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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第14節(jié)

    王恪帶著王莼和王萱也都跪下了,不論何時,王家人總是一體同心,不分彼此的。

    “王相那乃是大端的肱骨之臣,如何能殺?”文惠帝替他們說出了未說出口的話,接著笑道:“我可不會昏聵到如此地步,如果這三個預(yù)言有一個沒有實(shí)現(xiàn)——大端朝以孝立國,不如讓嘉寧縣主代王相領(lǐng)罰,入宮做個最低等的美人?!?/br>
    “陛下!”連端莊文雅的皇后都驚呼出聲,臉上有幾分猙獰之色,“嘉寧縣主與朝事無關(guān),充納后妃之事,怎能如此兒戲?!”

    “既然身為王氏貴女,受王相庇佑,大難臨頭,難道不能做一點(diǎn)小小的犧牲?此事無可爭議——”

    “砰”地一聲,李佶手中的酒爵掉在了地上,滾到了跪在王朗身后的王萱面前。

    王恪高呼:“陛下,臣愿代父受過,萬死不辭?!?/br>
    王莼接著也說:“草民愿代祖父和父親受過,請陛下放過嘉寧?!?/br>
    文惠帝當(dāng)堂來這么一出,誰都知道他肖想王家貴女,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王萱,自然不敢觸他的霉頭,只能避開王萱這一敏感話題,單為王朗求情。

    然而眾臣越是小心翼翼地遮掩,文惠帝的火氣就越重,整個朝堂,好似是王朗的天下,視他為無物,就連納妃這種小事,他都不能做主。

    蕭睿突然站起來,怒氣沖沖地說:“皇伯父,王相勞苦功高,為國為民盡心盡力,就算有天災(zāi)異象,也不該是他的責(zé)任,更別說嘉寧縣主了,她還是個孩子,如何能承擔(dān)兩郡生靈的性命?”

    文惠帝聽了他的話,立刻火冒三丈,將手邊的一盤活著的醉蝦端起來,扔到了蕭睿臉上,說:“前幾日你來我這里,試探向嘉寧縣主提親的事時,怎么沒有顧慮她的年紀(jì)?怎么,配你一個世子配得,配我一個帝王就不行了?”

    文惠帝自失去了明成太子之后,性情越發(fā)暴虐無常,單就伯父與侄子、皇帝與臣子爭奪一個女人這一點(diǎn)來說,是絕對的丑聞,但他仍是不管不顧地說了,而且態(tài)度強(qiáng)硬,不容蕭睿置喙。

    王朗暗自嘆息,本來這事就難辦,蕭睿還要搗亂,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陛下,諸位,能聽嘉寧說一句嗎?”

    王萱直起身來,微昂著頭,對文惠帝說:“祖父為兩郡百姓著想,請求陛下提前安排賑災(zāi),以性命作為賭注,乃是高風(fēng)亮節(jié)之舉,嘉寧不才,愿學(xué)祖父高義,縱然舍棄此身,刀山火海也去得。王氏滿門,從未有一個臨陣退縮的逃兵,若三個預(yù)言中,有任何一個沒有發(fā)生,王萱愿以死謝罪,告慰神靈。”

    王萱話音未落,文惠帝的臉色已經(jīng)黑沉如水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世家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他們出生便有華服美食,入學(xué)便是國子監(jiān),出仕即是高官,從小到大都在搶占別人的東西,偏偏他們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反而蔑視寒門庶族。他們自恃風(fēng)骨,可大雍戰(zhàn)敗于遼國、夏虞聯(lián)軍,被迫割讓三十二城的時候,他們是跑得最快的。

    就是在那場戰(zhàn)役中,文惠帝蕭綱的祖父蕭揚(yáng),本是蘭陵蕭家最受寵的庶子,比一些嫡子還要出色,受到了蕭氏的重點(diǎn)培養(yǎng),為了給世家斷后,一人帶著數(shù)千兵卒,守在殤谷關(guān)隘口處,戰(zhàn)斗了三天三夜,最后身隕,他們這一支原先很有崛起的希望,就因?yàn)槭挀P(yáng)的去世,立刻被打入谷底。蕭綱出生時,蘭陵蕭氏已經(jīng)不肯承認(rèn)他們的血脈,他們一家人,住在矮□□仄的房子里,每天聞著鄰居家的豬羊臭味,靠他父親教書的一點(diǎn)點(diǎn)束脩過活。

    若不是他后來從軍,一路浴血拼殺,取得了一定的地位,蘭陵蕭氏根本不會在意他們,就是后來他舉兵起義,蕭氏還出了檄文,表示與他并無瓜葛。

    她說王氏沒有“退縮的逃兵”,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殤谷關(guān)的三千冤魂,在他們眼里,恐怕只是一塊無足輕重的擋箭牌。

    “好,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朕就立旨為據(jù),到時候嘉寧縣主可不要害怕才是!”

    “臣女謹(jǐn)遵圣旨,不敢害怕?!?/br>
    “好一個嘉寧縣主,是我看錯你了?!蔽幕莸蹧]了心情,忽然又轉(zhuǎn)向大殿中央的司月兒,對她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味。張未名見此情狀,便站出來問李誠:“齊王,這司月兒是如何到了你的府上,從未聽說過你們之間有什么交集???”

    不少人想起司月兒才是這場鬧劇的源頭,也皺起了眉,值此陛下心情不佳之際,帶著這么一塊來歷不明的讖語登堂獻(xiàn)舞,若說其中沒有貓膩,蕭睿都不信。

    “回大監(jiān),此女乃自薦枕席,她入我府中,不過一月,我見她美貌動人,原是打算獻(xiàn)給陛下的,可——”

    可文惠帝將她封為齊王側(cè)妃,他想拒絕都來不及,當(dāng)然,就算他拒絕了,她背后的那些人也不見得會收斂。

    “不過一個側(cè)妃而已,陛下,此女來歷不明,為免齊王的安全受到威脅,還是應(yīng)該交給飛魚衛(wèi)好好查問一番,這側(cè)妃——”

    “是朕考慮不周,這側(cè)妃之位,還是收回吧,齊王府后院空曠已久,沒有正妃,哪里能容得下這么一個出身卑賤的側(cè)妃?”

    兩人一唱一和,就把先前說出去的話全都駁倒,要不怎么說張未名一個宮中大監(jiān),還能兼任中常侍的重要職責(zé)呢?他與皇后賀氏身邊的李蓮英,在民間并稱“蓮花嘴”,可李蓮英不過是個黃門令而已。

    不過幾句話,司月兒的命運(yùn)就天翻地覆,被飛魚衛(wèi)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評論,掉落紅包!下章解密,伏筆不填我是狗!讓我們沖鴨!

    第26章 真相是真

    出宮門的時候, 許崇與蕭睿追上王家的馬車,蕭睿率先開口:“皎皎, 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就算真有事, 我陪你一起死,皇伯父總不會不顧念我?!?/br>
    王萱看了看四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若真有那一天,我……”許崇欲言又止, 最后只輕輕拍了王莼的肩膀一下, 對他說:“看來我們只能寄希望于天意了。”

    “我現(xiàn)在就去找崔鄴,這個司月兒來歷不明,只要能證明她手中的預(yù)示牌乃是偽造, 應(yīng)該能保住皎皎的性命。”

    蕭睿忽然喃喃自語道:“縱使保住了性命, 可她的婚事——”

    經(jīng)過這么一鬧, 還有誰敢娶她?尤其是蕭睿,被文惠帝當(dāng)廷嘲諷,文武大臣及其眷屬都聽得清楚明白,想來明日又會在京中掀起一陣風(fēng)雨。

    許崇說:“你母妃不是說,今日宮宴, 會為你求一門婚事嗎?”

    “母妃那么喜歡皎皎, 為我求娶的肯定就是她了?!?/br>
    “咳……”王莼咳嗽一聲,對他們說:“此事從長計(jì)議,崇兄, 世子,我們就先回去了?!?/br>
    兩人看著馬車遠(yuǎn)去,又遇上了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的馬車,車上隱隱傳來元稚同楊氏的爭吵聲。

    “阿娘,皎皎和宸王妃都說我這衣裳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誰說我不懂了?!這是胡服,只有遼國和夏虞的人才愛穿,要不是今天出了事,皇后娘娘她定會斥責(zé)我的!”

    楊氏仍是淡淡的:“就算是斥責(zé)也好,下了大獄也好,總比嫁給一個朝不保夕的人,將來做了寡婦好。”

    一旁的鎮(zhèn)遠(yuǎn)將軍元威插嘴道:“只是沒影的事,你胡說什么?蕭睿一心都在王家那孩子身上,不見得能看上阿稚?!?/br>
    “宸王妃早就跟我打聽過阿稚的生辰八字,我不肯給,她就私底下去找了當(dāng)年給我接生的穩(wěn)婆,這也叫‘沒影的事’?你是不在乎,可我只有阿稚一個孩子,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跳進(jìn)火坑!”

    元威壓著怒氣低吼:“阿稚也是我的孩子!我怎會不心疼她?!”

    “但她不是你唯一的孩子,我已經(jīng)見過元泓了,他生母去世,如今無依無靠,過得很苦?!睏钍弦荒樌淠?,那雙銳利的眼睛似乎要把元威看穿,元稚坐在一旁,聽著父母的爭吵,一下子懵了。

    什么?她不是阿耶唯一的孩子嗎?阿耶還有一個叫做“元泓”的私生子?

    “那孩子生得很好,同你年輕時很相像,只是長得太像遼人,如今時局敏感,我把他安排在莊子上,等日后再認(rèn)祖歸宗。你何必呢,瞞我十八年,難道真當(dāng)我沒見過書房密室里擺著的那柄短刀?阿稚是女孩,我不能再生,你也不愿在侍妾身上下功夫,日后你我都死了,阿稚能靠誰?有個兄長,至少日后還能有人撐腰?!?/br>
    楊氏冷靜理智,似乎并不把元威的私生子放在眼里,她嫁給元威的時候,他剛從與遼國鏖戰(zhàn)的沙場上退下來,一身傷病,就連出門相看人家都要拄著拐杖,可她偏偏就看上他了,執(zhí)意嫁了這個窮小子。后來他沙場征戰(zhàn),一路高升,身邊雖有嬌花來來往往,他卻不屑一顧,對她一心一意,就算是被人嘲諷,斷了元家的香火,他也不曾變過。

    可誰能想得到,這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從十八年前起,就每月送一筆錢財?shù)酱蠖伺c遼國的邊境。他的心上人原是一個遼國牧羊女,桀驁不馴,就像草原上的野風(fēng),她用那把短刀征服了元威這個來自南方的戰(zhàn)士,為他斟馬奶酒,為他跳草原舞,為他留下了一個孩子。

    無數(shù)個夜里,楊氏望著身邊鼾聲大作的人,總是忍不住去想,他的心,是否也在那自由放曠的草原上?但她生來理智得過分,就算是父母去世,她也能協(xié)助祖母處理好所有的喪葬事宜,她嫁給元威,本就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野性和潛力。她用一座名叫“溫柔鄉(xiāng)”的牢籠困住了這頭野獸,也因此失去了某些東西。

    元稚嗓音滯澀:“阿耶,阿娘她……說的是真的嗎?”

    元威慚愧地低下頭,嘆息一聲:“是……不過,我不會認(rèn)那個孩子的,我養(yǎng)了他十八歲,按照草原上的習(xí)俗,他已經(jīng)成年,可以自己成家立戶了。”

    “既然是你的子嗣,就沒有任其流落在外的道理,今日我鋌而走險,讓阿稚穿著這一身衣服,等宸王妃請求賜婚的時候,阿稚一站出去,必有人指出她衣著不當(dāng),壞了這樁婚事,只是沒想到出了王家的事?!?/br>
    “陛下這一次,當(dāng)真是要下狠手整治王家了么?”

    “呵,怎么可能?你沒看見么,就算是跟王相針鋒相對十多年的董丞,也不得不跪下來替他求情,董丞自己不是三等世家的人,他夫人可是清河崔氏最尊貴的嫡女,當(dāng)初使盡手段,將人強(qiáng)娶了來,到如今崔氏與他的關(guān)系,倒是越來越緊密了。世家南遷之后,都在韜光養(yǎng)晦,崔氏在朝中,只有崔鄴官位最高,偏偏他又師承王相,總不能欺師滅祖吧?”

    楊氏一番話,撥開了籠罩在元威和元稚心頭的疑云,元威會打仗,卻不懂朝廷中的勾心斗角,這些東西,都是楊氏一一分析過,教了他如何應(yīng)答,如何站隊(duì),他能走到今天,楊氏功不可沒。

    “那皎皎她,會不會有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看天意吧,那司月兒的來路,實(shí)在詭異莫名,想來背后有人指點(diǎn)?!?/br>
    元威大喇喇地諷刺道:“指點(diǎn)?誰?董丞有這本事嗎?”

    楊氏白了他一眼:“今天董丞的表情也很驚詫,如果不是演的,這事應(yīng)該與他無關(guān)。”

    關(guān)于王家的討論終于告一段落,元稚攀著車窗,其實(shí)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問楊氏。

    比如,宸王妃是真的喜歡她,所以想娶她當(dāng)兒媳婦嗎?蕭睿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今天她因?yàn)榇┝诉@件衣服而被皇后責(zé)罰,責(zé)罰很重很重,甚至波及到阿耶的前途,那阿娘她還會如此堅(jiān)定地想要用這種方式躲避賜婚嗎?

    還有,她喜歡那個叫做“元泓”的孩子嗎?像喜歡她一樣,不,比喜歡她還要更喜歡嗎?

    “阿稚,改日去見見你兄長吧。”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楊氏似乎感受到了元稚的焦躁不安,開口說了一句話。

    此時,宮中也不安寧,皇后回宮發(fā)了一次火,將她平素最愛的天青色梅瓶打碎了,李蓮英親自跪在她面前,收拾著地上的瓷片。

    “他何曾有一日把我放在眼里過?!”

    “娘娘,不是臣多舌,既然在這深宮之中,最應(yīng)該舍棄的,就是感情用事?!辟R氏平時最喜歡李蓮英這種看破世事的論調(diào),此刻卻覺得有些煩躁。

    她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如果她真不明白,如今墳頭草都有三丈高了吧?一路走來,她不是沒有背叛過文惠帝,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賀氏借著她的威勢和開國大功,幾乎成了京都的頭號家族,連王謝兩家都不得不令子弟退隱,避開賀氏的鋒芒。但某些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想,如果當(dāng)年,她沒有代替長姐,嫁給當(dāng)時還是一個小官的蕭綱,是否現(xiàn)在已經(jīng)子孫滿堂,含飴弄孫了?

    云端之上,果然是高處不勝寒啊。

    “如果娘娘不是娘娘,那蓮英也就不是蓮英了?!崩钌徲⒎谫R氏的膝上,輕輕摩挲著她的大腿,“往事皆如煙塵,只有握在手中的,才叫做‘權(quán)力’,娘娘,您不要生氣?!?/br>
    賀氏撥開李蓮英的發(fā)冠,纖長的手指插.入他的頭發(fā),她最愛李蓮英這一頭柔順黑亮的頭發(fā),因?yàn)樗晟贂r,便以一頭秀發(fā)聞名河?xùn)|。

    “奇華殿那邊有些日子沒動靜了,我讓你加緊盯著點(diǎn)德妃,怎么樣了?”

    “暗衛(wèi)窺伺許久,因?yàn)榕侣读诵雄?,打草驚蛇,所以暫時還沒查出什么來,只是,聽說德妃以身邊一等宮女代月受傷為由,從洪太醫(yī)那里領(lǐng)了大量息蘇草。”

    “哦?她要這個做什么?”

    “更有趣的是,聽說謝家無度公子不耐息蘇草,在宮學(xué)里不慎聞到了息蘇草的味道,渾身紅疹,呼吸困難。”

    “這兩件事有什么聯(lián)系?”

    “無度公子在宮學(xué)含清殿休息的時候,撞上了德妃娘娘,她說是去給安陽公主送傘的?!?/br>
    “她也真是色膽包天了,呵,以為謝玧是董丞那種勾勾手就能搭上的人嗎?送傘?這等拙劣的理由都想得出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br>
    “能吃到無度公子這樣的人物,也很了不得呢。”

    “那這兩人勾搭上了?真是可惜了謝玧那么干凈的孩子了?!?/br>
    “并未,”李蓮英瞇著眼睛,笑得如同偷了腥的小貓,他眉眼清秀,做這種小表情也不違和,“無度公子身邊有個神出鬼沒的啞奴,不通人性,一下子把德妃撅到池塘里了?!?/br>
    “哈哈哈,真是痛快,從前她借著去報恩寺探望蕭如意,就屢次私通外臣,宮里誰人不知,也就蕭綱那個傻子,還把她當(dāng)做寶貝供起來?!?/br>
    “陛下不過是看重她的出身罷了?!?/br>
    “那德妃怎么回去的?”

    “代月跳下水,把她從廢棄了的貞女樓那邊拉上去了,兩人偷偷摸摸地避開了宮人,掌燈后才敢回去。聽說回去的時候狼狽極了,還一直在罵無度公子不識好歹?!?/br>
    兩人又嬉笑了一陣,鬢發(fā)皆亂,纏作一團(tuán),李蓮英攬著賀氏,正要去摸她的后背時,賀氏突然變了臉色,問他:“德妃是怎么知道謝玧不耐息蘇草的?”

    第27章 海棠依舊

    “德妃是如何知道我不耐息蘇草的?你又是如何知道, 德妃對我存有這種心思的?請裴公子解釋一下吧?!?/br>
    謝玧躋坐在四面開敞的停云閣中,雨絲帶著飄落的海棠花瓣, 落在草簾之外,清風(fēng)徐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道。

    “巧合?!迸狃《似鹈媲暗牟璞K, 輕啜一口,“無度公子風(fēng)華高致,想必從未見過宮闈穢亂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