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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不差錢的日子 第2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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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遠(yuǎn)見到蔡京時并沒有什么心理準(zhǔn)備,而蔡京卻顯然早已料到今日能在這里遇見他, 當(dāng)著明遠(yuǎn)的面,慢悠悠地拱手行禮, 同時笑道:“京早知道遠(yuǎn)之會有這樣一天的?!?/br>
    明遠(yuǎn):……

    還不是你出的好主意?

    “將來遠(yuǎn)之宣麻拜相之日,萬望還能提攜一二?!?/br>
    蔡京這時才將最重要的話說出來, 偏偏語氣還格外真誠, 聽得明遠(yuǎn)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宣麻拜相?——這是你蔡京的未來才對吧!

    明遠(yuǎn)望著蔡京有點發(fā)愣:他此前一直致力于將蔡京此人帶溝里去的, 可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 蔡京還是照樣走得順風(fēng)順?biāo)宦肥送镜靡猓?/br>
    蔡京見明遠(yuǎn)沒說話,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眼中含笑,深深看了明遠(yuǎn)一眼,帶著他市易司的幾名小吏,一起進(jìn)衙署去了。

    而明遠(yuǎn)卻也只能發(fā)會兒呆,然后輕輕搖搖頭,緩緩步入他的新“辦公室”……

    當(dāng)晚,明遠(yuǎn)給種建中寫了書信,描述了他最近這一段頗為“傳奇”的得官經(jīng)歷,同時也順筆提了一句:蔡京也在京中,現(xiàn)任市易司監(jiān)司,市易司的衙署就在他任職的金融司隔壁……

    *

    熙州城中的演武場上氣氛正熱烈。

    圍觀角抵比賽的士兵們將賽場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賽場兩側(cè)正爆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浪潮似的彩聲。

    角抵,又稱相撲或是摔角,乃是兩人在限定區(qū)域內(nèi)角力格斗,將對手扳倒或是推出區(qū)域,便是獲勝。

    如今這角抵是熙河路一帶除了蹴鞠比賽之外,最受歡迎的競技項目。

    雖然這邊地軍營中的角抵,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汴京城瓦子中的相撲大賽那般花樣百出,也沒有諸如旗杖、銀杯、彩鍛之類的彩頭用于獎賞勝者。但它不拘場地,可以隨時隨地舉行,也不需專門的裁判,但凡有一小片空地,幾人旁觀,便能來上一局正兒八經(jīng)的對陣。

    熙河路軍中士卒,在繁忙的練兵之余,如有空閑,便往往彼此邀戰(zhàn),來上一兩局角抵對陣,甚至關(guān)撲上幾枚銅錢,賭個小小的輸贏。

    此時正是在用兵之時,此種游戲?qū)μ嵴袷繗夂蛷娊∩硇亩加泻锰?。軍中將校軍官便對此不予禁止,甚至還偶爾會親自下場。

    明遠(yuǎn)的書信抵達(dá)熙州的時候,種建中手下的一隊士兵正與王厚手下的士卒們輪流對陣。

    賽制用的是車輪大戰(zhàn),種建中與王厚麾下,各出十名士卒,彼此角抵。每一局角抵結(jié)束,勝者留在場中,失敗者由本隊的同袍頂替,繼續(xù)下一輪比賽。一方全部出局之后,另一方自然獲得勝利。

    今日這一陣,勝利之神的眷顧站在了王厚這一邊。

    王厚隊中十人,僅出局六人,而種建中這一隊已出局九人,僅剩一名看起來頗為瘦弱的小卒,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場邊——

    “看來今日種昭武這一隊要輸了啊!”

    在場邊圍觀的士卒們頓時起哄:“王二衙內(nèi)要贏,種昭武要輸嘍!”

    “誰說的?”

    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人圈之外,一個雄壯的聲音響起。

    “是種昭武!”

    “種昭武親自來了!”

    人群頓時一陣sao動,無數(shù)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而種建中麾下,原本站在角抵場邊,像一枚“俎上之rou”般等待著的瘦弱小卒,頓時雙眼放光,仿佛等來了救星!

    “種昭武若是親自下場,王二衙內(nèi)這一隊……啊呀今天慘了!我怎么就押注押了二衙內(nèi)?“

    有人痛悔不已。

    畢竟在這熙州城中,就從未有人見過種建中在角抵上輸給任何人。

    果然,只見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道。種建中邁著大步走入人群,來到角抵場邊,沖那名瘦弱小卒點點頭:“梁平,今日不用你出戰(zhàn),在旁給本將掠陣便是?!?/br>
    那梁平趕緊退到一邊。而種建中隨手脫去外袍,他內(nèi)里穿著一件背心式樣的“兩襠”,布料之間露出曬成古銅色的肌膚和無比精壯的軀干。他的手臂因為常年拉弓、擲矛、揮劍的訓(xùn)練而肌rou虬結(jié),此刻他臂膀上每一寸肌rou都緊繃著,似乎能隨時迸發(fā)出巨大的力量。

    令人頗為意外的是,種建中身上這件兩襠,卻是用極其上乘的衣料裁成的,針腳也十分精細(xì)。更為重要的是,這件貼身的衣物,顯然保養(yǎng)得不錯,穿得時間長了,白色的兩襠都已微微泛黃,但難得這件衣物竟沒有半點破損。

    種建中又將這件兩襠脫下,隨手交給梁平,后者將其疊好,用雙臂抱著。

    距離較近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嘖嘖贊嘆:“沒想到種昭武對這一件衣裳也這么愛惜?!?/br>
    對面王厚麾下的角抵選手一見到赤著上半身的種建中踏進(jìn)角抵圈,心里竟然就先生出怯意。

    要知道:種昭武……可真的是從來沒輸過的??!

    但西軍中這幾年來養(yǎng)成了風(fēng)氣,臨陣退縮只會比比被打倒更為可恥。

    所以這名角抵選手還是咬著牙,向種建中所在的方向沖去——

    片刻后,他腳下不穩(wěn),被人扛起,直接扔出了角抵圈。

    在他之后,王厚麾下的兵卒們被接二連三地推出角抵圈,竟沒有人能在種建中跟前支持上半炷香的。

    “角抵之術(shù),最為重要的只有兩件事,觀察對方的重心,和穩(wěn)住自己的重心,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這就是全部秘訣……”

    種建中一面角抵,還一面不忘向身邊的士卒們傳授對敵之道。這些教導(dǎo)暗合兵法,周圍士卒中,反應(yīng)慢些的就只管先記下來,而聰明人則一邊聽一邊思考。

    但轉(zhuǎn)眼之間,種建中已經(jīng)將對方士卒打得七零八落,只剩最后一人還未上場,站在圈外,眼中流露出懼意。

    此刻種建中戰(zhàn)得興起,西北九月已是寒意逼人,種建中頭上卻籠罩著一層氤氳的白汽。只見他伸手拍了拍胸膛,大聲向?qū)γ嫘Φ溃骸皝?,陪爺爺好生?zhàn)一場,爺爺不會為難你!”

    那人反而更怕了,差點就往后退了半步。

    “下去,沒的丟了我王厚的臉?!?/br>
    對面?zhèn)鱽硪宦曒p叱。

    “王二衙內(nèi)!”

    “是衙內(nèi)來了!”

    驚呼聲頓時響起,接著換成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歡呼:

    “種昭武對陣王二衙內(nèi)!”

    “多年未見的好戲,快來看?。 ?/br>
    種建中眼神興奮,望著王厚露出笑容:“處道兄,難得你也有這興致——”

    “彝叔,是難得你有這興致,我才奉陪的。”

    王厚哈哈一聲長笑,隨手也解開紐扣,甩去外袍上衣。這位王二衙內(nèi)是江西人,身材不如種建中那樣高大健碩,看起來甚至有些文弱,但是上衣一解,也照樣讓人看清他一身的腱子rou。

    這下角抵場邊的士氣更加高昂——士卒們見到帶領(lǐng)他們的將領(lǐng)都是勇武之輩,一時間全都熱血上涌,喊聲叫好聲脫口而出。

    誰知就在這一刻,人圈外忽然傳來呼聲:“種昭武,您的書信!”

    熟悉種建中的士卒們頓時全都變色。

    ——完蛋!

    他們都知道:只要種昭武收到從遠(yuǎn)方傳來的書信,那是無論手邊有多重要的大事,都會先放下再說。

    果然,只見種建中向王厚揮揮手:“處道兄,先不比了!”

    王厚本來也從來沒有戰(zhàn)勝種建中的把握,但是為了給自己麾下的士卒撐場子,鼓舞士氣,不得不應(yīng)戰(zhàn),此刻也樂得見好就收,口中卻還故意問:“那這輸贏怎么算?”

    種建中信件已在手,不在意地回答一句:“雙方平手,擇日再戰(zhàn)!”

    場邊頓時傳來一陣哀嚎,都是今日下注押輸贏的士兵——誰都沒贏到錢,便宜了坐莊的。

    種建中卻哪里顧得上這些,他拆開信,一目十行地掃過去,先是露出笑容,隨即那眉頭,就一點一點地鎖起來。

    王厚隨意讓士兵散去,隨后自己披上外袍,系上衣帶,見到種建中讀信讀成這副模樣,他忍不住笑道:“彝叔,這是怎么了?莫不是媳婦要跑?”

    他們幾個熟悉種建中的,都知道種建中有個“未婚妻”,已有白首之約的那種。

    所以王厚才會笑話種建中:莫不是媳婦要跑。

    事實雖非如此,但在種建中心中,這嚴(yán)重程度也差不多——

    好消息是他的小夫郎要入朝做官了。

    壞消息是竟然與蔡京同在京城做官,衙署都還靠在一起。

    這怎能不讓他著急上火?

    少時,種建中快步步入王韶帳中——

    身為熙河路經(jīng)略使的王韶現(xiàn)下心情正好,見到愛將急匆匆地入帳,笑問道:“彝叔,怎么了?”

    種建中沖王韶一拱手,深深鞠躬,道:“王經(jīng)略,屬下請戰(zhàn)!”

    王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請戰(zhàn)了呢?

    這位書生出身的邊地將領(lǐng)哪里知道種建中內(nèi)心的想法——請戰(zhàn),請戰(zhàn)之后就是出戰(zhàn)。

    只要取得一場大勝,就有機會回到京中面圣請功,到時候就可以見到他家的小郎君了。

    第252章 億萬貫

    王韶看看種建中。

    他這個得力愛將的確是驍勇善戰(zhàn), 同時又恩威并濟,在士卒中擁有極高的人望。只不過會時不時地像這樣請戰(zhàn),次數(shù)多了也挺令人頭疼。

    王韶想了想, 忽然問:“彝叔,你……是不是收到信件了?”

    年輕人沒有回答, 但是他那張面孔就這么一點一點地漲紅,似乎在直接呼應(yīng)王韶的問話。

    王韶看了一眼,心中了然,知道來鴻有信,眼前這年輕人定是收到了什么令他牽腸掛肚的消息。

    “彝叔,將你帶到熙河, 又任你在此蹉跎了歲月, 你可會怨老夫?”

    王韶放低了聲音, 改用長輩的口吻柔和詢問種建中的意見。

    “這如何敢……”

    種建中驚道。

    “只是,只是……”

    但他心里也有自己割舍不下的事與人。

    “只是確然與人有三年之約,想要與人再見上一面。”

    說著說著, 聲音有如囁嚅一般。

    “啊……你到我?guī)ぶ?,竟快要滿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