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想讓我謀反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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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燈泠一臉無趣地偏頭望向窗外,白得簡直像是能透光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躺著的姿勢也十分平靜,好像隨時都能停止呼吸一般。 皇太妃嘴角似是抽動了幾下,臉色有些發(fā)青。 過了很久,皇太妃轉(zhuǎn)身對薄朔雪道:“薄小侯爺,本宮有話對你說?!?/br> 說完,踏過門檻走了出去,在一眾宮女太監(jiān)的簇?fù)硐?,穿過月門、花廳,來到了另一間別院,沒有離開長公主宮殿的范圍。 郁燈泠瞇眼看著他們離開,沒說話,也沒阻止。 外面的雨還沒停,在長公主的宮里無人敢給薄朔雪打傘,他本就有些濕潤的衣角被淋得更濕。 立定后,皇太妃先給自己順了順氣,才對薄朔雪道:“薄小侯爺,你今個兒受委屈了?!?/br> 薄朔雪受的氣哪里是一句“你受委屈了”就能撫平的,他心中雖然不以為意,但表面仍然禮貌,微微拱手道:“謝太妃體恤?!?/br> 皇太妃又道:“泠兒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br> 薄朔雪閉了閉眼,心中已醞釀起風(fēng)暴。 不放在心上?君子門下受辱,定要為自己正名。 雖不急于當(dāng)下,但來日光明磊落要她償還時,必將要百倍千倍。 皇太妃既是叔父請來的救兵,應(yīng)當(dāng)會在他與長公主之間周旋一番,想個折中的法子,尋個機會送他出宮回府。 長公主步步緊逼之下,能想到的正常做法,也不過如此了。 雖然這樣好似是倉皇逃走一般,同樣有損薄朔雪的氣節(jié),但無論怎么權(quán)衡,都似乎還是要比真的留下當(dāng)幸臣要好一些。 皇太妃又仔細(xì)看了他一回,說道:“薄小侯爺確實生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fēng)。” 這時候再怎么夸他,薄朔雪也是聽不進去了,便沒說話,等著皇太妃的下一句,應(yīng)該是要掩護他偷偷出宮了吧。 皇太妃嘆道:“不如你就從了泠兒吧?!?/br> 薄朔雪:“啊?” 皇太妃搖頭道:“泠兒性情有些怪異,平日里本宮從未見她對什么人和事如此上心,你還是第一個?!?/br> 薄朔雪瞪了瞪眼睛。 這很榮幸嗎? 這殊榮給你要不要。 他滾了滾喉結(jié),咽下差點沖口而出的話,轉(zhuǎn)而短促道:“不行。” 皇太妃唉聲嘆氣。 “本宮也知道,你滿門清高之士,是瞧不起這般行徑的。但本宮也沒辦法,你可知道,想要讓泠兒高興有多難,她前陣子已鬧過好幾回自絕,每一回都差點斷了氣。今日有你在,才見她有了幾分好顏色?!?/br> 薄朔雪一愣,先前一肚子的惱火被猝不及防打散不少,神思都被這句話給引住。 “自絕?” “不錯?!被侍碱^皺得更緊,捻著手絹的手指抵到鼻尖下端,似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嫌惡的事情時下意識有的動作。 “她腦子里的東西,旁人是猜不透的。但是,現(xiàn)今皇帝身子骨還未痊愈,前朝的擔(dān)子都托付在泠兒身上,她可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出事?!?/br> 薄朔雪已聽得出神,卻本能覺得有些不妥。 一朝長公主,是多么錦衣美食,生活無憂,為何竟會想著自絕,甚至已經(jīng)踐行了好幾回。 而皇太妃教養(yǎng)長公主數(shù)年,面對長公主此種情形,竟還在提前朝之事。 薄朔雪心中莫名多了一片沉冷,好似深潭里的月影分了一片波光給他。 但再看皇太妃時,皇太妃又是一臉擔(dān)憂難過,好似方才薄朔雪感覺到的不妥只是錯覺。 “薄小侯爺,既然泠兒看中你,那就順了她的意吧,你替本宮看著她,別叫她再想不開,出了什么岔子。這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被侍従弰裾f。 薄朔雪回神,立刻道:“不行。定然還有別的辦法?!?/br> 皇太妃又嘆了口氣,臉色沉了下來,收起原先的慈和表象,壓迫感立現(xiàn)。 先帝在世時,皇太妃就受了多年盛寵,先帝崩逝后她又貴為唯一的太妃,一直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身上的氣勢自然很是凌人。 “薄小侯爺,你們薄家前不久剛失了一個年輕兒郎,正是因為目無尊卑、不守規(guī)矩犯了錯。都已經(jīng)吃過教訓(xùn)了,怎么骨頭還這么硬呢?” 聞言,薄朔雪眉眼一凜,稍稍退后一步,噤聲不語。 皇太妃這是在拿薄家威脅他。 薄朔雪想到,臨出門前,叔父曾對他千叮萬囑,叫他收斂脾氣,在宮中無論遇到什么,千萬不要惹事。 收到他的信后,叔父也沒有自己進宮來,而是迂回去請了皇太妃來幫忙。 那意思就是,皇太妃的態(tài)度,就代表著薄家的態(tài)度。 他若反抗皇太妃,便是在給薄家惹麻煩。 薄朔雪死死咬住牙關(guān),抿唇不語。 見狀,皇太妃又緩和了聲調(diào)。 “你放心,本宮既然勸你留下,就是有相當(dāng)?shù)陌盐??!?/br> “本宮會下懿旨,給你一個稱號,對外便宣稱你在宮中協(xié)理朝政,絕不會將燈宵殿的事情傳出去,也就不會壞了你的聲譽?!?/br> 薄朔雪依舊眉心緊蹙,這不僅僅是聲譽的問題,而是…… “還有,本宮定會護你周全。你不必真的做泠兒的幸臣,只需順?biāo)男囊猓谒磉吅搴逅褪?。她的性子,本宮最是了解,從小對什么事都只有三分熱度,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膩了,自然會放你離開?!被侍a充道。 薄朔雪更加沉默。 但不論如何,皇太妃已經(jīng)做下了決定,且不會輕易更改。 她對薄朔雪道:“那便這樣說定了。今日起你便在宮中住下,有本宮在,不必害怕,本宮會時時關(guān)照于你?!?/br> 見薄朔雪俊俏無雙的一個好兒郎,卻一臉晦氣,仿佛好端端走在路上被人砸了磚頭一般,皇太妃似是有幾分心軟,忍不住又說了些好話。 “你也不用做別的,只讓她高興便是。本宮沒有騙你,在你之前,泠兒從未親口說過喜歡什么東西,你于她而言,很是特別?!?/br> 一邊說著,皇太妃一邊又打量著薄朔雪,目光中有些探究的深意。 薄朔雪去而復(fù)返,走進殿中時,郁燈泠只偏頭看了他一眼,就漠然移開目光。 她早就猜到了。 周蓉與薄家并不親厚,只要她鐵了心堅持,周蓉絕不會冒著跟她翻臉的風(fēng)險去幫薄朔雪離開,只會選擇獻祭薄朔雪,來換得暫時的安穩(wěn)。 說不定,還要借著薄朔雪來進一步試探控制她。 郁燈泠安詳?shù)亻]上眼。 雨聲滴滴答答地從窗檐滴落,有節(jié)奏的韻律十分動聽。 但是郁燈泠卻并不在乎好聽與否,她只是在這有規(guī)律的聲音中,靜靜地躺著。 接下來,她只要等。 等薄家什么時候忍不住。 午膳的時間到了。 一個小太監(jiān)過來請薄朔雪去前廳用膳,薄朔雪點頭應(yīng)了。 正要出門時,恰逢兩個宮女捧著熱氣騰騰的食盒從外面進來。 里面擺著各色菜式,還有粒粒分明的白嫩米飯。 每一樣都擺得很精致,薄朔雪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兩個宮女向他行了禮,便捧著食盒進內(nèi)殿去了,甚至還撩開了門簾,似乎是端到了榻邊。 薄朔雪收回目光,憤而甩袖離開。 待人如此蠻橫無理,連飯都要喂到嘴邊,大燕的民眾真是可憐,被迫奉養(yǎng)著這樣的長公主。 草草用完午膳,薄朔雪只是簡單填了下肚子,并沒有太多食欲。 剛放下清口的茶杯,正拿手巾擦著唇角,一旁的太監(jiān)便束手束腳地靠近前來,彎下腰。 “侯爺用完膳后,還請到殿下那里去?!?/br> 薄朔雪動作一頓,霎時間有些后悔自己吃太快了。 他冷眼瞥向湊近的太監(jiān),原本就得天獨厚的面容,帶著怒氣更加凜冽銳利,小太監(jiān)只被看了一眼,就瑟縮地抖了起來。 薄朔雪也不愿為難一個小太監(jiān)。 攥起手巾收好,起身朝衣香園走去。 郁燈泠還是之前那個樣子,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面朝里側(cè),珠簾掩映著只能看到玲瓏的身形輪廓。 薄朔雪厭惡地撇開眼,自個兒在離門最近的一張書桌旁坐了下來,練字靜心。 雨落了一整天,不知不覺,天色全黑了,又到了傳晚膳的時辰。 還是同晌午一樣,兩個宮女端著食盒進來。 經(jīng)過門口向他請安,薄朔雪抬眸掃了一眼。 突然薄朔雪一怔,喝住那兩人:“站住。食盒里是什么?” 兩個宮女臉色剎那變了,嚇得一抖,食盒差點被翻倒,忙不迭地一個拖著一個顫顫巍巍跪在地上。 作者有話說: =3= 第5章 麻煩 兩個粉衣宮女跪在地上顫抖不止,回不了話,薄朔雪皺皺眉,只得自己跨步走出桌案,提起那食盒檢視。 里面是樣樣精致的菜式,和熱氣騰騰的白飯,倒沒什么錯處,只是……和晌午見到的一模一樣。 薄朔雪自幼對人臉之外的事物都能過目不忘,雖然兩次都只是略瞥一眼,但也立時察覺了不對勁,下意識止住兩人詢問。 卻沒想到,這兩人立時瑟瑟發(fā)抖起來,顯然這并不是簡單的巧合。 薄朔雪疑問地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