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病公子失敗后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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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落在地上的硯臺重新被江晚寧拎在了手里,上面淌著粘稠溫?zé)岬难海煜棠康陌导t,像只燙手山芋般烙著她的手心。她目光空洞地看著江愁予軟軟地栽倒,無意中絆倒了一盞燭燈,竄騰的火星子霎時點燃了整一面綃帳。 他已昏迷在地不省人事,蘇朔這時也應(yīng)該被涼夏引走,她本可以借著起火的混亂從府上逃脫。 江晚寧身形卻凝固著久久不動,直至見那火勢即將禍及江愁予時,才如夢初醒似得拋遠(yuǎn)了硯臺。她小跑進(jìn)室內(nèi)去取了架子床上的一疊錦被,又往上面澆淋了冷茶,便毫無章法地胡亂蓋在了江愁予身上。 他額上的傷勢并不算十分嚴(yán)重,即便下人們過了許久才發(fā)覺他的情況,也不會讓他有性命之危。再者,雖說火勢蔓延還需一段時間,但她也在他身上蓋了層濕被褥,他也應(yīng)當(dāng)不會被燒傷…… 禍害遺千年,他這種人出不了什么事的。 江晚寧一遍遍地這樣告訴自己,然而跨出門檻的腳還是邁了回來。 她沒想過殺人,只想確保他沒有死就走。 她跪在地上,輕觸他傷口的指尖莫名地發(fā)抖。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服用禁藥的緣故,涌出的血液轉(zhuǎn)瞬在他的發(fā)絲凝固成了團(tuán)團(tuán)血塊,黏糊糊地粘在江晚寧的掌心。她突然有些害怕起來,看著對方慘淡的臉色,伸出兩根手指試探他的鼻息。 溫?zé)岫⑷醯臍庀鬟f在指尖,江晚寧這才松了一口氣。 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窗外密集的風(fēng)聲像某種無聲的催促。 江晚寧的雙膝酸軟得似在碎石上面跪了一夜,卻不得不逼迫著自己站起來。只是她尚未來得及往外邁出一步,腳脖子便被一只冰涼的手掌圈住了。她悚然一驚,拼命地蹬著腿掙扎起來,然而白嫩的腳踝像是落入毒蟒口腹的兔子,越是掙扎對方絞得越是厲害。 她跌坐在地上,胸脯起伏著,面容慘白地看著對方掀開身上的被褥。 他面容是雋秀的,唇角微微地含著笑。 只不過臉上遍是斑斑血跡,雙目也黑沉得可怕。 “這般看著我做什么,我沒死,你看起來很失望?” 江晚寧打了個哆嗦,徹底怔住:“你……你……” “是不是后悔自己動了惻隱之心,恨自己沒早點走?” 江愁予好像不曾發(fā)覺身上的傷,更對自己滿身血跡視若無睹,他屈著一只腿,將江晚寧拽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緊摟著。他亦察覺到了她正在接連不斷地打著冷顫,安撫似的拍打著她的脊背,卻不想讓她抖得更甚厲害。 他嘆氣,苦心勸告一個一而再再而三犯錯的稚童一般。 “腓腓,過了這么久你還是沒能學(xué)乖。” “……我可不再給你機(jī)會了?!?/br> 這是江晚寧暈厥前聽他說的最后兩句話。 - 再次睜開眼睛時,是被那只夜鶯啾啾悲啼給驚醒的。 它還是和江晚寧從前見到的一樣難馴,遍體鱗傷。 不過拴著它的金絲鏈不知何時,如出一轍地也出現(xiàn)在了她身上。 第65章 冬溫正在她身邊守著, 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她。 “夫人……” 江晚寧不作理會,渙散的目光漸漸聚攏到手腕腳腕上輕巧而又堅韌的鏈子。它們長長地拖曳在地, 末端有四個鎖扣懸掛在墻壁上, 用鑰匙才打得開。值得慶幸的是她倒是還能四處走動,不過范圍僅局限于這一居室罷了。 她又朝冬溫看去。 天已大亮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襯得冬溫的臉青鴉鴉的。 她瞧見冬溫嘴角的淤青,問是怎么回事。 冬溫壓著淚意,忙搖頭:“奴婢沒事?!?/br> 江晚寧原本憂心昨晚的事情, 如今見事態(tài)平靜著, 對事態(tài)的發(fā)展大概有了數(shù),知道宴上來賓多半是居心叵測,明里暗里有無數(shù)雙不懷好意的眼睛。這么多的人, 江愁予即便查,一時間也不會查到她和杜從南有了聯(lián)系。 江晚寧又向冬溫問起涼夏的情況。 “涼夏當(dāng)晚穿著您的衣裳在府上鬼鬼祟祟的, 被蘇朔瞧見起了疑心。她被蘇朔帶到郎君面前的時候, 說這件衣裳是夫人您穿膩了賞賜給她的, 她在后花園來來去去是因為丟了只耳環(huán), 全然不知道別的事情?!倍瑴孛爝叺挠偾? “她說的話郎君自然是不相信的, 郎君命人嚴(yán)刑拷打, 奴婢這傷便是去攔的時候被小廝的手肘給碰了……” 江晚寧就要起身, 身上的鏈子噹噹作響。 “那涼夏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冬溫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試探:“夫人可知道……涼夏有孕之事?” 江晚寧愕然, 而又緊張問道:“她腹中孩子沒事罷?” 冬溫面容戚戚, 嘆氣道:“涼夏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挨板子的時候下半身見了血才知道身上有孕。郎君問她jian夫是誰她也不肯說,直至旁人說再打下去恐怕要落個殘疾,今后不育了,她才交代說自己在后院里走動是夫人您的吩咐,夫人您有逃出府外的心思,郎君這才將您……不過這jian夫是誰,到現(xiàn)在還不知?!倍瑴匦睦镉行┞裨箾鱿牡淖龇ǎ膊恢腥私o她喂了什么迷魂藥了,為了維護(hù)他不惜將臟水往主子身上潑。 江晚寧苦笑。 凡是卷入她生活的人都是不幸的,涼夏為保全自身并無什么錯。 她問道:“涼夏現(xiàn)在呢,如何了?” “她始終不肯說出孩子父親是誰,光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人起疑了,偏偏她又為了保命這般說您,懲罰是難免的了。只不過郎君打算怎么處置她奴婢尚不知情,只知道她被關(guān)押在柴房里……”冬溫安慰地拍拍江晚寧的手,“我之后過去看看她的情況,再過來告訴夫人?!?/br> 冬溫看著眼前脆弱欲折的她,如鯁在喉。 冬溫多想勸告她,她們的能力在江愁予之城府、江愁予之手腕前不過是蜉蝣撼樹,想勸說她就此釋懷罷。但她轉(zhuǎn)念想到了江愁予今夜走出房門的模樣,那血塊黏結(jié)發(fā)下黑洞洞的雙目,像極了一頭未被打死而伺機(jī)報復(fù)的陰毒的野狗。那滿院子皮rou開綻的聲音與呼入鼻腔的血霧,一輩子也教人忘不了,在澡堂里泡三天三夜的澡也除不盡。 冬溫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無聲地退了下去。 又入了夜,索然無味的夜。 一陣鈴鐺、鎖鏈的混雜聲響過后,江愁予披衣坐在了她床頭。他額上傷口尚未好全,而胸膛遍及鎖骨的地方又新添了淌血的抓痕或咬痕。他握住江晚寧的豐腴,黑色的眼珠一動不動,眼睛失神落在她臉頰上。 江晚寧筋疲力盡地掙扎一下,但是沒能夠避開。 他唇角扯了下,仿佛是嘲弄:“即便你不說,我早晚有一日也能查到。若非外頭有人與你接應(yīng),你與你那婢子又怎敢沖撞行事,從前是江新月和杜從南,這一次又是誰呢?……凡事都有度,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糊涂,又不讓我安心,我只得如此了……” 江愁予拽了下鏈子,江晚寧右腕隨之被牽動。 “我是知道你性子的,恐你今后無聊也替你想過解悶兒的法子?!彼持钢讣饽胍淮绱鐡崦^她身上的斑駁紅痕,滿意輕笑,“腓腓不是最愛熱鬧了嗎,我請了許多人過來陪你說話玩笑,明日是你的舊友沈弄溪,后日是水哥兒,諸銀青光祿大夫說他夫人也一直想要拜會你……一人一輪地陪下去,這日子過得也算快的?!?/br> 江晚寧目光發(fā)直地縮在被褥里,兩團(tuán)雪腮上掛著哭干的淚痕。 她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再動彈,也任由他在身上予奪。 夜里他戴月而來,白日里則是女眷們隔著一道簾子同她說話。數(shù)日后水哥兒也被從巷子里放出來了,看得出來性子被磨平了許多,一雙眼睛又驚又恐地看著冬溫,問為什么不能進(jìn)屋去看jiejie。冬溫以江晚寧感染風(fēng)寒的理由搪塞過去,他口吻成熟地讓江晚寧好生歇著,等日后再過來探望。 一面藍(lán)屏相隔,江晚寧只默默摸著腕上銬子垂淚。 日日都是如此,她終于捱不住了,哀哀地向江愁予央求。 江愁予無一次不是溫情脈脈地安慰,然而眼底自始自終都斂著防備的漠然。 也就是這時,起了戰(zhàn)事。 圣上繼位之后頒布法律大多危機(jī)權(quán)貴,流亡在外的端王借機(jī)釁事,對那些存有貳心的官員許諾好處,而他本就生于王權(quán)之家,故而其勢力縷縷不絕,甚至敢公然占據(jù)巴蜀之地,聚車百剩卒萬人,駐扎于秦嶺西面。圣上聽聞后勃然大怒,召要臣商議過后,命右相前往禁軍駐屯之地與驃騎大將軍決議對策。 “這一去便是三十日,家中留你一人,我不放心?!苯钣柚父鼓﹃韺幟移G的紅唇,對上她殷殷雙目,“屆時蘇朔會隨我一道走,我把安白留在家中,他會將你每日所做之事寫信給我……腓腓,你知道,不該有的小心思不當(dāng)有……” 江晚寧抓著他的衣角,喉嚨發(fā)緊:“我知道,那你能不能把這東西解開?” 這副鐐銬令她難堪,也讓她抬不起頭。 江愁予撥了下金鈴:“等我回來再說?!?/br> 她急得想哭,但澀疼的眼睛讓她流不出一滴眼淚:“若萬一府上出事了怎么辦,以往遇刺的先例不是沒有過,這個物件也只有你能打開……” 江愁予原想寬慰她,他在府上已安插了許多侍衛(wèi),且將放置鑰匙的地方告訴了安白,不會讓她出事。然而他又憂心她說這些話是暗藏了別了目地,眼眸終是漸漸冷了下來,什么都沒說。 他起身:“我走了。” 而她頭垂在那里,仿佛心灰意冷了,一眼都不將他看過。 - 僅僅是一夜之間,齊國侯府便起火了。 這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將一座華美樓宇付之一炬。 府上的五十五名侍衛(wèi),其中將近四十名被殺害,十名在趕往內(nèi)院救人時葬身火海,剩下五名則護(hù)送安白死里逃生出來。內(nèi)室的仆從婢女無一幸存,鐐銬周邊枯骸無數(shù),都已經(jīng)被燒成了黑炭,除卻能看出是幾名女性的骨架,其余什么都看不出。當(dāng)日冬溫和蒹葭兩個人出門置辦僥幸逃過,而白露卻沒有這般好運。 安白渾身燎泡地躺了整整十日,終于撐了下來。 他睜開雙目,見床邊坐著一人。 那人風(fēng)塵仆仆地趕路來,衣衫凌亂一,身泯寂。 安白霎時清醒,熬著傷口劇痛跪倒在地。 他悲慟道:“奴才辦事不力,沒照顧好夫人……那日奴才在賬房算賬,冬溫與蒹葭出門替夫人采辦物件了,屋里是白露陪著夫人。后聽到下人匆忙來稟說是后院起火,奴才趕過去時發(fā)現(xiàn)院里躺了數(shù)四十名面容青紫、氣絕而亡的侍衛(wèi),奴才與剩下侍衛(wèi)趕往夫人的院子,途中受火熏燎之下失去了意識……奴才猜測,這是場有預(yù)謀的刺殺,且那批暗衛(wèi)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安白所說的,蘇朔已經(jīng)差不多已查出了。 江愁予站起,面容冷靜地讓他安心歇息。 安白喉間發(fā)癢,在他轉(zhuǎn)身之際低聲:“奴才聽了,府中百名仆從七十八名婢女一百二十名小廝,不計入因突發(fā)事件離府的全部與受難后的骸骨數(shù)目對的上,臥房里有好幾具……還請郎君節(jié)哀。” 據(jù)蒹葭與他所述的,屋中的腳鐐邊堆聚著好幾具女性的骸骨,應(yīng)當(dāng)是府上侍女見起火之后趕過來解救夫人的……然而她身上的腳鐐手銬皆是用特殊的工藝材料鍛造,除卻安白知曉鑰匙安置的地方,府上無人知道打開之法。府上頹圮的墻上遍布抓痕與血手印,可見這群侍女被火圍困時有多絕望…… 江愁予踅身看向安白,陰翳眼眸壓在安白頭頂。 “她不曾死,我何來節(jié)哀之說?” “可臥房里的……” “安白,你真是病糊涂了?!彼久伎粗?,眼眸中難掩對這位伴在身側(cè)多年的長隨的失望,“蘇朔辦事能力雖不如你,平日服侍我時雖也不如你合我心意,然而他卻愿意茍同我之觀點,派下屬出去尋人?!?/br> 安白驚愕,想問是從何處得來夫人尚未故去的依據(jù),又以何種方式在茫茫天地尋人。然而當(dāng)他再次抬起頭時,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他左右尋思總覺著不對,忍著身上的劇痛穿好衣飾,在蒹葭的攙扶下走出門去。 齊國候府失火,圣上聞之,取花雨樓給他借居。 安白輾轉(zhuǎn)數(shù)個時辰,趕到那時卻撲個空。 倒是蘇朔在那里。他濃眉緊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安白忍不住上前:“我心中亦不想夫人出事,然而無憑無據(jù)的,你怎么能在郎君面前信口說是替他將人尋回來,你這般豈不是是要讓他空歡喜一場?” 蘇朔雙目混濁,顯然這兩日并未睡好。 他道:“我也不蒙騙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