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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囚鳥(1v1 h)在線閱讀 - 牢籠

牢籠

    唐景玨用秦斌和謝琰東打掩護,成功地帶著一身臟水投奔了熊師,這件事他肯定沒對秦斌和謝琰東交代,即便是“配合”,也得是事后,比如說……現(xiàn)在這個機會就不錯。

    “崔勝俊的尸體找到了?”白池問。

    “沒錯,在小基地的后山,這件事說來話長,還得感謝季鳴鳴。”

    唐景玨故意在傷口中夾藏那塊微型的通訊器,除了在必要的時候報告位置信息,也是想把崔勝俊的消息提供給楊冰。秦斌和謝琰東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崔勝俊死亡的證據(jù)發(fā)送到楊冰的手中,包括林齊那件事情的原委。

    “什么時候送她走?”

    不知不覺間,白池已經(jīng)在向前走,離楊冰的門越來越近。

    “今晚?!碧凭矮k試著敲門,沒有人應(yīng)。

    白池雙指輕輕一點,輪軸順滑地轉(zhuǎn)動,監(jiān)獄一樣的屋內(nèi)空空蕩蕩。

    楊冰跑了。

    “你倆是一點都不著急是嗎?”西里亞抱著楊冰從門后走出來,“你知道擺脫諾汀那個纏人的傻子有多費勁嗎?”

    白池仰頭看著西里亞:“欠你一個要求?!?/br>
    “把他借我睡一晚,或者……”西里亞湊到白池身邊,“你陪我睡一晚?!?/br>
    “你打得過他,我就考慮你的提議。”

    “沒心肝的東西?!蔽骼飦喛玳_步子準備把楊冰送出去,又轉(zhuǎn)回身來盯著唐景玨。

    “你們的人不會抓我吧?!?/br>
    西里亞畢竟沒少參與熊師的事情,她的手絕不干凈,這群條子沒一個能信的。

    “會。”唐景玨回答她。

    秦斌一定不會放過抓西里亞的機會,尤其是在秦斌得知一切之后,宋伯明也會參與進來,宋伯明家里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西里亞是主犯之一。

    “怎么看都是我吃虧?!蔽骼飦営H了白池一口,抱著楊冰出門了,“美人,等我回來收利息?!?/br>
    白池沒在意西里亞的話,對自己被占便宜這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西里亞男女通吃,她又不是。

    前塵往事一件一件重新掀起波瀾,那些塵埃落定的,只欠這么一陣微風(fēng),可是風(fēng)從不在合適的時候刮起,,它永遠惱人地懸在天臺上等著墜落,從來不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

    下落是迅疾的死亡。

    白池想,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見到楊冰了,她甚至分不清楊冰結(jié)束在這里和長命百歲哪一種結(jié)局更殘酷。

    風(fēng)海那個地方是許多楊冰那一代人機會的開始,它隨著時代的浪潮裹挾了無數(shù)曾經(jīng)年輕的生命飄向遠方,把根扎在不屬于故土的地方,但總有些人的種子被強行破開,灌入帶著霉點的潮氣。

    “在華策府的時候,我記得我見過你?!碧凭矮k對她說。

    風(fēng)海市……他和秦斌追查了那么久的線索斷得猝不及防,又全部連接到一起。楓林市局在一線無名無姓的那些英靈們,大概從來沒想過阻止他們回家的,本該是他們最堅實的后盾。

    他處在這個位置上,看過無數(shù)魂歸故里的英靈被掩埋在地下,又有浪潮一般前赴后繼的新鮮血液投入到戰(zhàn)斗中去,對每一代人來說都無始無終,可還是有人在做這樣的事,不問來路,也沒有歸途。

    白堇年是他們當(dāng)中的一個,可是在白堇年并不漫長的從警生涯里,他的名字被刻在反面的碑林上,每多一只正義的鷹隼踏上攀登的道路,加注在普羅米修斯身上的懲罰就會永無休止地重復(fù)下去,日復(fù)一日。

    基地專案組的每一個人都很難把白堇年和大名鼎鼎的“蜂鳥”聯(lián)系起來,因為白堇年完全不像是基地的人,也不像一個警察,從頭到尾他都保持著一種極度冷靜的態(tài)度,甚至再見到白池的時候都表現(xiàn)得……有些過于冷漠了。

    在完整無損的證據(jù)鏈面前,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對既定事實的一種漠然,盡管這種表現(xiàn)并不常見,但比起毫無意義的掙扎和偽飾來說,他的確是足夠與傳聞中的“蜂鳥”相匹配的人。

    但沒人承認白堇年這樣的人天生該歸屬于基地,秦斌跟他說過一句話,白堇年的骨頭燒成磷灰石和基地那群人扔在一起,他都能從里邊篩出來那格格不入的一小堆。

    如果沒有白池的存在,他或許永遠也理解不了白堇年為什么會流露出那種表情,那是一種對于一切都抱有懷疑態(tài)度的戒備和警惕,那不是漠然,是把環(huán)境和自身完全割裂的束縛感。

    唐景玨再次覺察到這種態(tài)度,是白池回到楓林之后,她在“今夜”的卡座中面對著房谷,與白堇年面對他們的審問時幾乎是一個表情。

    白池小的時候,更小一點的時候,抱著題冊和同桌說話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表情。

    那是在天真和保護下的人永遠流露不出的表情。

    白池覺得唐景玨很怪,他那樣唯物而死板的人究竟是如何崩塌,又如何重建,她幾乎沒見過他脆弱的時候,但是又在某一個瞬間,白池能夠清晰地意識到,唐景玨還是那個唐景玨,但總是有哪里不一樣了。

    比如現(xiàn)在。

    白池牽起唐景玨的手,死死地扣在一起,連接心臟的兩條血線重合著沸騰,循環(huán)到彼此的胸膛。他們溫柔而堅定地走向?qū)徟腥?,在流動的盛宴上刻下永恒不泯的徽章?/br>
    打破,意味著新生。

    所有被囚禁的,都將撕裂出自由的魂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