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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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合眼想了想自個阿爹早些年腥風血雨的后宮,又想了想楚王雞飛狗跳的后院。 得出一結論,女子鬧騰,左右不是為權便是為人。 秦王殿下摸了摸自個風姿英朗的面龐,又看了看自己一雙能文能武的手,遂安心了些。 鬧,才對。 如此,方顯她是在意的。 作者有話說: 下章百花宴,同框。 第7章 、百花宴1 百花宴原定的時辰是這日未時三刻,乃賢妃娘娘特地召欽天監(jiān)算出的吉時。故而從各地選上來的共十二位秀女統(tǒng)一于午時正入了秦王府,眼下皆安置在西苑茂玉軒的水榭長廊上。 環(huán)肥燕瘦,姹紫嫣紅,皆是鮮妍嬌嫩的年紀,縱是家室上短了京畿高門貴女一截,但看著皆是周正清白的姑娘。 賢妃立在遠處眺望,面上有慈和溫婉的笑。 她亦是寒門小族出身,早年吃的苦非常人所能受。如今過上了二十余年安穩(wěn)富貴的日子,很是知足,不敢過于貪心。 唯一所念,便是兒子能好好的。 “什么時辰了?”賢妃側首問。 “回娘娘,未時六刻。”答話的少女不是賢妃的宮婢,乃清河縣主陸晚意。 安西陸氏正支一族僅剩的嫡女,今歲才及笄,一張芙蓉面柔婉秀麗,淺笑間漾出兩個深細的梨渦。 “這都過了三刻鐘了?!辟t妃扶著陸晚意的手,回身往東邊清輝臺望了眼,不由蹙眉嘆氣,目光正好落在府中管事的身上,“本宮聽聞昨個,殿下又招人論公務至夜半,這府里沒個心細貼身的人打理,哎!” “老奴該死……”林管事趕忙打著秋千躬身告罪。 “不怨你們。本宮的話,他都打著折扣聽,何論爾等?!辟t妃擺擺手,回正廳坐下,“本宮就盼著,能給他尋個管得住他的。” 這話落下,年逾不惑的婦人,眉宇間多出兩分自嘲之態(tài)。 她之初衷,不過是想給兒子沖一沖喜。然這般八字還沒個一撇,她便竟又妄想著擇了姑娘入府,能長長久久地陪伴她兒子。 “娘娘安心,若殿下不棄,妾亦會用心照顧殿下的?!标懲硪獯鬼鴮捨康?。 賢妃笑著,拍了拍她手背,卻未接話。 陸晚意也未在意。 時值膳房送藥膳的侍者從廳外經(jīng)過,她出聲招手讓他入了廳中。 道,“娘娘,不若妾身去催一催吧,這廂錯了吉時總是不好。” “去吧。讓殿下將藥膳好好用了,便趕緊過來?!辟t妃飲了口茶,抬眸道,“林管事也下去忙吧,不必在這伺候。” 未幾,廳中便只剩了賢妃和一眾宮人。 “娘娘,這清河縣主知根知底,是個會疼人的。”貼身的姜嬤嬤瞧著那襲遠去的倩影,低聲道,“若是殿下實在不愿……縣主便很好?!?/br> “你也看出來,七郎沒心思這百花宴?” 且不說她提議之初,蕭晏便百般推拒,到眼下臨門一腳,還這般磨磨蹭蹭。賢妃擱下茶盞,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若非孩子生來頑疾,堂堂帝王之子,姻緣之上何至于這般艱難。 她又何必出此下策。 “那、會不會是殿下當真心悅襄寧郡主,方這般拖延?”姜嬤嬤轉(zhuǎn)至賢妃身后,給她按揉太陽xue。 賢妃扭頭望向身后的侍女。 須臾,將將浮起的一點歡意重新退了下去。 襄寧郡主霍青容確是個不錯的姑娘,然她雖是侯府嫡女,卻因出身時生母難產(chǎn)而亡,便養(yǎng)在姨母徐淑妃的膝下,關于她之事便皆有淑妃一錘定音。 徐淑妃圣眷優(yōu)渥得離譜,也不知同陛下吹的什么耳旁風,竟讓陛下同意取消外甥女和蕭晏的婚事。 若非襄寧郡主自個在天子面前鬧了一場,言說能給蕭晏尋來根治頑疾的藥,這取消婚約的圣旨怕是早就下來了。 思至此處,賢妃神色莫名黯了黯,卻也轉(zhuǎn)瞬消散了。 “不論七郎稍后擇取幾人,落選的姑娘們,你且以我的名義再送上一重恩典。千里上京,莫虧待了她們?!?/br> “娘娘慈心,老奴記下了?!?/br> 四月春風拂面,黃鸝展喉,日光縷縷點金,怎么看都是個好日子。 “娘娘!”姜嬤嬤低眸瞧著賢妃神色,自悔不該提起襄寧郡主,只盡力勸道,“清河縣主亦不錯,又自請入選秀名單,便是一萬個愿意……” 賢妃止住她話語,搖了搖頭,半晌道,“那丫頭心思不在七郎身上,她圖的是旁的事情!” * 清輝臺在東邊,陸晚意送藥前往,卻往西頭繞了一圈。 臨近水榭長廊,一池之隔,陸晚意駐足凝望。 她看得久了些,自然便引起了旁人注目。 水榭上,不知是哪個姑娘先瞧見了她,原也未在意。只是見隔著一方芙蕖碧塘,水波粼粼,對岸的人如同一尊玉像,一瞬不瞬地盯著此間,便有些好奇,只與同行的另一個秀女口語,于是看過來的人便又多了一個。 如此這般,不過片刻,水榭長廊中半數(shù)秀女皆回望陸晚意。瞥一眼,又轉(zhuǎn)身回眸,只暗暗嘀咕,是哪家貴女,如此出現(xiàn)在王府之中? “是哪位公主吧,來觀皇兄的百花宴?!?/br> “瞧著不像,公主金尊玉貴,怎會打扮的這般素凈!” “既不是公主,便是襄寧郡主吧,除了她誰還能這般自由出入秦王府!” “襄寧郡主若已是秦王妃,這般出現(xiàn)倒還好說,如今么、尤其是這個場面,斷不會出現(xiàn)在此間?!?/br> “那會是何人?” “她還未走,還再看著我們……” 水榭長廊上,秀女們?nèi)齼蓛?,悄聲探討、猜測。 今日宴會,侍者皆在外頭,故而此刻蒼山門人中為首的大弟子崔如鏡不在此處。然葉照還是被人盯著。 斜對面,司顏一雙明眸有一瞬又凝出了琥珀色。葉照舊地重游,心神不凝一個恍惚便被她眸光牽引。 “可知那是何人?”司顏密音相傳。 她的武功并不算頂尖,卻是這一行人中最棘手的存在。 蒼山一派是西域的武林至尊,藏著各種功夫?qū)毜洹?/br> 擇人練武,亦是按照根骨天賦所教授。 譬如葉照,骨骼清奇,便是修九問刀的好手。 而司顏因天生雙瞳,修“煥瞳術”便最好不過。若是換作尋常人練習,皆有盲目的可能。 修“煥瞳術”者,可于一炷香之內(nèi),三丈之地,控人神智,惑心吐話。 “陸氏女?!比~照并未提氣抵御,只以密音如實回話。 “確定?” “九成把握?!?/br> 司顏嘴角微提,收了功法,轉(zhuǎn)頭神情自若地觀賞如畫春景。 葉照斂神,細瞧了一眼司顏的神色,心便又提起幾分。 方才她亦隨諸人回望對岸,將那姑娘模樣掃入眼底。 光看模樣,自是辨不出身份。 但那人領著一行侍者,正端著藥盞給人送藥。然這西苑茂玉軒水榭是秦王府最西的庭院,并無人居住,寢殿樓閣皆在東邊。 故而,那姑娘是特意繞道而來。 何人敢這般明目眺望,且滿目皆是不屑又不憤的目光。 除了襄寧郡主之外,大抵還有同入名冊的陸氏嫡女了。 況且一個時辰前,賢妃娘娘入了府,霍靖說過陸家女被養(yǎng)在賢妃膝下,想來今日是隨之同來的。 這前后想過,是她無異了。 蒼山門下高手傾巢而出,瓦解秦王府自是其目的,然其中首要一處,便是除掉陸晚意。 來洛陽的一路上,葉照基本理清了霍靖的意圖。 尤其是在摘星望月樓,見到她的三個師姐后,便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當是霍靖臨時知曉了陸晚意要入名冊之事,方行此道。 待她和師姐過了百花宴入秦王府后,他日陸晚意無論死在她們師姐妹四人何人手中,這筆賬皆會算在蕭晏頭上。 如此,安西陸氏一族便斷不可能再支持蕭晏。 回想方才看司顏的神色,葉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左臂被梅花針射中的傷口,側目又望了眼隔岸處。 原該是受父母嬌寵、享家族榮光的小姑娘…… 葉照攏在廣袖中的手,掌心有些濡濕。 她該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蕭晏的信任,保下陸氏女,又該如何除了這周遭環(huán)伺的群狼? 陸晚意轉(zhuǎn)身離去,當是送藥去了。 葉照余光凝在那盅藥膳上。 距離原定的開宴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大半時辰,眼下又需用藥,可是他又發(fā)病了? * “還未開宴,殿下會不會又發(fā)病了?”秦王府對面西街拐角處的馬車內(nèi),襄寧郡主攪著手中帕子,顫顫發(fā)聲。 亦是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