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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賭坊里就人來人往,這是京城最大的賭坊,不少人從這里賺得盆滿缽滿,亦有更多人傾家蕩產,含恨自盡。但沒有人會生出同情之心,權當看個熱鬧,就去進行下一場賭局。 賭坊里每個人的情緒都被放大,七情六欲好似被洗劫了一遭,滿腦子都只剩下“輸”和“贏”兩個大字。 燕明庭一進去,便一眼發(fā)現(xiàn)了目標,癲狂吵鬧的人群中,趙夜闌清醒冷淡地坐在一張桌子前,渾身上下都是值錢的玩意,引人側目。 這些賭徒鮮少關心天下大事,一見到富家子弟來賭坊,便會不自覺上前圍觀,好看看最后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趙夜闌選了個最簡單的方式,只押大小,但是出手闊綽,一出手便是一枚價格不菲的玉佩。 “大?!?/br> 燕明庭從人群中擠進去,站在他旁邊,見他氣定神閑地下注,一副穩(wěn)cao勝券的樣子,低聲問高檀:“他是不是經常來?有把握嗎?” 小高還未答話,就聽見莊家喊道:“小。” 燕明庭:“……” 四周的人“嚯”了一聲,開局就輸這么多,討論聲漸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趙夜闌又從腰間取出另一枚玉佩:“大。” 莊家搖了搖骰盅,打開:“小?!?/br> 接連幾局,趙夜闌都押了大,無一贏局。 有人按捺不住,專門和他對賭,贏了不少,其他人有樣學樣,紛紛押小。 不遠處另一個輸得叮當響的人聽說此事,也擠了過來,見到端坐在一方的人的相貌時,大吃一驚。 普通人可能不認識,但他可是右相之子李遇程,自然是對趙夜闌有所了解的。趙夜闌在朝堂上處處針對他爹,一直讓他懷恨在心。 他暗中觀察了一會,漸漸被賭局給吸引,發(fā)現(xiàn)趙夜闌每局都在輸,暗自嘲諷他不過是個冤大頭罷了,明顯莊家都使詐了,趙夜闌還回回押大,一點不知道變通,這不是白白送銀子嘛,還以為趙夜闌多厲害呢,原來是個傻子啊。 趙夜闌連輸二十幾局,身上帶的值錢東西都輸光了,莊家問他還繼不繼續(xù),四周的人都在起哄。 越是這時候,只要旁人一拱火,就越容易不管不顧地跳進坑里。 燕明庭見趙夜闌明顯決定賭一把的神情,有些好奇他還會拿出什么東西來押注,誰知下一刻,趙夜闌十分自然地把他手里的佩劍奪過去,往桌上一放,豪氣道:“大?!?/br> 燕明庭:“……” “你這劍值不值錢啊。”有人質疑。 “這劍乃燕明庭燕將軍常年佩戴的物件,你說值不值錢?”趙夜闌道。 聞言,眾人一驚,紛紛從賭桌上挪開視線,看向他旁邊身姿挺拔的男人,越看越覺得器宇軒昂,自帶威嚴。 “可是傳聞中,燕將軍不是相貌丑陋嗎?這位兄臺,怎么看都不像是……” “就是就是,我以前就聽說燕將軍肥頭大耳?!?/br> “你在糊弄我們吧?!?/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莊家卻提議拿劍去問問上頭的人,趙夜闌點頭同意。 約莫一刻鐘后,莊家返回,拱手道:“確實是大將軍的佩劍?!?/br>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一時竟不知該先驚訝于燕將軍竟然生得這般英姿颯颯、瀟灑不群,還是驚訝于燕將軍居然也來和他們一起賭博了? “等等,如果他是燕將軍,那你又是誰?”有人問道。 此話一出,吵鬧的賭坊有一瞬間的安靜——試問燕大將軍在這新婚第二天,會陪著哪個男人一起來賭坊,還甘愿立在身旁,獻出佩劍呢? 眾人心里頭都冒出了一個答案,神情各異地盯著他。 趙夜闌淡淡一笑,沒有回答,轉頭看向莊家:“可以開始了嗎?” 一回到賭局上來,大家又重新聚精會神地盯著桌面。有膽大的人下了一點小賭注,押小,更多的人卻是不敢下注了。 大家盯著骰盅,片刻后,一陣驚呼:“又是小!” 在眾人放肆嘲笑的聲音里,趙夜闌起身黯然離場,卻被一人撞了一下。 “還以為多厲害呢?!崩钣龀贪谅乜戳怂谎?,似乎忘了自己今日也已經輸得精光,還暗中押了兩把小,全靠趙夜闌才勉強贏回一點零用,“等有空了,敢不敢跟小爺來賭一局?” “隨時恭候?!?/br> 趙夜闌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卻被燕明庭擋住了視線:“你就這么把我的劍輸了?” 趙夜闌聳聳肩,走到賭坊門外,頭也不回地說:“愿賭服輸,你若想要回來,就去找賭坊的人要吧。拿出你的身份壓一壓,沒人敢收大將軍的東西。” 燕明庭負氣離開,趙夜闌心情頗好地去了附近的酒樓,沒銀兩結賬,便在雅間坐了一會兒,一個裝扮成店小二的人主動送上了銀子:“大人,這些東西您拿回去吧?!?/br> 趙夜闌挑挑揀揀,拿回幾錠銀子結賬,將玉佩還了回去:“生意做得不錯,這些就賞你們了?!?/br> “謝大人,那這把佩劍……” 趙夜闌掃了一眼,沒好氣道:“放在你們那里就是,別讓我再看見它,誰來贖都不許給。” “是?!?/br> 趙夜闌心滿意足地看著那把劍消失在視線中,手指在茶杯上點兩下,又問:“李遇程最近經常來坊里?”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時不時讓他贏幾把,他才來得很頻繁。”那人問道,“……需不需要咱們直接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