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考科舉 第101節(jié)
程敘言深深看他一眼,而后迅速跑開,沒入林中不見身影。 褐色短打的男子很是可惜,低聲道:“此等利落身手,若能為殿下所用多好?!?/br> 十五皇子嘆道,“罷了,今日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僥幸?!?/br> 第95章 春闈 程敘言他們在路過的府城好生過了一個年, 至一月上旬才至上京。 這一路走來,時明也自認有眼界了,可是真的身臨上京街道, 才知世上還有更氣派的地方。 南塘屬江南一帶, 繁華熱鬧,紙醉金迷。可上京卻不止有繁華。 他們逛街的一會兒功夫, 又有一隊人馬行過,朱紅色繡暗色花紋官服, 腰佩長刀,怎一個威嚴了得。 時明看的雙眼發(fā)直:“真威風(fēng)啊?!?/br> 程青南點頭附和,再一次感慨京城貴人真多。 程敘言留意來往行人,不過一盞茶功夫,他已經(jīng)看到好幾名青衫書生,想來皆是來參加春闈的舉子。程敘言基本可以預(yù)見春闈盛況。 程偃看著周圍的一切,多年未見,上京還是那個上京。 “爹?”程敘言輕聲喚。 程偃回神, 那一瞬間他所有的懷念和感慨盡數(shù)壓下, 他對兒子溫和笑道:“敘言, 怎么了?” 街上人來人往,是獨獨屬于塵世的喧囂,程敘言睫毛微微抖動:“爹可是有故人惦念。” 程祖父曾任官部侍郎,后因“六王叛亂”之禍受牽連,可也有三倆好友求情,那種情況下還有人為程祖父說話, 想來交情不淺。 不過這些終是程祖父的人脈, 這么多年過去, 程祖父的舊友是否尚在不可知。退一步說, 就算程祖父舊友仍在,可人走茶涼,程祖父亡故多年,再深厚的情誼也淡了。 程敘言這般問,也只是見他爹難得情緒外露,他想借這個話題開解他爹。實則程敘言心中明白。 程偃聽到兒子的話,搖了搖頭。 黃昏時候他們回到租住的小院,程偃沒甚胃口,只用了半碗飯就回屋了。 時明和程青南擔(dān)憂的看著程偃的背影。 程敘言安撫二人,天黑后程敘言端著一盅人參湯敲響正屋的門。 “進來。”屋內(nèi)傳來程偃的聲音。 正屋內(nèi)點著兩盞蠟燭,一月份的夜晚仍寒,程偃卻大開扇窗,仰頭望月。 程敘言將參湯置于羅漢床的方幾上,上前將窗戶合攏,握著他爹的手往羅漢床帶。 年輕人火氣旺,兒子手心的溫暖源源不斷傳過來,程偃被凍的冰涼的手重新有溫度。父子倆在方幾兩側(cè)坐下,程敘言垂眸掃一眼參湯,又抬眸看向他爹。 程偃啼笑皆非,但心里的確暖暖的:“爹身體大好了,不必在這些物什上費錢?!?/br> 程敘言:“嗯?!?/br> 程偃:……… 程偃端起參湯,發(fā)現(xiàn)溫度適合,他取下湯匙一口氣將參湯飲盡。 他捧著空空的瓷盅,抬眸看了兒子一眼,最后垂下眼輕聲道:“當(dāng)年你祖父落難,確實得人仗義執(zhí)言。這份情爹心中亦是記得。只是……” “只是如今程家只剩你我父子二人,貿(mào)貿(mào)然登門,恐有攀附之嫌?!背虜⒀云届o敘述。 程偃微微搖頭:“不止這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 燭火在空中跳躍,那一瞬間的猛烈綻放映在程敘言眸中。 程敘言福至心靈,道:“是我。” 程祖父雖然最后活著走出天牢,可也丟官罷職。況且還有一個有九成嫌疑謀害他爹的柳悉。 而眼下程敘言春闈在即,程偃不想因為過往舊事影響兒子。 “我還當(dāng)如何?!背虜⒀暂p笑了一聲,惹來程偃驚異的目光,程敘言挑眉道:“約摸在爹心中,我還是過去的柔弱小兒?” 程敘言從羅漢床起身,他垂首看向程偃:“萬事有我,爹且安心歇下罷?!?/br> 正屋內(nèi)只剩下程偃一人,燭光灑落,他手中白底青花的瓷盅暈出一圈暖色的光澤。 少頃程偃跟著笑了,是了,今時不同往日。 之后程偃不再出門,天天與兒子談?wù)撐恼?,策論?/br> 而時明和程青南則把附近摸了個透,二月初一下午,程敘言和程偃在院內(nèi)談?wù)撐恼?,時明興沖沖跑回來,“敘言哥,敘言哥,這次有賭場押你了?!?/br> 程敘言反問:“你又去賭了?” 他面色平緩,輕描淡寫一句話令時明所有的歡喜瞬間如潮水退去,時明拘謹?shù)哪笾陆牵骸皵ⅰ瓟⒀愿???/br> 程敘言:“我在問你,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時明雙腿一軟直挺挺跪下,怯怯的望著程敘言不敢吭聲。 程偃擰著眉,沒有開口勸阻兒子。自上次在郡城時明以小博大得了銀錢,此后對賭場頗為喜歡。私下買了好幾次,輸多贏少。 程敘言敲打過他,可時明扭頭又忘。這一次春闈時明更是光明正大去賭場。 程敘言深深看了時明一眼,那眼神很平靜,似初春的湖水泛不起波瀾。乍一眼看去毫無危險,甚至還令人錯以為是和緩。 可時明渾身汗毛倒豎,他顧不得其他,快速膝行至程敘言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腿,仰著臉哀求:“我錯了敘言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賭場。您別趕我走,我改我真的改,敘言哥求您再原諒我最后一次,求您了,求求您……” “咚——”的一聲,時明身后的程青南直挺挺跪下,臉色蒼白。 程偃猶疑:“青南也去了?” 程青南羞愧的低下頭。 程敘言垂眸看向時明,時明臊紅了臉,他稍稍退后一點兒,對著程敘言嘭嘭磕頭。 院子主人有些雅趣,小院里以鵝卵石鋪整,四下角落種花。 不過片刻,程敘言的身前就暈出一片血跡,鮮紅刺目瘆人得緊。 可時明不覺疼一般仍在磕頭,程敘言拎住他后領(lǐng),時明剛要欣喜抬頭,卻聽頭頂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最后一次?!?/br> 那語調(diào)是平和的,甚至聽不出怒意,可此時此刻時明巴不得敘言哥將憤怒的情緒傾泄才好。那樣他還不會這般恐懼害怕。 程敘言松開他回屋,春闈前兩日,程敘言走一趟衙門辦理手續(xù),至二月初七亥時,他前往貢院外排隊。 時明和程青南十分老實,程青南還好他一向寡言,時明這幾日安靜許多。 因著春闈是整個國朝內(nèi)的舉人來應(yīng)考,考生十分之多。 程敘言一眼望去只看到攢動的人頭,貢院外甚至出動大量京營衛(wèi)。個個腰間佩刀,神色嚴肅。 不多時,官兵厲聲驅(qū)趕無關(guān)人員,程偃望了兒子一眼,程敘言頷首:“回去罷?!?/br> 程敘言四下皆是人,初春深夜的寒冷被盡數(shù)驅(qū)除。三更末貢院開始進人。五更的時候輪到程敘言。 一名官兵檢查他的文書考牌等物,另外兩名官兵將程敘言帶進旁側(cè)的隔房,程敘言身上衣物被盡數(shù)退去,出來時程敘言的耳根燙的慌。 怪道是之前那名考生臉紅脖子粗,任誰這么來一出也難心如止水。 程敘言進入貢院后,借著火光很快尋得自己的號舍。號舍內(nèi)沒有異味打整的很干凈,木床桌板凳子皆是完好。被褥更是有股陽光的味道。 程敘言心里松了口氣,天子腳下到底不一樣。他趁考生還未完全進入,先去小解。 回來后他坐在凳子上閉目養(yǎng)神,待天亮?xí)r分整個貢院無虛席。主考官帶著副考官們們準時而來。 一應(yīng)流程走完,程敘言呼出一口氣,等待專人發(fā)放考卷答卷草稿紙。 春闈同樣考九日,三日一場。第一場考經(jīng)義,算學(xué),詩賦。比例7:1.5:1.5,跟鄉(xiāng)試類似。但是明顯春闈的經(jīng)義題更難。 程敘言大致掃過經(jīng)義題,截搭題型出遍了。長搭短搭無情搭等等。 程敘言慢慢磨墨,腦子里開始思量,主考官從他面前走過見程敘言不緊不慢,有些詫異。 春闈題量大,時間緊,其他考生已經(jīng)在奮筆疾書,眼前考生還慢吞吞磨墨? 臨近巳時程敘言提筆答題。他心中有思量,下筆幾乎無停頓。隨著筆尖在紙上游走,一個又一個優(yōu)美工整的楷體躍于紙上。 正午時候程敘言買了三個饅頭,簡單歇息后又提筆作答,一轉(zhuǎn)眼至黃昏,他完成五分之二的題量,這個速度居中等。 他停下歇息,腦子強行放空,晚飯照舊是饅頭,春日的天黑的早,待程敘言小解回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 他對面的考生點燃蠟燭還在作答。程敘言將一應(yīng)物什收攏進書箱,再以油氈布遮掩,這防的是半夜下雨,程敘言現(xiàn)在很有經(jīng)驗。 他躺在床上,腦子里在想那道詩賦題,以“月”為題。 這個題目不難,題型直白沒有彎彎繞繞。但千百年來以月為題的佳作太多,想出彩太難。程敘言心道他做不得那詩賦出眾者,但同樣也不差,取個居中乃至中上沒甚問題。 而經(jīng)義題他看了,最后兩道題十分刁鉆,他可以借此甩開一部分考生。 程敘言迷迷糊糊睡過去,次日天光放明他解決一應(yīng)瑣事后精神飽滿的答題。 他先將昨夜想好的詩作潤色一番答上去,然后作答算術(shù)題。申時時分他接著作答經(jīng)義題。 “十尺湯?!背虜⒀悦碱^微蹙,他暫時擱下筆仔細思索。 經(jīng)義題的題目字數(shù)愈多反而好答,哪怕是截搭,但給出的信息不會變。字數(shù)太少反而叫人抓瞎。 隔壁號舍傳來踱步聲,愈顯急躁。 程敘言垂眸盯著鎮(zhèn)紙出神,一刻鐘后抬眸,他知道了。 不是“十尺湯”,而是“交聞文王十尺,湯九尺?!薄咀ⅰ?/br> 只因湯九尺經(jīng)白話意為:湯身長九尺。此處的“湯”是一人名。 這段話出自《孟子·告子下》里的人善論。程敘言回憶這篇文章,很快有了思緒。 經(jīng)義題的三分之一難點在于破題,只要破題成功后面就好作答。 日頭西斜,天邊艷麗的火燒云一如考生們焦灼的心。第一場考試只剩明日半日功夫了。 第96章 揣摩 夜深時分, 程敘言被一股寒意激醒,貢院夜晚亦是掌燈,借著火光他清晰看到空中飄落的一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