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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馬掌印he了 第19節(jié)

    在那夜的星河與微風(fēng)中,她說:“即使這不是我的罪,我也想要做點什么,什么都好,即使最后還是失敗了也沒關(guān)系,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br>
    “我想要過好日子,不僅僅要活著,也不只要吃得好穿得好,我還要睡得了好覺,對得起自己。”

    祁遇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嘴角揚起一道淺淺的弧度,說:“好?!?/br>
    于是第二天,他再次去了柔嬪的延禧宮,探知了三尸艷蟲丹所在,入夜后又派會武的親信潛入宜和宮暗室,將那枚唯一的成丹調(diào)包,換成了一顆糖丸。

    “天子畢竟是天子,誰都沒辦法制止他,但這枚假的毒藥,或許可以為惠寶林帶來一絲生機?!?/br>
    “陛下已經(jīng)指派好‘布陣’的親信武寺,其中有一人曾得我恩惠,答應(yīng)我在‘祛邪’前迷昏惠寶林,并且給她敷上麻沸散,以此熬過疼痛?!?/br>
    “只最后四十九日的放血,能不能活就要看天命了?!?/br>
    周書禾當(dāng)然不知天命會如何抉擇,但在迎春園那夜,她一念之下所做的微小的改變,讓今日的她即使在昏迷中,也能嘗到一顆糖丸在口中化開時,清清甜甜的果香。

    ****

    麗娜哈爾從懷中掏出一張火折子,蹲在剛剛鋪了引線的地上,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觥?/br>
    “那我開始了?”

    阿依木嘆息道:“您都說了三遍了,再猶豫皇帝他們都要回宮了?!?/br>
    她回頭瞪了她一眼,一咬牙一跺腳,瞇著眼睛點燃了火線。

    “等等——”阿依木驚呼,“您看這個盒子,里面裝的應(yīng)該是一顆成品的三尸艷蟲丹,不知道是掉在哪里還是被人拿走了?!?/br>
    “……”

    麗娜哈爾靜靜地看著看著被飛速引燃的火油,在唰的一下升騰起來的火焰中,沉默地轉(zhuǎn)身。

    “但凡你早說一息的時間。”

    在火油的助燃下,暗室里木質(zhì)的桌椅很快就燃燒了起來,兩人拿出準(zhǔn)備好的濕布巾蒙在口鼻上,細細尋起那枚毒丸。

    “有沒有一種可能,它是被祁秉筆拿走了,畢竟他也知道這間屋子在哪里?!丙惸裙栒龔澲鼨z查附近邊角,在火焰炙烤下生無可戀。

    阿依木點點頭:“確實,但是皇帝陛下很聰明,暗室毀掉之后,他自然會想到留在宮中的我們,比起被他在盛怒之下不知道處以什么極刑,奴婢覺得,在這里被燒死也不是不行。”

    “好吧?!丙惸裙柌豢芍梅瘢柭柤缯酒饋?,抬起腳準(zhǔn)備換一處繼續(xù)找。

    一陣細微的齒輪運轉(zhuǎn)聲響起,她回頭,發(fā)現(xiàn)方才踩踏的地方凹陷下去,機關(guān)的咔嚓聲從腳下開始,逐漸蔓延到最里面的墻邊。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在飛揚的灰塵之后,墻面自中間向兩邊收攏過去,麗娜哈爾和阿依木停下手上的動作,對視一眼,又望向墻的那邊。

    “瀟才人,好巧?!鄙砗笫怯紊咭话泔h搖的火光,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fā)絲,又看向昏倒在地上的周書禾,和方才靠著墻,在墻壁打開后也跟著倒在了地上的陳清茗。

    “還有元才人和惠寶林,這里好多人啊?!?/br>
    作者有話說:

    *出自陳世驤先生1966年致金庸的一封書信,是對《天龍八部》的評論。

    第31章 烈火

    黑煙繚繞, 烈火沖天而起。烏云如一團聚攏的輕煙,抖落一場輕盈而又綿長的細雨。

    周書禾被濃煙嗆到,咳嗽著醒來。

    陳瀟瀟點的迷煙藥效很好, 此時她雖然已經(jīng)清醒,渾身上下卻依然透著一股綿軟無力, 就連剛才的幾聲咳嗽,都像是要耗光她所有的力氣。

    感官慢慢回籠,被火舌舔舐過的空氣帶來難以忍受的悶熱, 周書禾感覺自己像是被誰摟抱在懷里似的,她瞇著眼睛努力辨認眼前的這個人。

    是祁遇。

    好吧, 又是祁遇。

    即使在現(xiàn)在這樣緊張的危機中,她也不禁為這樣的巧合而感到驚異。前世今生,每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要走到末路了, 都會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遇見一個祁遇。

    這好像是命運使然, 又好像是某種冥冥之中的必然,正因為他的心神總是遙遙牽掛著她,他的眼睛總是遠遠注視著她,才能在她每次真正跌倒之前奔她而來。

    周書禾不知道祁遇這次又是從哪里得知她處在危險之中的,祭祀黃帝的行宮坐落在京郊,那里當(dāng)然不遠, 卻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趕來的。

    濃煙滾滾, 濁氣從口鼻漫散到四肢百骸,周書禾腦子還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來,讓她思考這些實在有些為難。

    她停下思考, 輕聲哼哼著, 下意識在這個讓她覺得安全的懷抱里拱了拱。

    一根橫梁耐不住灼燒, 在清晰的斷裂聲中彎折跌下,祁遇連忙抬起手臂擋了一下,骨頭應(yīng)聲裂開,皮rou被燒成黑炭的木頭燎傷一片。

    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走出去”這一件事上,連身上的痛覺都像是暫時消失了一樣,懷中人微小的動靜同樣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祁遇已經(jīng)非常疲憊了。

    暗室里的烈火順著木質(zhì)桌椅往四周奔襲,小廚房很多東西都是新建的,一般宮殿里會擺放的吉祥缸還沒有注水,他沒有辦法救火,只能在身上潑盆涼水,帶著幾個親信的手下沖入火海救人。

    走在前面開路的譚湘有些擔(dān)憂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譚湘是個會武的練家子,但此刻行走在火海里,身上又背著暈死過去的陳清茗,難免被掛了幾分彩。

    而祁遇莫說會武,要是比起硬力氣來,便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恐怕都可以撂到他。畢竟人無完人,他練的是頭腦上的功夫,雖然算不上四體不勤,但在體能上終歸還是遜色了些。

    煙塵滾滾而來,祁遇感覺自己的肺腑里像是有把火在灼燒,但即使五臟六腑都被火燃盡了,他也要帶著周書禾出去。

    什么都不能阻擋他救他。

    前世的周書禾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久到監(jiān)察院那個前任都督祁遇已經(jīng)死掉了好多年,連墓碑都被風(fēng)雨侵蝕,骨頭盡數(shù)爛在了黃土里時,她才在一個有著美酒與圓月的中秋夜,隔著漫長的時光,隱隱約約觸及到他的真心。

    那是一枚殘損的玉佩,從醉酒的伙計劉貴懷中跌落。

    她撿起它,撫摸玉佩下面退了色的破舊穗子,輕聲問到:“這是什么?!?/br>
    劉貴一愣,被酒氣熏染的頭腦猛然清醒,支支吾吾半晌,最終在周書禾執(zhí)拗的目光中敗陣下來。

    他告訴她,這是祁都督的珍物。

    在十幾年前的宮廷斗爭中,祁遇利用萬敏的權(quán)欲和天子的多疑冷酷,以皇帝特許給萬敏的先斬后奏之權(quán)離間這對主仆,自己登上司禮監(jiān)掌印和監(jiān)察院都督之位。

    與此同時,得知周家出事后被他派去尋人的手下,帶回了外嫁隨丈夫南下行商的周書禾的消息。

    就是這枚玉佩了。

    據(jù)說是被一位長相和他給的畫像一樣的年輕婦人拿去典當(dāng)?shù)?,說典當(dāng)也不恰當(dāng),不過是在漫長的逃難路上,這個曾經(jīng)尚且富裕的人家,不得已賤賣自己的金銀珠寶,以換得一點點口糧的過程罷了。

    那時,祁遇摩擦著玉佩微微頷首,什么都沒有說。

    而在第二日下朝后,他跑去養(yǎng)心殿,當(dāng)著皇帝的面演了一出聲淚俱下。

    他說南邊的朱玉舊黨怨恨天子,勾結(jié)南蠻百越族入侵大寧邊境,而朝臣們所說的攘外必先安內(nèi),只不過是他們同情朱玉殘黨,不忍天下士族再陷殺伐的托詞罷了。

    皇帝大怒,決定不可姑息養(yǎng)jian,在祁遇的勸說之下給他監(jiān)軍之位,派他前去南方平亂。

    當(dāng)時劉貴還是祁遇的門客,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氣瘋了。

    “祁都督,您是一時沒了對手,覺得自己大權(quán)在握以至于被沖昏了頭腦么?陛下是個什么樣的人您比我知道,他現(xiàn)在可以被您激怒去憎恨朝臣,一時意氣給出兵權(quán),明日也可以被朝臣說動去懷疑您?!?/br>
    “您最大的優(yōu)勢是比誰都更近天子,能左右陛下的想法,還有就是在陛下看來您無實權(quán),無法動搖他的地位,所以他才愿意信任您。”

    劉貴連禮都來不及行,沖到他面前就是一頓唾沫橫飛。

    “而現(xiàn)在呢?您本就出身御馬監(jiān),多的是兵馬上的人脈,根本沒必要再攬兵權(quán),可如今要帶兵監(jiān)軍南方,就是走了明面上的實權(quán),又和皇帝相隔幾百里。您不是士族大家,沒有族親在朝中斡旋,現(xiàn)在這是要怎么樣?爭取把腦袋往斷頭臺上送么?”

    祁遇掏出一方手帕,有些嫌棄地擦去自己面上的唾沫星子。

    劉貴心虛了一下下,他再怎么親信,也對祁遇偶爾犯潔癖時的六親不認怵得慌。

    誰知祁遇跟心情很好似的,頂著一張和顏悅色的臉,問他:“劉貴啊,我記得你欠我一條命,現(xiàn)在還作數(shù)么?”

    “當(dāng)然,”他有些疑惑,“怎么?要我去刺殺皇帝么?”

    祁遇擺擺手,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又不是叫你去送命,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照顧一個人?!?/br>
    “你方才說的我都明白,只是確實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此次一去再回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想來想去也只有你,人品好、有本事、無妻無子的?!?/br>
    他上下打量劉貴,補充道,“還長相欠佳。”

    “???”

    祁遇見他滿臉問號,體貼地解釋了一番:“也就是說,如果出現(xiàn)特殊情況有這個必要的話,你可以娶她,如果沒必要的話……嘿!就憑您這尊容,她也不會愛上你。”

    劉貴微微一愣。

    即使是月余前擊垮萬敏登上高位,私下慶功宴的杯光斛影中,他也未曾見過祁遇這樣的表情,比歡欣喜悅更甚,讓這個人恍惚間真的像一位二十啷當(dāng)歲的普通青年人,愛帶著些促狹的興味揶揄他。

    劉貴沉默片刻,輕聲問:“你說的她是誰?”

    那種類似促狹的神情一點點從祁遇臉上褪去,他垂眼笑了笑,從懷中拿出那枚玉,輕輕摩挲著。

    “她是我以前的未婚妻子?!?/br>
    “這原先是我的玉佩,后來送給了她,如今又是我的了?,F(xiàn)在我把它交給你,別誤會,它還是屬于我的,只是我不知道還能交給誰保管,你幫忙收著吧?!?/br>
    劉貴沉默片刻,點點頭,慎重地收起這枚玉,隨祁遇一起離京,后來又陪周書禾留在了南方。

    此后十余年,那家名為一點堂的點心鋪子從南開到北,最后在京城也設(shè)了分店。其中很多次,他的東家作為無夫無子的寡居婦人遇到了一些困難,后來還收養(yǎng)過一個孩子,但她沒有想過還要嫁給誰。

    這一年的中秋團圓夜,北狄的鐵騎從邊境長驅(qū)直入,百姓流離失所,大寧王朝危如累卵,而在尚未被戰(zhàn)爭波及到的京城中,還是一片歌舞升平。

    周書禾把遺失多年的玉佩收到懷里,回屋睡下了。

    第二日,劉貴在京郊祁遇的碑前找到了她。

    碑上放著一塊玉,玉還是殘玉,穗子卻被人端端正正地編好,還在結(jié)穗頂端綁了金絲。

    而編織玉穗的人倚靠在碑旁,陷入長長的沉眠。

    路途遙遠,有人總是記不得要珍重自己,她得去提醒他,最好還要罵罵他。

    其實她一直都很想再抱抱他。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余火

    將帶出來的周書禾幾人交給太醫(yī), 并得出無甚大礙的結(jié)論后,祁遇才慢慢靜下心,琢磨起今日這件事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處理一下傷口, 再去向皇帝復(fù)命,解釋自己提前離開行宮的原因。

    宮中有規(guī)定太醫(yī)不可為奴婢診治, 但大寧一百余年,許多規(guī)矩早就淪為一紙空談,只是祁遇給自己樹立的是個謙遜的形象, 這會兒人多眼雜的,他又謹慎慣了, 不愿在這種小事上落人口實,便叫了身邊粗通醫(yī)術(shù)的寺人隨便弄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