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哀家和竹馬掌印he了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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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以孝治國,兩年后皇太后六十大壽,皇帝定會大赦天下,祁遇本是打算再熬兩年,到時也能恢復自由身回到關內。之后去王公大臣家中為奴,公爵世家里得臉的奴婢也比旁人有權勢得多,到時他再去勾欄教坊里找,一個個的找,把姨娘和姐妹們贖回來。 現(xiàn)在比計劃早了兩年,可祁遇只松快了一小會兒。八弟吊在梁上的尸體像是在他身后追,他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快點救下她們。 又一月,萬平把鎮(zhèn)北關上上下下全走了一遍,調查完關內外的兵馬情況后,派監(jiān)察院專門的驛丞快馬加鞭,把要呈交給皇帝的文書送去京中,自己則帶著祁遇,隨大部隊慢慢歸京。 跟著十二衙門中僅次于司禮監(jiān)的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祁遇享受了一把獲罪前都沒享受過的奢侈華麗。 一路上行到哪里,哪里就有當?shù)毓賳T點頭哈腰地招待,金銀玉器書畫古玩,甚至還有把女子送到萬平房中的。 萬平對財帛來者不拒,碰到女子卻直接黑著臉趕出去,后來的官員經過打聽知道了他的喜好,便只送金銀了。 夜里萬平叫祁遇伺候他筆墨,一邊把官員們的賄賂一筆不漏地記在賬冊上,一邊隨意地說著話。 “殿下讓我?guī)е惚闶窍胱屛医棠?,你這人公子哥出身,又有功名,想來也是有幾分傲氣的,我就不問你情不情愿做子孫了,直接當你是徒弟吧?!?/br> 祁遇聞言停下磨墨,退后半步,彎腰拱手認真行了拜師禮,又叫了師父。 萬平見他一舉一動規(guī)規(guī)整整,不免有些樂,倒是對這個便宜徒弟有了三分真心。 “你半路出家,旁的我不跟你多講,就一點,我們這些人榮華富貴皆系于陛下一身,世家有家族綿延,官員能成派成系,我們只有主子,這是我們可憐,但也是我們的底氣?!?/br> 萬平說到一半,正好記完了近幾日的賄禮明細,合上冊子叫來隨行的武侍,派人送去京中監(jiān)察院,忙完這一段,才轉頭跟祁遇接上話。 “正因為我們什么都靠著陛下,陛下自然就信重我們。只是陛下日理萬機,許多小事呈上去反是叨擾,我們呢,呈給都督便好了?!?/br> 萬平仰靠在椅子上,目光斜斜瞥他,面上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 “都督雖不是主子,但我們得敬著他,跟要敬著主子是一個道理?!?/br> 祁遇沒說話,只點頭應是。 遠在皇帝腳下的京城勢力漸漸在他眼前鋪展開來,而他也隱約看見了,立在那位金光閃閃的真龍?zhí)熳由砗蟮?,一道虛茫的影子?/br> 正是萬平的干爹,那位權勢滔天的大寧九千歲,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監(jiān)察院提督——萬敏。 第7章 后宮 承平二十年,冬。 今年冬天雪下得少,開春恐有旱情,前朝官員忙得一個頭兩個大,皇帝也跟著不得清閑,就指著臘月新妃入宮的事兒讓他得幾分松快。 每逢此事皇帝總是興致勃勃,但好歹這人不急色,反而是頗為享受等待的樂趣。 美人如花,總能給堆積如山的政事、國事、天下事,添上三兩亮色。 于是前后三日的選閱記名,成了皇帝理所當然的休息日,逃離繁重的政務,觀賞大寧各地的近千位秀女,這些人三人一組依次行至眼前,他挑挑揀揀,最后從中選了二十余名。 算是個小年了。 此次人雖不多,卻囊括了環(huán)肥燕瘦各色美人,皇帝心里舒坦,笑容也多了起來。 而周書禾雖姿容姣好,可單論容貌,放在大寧萬萬人中,怎么都算不得了絕艷,精心準備之下雖被皇帝選中,卻到底只封了個八品淑女,賜居宜和宮攬芳閣。 甚至就連這八品淑女之位,也是皇帝思量再三才給出的。 選閱大典已過三日,周書禾至今還記得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帶著探究和掂量,甚至有幾分莫名其妙的警覺和疑心。 如果沒有被選中……她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讓父親不受人陷害,避免那家破人亡的境地。 好在雖然皇帝有所遲疑,身邊的皇后卻對周書禾頗為喜愛的樣子,說了些贊美的話,讓他下定了決心。 “我看吶,還是咱們陛下眼光一般,你這般明艷可愛,居然才給了淑女位分?!?/br> 說話的人做六品寶林打扮,倚靠周書禾身側,一手茶水一手茶點地吃喝著,分明是不規(guī)矩的姿勢,由此人做來卻跟帶著勾子似的,十足奪人心魄。 周書禾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笑著搖頭打趣道:“我看這不能怪陛下,畢竟有你名動天下的陳瀟瀟珠玉在前,我不過螢火微光,能得皇上看中也都是寶林jiejie教得好?!?/br> 陳瀟瀟受她一頓夸,面露得色,驕矜不說話了。 這話到也算不得假。 同其他秀女養(yǎng)在深閨無人知不同,旁人若說起陳瀟瀟,一來免不得贊她風貌,二來也常常會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曖昧笑容。 承平七年中秋夜,年僅四歲的陳國公府嫡小姐陳清竹,和六歲的庶姐偷跑去街上玩耍時走丟了。十二年后,還是中秋夜,正是那煙雨巷子里、柳畔閣樓中瀟瀟姑娘的大日子。 識得風月的老爺公子們早早的去了,最后雖無人抱得美人歸,卻也都飽了眼福,看了一出狗血潑天的好戲。 國公府上走丟的嫡小姐,居然成了個煙柳巷里的嬌娘子。 有詩人才子做詞配曲,一樁墮風塵的奇聞軼事在京城里傳唱起來。陳國公羞憤欲死,可他雖有爵位卻只領了個清閑衙門,廢了吃奶的勁也沒能斷了流傳,一路甚至傳到了皇帝耳朵里。 而皇帝對此的應對,則一如既讓地吻合了他面對女色時的荒唐。 他以陳瀟瀟年滿十六卻未曾參選為由,先是罰了陳國公三個月的俸,后又給陳瀟瀟另辟了場單獨的選秀,迅速走完流程后塞進了儲秀院。 如今,淪落風塵的千金小姐又被抬入宮墻,成了皇帝的女人,更由煙柳中的藝名“瀟”之一字作為封號,文人sao客們更是有千百句風流要揮灑。 皇帝對此卻也不在意,批完今天的折子,隨便翻了本詩集看,看著看著就想起了這位瀟寶林。 “今日入宮的幾位妃嬪可都安置好了?” 在養(yǎng)心殿內伺候著的是秉筆太監(jiān)姚淮安,這人年紀不大,卻在這個位置上已做了兩三年,素來有眼色?,F(xiàn)下皇帝問的雖是今日所有妃嬪,手中拿的詩集卻是一位近日因寫陳瀟瀟而名聲大震的蘇州才子所做。 他撿著話回道:“幾位九品的采女都還在兩儀殿候著,另外幾位淑女和御女娘子們分別去了延禧宮、宜和宮、鐘粹宮、毓秀宮,瀟寶林則是在上陽宮。不過寶林娘子同周淑女交好,方才去了宜和宮同周御女說話,也不知回了沒。” 皇帝點頭,把手上的書往后翻了一頁,隨意道:“派人去上陽宮和宜和宮都去看看,今晚傳瀟寶林侍寢,讓她先備著?!?/br> “還有那個周淑女……”皇帝頓了頓,視線移開書冊,若有所思,“罷了,剩下幾個新人的侍寢都給皇后安排吧?!?/br> **** 翌日清晨,新人按例前去見禮,周書禾跟隨宜和宮的香嬪和劉婕妤、陳寶林,同去坤仁宮覲見皇后娘娘及諸位妃嬪。 加上周書禾,宜和宮就有了四個有品級的妃嬪,算是住了個大半滿。 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周書禾看來,宜和宮這片小小江湖端的是風起云涌。 主位的香嬪原是劉婕妤從家里帶進來的婢女,既是奴籍而非良家女,便走不得大選的路子??纱巳巳葑随鼓让踩籼煜桑娴氖撬€身懷異香,每至春日,便有蝴蝶在身邊翩然起舞。 在劉婕妤還只是寶林那會兒,皇帝有次跑去她屋里用膳,卻從此把目光轉移到了她身邊的婢女采薇——也就是如今香嬪娘娘身上。 當今陛下寵幸誰從來只看自己高興,身份地位一概不論,很快采薇便有了封號,位分也慢慢高于舊主劉如瑾了。這是妥妥的把人臉面扔到地上隨便踩,偏皇帝在這方面肆意慣了,旁人也沒得多說什么,閑言碎語也只沖著劉如瑾和采薇二人。 但即便如此,讓香嬪爬上嬪位也著實費了皇帝一番功夫。 除了出身賤籍,香嬪在心智上也又些缺陷。初時可能不覺,可一旦相處起來,就能發(fā)現(xiàn)這人說話做事都像個孩子似的,說得好聽點是稚子般純然,刻薄點的直接罵她癡傻也不為過。 這樣的女子,愛她美麗寵愛幾時就罷了,可若要封二品嬪位掌一宮之主,她能掌什么的主?可別惹人笑話了。 這時卻竟是劉如瑾力排眾議,以美人的位分幫她cao為嬪的心,平時也對這個舊仆多有照顧,說是從小一起長大本就親如姐妹,香嬪也一口一個瑾jiejie地親熱極了。 這劉氏是皇帝親信的少保嫡女,初封就是六品寶林,但因為相貌平平,雖有才情,入宮十余年卻只晉到了四品美人。皇帝見她兩人交好,便升了劉如瑾為婕妤,雖主位還是給了香嬪,但一宮之主的事務卻給了劉婕妤cao持。 而在這不知真假的主仆情深之外,則是上次大選入宮,卻恩寵寥寥的陳寶林,陳國公庶女陳清茗。 陳清茗和周書禾并排,走在同宮的兩位高位嬪妃身后,她神色焦慮,躑躅片刻后靠近周書和,小聲叫住她。 “禾meimei,我還是擔心,按禮講后宮妃嬪在給皇后奉茶前是不能侍寢的。雖是陛下點名,但畢竟有違禮數(shù),陛下不會有錯、祖宗規(guī)矩不會錯,錯的就只能是清……瀟瀟了。” 周書禾也跟著壓低聲音:“茗jiejie你說過皇后娘娘為人寬和,瀟瀟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不會有事的?!?/br> 陳清茗雖是陳瀟瀟親姐,但到底十幾年不見,遠不如周書禾同她熟稔。這會兒才將重逢,腦子里還都是小時候和她一起玩耍的那個陳清竹,只覺得“瀟瀟”叫起來別扭得很。 而陳瀟瀟卻嫌“清竹”二字太素凈,雖然都是清雅氣韻,卻少了瀟瀟落雨時的暢快,又覺得竹這種作物意象太高潔,聽著就要起一身雞皮疙瘩,便總要人喚她“瀟瀟”。 “我不擔心皇后娘娘如何,”陳清茗尤不放心,喃喃道,“只是莊妃……” 周書禾昨日傍晚才收拾妥當,只來得及向陳清茗細細打聽了皇后與宜和宮的人,旁的聽攬芳閣的掌使宮女吳枝淺淺說了些。 莊妃寧潺作為四妃之一自然也要提,只是都是些官腔,講她美麗忠貞賢德有禮什么的,周書禾得努力打起精神才沒睡過去。 她剛想向陳清茗追問莊妃如何,卻見一人正攜著妃位的儀仗往這邊走來,急忙跟著劉婕妤福身向來人行禮:“莊妃娘娘安。” 莊妃著一身棗紅色宮裝,頭戴一頂東珠綴的冠,是個端正到有幾分老氣的打扮,神色卻帶著輕佻。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周書禾看了會兒,直把人盯的頭皮發(fā)麻,半晌才收回視線。 “都起來吧,且隨本宮去坤仁宮,去見識見識那位一抬進來就迫不及待‘點大蠟燭’的瀟瀟姑娘?!?/br> 點大蠟燭是青樓里的行話,說的是樓里的姑娘第一次行房,這些女孩沒有行嫁娶,只能用根大紅蠟燭做洞房里的花燭用。 這話說得夠刻薄,譏諷陳瀟瀟的身世,也順道貶低了一把皇帝。 但即使這話落入旁人耳中也沒什么,以陳瀟瀟的性情來講,她是完全不會覺得這有什么羞恥的,皇帝怕是也不太介意的,只陳清茗漲紅了臉,沖動之下就要忿忿上前。 第8章 秘辛 周書禾眼疾手快,抓著陳清茗袖口一把把她拉了回來,等手里攥著的那節(jié)衣袖力道漸弱,她才放開手,默默跟隨一行人行至皇后居所。 按照規(guī)矩,新冊的妃嬪要在一旁的小間里候著,等前頭的都到齊了,再由皇后傳招入殿。 宜和宮一行人出發(fā)得略遲了,周書禾進門的時候,昨日入宮的十三位娘子已經到了十人。位分低的得向她行禮,她也得和向位分高的問安,等再來了人又又重復一次流程,如此一來一往費了不少口舌,好不容易才能坐下喝茶潤潤嗓子。 陳瀟瀟早早就到了,屋內人多口雜,她們也只說了些你安我好的場面話。 又座下來吃了會兒茶,皇后跟前的大宮女初晴打簾入內,福身道:“皇后娘娘傳喚,諸位娘子請?!?/br> 承平帝的后宮是大寧朝唯一一個逾了制式的,除了三夫人、九嬪、 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這些有品級的女子外,還另設了采女這么個九品芝麻的位分,和不入品的選侍。 由大選入宮的宮嬪都是采女起步,周書禾這批秀女中就有四人被點了采女。這些人一般不會被封到三宮六院,全都塞進兩儀殿里,什么時候皇帝看膩了宮里這些人,什么時候就去兩儀殿“挖寶”。 好不容易才被皇帝選中成了妃嬪,卻不知道還得熬多久才能承寵,落到這么個不尷不尬的境地,還被有些人戲稱為“女同進士”。 選侍則是大選時被選為二、三等,或者如香嬪這般未經選秀入宮的女子承寵后的初封。雖沒有品級,但到底和皇帝有過那么一夜,還有香嬪這個榜樣珠玉在前,倒像是比采女更好得前程些。 此兩者都不曾冊封,也沒資格來景仁宮向皇后請安。但即使刨除這百來人,再去掉生病告假的、受皇后罰禁足的、被皇帝棄了在冷宮的、不滿制的空位等等等等,剩下在冊的妃嬪也有近八十號。 再加上周書禾她們十三人,還有婕妤請安時可隨入殿的兩位宮女,嬪位的四位宮女、妃位的八位宮女,以及皇后主位兩側的十六位宮女…… 此番人馬都杵在一團,得虧坤仁宮正殿是個大殿呢,就這也得讓四品美人及以下的老資歷在殿外立著才行。 好在這樣的大覲見每三年新宮妃入宮才有一次,此外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按宮分批走。除非出了什么要事,不然就今日宜和宮、明日上陽宮,一月最多輪到兩回,斷不會出現(xiàn)今日這樣的大陣仗。 周書禾從兩側的各色美人面前走過,忒長的一條道,她只盯著前面人的后腦勺。 到了道路盡頭,幾人依儲秀院里學過的禮儀行三跪九叩大禮,禮畢齊聲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br> 皇后也端著禮,淺笑道:“都快起來吧,也見見諸位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