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風(fēng)評被害后 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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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小石鎮(zhèn)[二合一] 要是尋常人等說這種話, 難免會讓人詫異。 縱觀天下,能成為門派之主的,都是年少成名,一方豪強, 哪怕是被眾人戲謔為傀儡宗主的柳斐然, 破風(fēng)刀法也曾名動一時,他不是不如人, 他唯一的錯處就是還不夠得人心。 不得人心, 頒布下去的政令無人實施,陽奉陰違;沒有心腹, 便如孤舟,獨木難支。 但至少, 他的實力讓他在被推上掌門之位時,無人異議。 目前大大小小的宗門,除了山腳下那些加上掌門湊不齊一支足球隊的小門小派, 是真的沒有開過十九歲為掌門的先例, 更何況是北界二大宗之一。 不止是選中醫(yī)更器重白胡子, 掌門也是, 至少也要三十歲再說。姬融雪的閱歷和經(jīng)驗都太少,修為雖算得年輕一輩中名列前茅, 可宗內(nèi)勢力又錯綜復(fù)雜,此行還當(dāng)真如她所說, 非常麻煩。 姬融雪靜待著,等她的回答。 云閑將自己翻了個面,背對窗口, 仰頭道:“大小姐, 此前薛兄說鍛體門內(nèi)現(xiàn)存三股勢力, 你與鐵蛋算是一股,其他兩股是什么情況?能否詳細(xì)告知?” 姬融雪:“自然?!?/br> 果然,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鍛體門看似紀(jì)律嚴(yán)苛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其實內(nèi)里早都是一攤爛賬。早些年,掌門裘漠與另一宗派掌門之女南榮紅結(jié)為道侶,兩人雖無感情,但相敬如賓,共育有兩子,一子叫裘卓,次子叫裘丹。兩者皆跟著父親學(xué)習(xí)鍛體功法,并早先就明爭暗斗,在門內(nèi)培養(yǎng)自己的羽翼。而裘漠在某次下山期間,與姬融雪生母姬尚“意外”產(chǎn)生關(guān)系,最后丟下一筆靈石,拂袖歸山,十五年后,姬尚帶著姬融雪登鍛體門,要求裘漠認(rèn)回親女,若否,她就將此事傳揚天下。 其實,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在姬尚上門之時,裘漠有私生女一事便會被人得知,但若是不允,這女人光腳不怕穿鞋的,到時候事情再度宣揚開來,仍是給鍛體門面上抹黑。 畢竟對許多人來說,掌門有個把情人不是稀奇的事,搞出子女來大家也最多訝異兩下,大家都樂呵呵過去,心照不宣。但要是將此事擺在臺面上,為了彰顯自己的品德,也要明面上唾棄兩下,呸呸呸,拋妻棄子,始亂終棄,不要臉! 于是,姬融雪就這么被認(rèn)回了鍛體門。想也知道,她的身份敏感,當(dāng)時又才十一二歲年紀(jì),就連親生父親都對她不假辭色,上行下效,她是絕沒有什么好日子過的。 云閑道:“裘卓裘丹,修為如何?” 姬融雪道:“廢物兩個。” 云閑道:“背后有人支持?” “十個長老,五個支持裘卓,五個支持裘丹,不分上下,難分難舍?!奔谘├涞溃骸耙驗樗麄兪恰y(tǒng)’?!?/br> 云閑嘆息道:“果然很麻煩啊,大小姐。” 這樣一看,年齡都已經(jīng)不是什么大問題了。這兩個“兄長”,最多也就比姬融雪大個十歲。姬融雪現(xiàn)在宗內(nèi)高層無人支持,也無根基,甚至算得上半個外人,唯一優(yōu)點就是修為比這兩人要高——但在這重重負(fù)面因素之下,修為高一些也不能算什么數(shù)了。 “我上回去蓮座,是為了騰出地方讓這兩個廢物好好撕扯。”姬融雪倒是淡定,她道:“結(jié)果便出了這種事?!?/br> 云閑道:“要是再過個十幾年,說不準(zhǔn)能慢慢蠶食勢力?!?/br> “按理來說,我爹也的確能再活十幾年。”姬融雪微微蹙眉,像是奇怪:“誰知道他死的這么突然,也不提早和我說一聲?!?/br> 云閑:“……” 說什么。怎么說。“女兒啊,為父擇日便要升天,你趕緊的”嗎?! “離喪宴還有半月,彼時眾交好門派都會派人前來。”姬融雪道:“到那時,便能看出裘卓和裘丹背后支持者還有誰了?!?/br> 鍛體門巨變,對某些宗門來說,不插一腳是不可能的。 眾人都在入局買股,猜自己買定的那支股能稱為最后贏家,再從中牟利——如果要這么形容,姬融雪就是賠率最高的那支股,一不留神就得賠個褲衩底掉。 就目前來看,當(dāng)真是一點勝算都無。 這般看來,就連四方大戰(zhàn)能這么輕易地派姬融雪出去,也暗藏險惡之心。她的確是鍛體門年輕一輩最強之人,派她去秘境,若是能替鍛體門爭得榮耀最好,爭不得,甚至重傷隕落,也不是什么壞事。 “現(xiàn)在如何?”姬融雪將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點霜花,霜雪立刻融化在她掌心,變成一攤溫?zé)岬乃?,“你還想去嗎?” 云閑沉吟道:“考慮一下。” 姬融雪笑笑,并不催促。 雪仍在飄,大地白芒,四季無情,變天變得極快,很快就連帶著下起雨來,寶船途經(jīng)小鎮(zhèn),匆匆忙傳來呼朋喚友的聲音:“下雨了??!收衣服!!” “去啊?!痹崎e也朝她笑笑,道:“反正。來都來了!” 抵達(dá)西北交界線時,云閑將此事告知眾人,并貼心詢問,大伙要不要去。 原本按照計劃,眾人留滯乾坤城,是在為天元武斗會做準(zhǔn)備的,但現(xiàn)在佛門一行,事情生變,武斗會不知何時方能再開,這般,有些人就沒有要留下的理由了。 魔氣一事非同小可,雖說已然送了信,但不放心要回自己宗門也是正常。 “薛靈秀。你是時候該回南界了吧?”祁執(zhí)業(yè)率先發(fā)難:“自四方大戰(zhàn)之后便沒回去看過一眼,你三姐不會擔(dān)心你?” “不勞祁道友費心。”下雪了,薛靈秀終于舍得將折扇收起,道:“我前十幾年都在妙手門待著,如今才游歷半年多,門中無事,又何必急著回去?” 姬融雪原本就要回鍛體門,喬靈珊是肯定要跟著云閑一起的。 風(fēng)燁就算了。他當(dāng)時被推來參加四方大戰(zhàn),完全是個巧合——就算他親自回去,琴坊也不一定多把他的話當(dāng)話。 “大師兄。”云閑早就想問了,“你這樣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不會耽誤自己的事嗎?” 答案是不會。 整個天下,能算得上是宿遲朋友的大概就兩個。一個是還在東界劍閣奮力掙錢的蔣星搖蔣長老,另一個便是他口中提起過的那個神秘人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奇人。 況且,宿遲似乎沒有“自己的事”這個概念。從前云瑯沒有囑咐他照顧師妹的時候,他也是成日游歷,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禍亂人間的邪修便斬了完事,和現(xiàn)在并沒有什么兩樣。 喬靈珊有點耳背,沒聽清楚宿師兄回答的什么,于是問:“薛道友,方才宿師兄說了什么?你為什么這個表情?” 薛靈秀一臉青菜綠,復(fù)述道:“我的事就是監(jiān)督你練劍和……呃,保護你。” 喬靈珊:“……” 風(fēng)燁:“……” 什么鬼?。?!這樣說話真的很讓人誤會。真的,非常,相當(dāng)讓人誤會! 不得不說,宿遲雖說長了一張高嶺之花的臉,眼睛也滿是冷意,但眼睛長得好的人,看誰都仿佛自帶一腔深情。但其實他看土豆也是那個眼神,看小狗隨地拉粑粑都能很深情。反正眾人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從前云閑臟兮兮像個土豆的時候還不覺得,現(xiàn)在臉長好了反倒看起來更奇怪了! 薛靈秀發(fā)現(xiàn)自己竟開始懷念云閑臟兮兮的時候,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話說的,云閑略感害臊,跟太平偷偷摸摸道:“大師兄這么說,多讓人不好意思?!?/br> 倒是渾然不見不好意思的樣,臉皮厚的能當(dāng)衣穿。 “你下次試試坐他腿上吧。”太平陰陽怪氣道:“看他不把你削成土豆絲,下鍋油炸,隔壁家的柳世都饞哭了?!?/br> 云閑清醒了:“……” 也是。上次就隨口一說,宿遲就記了四天,他應(yīng)該真的很擔(dān)心自己一不小心玷污了他的清白。 好了云閑!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大師兄之腹了!不過感覺大師兄應(yīng)該有腹肌……好了! 唉。罷了罷了。也不知道圣女大人現(xiàn)在在哪?傳音符也傳不過去了。符沒問題,效力并未消失,那傳不過去,只能是因為即墨姝將符丟了。 云閑只能通過她留下的那塊魔石來看出她的狀況。即墨姝在魔石之上留下魔種,若是她真出事,魔種便會消散,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寶船繼續(xù)朝明相住持所給的地點前進(jìn)。那鎮(zhèn)名為小石鎮(zhèn),在鍛體門附近,修士居多,不像凡人毫無還手能力。但修士也怕瘋子,那個散修一日未伏誅,街上敢來往的人便一日多不起來,誰也不想自己一出門就被滅了全家。 途徑乾坤城,云閑還在惦記傻乎乎的舒九尾,便暫時將寶船收起,一行人往拍賣場走去。 短短半月,乾坤城的小報又換了個立場。上次指名道姓說云閑性情古怪不堪大任的,如今見明光大師一路將她引進(jìn)佛門,改口改的比誰都快。什么佛門劍閣破冰,交好指日可待……哪來的冰可破!想太多,單純是離得太遠(yuǎn)了不好聯(lián)誼好嗎!路費那么貴,劍閣怎么出的起。 “又是‘薦’?!毖`秀從街邊報童那抽了一卷,順手買了一旁小花童的早梅,看上頭天花亂墜的夸贊之詞,蹙眉道:“仲長堯反倒去妖族做客了?公主呢?” 這倒是云閑意料之中。 不論是妖族還是什么族,反正都會被他的王霸之氣所征服,哭著喊著要把公主托付給他?;⒆逋踝颖粩r截了未婚妻,依舊心服口服,兄弟之間兩肋插刀,肝腦涂地,一個女人算什么,不影響仗義之情,對視一笑,頗多豪氣。 外人看起來相當(dāng)有病。 只是現(xiàn)在,舒九尾不見蹤影,沒跟仲長堯回妖族。一回生二回熟,云閑直接去了劉府,敲門道:“劉小姐,在家嗎?” 劉小姐沒應(yīng)答,一旁的小侍女卻探出頭來,脆生生道:“云姑娘,劉小姐等你許久啦!她現(xiàn)在正在杏林閣,快去找她吧?!?/br> “杏林閣?”云閑困惑道:“劉小姐生病了么?” “啊,沒有沒有?!毙∈膛坪跻膊恢撛趺凑f,道:“你們?nèi)タ纯淳椭?!?/br> 眾人暈頭轉(zhuǎn)向,又轉(zhuǎn)向杏林閣,直接被管事的迎到了二樓。 說起來,眾人第一次聽到劉小姐的名字,也是在此。劉小姐作為光榮的最高級別尊貴客戶,插了云閑的隊。 云閑一腳并三個臺階,唰唰上去,道:“劉小姐,舒九尾她——” 她半截話噎在嘴里。 二樓自己躺過的木桌之上,正躺著一只周身雪白的狐貍,皮毛毫無雜色,耳際兩簇修長的聰明毛,略略發(fā)卷,與柔順毛發(fā)一般散發(fā)著銀絲光澤。小尖臉,粉鼻頭,狐貍眼形狀完美,瞳仁黝黑純澈,如時時刻刻含著水光,額前還有三瓣紅色蓮花印記。 原本云閑以為那只公狐妖已經(jīng)夠漂亮了,現(xiàn)在一對比,瞬間被壓的黯淡無光,看上去靈氣全無。 哦,可能也是因為它又胖了的緣故。不是,怎么會這么胖???喝的水難道都是油嗎? 喬靈珊跟在云閑后頭,也愣了一下,然后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 ……木桌上的那只雪狐正四腳朝天,修長的爪子被布條分別綁在四角上,被迫露出粉紅色的柔軟肚皮,方神醫(yī)正一臉疲憊地給她按著,道:“毒血擁堵,我給你按開再施針。提前告訴你,會很疼,要忍耐一下?!?/br> 雪狐的倔強讓她還在假裝自己是普通狐貍,默不作聲:“……” “哪里不舒服就開口說,我知道你聽得懂。”方非掛著黑眼圈,又道:“獸型比人型不好治,是因為獸類不懂表達(dá)。你沒這個問題,就不要給我增加難度了,舒九尾?!?/br> 雪狐矢口否認(rèn):“我不是舒九尾!” 云閑差點沒禮貌地爆笑出聲。 此地?zé)o銀三百兩啊公主大人! 方非見她開口說話,終于放下心來,對樓梯口的一行人敷衍點頭以示招呼,手施巧勁,精準(zhǔn)找到xue位,重重按下! 眾所周知,醫(yī)修說“不疼”,就是會疼。醫(yī)修說“有點疼”,那就是很疼。若是醫(yī)修直說“會很疼”,那就是真的疼到難以忍受的程度了,要提前給病人打個預(yù)防針。果不其然,雪狐被一按,痛得控制不住劇烈掙扎起來,四肢把布條拽的哐哐作響,就差打滾了,唧唧直叫:“停!停??!疼死了?。⊥#?!你不是說不舒服要開口說的嗎?!” 方非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面無表情道:“我讓你說,又沒說我會停?!?/br> 很好,很有素質(zhì)! 劉小姐正抱臂坐在不遠(yuǎn)處看著,見到云閑,對眾人依次點了點頭:“回來了?去佛門玩得怎么樣?” “挺好的,菜也好吃?!痹崎e在她身邊坐下,見狐貍還在唧唧叫,慘不忍睹道:“……她是被送到拍賣場的?” “嗯。”劉小姐像是也被這狐貍笨到不知說什么好,嘆息道:“別人說兩句好話,先喂她兩顆甜糖果,她就信了。再喂她毒草,她張口就吃,立馬被麻翻,送到我這的時候,舌頭都收不回去?!?/br> 姬融雪唇角彎了彎,簡短道:“挺可愛的?!?/br> 祁執(zhí)業(yè)見方非在那揉的辛苦,不解道:“為什么不用人形?獸形不好掌握xue位吧。” “第一,她中了毒,很難維持人形?!毖`秀看著綁住爪子防止掙扎滾落的四根布條,難以言喻道:“第二,這要是化成人形,場面會……不太好看?!?/br> 眾人可疑地一陣沉默。 確實,綁狐貍還能說是憨態(tài)可掬,要是綁的舒九尾人形,那畫面就真的……呃……算了,方神醫(yī)辛苦了。 “最近她一直就在你府中嗎?”云閑見舒九尾沒事,也放松下來些,問道:“沒去找誰?”