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錢的日子 第100節(jié)
長慶樓的露面上頓時空出來一大片。 剩下的“茶飯量酒博士”們卻全都慌了神,他們齊齊向明遠(yuǎn)和史尚行禮,焦慮地開口:“郎君,東家……我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就指著長慶樓能賞我們一口飯吃?!?/br> “東家不要趕我們走?。 ?/br> 有些人臉色已變,甚至開始哀求。 但也有些人心中搖擺,口氣就十分勉強—— 酒樓是以飲食生意為根基的,如今這長慶樓的整個廚房都走空了……在這里做工,真的有前途嗎? 史尚也不知往后該如何,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明遠(yuǎn)。 誰知明遠(yuǎn)正坐在一張交椅上,悠閑地品嘗一盞新釀出的“瑤光”,看似渾不在意地說:“沒事,反正長慶樓最近正好要‘停業(yè)裝修’。我不會趕你們走,你們也可以自己判斷一下要不要留?!?/br> “停業(yè)裝修?” 這話連史尚都聽傻了。 明遠(yuǎn)放著這七十二家正店之一,日進(jìn)斗金的生意不做,竟然要“停業(yè)裝修”? 第92章 百萬貫 “‘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明遠(yuǎn)面對一眾驚掉了下巴的幫廚和伙計, 還有他的大管家,長慶樓名義上的東主史尚。 “既然新東主入駐長慶樓,那么長慶樓就該有個煥然一新的氣象?!?/br> “所以我決定, ” 明遠(yuǎn)將手中的小瓷盅放在一邊, 站起身, 向面前的長慶樓團(tuán)隊一揮手。 “從今天開始起,長慶樓,暫停營業(yè), 開始裝修?!?/br> “裝修?” 幫廚和伙計們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停業(yè)期間,各位不用上工, 工錢照發(fā)?!?/br> 明遠(yuǎn)又大手一揮。 幫廚與伙計們一聽:工錢照發(fā)?啊那沒事了。 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逐漸放松,人們相互看看, 開始露出些笑模樣。他們開始意識到,不管明遠(yuǎn)是不是一位“好”的東主,他至少是一個慷慨的東主。 史尚卻顯得有些沮喪。 “郎君,如果您不遣走黃廚,這幾天……其實也不用停業(yè)的?!?/br> 這位對汴京城了如指掌的“百事通”, 當(dāng)然理解一位名廚對酒樓正店的重要意義, 自然也明白, 明遠(yuǎn)既然做出了決定,那么“停業(yè)”就在所難免。 “嗐!” 明遠(yuǎn)笑著向史尚虛踢了一腳。 “這個彎子都轉(zhuǎn)不過來?” “以前長慶樓的飲食生意不賺錢,全靠自釀酒撐著。未來一段時間雖然停業(yè),但長慶樓照樣向外批發(fā)酒水,不見得比以前更糟糕, 懂了嗎?” 長慶樓的釀酒是單獨的一條線, 與黃仙無涉, 而葉俊生的人也還沒有來得及染指。所以明遠(yuǎn)停掉餐飲這一塊, 釀酒那邊生意照做。 史尚也馬上反應(yīng)過來了,笑嘻嘻地說:“原來酒可以照樣賣給其它腳店??!您倒是早說呀?!彼兔鬟h(yuǎn)熟了之后說話也沒有避忌。 明遠(yuǎn)不再理他,自顧自背著雙手,在長慶樓樓面上看了一圈,說:“是該好好‘裝修’一下了?!?/br> 這長慶樓多年沒有經(jīng)過修繕,酒樓里面還算是能看,但是很多小細(xì)節(jié)都泄露了這兩年生意衰落的事實。 更不用提外面已經(jīng)漸漸褪色的彩樓歡門,招幌和燈箱—— 明遠(yuǎn)甚至想借李誡或者姚小乙來,幫他看看長慶樓的建筑結(jié)構(gòu)有沒有問題。 這樣一折騰,在十八萬貫之外,沒準(zhǔn)又可以多花掉幾千貫。 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一轉(zhuǎn)頭,隔天整個汴京城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汴京城有不少人嘲笑這長慶樓的新東主:“讓黃仙卷了鋪蓋,卻又找不到頂替的人。這不……如今得關(guān)門大吉了?!?/br> 據(jù)說七十二家正店中有好幾家,聽說黃仙閑下來之后,就有意聘請他出山。 這黃仙卻故意拿喬,硬是說他辛苦了好一陣,如今正好趁這機(jī)會,歇一歇。 有人認(rèn)為黃仙這是“厚道”,也有人認(rèn)為黃仙這是在給長慶樓的新東家臺階下。沒準(zhǔn)過兩天這黃仙就重新出現(xiàn)在長慶樓里了。 但漸漸的,市井里也傳出流言,說是黃仙伙同葉俊生,搞垮了長慶樓的生意,因此葉家長房才不得不拍賣的。 這件事雖然沒有堂而皇之地登載在《汴梁日報》上,但是為“公開撲買”撰寫報道的“記者”,點頭說確有其事。 據(jù)說舊主人葉鵬生也從側(cè)面應(yīng)證了這個傳言,只不過他人已離開汴京城,沒有人聽到他親口評價此事。 黃仙的名聲受損,原本熱衷于聘用名廚的正店們,便紛紛把邀約又都撤了回來。 黃仙憤恨不已,但也只能等待流言傳過一陣之后,慢慢自行平息。 處于事件中心的長慶樓,則一直十分低調(diào)。停業(yè)便停業(yè)了,反正以前食客也不算多。 它家的“瑤光”在不少汴京城中的腳店都能夠喝到。據(jù)說長慶樓供應(yīng)時給了折扣,腳店代為售賣得越多,折扣就越多,所以腳店店主都熱衷于售賣“瑤光”。 業(yè)內(nèi)人士,粗粗一算,便能猜到,這樣一來,長慶樓賺得其實也不少。 但作為七十二家正店之一,酒樓不開門,不營業(yè),也不是個辦法。 就在全汴京城都在觀望長慶樓的動靜時,住在那附近的居民突然發(fā)現(xiàn)——真的開始裝修了。 長慶樓聘請了不少小工,將門外那已經(jīng)陳舊的彩樓歡門拆下來,換上嶄新的。 馬車通過汴京城中擁擠的街道,將上乘的木料從城外運至長慶樓門前。有木匠模樣的人在樓前指指點點,應(yīng)當(dāng)是在指導(dǎo)小工們,應(yīng)該修繕哪里,換哪里的木料。 路過此地的汴京百姓大多竊竊私語,評價長慶樓的新東家:“……真舍得花錢?。 ?/br> “就是,以前歸葉家所有的時候,幾十年也沒見他們這樣修過房子?!?/br> “看來這新東家是認(rèn)真想把長慶樓的生意做起來的?!?/br> 恰巧這時黃仙想起來要為自己造點勢頭,便讓人到處傳播,說是長慶樓的新東家買下酒樓只是為了賣酒。 長慶樓這上下一認(rèn)真裝修,黃仙的臉頓時被打得啪啪響。 “這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景靈宮外第一家??傄_門營業(yè)的吧?” 黃仙擠在看熱鬧的汴京百姓們之中,望著漸漸煥然一新的長慶樓,發(fā)狠般地說。 ——沒人理他。 相反,一群百姓指著樓上,齊聲問:“那是什么?” “什么?” 黃仙的眼神也被勾去了,望著長慶樓二樓,剛才似乎有什么一閃而過,反射了日光,晃到了黃仙的眼。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黃仙身邊,有個年輕后生大聲叫喊。 “他們早先把窗戶都拆了去,現(xiàn)在在安新的窗子?!?/br> 確實如此。長慶樓上的窗洞現(xiàn)在都空著,原本雕花的木頭窗框都事先卸下。 在長慶樓外,可以看見好些小工正托著新制的窗子,正等待匠人將它們安在窗上。 “你們看,那窗戶上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 被運上長慶樓二樓的,全部是用上等柏木制成的窗框,窗框里是象眼窗格1。已事先拼接好,就等著安在窗欞上了。 眼尖的人透過窗洞,已經(jīng)能看清,那些象眼窗格可不只是簡簡單單的窗格。它們中間似乎鑲嵌著什么,透明的,但是亮晶晶的,反射著日光。 在長慶樓上施工的工匠們可不管外面的百姓在好奇什么,只管按照工序,將可以向外推開的窗戶安裝在窗洞上。 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一層透明的物事鑲嵌在象眼窗格的木邊框中間,不是其它正店通常用的薄窗紙,也不是富戶可能會用到的透明蚌殼。 人們一頭霧水,全然不知那是什么。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是水晶!” 這令在場的百姓全都感覺受到了驚嚇。 水晶作價多少,百姓們心中大致有數(shù)。 如果這長慶樓的新東家,將水晶打磨成薄片安裝在窗戶上……那得是多豪闊??! 擠在人群中的黃仙也驚白了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這是錯過了什么神仙東主? 好在樓上有個工匠聽見了樓外的議論,沖外頭搖搖手,大方地解惑:“不是水晶,這是玻璃?!?/br> “玻璃?” 長慶樓外,人人臉上一片大惑不解。 玻璃是什么? 終于有人想起來了:“我聽人說起過玻璃!” 眼光全向那邊轉(zhuǎn)過去。 “……可那做玻璃的人,聽說是個騙子?。 ?/br> ——切,真不靠譜! 人們又紛紛把眼光轉(zhuǎn)向長慶樓的窗洞。 “聽說他最近痛改前非了,還在城外開了一間……玻璃作坊?” 人們立刻把眼光轉(zhuǎn)回來,還有人當(dāng)時便升起濃厚的興趣,向說話的人打聽玻璃作坊的方位。 另一些人則無比迫切地希望能夠靠近一些,將那種叫做“玻璃”的東西再看清楚一點兒。 “借過,各位,借過,請讓一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