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萬安 第83節(jié)
“臣女嘴上應(yīng)著,心里并沒當(dāng)回事,料定是因?yàn)槭遄娓改榛ㄈ遣?,他什么都好,就這一點(diǎn)招人煩。 “臣女那時(shí)已經(jīng)在全力幫襯家父治理兩廣,平日著實(shí)不清閑,只跟下人提了一嘴,吩咐他們打聽一下,問清楚是怎么回事,能跟家父回話就成。 “可沒成想,過了兩日,下人跟臣女說,這回二老太爺鬧得太不像話了,二老太太鬧著和離呢。 “臣女就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告訴臣女……” “郡主……”邊知語倉皇地抬頭,滿目祈求地望著林策,“別說了……” 林策充耳未聞,“林家的二老太爺,與前來投靠的孤兒寡母有染,也就是林氏和邊知語。 “臣女聽完就明白了,想著自己要是叔祖母,也得和離,摻和其中的三個(gè)都已經(jīng)不是不知廉恥可言了。 “當(dāng)下臣女命下人不要聲張,當(dāng)面告知家父。家父火冒三丈,揚(yáng)言要把那對母女浸豬籠。 “臣女想著也犯不上,畢竟林氏是出了五服的人,跟她喊打喊殺的又是何苦來?因此勸慰家父良久,讓他尋個(gè)由頭把她們攆走就是了。 “家父痛定思痛,說到底是家里有人為老不尊,那也真不是母女兩個(gè)有意就能廝混到一起的事兒,因此便親自跟那對母女做了一出戲,說他和臣女在官場行差踏錯(cuò),開罪了權(quán)貴,也觸犯了先帝,保不齊要大難臨頭,要她們趕緊離開,以免被連累得流離失所。 “最后,那對母女便拿著家父給的二百兩銀子,急趕急地離開了林府。 “臣女的叔祖父那邊,家父過了一段,也算是照著家規(guī)懲戒了,叔祖父去了一間寺廟,剃了頭發(fā),遁入空門?!?/br> 裴行昭聽完,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氣。 林策又道:“臣女只聽說過姐妹共侍一夫的,母女一起服侍一個(gè)人的事兒,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尤其臣女還時(shí)不時(shí)與她們相見,視她們?yōu)榘雮€(gè)親人一般。她們?nèi)羰潜撇坏靡?,為何神色間從來不曾流露過苦楚?為何毫不手軟地拿那臣女的叔祖父前前后后給的幾千兩銀子?為何又和叔祖父一唱一和地百般隱瞞在一起廝混的事兒?要不是叔祖母鬧起來,家父和臣女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世人常說的笑貧不笑娼,也絕不是指這類情形?!?/br> 裴行昭少見地詞窮了,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林策看一眼又已將頭垂下去的邊知語,道:“這等貨色,不論有沒有她那個(gè)娘,下賤的性子已不容她辯駁。 “自然,她想委身于誰,誰想收了她,都與臣女無關(guān),臣女只是想,不論皇室宗親,還是官場上的每一位大人,都不該與這等貨色為伍,要是被攪得家宅不寧,林策總要擔(dān)一份瞞而不報(bào)的罪過。 “依臣女之見,邊知語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 “當(dāng)然,燕王府太妃若是心存憐惜,愿意另行安置,便不是臣女該過問的事兒了,悉行尊便?!?/br> 李太妃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邊知語和林氏,是先走通了她的親信的門路,親信跟她說是與林策頗有淵源的人,她這才見了見母女兩個(gè),一看倒全不像是落魄之人,尋常貴婦大家閨秀也不見得有二人的氣韻,又想著她們曾在林府住過那么久,不論有意無意,定然知曉不少林家秘辛,等自己成全了她們所求的,再來往著,便能套出自己想聽的話了。 她卻是做夢都想不到,母女二人就是那樣不堪的,行徑簡直還不如娼妓。 燕王適時(shí)地望向李太妃,“您有心許配給我的人,當(dāng)真是‘出類拔萃’?!?/br> 李太妃抿了抿已經(jīng)有些干燥的唇,因著惱羞成怒,話不經(jīng)腦子便說了出去:“那些不過是林郡主的一面之詞!” 燕王哈一聲冷笑,“那樣的家丑,誰撐的要死了也不會輕易當(dāng)眾道出吧?要不是為著那對母女為禍哪個(gè)門第,林郡主又怎么肯說?當(dāng)她跟您一樣心大么?” 李太妃氣得想指著他鼻子痛罵,偏生這場合不對,便是在燕王府,他也不是任由她打罵的。實(shí)在是氣急敗壞了,她索性離座,走到了邊知語面前,一手沒輕沒重地托起她的臉,另一手狠狠地?fù)澰谒骖a上,“不知廉恥的東西!一想到這些日子時(shí)常與你們母女二人相見,我便反胃!”撒完氣,她轉(zhuǎn)向裴行昭,深施一禮,“臣妾被不入流的貨色蒙蔽,竟還有心讓她們登堂入室,實(shí)在是不該,請?zhí)竽锬锝底??!?/br> 裴行昭倒也懶得跟她計(jì)較,淡聲道:“知錯(cuò)了便好,往后再想為燕王張羅婚事,不妨與他商量著來,到底誰都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br> “臣妾謹(jǐn)記!”李太妃道,“臣妾實(shí)在是無地自容,還請?zhí)竽锬镌试S臣妾告退。” “你去吧。” 李太妃道謝,起身后離開之際,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垂著頭的邊知語。 裴行昭對林策道:“事情說完了,便不需再放在心里,不值當(dāng)?shù)娜?,便不需介懷?!?/br> 林策稱是。 裴行昭問這件事的主角之一:“邊知語,你作何打算?” 邊知語低聲道:“民女……民女不想辯解什么,只想請?zhí)竽锬锫犆衽A明想說的要事,之后聽?wèi){太后娘娘、林郡主發(fā)落?!?/br> 裴行昭沉吟著。這種人的話,她真懶得聽,可是邊知語又再三強(qiáng)調(diào)是大事要事,又真有點(diǎn)兒好奇。 林策建議道:“太后娘娘,您不妨一事歸一事,且聽聽她到底要說什么?!?/br> 燕王適時(shí)地告退:“已經(jīng)沒臣什么事兒了,而且臣也有些不舒坦,該回府用藥了,還請?zhí)竽锬锶莩几嫱??!?/br> 邊知語說的話,興許是他不該聽的,他不想吃頓飯就惹禍上身。裴行昭很理解,順勢道:“行啊,跟太妃一起來的,便該一起回去。” 燕王行禮后離開。 楊攸想了想,也起身告退。她是覺得,邊知語要是再抖落出點(diǎn)兒林家什么事,往后自己見到林策,總歸有些尷尬——誰會愿意自己的一些老底被外人知曉呢? 裴行昭也清楚楊攸的所思所想,當(dāng)即準(zhǔn)了,叮囑道:“明兒一早到清涼殿,習(xí)慣了有你在跟前兒。” 楊攸笑著稱是,踩著優(yōu)雅的步子走人了。 裴行昭起身,帶上阿嫵、阿蠻,喚上林策、邊知語到書房說話。 阿嫵、阿蠻在裴行昭和林策跟前分別奉上果饌和陳年竹葉青。這幾日,裴行昭心里不痛快,跟前常備著酒,林策也是個(gè)有事沒事就愛喝幾杯的,方才飯沒正經(jīng)吃幾口,酒也一定沒喝盡興。 裴行昭喝了一口酒,有些慵懶地倚著座椅靠背,微微傾斜著身形,吩咐邊知語:“有什么話,你只管說,沒外人了?!?/br> 邊知語卻道:“民女絕不會指摘林家或林郡主只言片語,但是,要說的話,郡主不宜聽聞。” 裴行昭不待林策有所反應(yīng)就道:“那是哀家該考慮的事兒,你只管聽命行事?!?/br> “是?!边呏Z抬起一邊面頰浮著巴掌印子的臉,目光敬畏而誠摯地望著裴行昭,“有些奇聞,太后娘娘相不相信?譬如未卜先知、借尸還魂、轉(zhuǎn)世重生之類的。” “這話怎么說?難不成你是有那等奇遇的人?”裴行昭明顯有了點(diǎn)兒興趣。她不信神佛,但對于一些奇聞,倒是保留看法,不相信,也不會一口否定。 邊知語道:“民女倒不是屬于剛剛說過的那些情形,只是懷疑,自己是有幸重活之人?!?/br> “說來聽聽?!?/br> 邊知語稱是,娓娓道:“兩年前,民女大病了一場,一度是覺得自己死了,完全沒了意識,待得清醒之前,做了一個(gè)過于冗長的夢,有了很多不該有的記憶。 “家母……家母委實(shí)品行不堪,也一度將民女帶得全沒了廉恥之心。家母守寡之后,因著舉目無親,家境實(shí)在拮據(jù),便以色侍人,以此換取錢財(cái)。 “民女生的那場重病,是因與她爭執(zhí)僵持不下,氣悶憂心所至。家母要把民女送進(jìn)……送進(jìn)名為佛門凈地實(shí)則是風(fēng)月之地的尼姑庵。 “要是那樣,民女便當(dāng)真成了風(fēng)塵女子,那樣的火坑,一旦跳進(jìn)去,就休想脫身。 “而在清醒之后,民女平白多出來的那些記憶之中,便已置身于那個(gè)火坑,尋常服侍的多為官宦,常聽官宦說起朝堂官場中事。 “這些,家母是知道的,因?yàn)槊衽畱{借那場夢里聽聞到的消息,要她稍安勿躁,不要把民女送到腌臜的地方,一步步地跟她說了朝廷上在當(dāng)時(shí)即將發(fā)生的事,全都應(yīng)驗(yàn)了。 “是因此,家母認(rèn)定民女因著大病一場因禍得福,添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便不再一心求財(cái),將民女留在身邊,凡事也都肯與民女商量著來。 “民女告訴家母的事情,便包括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太后娘娘攝政、楚王燕王楊郡主林郡主受太后娘娘器重?!?/br> 裴行昭把玩著手里的酒杯,頗有興致地瞧著邊知語,“也就是說,你這兩年來,未卜先知的本事沒出過錯(cuò)?” “是。” “只是憑借從一場大夢里得到的那些記憶?” “是?!边呏Z強(qiáng)調(diào)道,“民女在夢里所聽聞的官場廟堂中事,真的一次都沒錯(cuò)過?!?/br> “眼下你要見哀家,為的是要告知哀家一些日后的事。忘了問你了,你在你那場夢里,活到多大年紀(jì)?” 邊知語道:“活到三十歲,民女今年二十歲?!?/br> 裴行昭進(jìn)一步猜測:“也就是說,你知曉如今及至之后十年的事兒,而且都關(guān)乎廟堂?!?/br> “回太后娘娘,正是如此?!?/br> 裴行昭喝了一口酒才說道:“那么,眼下你要如何取信于哀家?” “臣女剛剛說了楚王燕王、楊郡主林郡主,卻沒提陸郡主?!边呏Z望著裴行昭,目光鎮(zhèn)定,“因?yàn)樵趬糁?,陸郡主沒有好下場?!?/br> 阿嫵、阿蠻和林策聽著,俱是微微變色。 裴行昭卻是一笑,“沒有好下場,又指的是什么樣的下場?你在夢里,人家總不會只與你說結(jié)果,而不說原由吧?” “陸郡主的事,牽連甚廣。”邊知語遲疑一下,繼續(xù)道,“民女猜測,太后娘娘興許已經(jīng)在著手陸郡主之事了,便說幾個(gè)名字與您聽:康郡王,陸子春,廖云奇,陸麒,楊楚成?!?/br> 裴行昭望著對方的目光變得專注,這是因?yàn)?,邊知語的奇遇竟不似胡說,反正到此刻為止,她是不能不相信了,要否定也真拿不出反駁的理由。陸雁臨的事,就算有人泄露消息,也不可能全部知曉她這邊的動(dòng)作——那些事情,是由不同的人著手去做的,總不可能那些人全都出了叛徒,而且都將不可說的指望放在一個(gè)經(jīng)歷不堪人品也很有問題的女子身上。 她又慢悠悠地喝盡一杯酒。這期間,邊知語沉默下去,不再言語。 她猜出了對方的意圖,“你有所求,要哀家用什么條件換取你所知曉的一切?” 邊知語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民女實(shí)在是受夠了現(xiàn)下的處境,想請?zhí)竽锬锝o民女一條出路,與此同時(shí),請?zhí)竽锬锾幹玫粢恍┤耍毫旨页肆挚偠?、林郡主,知曉民女與家母當(dāng)初行徑的人,尤其是林郡主以前那位叔祖母,再一個(gè),便是方淵。這個(gè)人,如今在官場不算有名,但是太后娘娘該知曉他是怎樣的人物。 “太后娘娘若能讓民女如愿以償,那么,民女日后自會將所知一切慢慢地告訴您。民女本不該這樣要求太后娘娘,只是潦倒太久,被輕賤也自甘下賤太久,看到了能夠自保的路,不得不鋌而走險(xiǎn)。” “哀家不見得會答應(yīng)你,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一句?!迸嵝姓褟澚藦澊浇牵澳阋某雎?,指的是什么?若是哀家猜的沒錯(cuò),你早就料定燕王不會答應(yīng)收你為側(cè)妃,你只是要通過他嫡母的幫助,得以來到哀家面前?!?/br> “太后娘娘睿智?!边呏Z低了低頭,“民女想要的出路,是為一府主母,如楚王或其他親王郡王之中,原配嫡妻或是自身出過岔子的有幾個(gè),若是能在他們身邊得到一方立足之地,民女便真的知足了。若他們不可以,太后娘娘覺得民女委屈了他們,不妨給民女選一個(gè)門第,能善待民女即可。 “方才民女所說的,對于太后娘娘而言,并非大事,真正的大事不在眼前,在日后。太后娘娘事先得知一些事作為考量的依據(jù),總歸有些好處。再不濟(jì),有時(shí)也能防患于未然?!?/br> 裴行昭眼中有了笑意,“林策方才說過了,她不希望你這樣的人嫁入宗室,也擔(dān)心你為禍官場中的哪一個(gè)門第。眼下你卻這樣說,這不是明打明地要哀家打林郡主的臉么?” 邊知語道:“民女絕沒有那個(gè)意思,民女只是想活下去,活得好一些。民女進(jìn)宮便是冒死前來,太后娘娘又最是聰明睿智,那么,民女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將心中祈望和盤托出呢?多少人都想出人頭地,民女亦不例外。” 裴行昭從阿蠻手里接過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之后,長久地審視著邊知語。 時(shí)間久了,邊知語實(shí)在是招架不住了,沒來由地自慚形穢,面頰燒得厲害,不自主地垂下了頭。 林策則在心里算賬:邊知語這東西今日所說的一切,是憑誰編也編不出來的——要是陸雁臨的事情沒說對,太后也就不用繼續(xù)跟她說下去了。 那么,太后身邊添一個(gè)這樣的人,應(yīng)該有不少好處。況且太后最善馭人知道,即便是邊知語得勢之后得意忘形,太后也能及時(shí)地剁了她翹起來的尾巴,把她拿捏得服服帖帖。 至于自己,林策想,邊知語無疑成為了自己的隱患:自己和父親知曉邊知語最不堪的過去,她又明顯不是心胸寬廣的,日后借機(jī)給林家穿小鞋再正常不過了。但是,在官場何時(shí)不是這樣的?邊知語只是自己跳出來的一個(gè),這樣一來,便是站到了與林家敵對的明處,他們這就開始悉心防范,不給她機(jī)會便是了。 林策滿心權(quán)衡的都關(guān)乎大局:皇帝剛登基便已現(xiàn)出不務(wù)正業(yè)的苗頭,要不然也不會微服出巡了,那么所有的膽子都落在了裴行昭身上。 裴行昭本就是成大事的人,若能得到捷徑,不論公事私事,都可以事半功倍。在她手里的事半功倍,不知能給蒼生提早帶來多大的益處。 思及此,林策望向裴行昭,想起身表明自己的立場:為了可以得到的益處,林家處置一些人,不算什么;她自己的面子,也真不覺得值幾個(gè)錢??删驮谕瑫r(shí),裴行昭也望向她,似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搖了搖頭。 林策呆住。 裴行昭對邊知語道:“罷了,哀家不是成人之美的料,這一次,你錯(cuò)了?!?/br> “……”邊知語震驚,抬眼望著她,嘴角翕翕,無聲地說著什么,卻是誰都聽不到。 裴行昭非常耐心地解釋道:“出人頭地沒什么不對,的確有很多人抱有這種心思。但是你么,這開頭就錯(cuò)了。 “林策那位叔祖母有何過錯(cuò)?男子拈花惹草三妻四妾,她忍了,忍不了的不過是你們母女的行徑,深以有那樣的夫君為恥才決意和離。她鬧,也不過是與自己的枕邊夫君鬧,又沒難為過你們母女二人,可你還沒得勢,便起了除掉她的心思。她無辜,旁的知情人又何罪之有?知道你們做的下作事兒便該死?說句不好聽的,那種事,誰又想知道?誰聽了不是倒足了胃口?” 邊知語之前通紅著的一張臉迅速褪去血色,變得青白。 “要嫁入宗室,嫁給自己或是原配嫡妻出岔子的親王君王,或是官員?!迸嵝姓演p笑一下,“明知你沒有仁心,哀家要是給你牽線搭橋,便是往人家里安排一個(gè)禍害幾代的禍根。禍害后輩的老匹夫、貴婦人,哀家已經(jīng)見得不少,該敲打的敲打了,該收拾的也收拾了,反過頭來卻要做這種事?哀家的臉要往哪兒擱?日后人家便是埋小木人咒哀家不得好死,哀家怕也只有受著的份兒?!?/br> “太后娘娘所說的,都是關(guān)乎一些人、一個(gè)門第,這些比之大局,又算得了什么?”邊知語真真兒是膽色過人之輩,到此刻也只是氣勢較弱,言辭仍是犀利,“難不成,民女和很多百姓都錯(cuò)看了太后娘娘?原來您竟是有著婦人之仁的人?”略頓了頓,她又補(bǔ)充道,“而且,有傷病在身的不止燕王,不止一些久經(jīng)沙場的武將,太后娘娘的傷病比誰都重,當(dāng)真發(fā)作得厲害了……再說下去,便關(guān)乎您的安危了,民女不被赦免死罪的話,是真的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