，抽芯后放到嘴里吹，聲響跟船號似的。

    小九也忙伸了手，七哥，我要吹。

    行，給你吹。

    小阿七又折了兩根，一根給阿夏，一根給小九。小九忙不迭接過來，放到嘴里吹，憋紅了臉也沒有吹出哨聲，完全是噗噗聲。

    阿夏也不成，難聽地要命，自己吹著吹著就笑起來，和小九笑成一團(tuán)。

    試了一路，從蘆葦蕩回到明月河，霞光橙亮，等船靠岸后，阿夏才看見等在橋上的方覺，她站在船頭招手，大哥。

    盛潯在后頭扶了她一把，跟過來的方覺對上視線，他露出一個笑。

    大哥。

    顯得十分有禮的樣子。

    方覺也笑，他走過來拍盛潯的肩頭，壓低聲音道:晚上別出門，找你有點(diǎn)事情。

    好。

    兩人心照不宣地告辭，等盛潯劃船走遠(yuǎn)后，方覺的眼神從阿夏頭上的簪子瞟過，他好似隨口一問，這簪子今日去海市自己買的?

    不是，阿夏有點(diǎn)心虛，盛潯哥給我買的。

    方覺道:挺好的。

    他也沒問花多少錢，這件事就這樣輕飄飄地過去。

    起了另一個話頭，今日盛姨送了不少河蝦過來，爹說你之前饞油爆蝦，這蝦做著正好。

    那我要趕緊回去嘗嘗。

    阿夏特別饞她爹做的蝦，尤其春末夏初邊的河蝦最為鮮，殼薄rou滿，母蝦籽多，不用其他做法，只入水清汆，蘸點(diǎn)醬油味道都特別好。

    等回到家，方母坐在院子一隅的石桌上，手在盛滿水的木盆里摸索，撈出一把蝦籽放到旁邊的竹篩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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