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佳媳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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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爹?!倍虝旱捏@愣過后,趙桓熙低下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趙明坤行了一禮。 趕過去的徐念安跟著行了一禮,目光往趙明坤身后一掃,見趙桓朝趙桓陽都在,后頭還跟著一溜的丫鬟奴仆,捧著托盤拎著食盒并燈燭之類,敢情這爺仨是到小花園小酌來的。 “畜生,跪下!”趙明坤并未看徐念安,開口便喝罵趙桓熙。 趙桓熙驚得一抖,下意識地便要跪下,旁邊突然伸來一只手,挽著他的臂彎將他攙住了。 趙桓熙驚訝地扭頭看向徐念安。 趙明坤父子仨也向她投來目光。 徐念安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卻還算恭敬:“公爹,不知三郎他犯了何錯,您要罰他當(dāng)眾下跪?” “放肆,這有你說話的份?”趙明坤呵斥道。 “兒媳既是趙家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回來的,公爹要罰的又是兒媳的夫婿,兒媳自然有這個資格問清楚?!毙炷畎膊⒉粦炙?。 趙明坤從未見過這般敢當(dāng)面駁他的兒媳,一時竟被她用話堵住。 “弟妹,這般與父親說話,未免不恭敬。”趙桓陽不悅地開口道。 “二伯,我這也是為公爹著想。公爹剛才開口便喚三郎作畜生,三郎又不是外人,是公爹的親生兒子,是大伯和二伯的親兄弟呀。他若是畜生,那公爹是什么?大伯二伯又是什么?” 趙明坤氣得臉都綠了,抬手便扇了徐念安一巴掌,怒斥道:“如此不修口舌,簡直混賬!別以為是祖父做主我便奈何不得你!” “爹,你不喜我,打我便是了,何故遷怒她?”趙桓熙一見徐念安被打,腦子就懵了,平生第一次梗著脖子朝他父親大聲喊道。 “你也要造反?”趙明坤抬起一腳,徐念安轉(zhuǎn)身往趙桓熙身上一撲,這一腳便踹在了她背上。 小徑旁邊就是湖,趙明坤這一腳力道又大,徐念安被他踹得連被她護住的趙桓熙一道翻進了湖里。 這下可不得了了,曉薇且還驚著呢,明理將東西一扔,一邊跑過來要救徐念安一邊大叫:“來人吶!救命啊!大老爺要殺了三爺三奶奶啊!救命啊——” 趙明坤也有些傻眼,他原本只想踹兒子,便是踹進湖中也無妨,拉上來便是了。可這下連兒媳婦一起踹進去了,饒是他顢頇糊涂,也知道這大大不妥,于是一邊命人去捂明理的嘴,一邊叫人去把趙桓熙夫婦撈上來。 湖邊一時亂成一團。 殷夫人是第一個聞訊趕來的,到了湖邊一看,兒媳濕淋淋地坐在湖邊的石頭上,身上披著明理脫下來的褙子,半邊臉腫著,一副受驚嚇的模樣。兒子躺在地上,正側(cè)著身子在那兒嘔水,也是生不如死的難受樣子。 趙明坤趙桓朝趙桓陽父子三人卻好端端地站在那兒。 她當(dāng)時就瘋了,不顧體面地撲上去就撕打趙明坤,一邊打一邊尖聲叫罵:“你這狼心狗肺的,不待見兒子就罷了,還想要他命不成?整天把這兩個小婦生的當(dāng)成寶貝,對嫡子非打即罵,你心里還有沒有個嫡庶尊卑?現(xiàn)在竟連入門沒幾天的兒媳都動上手了,你是不是人?” 趙明坤本來心虛著,推擋間一時不慎被殷夫人將臉都抓破,一陣火辣辣的疼,火氣當(dāng)時就上來了,伸手將殷夫人狠狠一推,罵道:“潑婦!你瘋了不成!” 看殷夫人被推得跌在地上,趙桓朝趙桓陽兄弟倆心里別提多痛快了。 “我看你才瘋了?!北渫?yán)的聲音,激得趙明坤心頭突的一跳,轉(zhuǎn)身一看國公爺站在那兒,忙低頭行禮:“爹?!?/br> 趙桓朝趙桓陽也一副老實樣子跟著行了禮,退到一旁。 殷夫人一看國公爺來了,在蘇mama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過去向國公爺行了一禮,哭著道:“公爹,您可要為孩子們做主啊,孩子們好好的,就被打成這樣了……” 面對兒媳,國公爺聲音和緩了些:“你速帶孩子們回去,找大夫來瞧瞧,別致了病?!?/br> “是。”殷夫人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了,忙令仆婦丫鬟們護著趙桓熙夫婦回慎徽院,又令人去前頭開道,不許無關(guān)人等探首窺視。 一行忙亂地離開后,國公爺走到趙明坤面前。 趙明坤這會兒不神氣了,神情比趙桓熙面對他時還要萎三分。 “爹……”察覺到老爹來者不善,他硬著頭皮剛想為自己辯解,國公爺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驚響,趙明坤被打傻了,趙桓朝趙桓陽兩人更是頭都不敢抬。 趙明坤一手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國公爺。他知道自己不受老爹待見,但老爹再不待見他,不過也是平常不怎么見他,私下里不假辭色了些。在人前,該給的面子還是都給他的。像這樣掌摑他,還是當(dāng)著晚輩和下人的面,前所未有。 “推倒發(fā)妻,毆打兒媳。一把年紀(jì)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想還手?”國公爺喝道,瞧著還不解氣,又狠踹了他一腳。 國公爺?shù)牧饪刹皇勤w明坤可比的,這一巴掌一腳下來,趙明坤感覺都要了半條命,還不得不勉強站穩(wěn)身子,俯首帖耳:“兒不敢?!?/br> 國公爺見治服了他,目光越過他投向他身后的趙桓朝和趙桓陽,問:“方才你們的爹毆打你們的弟媳,推倒你們的嫡母,可有誰出面攔著了?” 眾目睽睽的事,父子三人都不敢扯謊,只能保持難堪的沉默。 國公爺冷笑一聲,“不孝不悌的東西!” 趙桓朝趙桓陽兄弟二人面色陣白陣紅,不敢吱聲。 國公爺話頭一轉(zhuǎn):“聽聞杜氏因為身體不適,已然十多年不曾去向大太太問安了。十幾年都沒能調(diào)養(yǎng)好的病,必是惡疾。就算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染了惡疾,那也是七出之條。她是個妾,念在她也曾為趙家開枝散葉,便不攆出去了,送到下頭莊子里去靜養(yǎng)吧!” “爹!” “祖父!” 國公爺此言一出,對趙氏父子三人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靂。二十幾年來,他們已然像一家人那般過慣了。 國公爺冷眼將這父子三人一掃,道:“你們誰愿意去陪著她,我也成全?!?/br> 父子三人見他態(tài)度決絕,登時噤聲,一個求情的字都不敢說出來了。 這頭,因慎徽院就正房里一張床,殷夫人將徐念安安置在慎徽院,把趙桓熙帶去了她的嘉祥居,分別找大夫來瞧。 趙桓熙不通水性,雖是救得及時,到底還是嗆了不少水,又咳又吐地折騰半晌,半暈半睡了過去。 徐念安倒是沒怎么嗆水,蓋因落水之后趙桓熙就一直拼命地把她往上推,她的頭幾乎就沒怎么淹到水里。比起溺水,倒反而是被趙明坤踹的后腰比較疼。 蘇mama在一旁守著她。 找的大夫是殷夫人用慣的,給徐念安把了脈,隔著衣裳給徐念安脊椎骨上按了一番,說沒傷到骨頭,沒有大礙。 蘇mama松了口氣,一邊命人去拿治跌打損傷的藥油一邊找擅推拿的媳婦子過來,自己去嘉祥居向殷夫人稟報去了。 趙桓熙也已診過脈了,得了個“并無大礙”的診斷,殷夫人才放下心來。 剛送走大夫,芊荷來說,國公爺身邊的向管事來傳國公爺?shù)脑?,讓把杜姨娘移到下頭的莊子上去。 殷夫人正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聞言當(dāng)即便點了二十幾個丫鬟婆子,氣勢洶洶地往杜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趙明坤寵愛杜姨娘,冷落她,她難受過幾年。有了桓熙之后,她連趙明坤都不在意了,也更不在意這個妾,左右不過多一份花銷罷了,自有國公府公中出,又不用她來貼。 但是現(xiàn)在,趙明坤他欺人太甚!縱然她已不把杜姨娘當(dāng)回事,但只要是能讓他趙明坤難受的事,她都愿意去干! 今晚趙明坤本來要帶著兩個庶子去小花園小酌,杜姨娘和女兒趙佳慧一道用飯。見殷夫人突然闖進來,一時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殷夫人也不與她廢話,伸手將她一指,吩咐左右婆子:“捆了,即刻送到下頭的莊子上去?!?/br> 杜姨娘大驚失色,站起來道:“夫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得趙明坤偏愛,兩個兒子發(fā)展得也都還算不錯,這二十幾年來過得可謂是順風(fēng)順?biāo)?,除了名分不如,日子過得比正頭夫人也不差多少,難免就有些忘了本分。 殷夫人冷笑一聲,根本不與她解釋,身邊婆子沖上去就要拿人。 杜姨娘身邊的心腹丫鬟反應(yīng)過來了,忙喊道:“來人吶,快來保護姨娘!” 杜姨娘也沖愣在一旁的趙佳慧大喊道:“還不快去叫你爹和哥哥來救我!就說夫人要打殺我了!” 趙佳慧卻站著不動,只悲傷地看著她娘。 “快去??!”杜姨娘在一團亂中沖自己的女兒吼道。 “姨娘,夫人和你相安無事二十多年了?!壁w佳慧流著眼淚道,“若是沒有祖父發(fā)話,你覺著,她會動你嗎?” 杜姨娘一下子安靜下來。 不僅她安靜了,那些要進來護著杜姨娘的忠婢們也安靜了。 這妻妾之間打架,跟國公爺發(fā)話,那性質(zhì)可是大大的不一樣。妻妾之間打架,她們護著受寵的姨娘,自有大老爺護著她們??扇羰菄珷敯l(fā)話,她們從中阻撓,那還能有好果子吃? 可惜現(xiàn)在想清楚也晚了。 殷夫人瞧著臉色煞白的杜姨娘,嘲諷道:“枉你白活了這些年,還不如你女兒活得通透明白。托趙明坤和你兒子的福,你啊,莊子上養(yǎng)老去吧。芊荷,剛才這房里動過手的丫鬟婆子都記下了沒?” 芊荷答道:“回夫人,都記下了?!?/br> “待送走了杜姨娘,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發(fā)賣了?!币蠓蛉朔愿劳?,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她還要去看著兒子兒媳呢,沒工夫跟她們歪纏。 身后一片哀嚎求饒之聲。 殷夫人剛走到院子門口,迎面碰上臉上被她抓了幾道血痕,又被國公爺一腳踹得走道一瘸一瘸的趙明坤。 “喲,來送別你的愛妾???快去見見吧,以后再想見,可得去莊子上了。”殷夫人什么都能忍,唯獨碰她兒女她忍不了。今天算是與趙明坤徹底撕破臉了,連表面上的相敬如冰都不愿意再維持。 趙明坤往院子里一瞧,正好看到杜姨娘被幾個婆子堵著嘴反綁著胳膊,連拖帶拽地從房里押出來。 杜姨娘一抬頭看到了趙明坤,嘴里嗚嗚有聲,涕泗橫流。 “瞧見沒?她叫你救她呢?!币蠓蛉酥S刺道。 “殷氏!你不要太過分!”趙明坤又心痛又無助,外強中干地怒斥殷夫人。 “過分又怎樣?我告訴你,以后你再敢碰桓熙夫妻倆一個手指頭,我還有更過分的等著你!為老不尊,我呸!”殷夫人狠啐了趙明坤一口,轉(zhuǎn)身吆喝婆子:“磨磨蹭蹭做什么?還不速速將人拖出去!” “唔唔唔!”杜姨娘被拖著經(jīng)過趙明坤身邊時,流著眼淚神色凄苦地連連向他求助。 趙明坤緊盯著自己的愛妾,一雙拳頭握得泛白。 殷夫人看戲般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兩人。 趙明坤忍無可忍。他阻止不了國公爺把杜姨娘送走的命令,可他至少可以讓杜姨娘體面地離開,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如捆豬狗毫無尊嚴(yán)地離開。 他剛要動手從婆子手里搶下杜姨娘,殷夫人斷喝道:“趙明坤!你敢動一下手試試!只要你敢動一下手,我就去稟告公爹,說你不許把杜氏送出去!公爹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來,你動一下手試試?” 趙明坤不敢動了。 是的,父親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如今他只叫把杜氏送去莊子上,若讓殷夫人去誣告他從中阻撓,那杜氏很可能被逐出趙府,更甚者……父親半生戎馬,可不介意手上沾血。 殷夫人冷笑一聲,用看懦夫的眼神看了他最后一眼,帶著人捆著杜姨娘離開。 趙明坤看著杜姨娘一邊回頭一邊被強行拖走,心里第一次為自己肆意對待嫡子而感到后悔。 若不是下午在小花園那一遭,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第37章 嘉祥居,殷夫人坐在床前,看著兒子昏迷的蒼白的臉,就恨不得趙明坤那混賬東西現(xiàn)在就去死一死。 現(xiàn)在死真的什么都不耽誤,桓熙反正還沒做官,不用丁憂,最多三年不能生孩子,那也不打緊,三年后桓熙才十九,念安二十一,正是能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