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
過了很久很久,如街上涌動著上千人說話的嘈雜與哄鬧,不合時宜的從窗外傳進房內(nèi)。 但屋內(nèi)的人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直到5號樓的別墅門被打開,坐在一地雜亂無章的書本里的人才抬起了頭。 楚初以為是那群保鏢去而復(fù)返。 卻不想,抬頭看見的是三個全副武裝,手持鐵棍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們像是從哪條地獄里爬出來的亡徒,一個個的眼里都閃爍著嗜血的狠辣。 但他們卻在跟她對視上后,狠辣瞬間轉(zhuǎn)變成興奮,好似找尋了很久的寶藏終于被他們找到。 然后左邊第一個男人對著手里的對講機說道:“顧少,人找到了——” 他們說了一長溜的話,楚初茫然的望著他們。 她有些沒有理解到這些男人的行為。 但她看的真真的,不是眼花。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只見有黑影跑進了房內(nèi)。 那黑影速度極快,都讓距離門口很遠(yuǎn)的她感受到了風(fēng)的存在。 楚初染塵的雙眼朝黑影看去,等瞳孔里倒映出那黑影的面容時,她呼吸驟停。 不受控的眼睛瞬間一片汪洋。 她們隔空相望,她像是呆住了一樣大氣不敢出。 直到,她看到那黑影朝她走上前了兩步,她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一樣,頃刻從地上站起。 她如履薄冰般向那黑影走去,而那黑影也在向她走來。 楚初像是怕極了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人,再度消失。 她不敢相信似得,手試探的伸出,掐住了黑影的臉頰:“我……找了你好久……” 已經(jīng)在靜安院里找人找了有半個小時的鐘弋,再見到好不容易找尋到的人,滿腔的高興讓他下意識困惑:“什么?” 說話了! 楚初心中驀然一驚,手打顫的松開腮幫,她想到什么,眼里蓄滿的淚像是再也承載不住,悄然落下。 鐘弋見到她那兩行清淚,高興忽然變?yōu)閾?dān)憂,他忍不住去擦她的淚,嘴上全是安撫的話語:“笨笨怎么還哭了?見到我很高興嗎?其實我也是?!?/br> 楚初遲鈍的凝著眼前熟悉的眉眼,這么多天積壓在心里的想念倏然變成埋怨,她克制著自己不要說出惱人的話,但也不再壓抑的想要問個明白。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所以這幾天、才躲著我?” 她顧不得鐘弋是不是因為不想跟她扯上關(guān)系所以才生氣的—— 她現(xiàn)在只想解釋,想鐘弋不要生她的氣!她真的受夠了看不到他的日子??! 楚初緊接著道:“在體育館里,我說:他給我科普友誼賽,還跟我說你很受歡迎,以為我們是一對。我有解釋。我有向莫南知解釋我們不是一對!” “你不要在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你不要再跑掉了好不好!” 楚初拼命壓抑著自己還在疼的心,扶著他的手臂,哭著,緊緊抱住了鐘弋:“我真的……受夠了!” 這么多天以來,她想不起來的一切都不是重要的,只有鐘弋才是最重要的,盡管他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陪著她。 可是,老天連默默地陪著她的機會都漸漸地剝奪掉,當(dāng)真是讓她痛心入骨! 鐘弋漸漸從高興中冷靜下來后,聽著楚初的話,他彎下腰,把頭深深地埋進她帶有桃子香的發(fā)里。 呼吸著她的氣息,把所有的情感都藏進這個擁抱里,恨不得將人揉進骨里。 他平息著雀躍在心里的思念,開始想起楚初說的話。 關(guān)于室內(nèi)體育場發(fā)生的事,與他而言已經(jīng)過去了22天,他找她的日子里已經(jīng)把這件事遺忘。 就算從頭開始論,他生氣的點也不是因為沒有向莫南知解釋他們不是一對。而是氣她向莫南知解釋他們不是一對。 …… 他沒有想到,她還會記得這些。 他也沒有搞懂,為什么她要說這些。 話說回來,是他不該試探,喜歡就要說出來的。 但,他的表白也因為他爸的緣故,拖了很久了。 鐘弋嘆息:“我沒有生氣。你在這里過得好嗎?” 他把人從懷里推出,不放心的開始檢查她身上四周有沒有哪里壞掉。 她身上的病房真的很刺眼,刺眼到鐘弋只是摸著她的衣角就很恨自己的無能! 楚初啜泣著搖頭。 鐘弋與之前每次她看到的人都要生動和關(guān)心她很多,她定定地望著他檢查她的行為,等他好似見她沒少掉一塊rou放心地松了口氣時,她才又說道。 “你還會跑掉嗎?” 鐘弋見到楚初由衷的滿足,但隨之而來的是因為她的話,而升起的不安:“我不跑。” 楚初越過鐘弋望向門口的陌生人,“他們……怎么還不離開?” 楚初的臉色一瞬變得很不好,說不上來她為什么見到門口的人會帶有怒火。 但鐘弋還是先一步將門口的人遣退,忽視掉耳機里顧牧對他說,見到了人,別待太久。我們鬧出來的動勁兒已經(jīng)引起了干爹的注意。隨著楚初拉他的手,把他帶到沙發(fā)上坐好。 雖然他知道此次與楚初的見面不會太久,甚至門口他們帶來的人攔不住持續(xù)增加的保鏢,但還是接過了她遞給他的游戲柄,眼帶不舍的看著她。 鐘弋很久沒有看到過她了,他忍不住喚她:“楚初?!?/br> 楚初像往常一樣,打開了電視,cao控著游戲人物,不安道:“嗯……這款游戲你不喜歡嗎?” 鐘弋:“沒有不喜歡,你……” 他想問她,為什么她看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鐘弋一心不在游戲上,他撫摸著她的長發(fā),濕了眼。 他想起了他爸丟給他的文件,醫(yī)生說,她能看到的幻覺是她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是把他當(dāng)成了她幻覺里的人嗎? 楚初側(cè)目看他,他撫摸她頭發(fā)的動作讓她變得恍惚…… 好似原來就有過,可是她入院后除了今天再也沒有過…… 她摸上了他的另一只手,遲疑道:“有溫度……” 從前都是涼的。 鐘弋問:“笨笨,你知道我是誰嗎?” 楚初看他,他那清冷的眉眼里竟然留有霧氣,她詫異:“是鐘弋,是鐘三伏?!?/br> 鐘弋:“還有吶?” 楚初掙扎了半天,想了想,不確定道:“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鐘弋看著她那迷茫般的眼神,動手勾了一下她的手指,“笨蛋。我給你留的紙條,你有看到嗎?” 鐘弋沒有明確說,是不是。楚初不安地回想,最終腦海里找尋不到,她盯著手里的游戲柄,搖頭。 鐘弋說:“我夾在你的語文書里。” 他雖然也知道被看到的幾率不大,但還是留下了紙條,只盼著她其實并沒有過得不好…… 等現(xiàn)在真的看到她,他再也不能掩耳盜鈴的跟自己說,她過得很好。 鐘弋壓抑下心痛,輕輕地笑:“你還知道我是誰,就已經(jīng)很好了。” 這么多天以來,他不怕她會瘋,就怕她會自殺。 楚初望著鐘弋眼里的淚劃下。她慌張地想要去碰他的眼,但她沒敢伸手。 會哭、會笑、會說話的三伏—— 楚初磕絆道:“你、你要喝水嗎?” 鐘弋沒有管臉上的淚,不管她說什么,他又驢頭不對馬嘴的回了什么,他的心思都全然不在說話上,一個勁兒的死盯著楚初看。 好像想把這22天的離別全部補回來。 “好?!?/br> 鐘弋看著楚初站起身,步子雀躍地小跑到廚房前。 他從進來門還沒有好好的觀察過這棟別墅。 現(xiàn)下他開始環(huán)伺,才發(fā)現(xiàn)大廳的地上全是掉落的書本。 鐘弋把手里一直握著但沒碰過的游戲柄放在原位,然后朝那一堆書本前走去。 他一眼就看到,語文書下壓著的那張紙條。 鐘弋撿起紙條,坐在地上。 白紙上的字,一如他寫上去的那一刻,慷鏘有力,絲毫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