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 第29節(jié)
“既然不怕,還值得你提醒我么?”云驪嗔道。 文懋看了她一眼,不免道:“我不是擔心你嗎?怎么,只許你擔心哥哥,不能哥哥擔心你啊?!?/br> 云驪嘻嘻捂嘴直笑。 壽喜堂內(nèi) 老太太正和大老爺在商量過繼之事,“你二弟去年來信說讓我們給莊姨娘娘家管著莊子,供她弟弟讀書,今年送年禮時又來信說問你是否真的同意過繼四哥兒,讓你給他去信。” 大老爺摩挲著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道:“老太太,我沒說要過繼四哥兒???我也坐四望五的人了,過繼個奶娃娃,還沒等到他長大,我怕是都不在了?!?/br> “你……”章老夫人大怒:“上次我同你說了四哥兒,你不是說挺好的嗎?” 大老爺一攤手:“是啊,我是覺得四哥兒不錯啊,那四哥兒是二弟的老來子,我自然是要夸,至于過繼,我看文懋就很合適,這孩子脾氣和我相投啊?!?/br> 章老夫人道:“你別忘記文懋是誰生的?他生母是那樣的人——” “老太太,文懋不管是誰生的,他都是我們章家子孫。當年的事情也過去這么多年了,咱們府上的老人都不記得了,您又何苦耿耿于懷?!贝罄蠣斢幸幌聸]一下敲著桌子。 他能夠自己生,當然是自己生,就是過繼也要過繼一個健壯的哥兒,這小半年來,他耕耘無望,最終決定過繼,還是過繼文懋。 不為什么,就是和這老東西唱反調(diào)。 本以為文懋生母有些手段,不會讓二弟同意,他就假意順著老太太說,到時候二弟一堅持過繼文懋,他再同意,這樣就挺好。 哪里知曉二弟居然還當真了,給莊姨娘母子那么豐厚的報酬,這讓他不得不自己下場了。 他這輩子都做不成借刀殺人的人了! 章老夫人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絕不允許,你若這么做,到時候家宅會亂,” “劉姨娘心大的很,她這雙兒女都聽她的話,到時候不知道會鬧出什么禍事來的?!?/br> 大老爺卻站了起來:“老太太,過繼的事情我是章家 本支的族長,章文懋是我章家子孫,我意已決,不必多說了,就是把所有族老請來,我也不怕。” 說罷,行了禮,到門外甩袖離開。 章老夫人捂著胸口,林mama和云淑都一道從側(cè)邊連忙過來扶著她。 云淑更是心驚膽戰(zhàn),又恐懼道:“老太太,您可別太急了,要保重身體啊?!?/br> “是啊,老太太。”林mama更是緊張章老夫人的身體,她和云淑對視一眼,她們都沒想到大老爺居然直接要過繼文懋,而不是一直被傳的莊姨娘的四哥兒。 還是趁著冬天剛過,老太太最疲乏的時候猛地提出換人,還以勢頭壓人。 明明連二老爺那里都已經(jīng)同意了,還特地給莊姨娘娘家豐厚報酬啊…… 章老夫人揉著胸口,指著門口,罵了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第35章 春日湖水破開,一粒魚食投入水中,激起一池春水,魚兒踴躍而上,各色錦鯉在湖底游泳,煞是好看。 湖邊的亭子里,正有兩位姑娘身著翠衫,倚在亭子的欄桿邊投喂魚食。 這兩名女子正是吳蓁蓁和云淑,吳蓁蓁歪頭問云淑:“你能來看我,我不知道多高興,我聽說你大伯父又為你五姐尋了一位音律大家,本來那位先生還是我娘想替我請的,你知道的,之前教我的那位琴師回鄉(xiāng)養(yǎng)老,居然被你大伯父重金請去了?!?/br> “那已經(jīng)是去年的事兒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何。聽說是大伯父考較我五jiejie,她回答的極好,所以就特地請了音律大家。如今我五姐每日除了讀書外,還得特地再學音律,她又是個好強的人,我聽我六jiejie說她成日學的頭疼欲裂呢?!痹剖缦肫饋矶加X得害怕。 吳蓁蓁也打了個哆嗦:“這也是過猶不及了。要我說,還是出身的問題,你們太太賢惠端莊,養(yǎng)出來的云瀟雖然脾氣不好,但總歸沒什么壞心眼,可你這位五jiejie為人好強,城府頗深啊。” 說完,吳蓁蓁又看著云淑道:“你也怪不容易的,那家里也唯獨只有你們老太太疼你?!?/br> 云淑苦笑:“是啊,陸表姐一走,我就只有老太太了?!?/br> 其她姐妹們都各自有親娘謀算,她卻沒有,經(jīng)過這次過繼的事情,大老爺有恃無恐,完全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也是因為老太太并非親娘,姑母又是外嫁女,管不到娘家的事情。 吳蓁蓁拉起她的手,見上頭針眼多,也心疼道:“你說說你,這是又替云瀟那小蹄子做針線了吧?你在家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 “我們家的姑娘四時八節(jié)都要有針線活奉上,六jiejie她是個做不下來的性子,又說自己眼神不好云云,我只能幫她做一些。也不獨獨是我,就是我四jiejie,也替她做鞋墊呢?!痹剖缈纯醋约旱氖?,倒是毫不在意。 誰都不愿意和刁鉆刁蠻的云瀟相處,可她是嫡女,自己又有什么辦法呢? 吳蓁蓁嘲諷道:“就她那個樣子,別說我娘看不上,我看就沒幾個人看的上她?!闭f完又笑道:“你們章家的姑娘中,也就你呀是最好的。你四jiejie云湘也不錯,可她姨娘弟弟是那個樣子,她雖然能干,可出身不好,又太鋒芒畢露了,你五jiejie云驪,外表看著可親可憐,其實最是傲氣,恃才傲物爭強好勝,你六姐更不必說,是個草包,唯獨有你,性情中正平和,在家里能掩住鋒芒,出外自有嫡女的氣度?!?/br> “jiejie還是別夸我了,這夸的我都無地自容了。”云淑笑道。 “我四jiejie深得太太歡心,她又有親弟弟,五jiejie的親哥哥親姨娘打算,她哥哥要過繼給伯爵,日后她更會因為哥哥受到優(yōu)待。六姐就不必提了,她們?nèi)巳硕急任液冒 ?/br> 誰不愿意肆意的活著,和吳蓁蓁一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云瀟一樣肆意妄為,永遠有人替她們擦屁股。 甚至如陸之柔那般,萬事不愁,眉頭皺一下,就有無數(shù)人前仆后繼。 可惜她只能這樣辛苦的活著。 亭子下倒是站了一位少年,吳蓁蓁正準備同云淑說話時,又正好見到他了,忍不住打趣道:“看看,你來我們家,這個人最高興呢?!?/br> 她指了指那少年。 云淑一看,竟然是吳灝。 吳灝曾經(jīng)因為打雙陸輸給云驪哇哇大哭,當年他還小,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個纖瘦的美少年了,也許是出于對她遞帕子安慰,這個少年倒是對她很關(guān)照。 “吳六公子?!彼鹕硇卸Y。 “章七娘子。”吳灝連忙作揖還禮。 吳蓁蓁笑道:“六弟快上來,我們正在亭子里說話呢?!?/br> 吳灝提起衣裳下擺,拾級而 上,再看云淑的臉龐,一抹紅暈爬上他的臉。 大老爺要過繼文懋的事情,幾乎已經(jīng)成了定局,他是要做什么就雷厲風行,之前一直拖拖拉拉,現(xiàn)在卻讓人專門去信給二老爺一封親筆信,信中指明要過繼文懋,滿府皆知。 一時,文懋那里成了熱灶,人人都想去奉承他。 畢竟這是未來的家主,誰都想提前先獻這個殷勤。 馮氏皺眉:“大老爺這是怎么了?還有我們老爺,不是屬意四哥兒的嗎?怎么又鬧著要過繼文懋,亂了,全都亂了。” 她本想著四哥兒年紀小,即便過繼,也不知道能不能養(yǎng)的活,又因為二老爺對莊姨娘另眼相看,故而本想全心對付這個莊姨娘,不曾想大老爺改變了主意。 邰mama趕緊道:“是啊,老太太正在說二老爺對莊姨娘如何好,暗示大老爺過繼呢,大老爺卻突然發(fā)難。” “哼,老東西不中用,色厲內(nèi)荏?!瘪T氏拍了一下桌子。 本以為她可以抗衡大老爺,卻沒想到這么快就敗下陣來。 “那接下來咱們怎么辦呢?”邰mama問道。 馮氏想了一下,才道:“文懋那里,那顆棋子可以動了,還有,老太太那里也得打探消息,我不信老太太就一點后著都沒有?!?/br> 邰mama笑道:“您真是高啊。”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二太太雖然沒有學過孫子兵法,但招招斃命啊。 果然章老夫人在和林mama道:“如今當務(wù)之急,就是二老爺了,二老爺移情別戀,如果他不同意,大老爺也不好勉強,他們兄弟向來兄友弟恭。” “可奴婢聽說大老爺已經(jīng)去信了……” 章老夫人笑道:“不急,還有平昌侯府呢,我們侯府有寶馬良駒,不會慢的。” “可平昌侯府會幫這個忙嗎?”林mama皺眉。 要知道現(xiàn)在襲爵的是老太太的侄子,老太太和嫂子關(guān)系一向不好,那時候她是得寵的侯府嬌客,嫂子要讓她三分,但也因為她帶走了一大半嫁妝,她爹娘疼寵于她,嫂子暗恨在心。 后來她無子,嫂子在背后嘲笑她,且對她爹娘不孝,兩邊除了明面上走動,其實關(guān)系不是很好。 章老夫人道:“天下熙攘皆為利也?!?/br> 具體用多少利打動的,林mama不知道,但是平昌侯府當日就派人過來了。 大人們自有自的安排,文懋卻有些吃不消了,回來對云驪道:“近日大太太時常跟我送補湯,他們那些人也時常巴結(jié)我,鬧的我書都讀不好了。” 云驪拍了一下他的頭:“傻瓜,做那些有什么用,只要你一日沒有過繼,這些不過是過眼云煙,要不說登高跌重呢。哥哥還是去你先生家住下吧,你別忘了,你現(xiàn)下還住二房呢,可得小心啊?!?/br> “meimei,我知道了?!彼^,“唉,真是吃不消。” 她這個哥哥啊,長的一張漂亮臉蛋,卻是個老實性子,最怕麻煩事兒。 尤其是圣賢書讀多了,憨憨的。 “傻哥哥,你要好好兒的,老太太和太太現(xiàn)在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呢。”云驪搖頭。 不過,她又安慰文懋:“欲成大樹,莫與草爭。這只不過是給你一個小小的鍛煉,將來我的哥哥要入官場,指不定陰謀詭計什么都有,現(xiàn)在就當小試牛刀啦?!?/br> 文懋被meimei安慰了,又想起一事:“我聽說大伯父想帶你去冰嬉,你怎么不去呢?” “因為姨娘說讓我不要單獨和男人出去,無論是長輩還是晚輩,無論是少年還是老人,都是一樣?!痹企P可是謹遵姨娘的吩咐。 再者,她也大了,自然知曉避嫌。 文懋看了一眼meimei的長相,深以為然。 還準 備和meimei說會兒話,又說音律大家蒙先生來了,云驪只好歉意道:“哥哥,我去練琴了,以后再找你說話,你要好好兒的?!?/br> “放心吧。”文懋笑著點頭。 蒙先生琴技十分精湛,比起云驪之前在松濤先生那兒學的皮毛,經(jīng)過點撥后更上一層樓,尤其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多以前無法體會的事情,也能夠懂得了。 每日練琴一個多時辰,雖然累,但云驪從不喊累。 練完琴后,她就在榻上歪歪,等待用晚膳,晚膳用了就開始跟呂嬤嬤學染布,畢竟呂嬤嬤管過尚工局,這尚工局就是掌營造裁縫、金玉珠璣錢貨、繒帛、織染。 她有時候怕自己記不住,就記在手扎里,不管如何,她從呂嬤嬤這里學的東西受益匪淺。 “您看這民間有隱語,染料稱為膏子,染缸稱為酸口,石灰稱為白鹽,綢布稱為軟披,衣裳稱為片子。一般民間小民染布多是染成藍色,大多是從藍草上提煉的,像菘藍,草大青、野百合、繆藍都可以,像姑娘鞋上的這種靛藍色就是這般提取的……” 呂嬤嬤一邊講,云驪就一邊記下。 她現(xiàn)下學女紅學了兩年,不必再像以前那樣每日做女紅,多余的功夫就能學其它的。 “好了,我該回去了,五姑娘早些歇息著。”呂嬤嬤教云驪覺得很輕松,她是個學起來領(lǐng)悟能力強,又刻苦的學生,根本不用別人囑咐,自己就能安排好。 云驪笑道:“好,嬤嬤慢走,百合,替我送嬤嬤。” 呂嬤嬤走了,云驪才忍不住躺在榻上,伸了個懶腰,笑嘻嘻的道:“終于能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