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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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任務 葉照尚且因蕭晏那眼中一閃而過的情愫而不知所措。 那樣的一雙眼,即便是在床幃肌膚相親時,也是欲占有了大半。剩下角落空隙中的喜愛,也多來是因為一副正好趁手的軀體激發(fā)的。 可是這一刻,在她醒來的這一刻,葉照看見他眼中的憐惜和惶恐,竟是帶著三分從心底蔓延的情的神態(tài)。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當年阿姐便是這樣教她區(qū)分愛和欲的。 可是蕭晏,如何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葉照大夢初醒,神思尚且混沌,又被他一聲聲“阿照”磨得發(fā)昏。 阿照。 她可真聽不得從他口中吐出這兩個字,實在太容易回想前世了。 只是此時,她想應他一聲也不行了。蕭晏在粗重的喘息聲中,突然散了意識,沉沉跌在她肩頭。 “殿下!”葉照下意識反應,他頑疾發(fā)作了。 只將人扶好匆忙搭脈,然而脈象卻沒有記憶中那般細而如絲、遲而無力之狀。她又喚了他一聲,依舊得不到應答,遂也不敢耽擱,只趕緊下榻傳人去請?zhí)K合。 蕭晏一暈,乃大事。 首先便是蘇合坐鎮(zhèn),醫(yī)官調方配藥。 緊接著守衛(wèi)換防,林方白親來看守。 許是這樣的場面府中已經習慣,便也安靜有序,不至于惶惶而無章。 只是葉照站在一旁,心中難免窒息。 四年前,就差一點,優(yōu)曇花便能到手了。 蘇合給蕭晏診過脈,回首看見面色蒼白的人,分明虛弱地連站得力氣都沒有,卻還是強撐著守在一旁。只暗自嘆氣,起身時沒忍住攏在廣袖中的手捻上一枚銀針,猛扎了蕭晏一下。 “殿下近日cao勞過度,身子有些虛,恐要舊疾發(fā)作。左右現(xiàn)成的藥,熬上便可。”蘇合頓了頓,望向葉照,“只是現(xiàn)下殿下不好挪動,委屈孺人今夜得搬去別處歇息?!?/br> “確定殿下無礙?”葉照氣息虛浮,“不若我去偏殿,若有事也能照應一番。” “出去……”榻上人有些回神,然雙目還未睜開,便先吐了這兩個字。 “孺人?!碧K合硬著頭皮道,“殿下發(fā)病,不喜他人在周身伺候?!?/br> 葉照抬眸看他,點頭笑了笑。 是這樣的。 上輩子蕭晏發(fā)病時,便不許生人在側。 葉照深吸了口氣,心中莫名輕松了些。相比片刻前那雙含情目,那一聲聲帶著情思的“阿照”,這廂舉止才更符合他。 索性他留戀不過一副皮囊,一具軀體。在心底,生疏親近之間,尚且如此涇渭分明。 葉照福了福,由侍者攙去了離聽雨軒甚遠的望雪閣。 雨雪兩處,至東至西。 葉照推開窗戶,看東邊依舊通明的燈火,嘆息這一夜他又要掙扎病榻,不得安寧了。 今歲是昌平二十七年,距離下一朵優(yōu)曇花開,還有六年。 六年,他能撐過去的。前生后來,他便得了那花。 若非她……他當有漫長錦繡的一生。 然而,夜風過堂,燭火垂淚不過寸長,她便得了蕭晏此生再不得優(yōu)曇花的消息。 望雪閣燈火寂滅,她本已合被就寢。 如今,榻上多出一人。 乃霍靖。 霍青容在此遇險,又百般不肯歸家?;艟腹?jié)后趕來,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霍靖來此其他目的,葉照再清楚不過。 蒼山派入秦王府的弟子,一夜間只剩她一個,他怎能不來! 葉照傷在左手后肩骨,只能側躺。眼下更是將背脊弓成月牙的弧度,忍受著霍靖掌心的觸碰。 “他給你上的藥?”霍靖脫了她貼身的小衣,傾身上來。 “屬下醒來不過一個時辰,不知何人上藥?!比~照感受著身后的硬挺和灼熱,蜷縮地雙腿開始打顫,只攥著被褥盡可能平靜道,“小侯爺,秦王殿下曉風月,極通人事,一點氣味烙印都能辨別?!?/br> 霍靖比蕭晏還長三歲,后院妻妾皆有,自然明白葉照的提醒。只頓了頓,雖按在她傷口的手還在用力,身子到底退開了些。 “你原該是本侯爺?shù)?,白的便宜了那病秧子?!被艟笇⒈蛔恿眠^去,自個坐起身,盤腿靠在榻上,“不過也無妨,他年受難永,救命的花藥已經不復存在了?!?/br> 葉照本單手撐著,艱難起身,這廂話入耳,她一瞬間幾乎起不來。 半晌,才挨著里間墻壁一點點挪起身子。 霍靖伸手扶了她一把,“枉費本侯數(shù)百人手。本來是想著摘了那花留在手中,以備來日之用。也罷,反正那花如今連根帶筋都沒了,也算是斷了蕭晏的命。” 葉照同霍靖是同一日離開的百里沙漠。 她東來,霍靖西去。 所以,霍靖去的是西域銀莽原雪山,是為毀花而去? 可是,他是如何知曉蕭晏的病,需優(yōu)曇花的呢? 況且眼下也不是優(yōu)曇開花的時候。 連根帶筋都沒了,又是什么意思? 幸得霍靖深夜而來,防人影投窗,不敢點蠟。 如此床帳中,兩人尺寸距離,便也辨不清彼此神色。 葉照原就退盡血色的面容,此刻更加慘白,上下唇瓣已經咬出兩排細小的牙印。只是言語時的氣息終是被她御氣調服的規(guī)整平和。 她道,“小侯爺沒受傷吧?” 霍靖一愣,聲色亦柔和起來,“沒有?!?/br> “那便好?!比~照難得話多些,又道,“屬下覺得,徹底絕了那救命的花甚好?!?/br> “怎么說?” “師姐們都死了,都死在秦王手里。”葉照喘了口氣,“也算是對他的報應?!?/br> “那幾位以往沒少磋磨你,這廂如何便這般有感情了?” 葉照莞爾,輕笑了一聲,“原也不是為她們,是為我自個?!?/br> 她頓了片刻,似是續(xù)不上力,直到將一口濁氣吐出,方繼續(xù)道,“若她們在,屬下在秦王府中,多少也能順暢些??偛恢劣诠抡齐y鳴,獨木強撐。如此,自是惋惜。” “端陽一戰(zhàn),也未必全是壞事?!被艟傅穆暽飰褐浦y言的狂怒,似是從最差的境地里尋出一點優(yōu)勢來,只抬手撩了把葉照的長發(fā)在鼻尖輕嗅。 葉照自不曉,一趟西域雪山,霍靖的一批精銳全軍覆沒。 “蕭晏不是吃素的,將你們四個同時納入府中,本就蹊蹺。如今這個路子,才像他的手段?!被艟赴淹嬷且豢|青絲,一寸寸纏在手背上,迫著葉照靠近他。 “你做得甚好。以苦rou計脫了季氏的身份,套著張掖葉氏的殼子回歸本名,亦真亦假。”他撥轉葉照面龐,二人四目相對,“這些日子,本侯已經幫你暗里試過蕭晏,他對你談不上信任,但防備之心脫了大半,這是非常好的兆頭。” “如此,屬下便安心了?!比~照被他拽的頭皮發(fā)麻,但知曉還有話未盡,只勉勵挨著他,憂聲道,“只是師父處,師姐們和七煞堂的門人都……” 歷過前世,她本能地怕霍靖和應長思。 當初穿琵琶骨時,便是霍靖下的令,應長思動的手。 尋常穿骨,皆是牛毛鏈從鎖骨入,肩骨出,過程已是非人折磨。而應長思鎖她,用的是荊棘鏈。 所謂荊棘鏈,便是周身裹刺,兩頭帶鉤。 以至于她后來雖強行震斷鏈鎖,然而鏈鎖倒鉤永遠留在了鎖骨中,無法清除。一身心法更是被破,內力所剩無幾。 葉照幾多疑惑,彼時她已經強弩之末,應長思如何要多此一舉看守她。仿若比霍靖更害怕她逃走。卻又對她腹中孩子格外優(yōu)待,若非他有心隱瞞,以真氣灌入呵護,霍靖知曉定是一碗湯藥將其打掉。 “他處你不必cao心。他只要你安恙便可,旁人他才不會在意?!被艟刚f著,松開長發(fā),從袖中掏出一疊東西給交葉照。 “他給你的,說是你那四位師姐的絕學,讓你得空學成。如此他便覺得她們尚在?!?/br> 葉照一時悟不透應長思所為,卻也沒再多言,只收下道,“時辰不早了,小侯爺可要快些離開,畢竟此處是秦王地界。” “不急?!被艟傅昧诉@受用的話,笑意明顯,“今夜他發(fā)病,無人會顧上這里。還有一事方是本王此番來的目的,亦是你接下來的任務?!?/br> 葉照默了默,肅正身子。 “西北邊地將士的武器調新,需要一筆不菲的銀子。蕭晏至今未上奏陛下,你觀察著他的動向,看他何處有錢財來源,再報于我?!?/br> “屬下明白了。” “行了,你好生歇著吧?!被艟溉嗔税阉箢i皮,下榻掃過四處,翻身從窗外離開。 葉照在黑暗中待了片刻,起身點了盞燈,捧至盥洗處。 銅盆中清水如鏡,接燭火映出她一張素白瘦削的面龐,和燒的通紅的眼尾。 葉照擱下蠟燭,單手抽了條巾帕,浸水絞干,想要將后頸擦干凈。 小時候在鳴樂坊,見到有人哄逗貓狗,便是這樣捏著它們的后頸皮提來觀之容貌,逗之以調笑。 葉照舉手過半,傷口便撕扯得灼痛。 她胡亂擦了兩下,突然如失力般,由著一方巾帕從手中滑落,一起砸了地上的,還有從紅熱眼眶里劃出的大顆眼淚。 她轉首眺望東邊依舊亮著的燈火,破碎的哭聲終于溢出唇齒。 優(yōu)曇沒有了,連根帶筋都被毀了。 * 東首聽雨軒中,蘇合得了藥童的回話,轉身把話遞給蕭晏,言其已經離開。 蕭晏靠在榻上,眉眼冷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